“你跟我过来,我告诉你。”他起身,拉起柳飘飘的小手,另一手挥一下,就有两个丫鬟过来收拾饭桌了。
司寇寻带着她走在郁郁葱葱的后花园里,这里的屋檐下都点着灯笼,让整个司寇府里都明亮起来。
一边走一边说道:“这里没有什么特别的规矩,只有一个,就是亥时一过,便不能随处走动。”
“亥时?”柳飘飘至今还不太清楚这个世界的时间是怎么算的,平常都有丫鬟那些的,而且一般晚上了困了就睡,或者熄灯了就睡,谁管这个呀?
不过,她还是稍微有些懂那么点,入乡随俗,就算不懂听也能听个大概了。
亥时就算晚上的九点以后吗?大概是吧。
“对,亥时过后,府里就不能随处走动,若发现了家法处置。”
“恩,我知道了。”那个时候她早就睡了吧,谁还去到处乱逛啊,“那还要别的么?”
“别的?”司寇寻想了想,然后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柳飘飘,有些似笑非笑的感觉,“家里除了我就是你最大,你如何他们还能管?”
“……哦……”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家里面没有别的规矩,除了刚才那一条,还有就是她居然是小主人呢,不过,“你没娶亲?”
司寇寻显然被这个问题说得有些尴尬了,柳飘飘都能感觉牵着她的手的那只手明显的僵硬了一下,这里成亲比较早,他这个年龄没娶老婆也的确有些怪了,平常人家的这个年纪估计孩子都有了。
但是,也不会有柳飘飘这样大的孩子……
过了年,她可就十二了,而司寇寻也才二十三,这个年纪做父女是有些奇怪。不过,这个年纪的司寇寻还没成亲也很奇怪了。
如梦初醒般,已是初冬了。
忻州的冬天来得很快,初冬就已经开始下起了小雪。没有经历过下雪的柳飘飘在初冬的时候就受了寒,弄得司寇寻连忙把她扣在床上不让她起来,而且说什么要等病好了才能起来。
就算她在现代也一直生活在南方,根本连雪都没有见过的说,现在还没到最冷的时候,而且才刚到冬天就下了这么一场雪,也实在有些吓到她了。
“小姐,喝药了。”绿儿穿着一件飘绿色夹袄,走进床边。
柳飘飘皱着眉看那碗黑乎乎的药汤,不想喝,她只不过是小小的咳嗽流鼻涕,也不用这样吧,她虽然怕冷,但是也想看看外面的雪景啊。
“小姐,快喝了吧,要不就凉了。”红儿也在一边催,看她一副不愿意的样子,就从旁边的小罐子里拿出一颗梅子,“药虽苦些,不过有梅子,喝了药马上吃粒吧?”
“恩。”很勉强的答应了,然后拿起那碗药就喝了起来,尽量让自己的舌头不要碰到那药汤,但还是碰到了,着实把她苦得眼泪都出来了。
喝完药,嘴里立马被塞了颗梅子,好多了。
身上被裹了层厚厚的袄子,半躺在床上,透过窗户看到外面一片雪白,柳飘飘突然想出去看看了,心知她们定不会放她出去的,只好道:“把窗子打开吧,透透气。”
“那可不行啊!”绿儿一听连忙道,“外面风可大啦!要是吹着你了怎办啊?”
“吹不着我就先把我憋死了!”柳飘飘嘀咕了句,被绿儿听到,也只讪讪的笑了下,老爷规定的,病不好不下床,谁敢呀!
见她死撑着不干,柳飘飘也不勉强了,拖下外面裹着的袄子就躺进被窝里睡觉了,心里真是不舒服。
在司寇家里虽然过得很好,丫鬟小厮管事的都对她恭敬的不得了,见到她像老鼠见到猫,就怕得罪她了马上司寇寻救家法伺候了……
所以,柳飘飘心里及是憋慌。都不知道这是养女儿还是养什么了,天天吃了睡睡了吃,要不就去玩儿……养猪呢!
