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面前,但是教授们,甚至是某几个学生,仍旧用探究的眼神看着他——特别是他的头顶。
真不知道普林斯到底都说了些什么,难道他将苏比斯城堡的事情,事无巨细全部汇报?
更可怕的是,索拉雷不知道在他睡着的那十年里,普林斯有没有对他做过什么事情——比如说,全身的详细检查,针对血液和毛发的实验分析,诸如此类。
不过,考虑到他在苏比斯城堡的这几个月里,普林斯一直都没有要求过血液或是头发或是唾液或是指甲这样的东西,索拉雷猜想,他在那十年里仍旧是被当做一个人,一个雇主对待,而不是一个新奇的生物——还是试验品。
这就足够让人觉得庆幸了。
三强争霸赛选拔出选手之后,名单被张贴在了大厅的公告板上。索拉雷没有去关心霍格沃兹和布斯巴顿的选手,他只在德姆斯特朗的名称底下看见了狄休斯.格林德沃的名字。
好吧,不得不说,有些人的自大是有原因的。索拉雷抬头,看着那个从他身边经过的少年对他扬起眉毛,摘下帽子行了个礼,神情十分自得。
很快地,第一场比赛开始,霍格沃兹的工作人员在原本是魁地奇球场的那片土地上弄出了一大片充满了迷雾的树林,然后放进去了一些危险的动物。这就是第一场比赛的场地了。
观众们看不到树林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偶尔看到一点点使用魔法时发出的光,他们听到惨叫——不论是动物们,还是选手们——的机会,就多得多了。
索拉雷打着呵欠看着狄休斯拿着一本精装书模样的东西从森林里走出来,把魔杖和那本书高高举过头顶,他和身边的人一起无精打采地拍着巴掌,看着狄休斯十分得意地走回德姆斯特朗的队伍中去。
然后就到了圣诞节,索拉雷知道,就算是真正掌握了魔法界统治权的英国魔法部,他们也会在圣诞节放假,更何况只是个摆设,并无实权,因而没什么差事的德国魔法部。可是吉贝尔真的就借口加班,拒绝回来。
还在生气吗?或者他真的要坚持到,某一天索拉雷.塞伦满腔真挚地对他说,亲爱的孩子,我爱你,我们回家吧?
索拉雷叹了口气,拿着酒杯看着大厅里翩翩起舞的少年少女们,忽然觉得,应邀来霍格沃兹过圣诞,不是个正确的选择。
同来的普林斯倒是玩得很高兴,他已经喝得半醉,不过丝毫不必担心今晚的留宿问题,因为某个他曾经的同学,现任的霍格沃兹算数占卜学教授,已经允诺今晚会收留他。
那么很有可能,我需要独自走回家?索拉雷想着,把酒杯里剩下的液体喝掉,然后把杯子随手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感到孤单了吗?”一个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索拉雷侧过头,金色的半长卷发,趁着那双碧蓝的清澈眼睛,漂亮得没话说。不过只要是金发,就会让他想起来塞维希尔,而刚才少年的那句问话,又让他想起穿越前遇见过的搭讪的流氓,于是索拉雷伸手,用力推开了那颗脑袋。
“噢!”狄休斯叫了一声,然后他又凑了过来,趴在了索拉雷面前,“您心情不好,先生,我看得出来。那么为什么不找个人一起跳舞,或者是找点别的什么乐子?这样能让自己放松下来,心情就会因此而变好的。”
“那么你认为,”索拉雷侧着头看着他,“我应该找点什么乐子?”
“和我跳个舞?”狄休斯玩笑似的建议,“哦,显然不行。您没穿裙子,咱们一起跳舞会显得不伦不类。那么,一起喝一杯,然后听我说几句话,怎么样?”
索拉雷看着他,过了几秒钟,才点了点头:“找个安静的地方。”
从遇见这个少年的时候,索拉雷就猜想,他什么时候会要求和自己谈一谈,关于吉贝尔,关于吉贝尔的某些事情。
既然他们是好友,那么狄休斯应当知道,吉贝尔和自己的关系,还有他们两人闹翻了的事情。狄休斯已经观察索拉雷很长一段时间了,那么现在是时候,他要说些什么了。
为了他的朋友,不是么?
他们沿着走廊,走过楼梯,到了四楼的某个露台。现在几乎所有的人都在一楼的礼堂大厅里,踏上二楼之后,就觉得整个城堡都非常安静,好像一个人也没有。
索拉雷走到露台上,迎面吹来的寒冷而潮湿的风让他仅有的一点微醺也彻