想想她在柳家的时候,那可全都是亲情围绕的感觉啊。而这里呢?别说亲情了,简直就是不让人活啊!难道司寇寻认为这样就是对待一个女儿该做的事么?
“吱吱——”两只雕儿拍打着窗户,发出喜悦的声音,柳飘飘转头看着那扇窗。心想的却是,她在是笼中的那只鸟,而它们却是自由的人。怎么的就给调换过来了呢?她多想出去看看啊,吸吸外面的新鲜空气,看看外面的开得正艳的梅花,多好啊……可惜,她只能躺在床上,而且一躺还要躺个十天半个月的。
她一睡到晚上,司寇寻已经回到家了,正往这边过来,看看她怎么样了。
一进到屋子里,浓浓的药味就扑鼻而来,让他皱了下眉。
床上的柳飘飘正在睡觉,两边脸颊睡得红彤彤的,嘴巴微张,额头还有少许的汗珠。看到她白嫩的小手搭在外面,就轻轻的将那只手放进被窝里,然后再给她盖好被子。
拿起毛巾替她擦了下额头的汗珠。
转头,看到的是绿儿和红儿两张发愣的脸。
她们何时见过这样的老爷啊?还照顾人呢,而且动作还那么温柔,柳飘飘简直就成了明珠了啊!还那么不愿意似的。
要她们有个这么好的爹,她们想着是做什么都愿了。
“小姐晚上可吃了药了?”司寇寻有些尴尬的问道。
绿儿和红儿马上反应过来,道:“吃过了,小姐吃了才睡的。”
司寇寻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回头来看看柳飘飘,见她睡得安稳,也不想打扰她了,准备回去的时候,耳边有呢喃声。
是柳飘飘,她起先平稳舒服的睡姿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眉头皱起,嘴巴努动着,好似在说:“……爹……”
“爹在这儿呢。”司寇寻连忙回应道,“飘飘?”
“……爹?”柳飘飘似听到回应了,茫然的问了声,被子里的小手伸出来,挥舞着,好像在寻找着她爹的大手。
司寇寻抓住她的手哄到:“爹在,爹不走啊,爹陪着飘飘啊……”
被一双纤细的却带着点点茧巴的,骨骼分明的却有力的手抓住,入手的有些温暖的……不对,这不是他的手……
柳飘飘挣扎着甩开司寇寻的手,却因无力甩开而被那只手纠缠着,不仅有些泪出眼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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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晚上还有一更。
第二卷 长在忻州 第十章 梦后
第十章梦后
司寇寻正有些纳闷呢,抓住柳飘飘的手就不放开了,嘴里依然哄着她:“飘飘,别怕,爹在这儿呢,别怕啊……”
眼角瞥到红儿和绿儿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他另一手朝她们摆了摆,她们马上跑了出去。
“不是……你不是爹……”爹的手,柳云方的手不是这样的,由于身体的关系柳云方的手常年都是冰凉凉的。这双温暖的手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呢?“爹,蓉儿想你……”
听到这里,司寇寻才反应过来,原来柳飘飘口中的“爹”并非他这个“爹”。不禁有些惆怅了。
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她了。
不过还好,柳飘飘在闹了一会儿后,便安稳起来了,又睡了起来……
渐渐地,柳飘飘在梦里游了一圈,肚子有些涨,她尿急了,想起身去下如厕。睁开眼睛,正准备喊红儿的时候,她发现房间里灯火通明,而床边上——正是司寇寻。
司寇寻由于照顾柳飘飘,守了她大半夜,累得不行了就不知不觉睡着了,睡着不说,还抓着柳飘飘的一只小手。
柳飘飘想抽出自己的手,但是没法,他抓得紧了,怎么抽都抽不出来,只好轻轻推了他一下:“喂,你松下手……”
“……恩?”边上的司寇寻终于有了动静,有些微微迷茫的抬起脑袋来,看到的是一张睡得通红的脸蛋,一时有些愣住了,然后看到她一双不耐烦的眼神,才反应过来。
不过司寇寻没有松开柳飘飘的手,反而是反手一抓就将她的胳膊给抓了起来,眼中的厉色也不是原来司寇寻眼中的温柔之色。
柳飘飘吓了一跳,压制住眼中的恐慌,道:“你做什么?”
司寇寻嘴边一角微扬起,看着就是整个嘴巴是斜着一条线,只嘴角处翘起,这样的笑,司寇寻从来没有过!
“放开我。”柳飘飘扭着手臂想扯开他的禁锢。但是,他力气实在是大,而自己又刚从睡梦中醒来,又还生着病,力气小的可怜。
突然一下,司寇寻双眼睁大,好像没料到什么似的,抓住柳飘飘的手慢慢松开了。
还没反应过来,司寇寻就一下子躺在了地上,没知觉了!柳飘飘吓了一跳,连忙从被窝中起了,看看地上的司寇寻如何了,没死,还好。
虽然刚才司寇寻很可怕,但是好歹他也是照顾自己的人啊。
“放心,死不了。”这是个很轻柔的声音,但是柔中却带着一点强硬的感觉,说不出是什么味道。
柳飘飘朝声音发现的方向看去,正是打开的窗户,有丝丝寒风吹过,柳飘飘缩了下身子,窗外,一个身穿白衣,头戴斗笠的男子,双手背于脑后,嘴里含着根枯草,这个男人,好熟悉……
由于晚上的关系,柳飘飘没有看清他的长相,只觉得他好熟悉。
说完那句话,他就“咻”一下跑掉了,快得连影子都没看清。
他一走,柳飘飘就察觉自己的尿涨了,马上披上层外衣去了净房,解决完后出来看到的还是躺地上的司寇寻。柳飘飘看了他一眼,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两床被子就往他身上一盖。自己又爬回床上睡起了觉来。
第二天一早,司寇寻不明所以的醒来了,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地上,而且还盖了两床被子,眼里有一丝郁色闪过,然后看到柳飘飘安稳的睡在床上,他松了口气。
叫来红儿把被子放回柜子里,然后交代她们好好照顾柳飘飘就出门了。
柳飘飘醒来时已是中午。
今天的她病好的多了,外面天气也难得的出了个大太阳。红儿和绿儿也就勉强的让柳飘飘下了床,出去走一圈儿去。
不过,出门的时候还是将她包得像个球一样,最外边还披着个狐裘披风,远远看去,就像个白色的大球了。
终于出来了,她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然后看到小荣和小芙两个东西在天上飞着,高兴的叫着。由于每天给它们大鱼大肉的吃,它们也长壮了些,而且还有事没事的跑到外面去兜风。比在天凤都城时自由多了。
而小芙的羽毛也都渐渐从白色变成了金褐色的了,除了翅膀尖尖,还有尾翅的尖尖是白色的。而小荣还是像以前一样,只有背部一点变成了金褐色的。
为了这,柳飘飘还老去嘲笑小芙,一个雌雕长得还没雄雕好看,把小芙气的不理她了。
院子里种的梅花都开了,红的红,粉的粉,煞是好看。
高兴之余,还吃着些小点心,心情好多了。果然一直呆在屋子里是要憋坏了的,外面多好啊,虽然冷了些。
一个转身,便看到她屋子的窗户。
那扇窗被木棒撑开,能看到里面的些景象。柳飘飘突然想起了昨晚的那个白衣斗笠男,他到底是谁?那么晚了怎么会在她的屋外?而且昨晚司寇寻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好像不认得她了……
这件事和她应该没什么关系吧?虽然她是当事人……
坐在明玉楼的雅间里,司寇寻手拿茶杯,微抿一口茶水,耳边是若兰的琴声。
待琴声一过,若兰清幽娇媚的声音就道:“公子那女儿可还好?”
司寇寻没有回答她,修长的手指摩擦着杯沿,眉头微微皱起。他在想昨晚的事儿,昨晚他又失常了么?要不然为何他会躺在地上了呢?
被柳飘飘看到了吧?有没有将她吓着?她有什么反应吗?这些事他都值得去关心,自从他爹司寇庄之过世后,他就经常性的出现这种状况。
看过大夫,大夫却只说他是疲劳过度,应当多多休息。
他听了大夫的话,手下的事都交给各大管事的了,为什么还会这样?该去配副药了吗?对,该去找大夫配副药吃吃了。
“公子?”若兰见司寇寻没有答她,透过屏风看到的是司寇寻一张难看的脸,眉目间有着疲倦之色。想来刚才她的话司寇寻并没有听到吧?出声温柔道,“公子你还好么?”
“恩……”司寇寻敷衍了她一句,然后起身走到屏风后面,若兰处,然后躺在了旁边的一处软榻上,骨骼分明的手掌搭在额上才道,“若兰,给我揉揉……”
没了下语。
若兰嘴角一扬,眼里出现温柔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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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
第二卷 长在忻州 第十一章 司寇凉
第十一章司寇凉
明玉楼里,三楼雅间,若兰将琴放在矮桌上,从小柜子里拿出一块软垫垫在软榻旁边,轻轻的落拳在司寇寻的腿上。
明玉楼是司寇寻手下的产业,这间雅间等于是明玉楼里的管事处。屏风前可以吃饭喝酒谈天说地,而屏风后,就是一张软榻,也是若兰的琴室。
屏风后的那个柜子里,放着些杂物。柜子旁边有扇隐蔽的门,里面是一间书房,司寇寻一般就是在那里面做事的。
而司寇府里,在没有柳飘飘的时候他基本不回去的。
若兰的粉拳轻轻敲击在司寇寻的腿上,一下一下,很是温柔。
“若兰,让你找的人找着了么?”司寇寻低哑的声音说道。
若兰神色一变,没有了刚才的轻松温柔之色,变得有些难堪,也有些为难了,她头低下,声音有些微颤:“公子,还没,请在给若兰一个月时间,若兰一定……”
“好了。”司寇寻打断她的话,“再给你半个月,若找不到,你知道我会怎么做的。”
捶腿的手一僵,若兰眼里不免有些失落,但嘴角还是动了下:“是,若兰知道了。”司寇寻的为人她很清楚,若交代的没有完成,不管你前面做了多少让他满意的事,到了这次他都不会顾及情面,惩罚下去。
本来该在初秋时就完成的任务,却到现在还没完成,本以为司寇寻对她会有所不同。现在才知道,不是对她不同,而是那是有个柳飘飘在,他不好动手。
而现在,他又给了她一个月机会,难道真的待她有所不同么?
若兰心里有些欣喜,但是在司寇寻毫无感情的说出那句半个月后再找不到的时候,她的心还是凉了下。
半个月……
要抓住那个人,谈何容易?
“好了,你先下去吧。”司寇寻挥下手道。
若兰行了个礼然后抱着自己的琴便出了门。
司寇寻转个身,躺在榻上,睡起了觉来。
闭眼一会儿,便有感觉窗外似乎有人!手悄悄伸到袖袍里拿出颗珠子扣在手指间,转头朝屏风外的窗户看去。
窗外一个人影在动着。
司寇寻纤手扣珠一下子弹了出去,那颗珠子穿过屏风,带出了一个很小的洞口,然后直朝窗外飞去。
窗外那人,似有感觉般,身子往边上一躲,然后伸出半条手臂,柔弱无骨的手指看似随意,但是却将那颗珠子给抓在两手指中间,斗笠下满是胡渣的嘴巴微微翘起:“呵呵呵……”
“出来。”司寇寻做起身子,整了整衣服朝窗外道。
“哎呀呀,找我这么久,送上门来了还打我,你好狠心啊!”窗户被打开,一个身穿白衣,头戴斗笠的男子走了进来。依旧是那副懒散的,双手叉在脑后,嘴里含着根枯草,身子像条蛇一样绕过屏风走到司寇寻面前。
司寇寻嘴角一扬,又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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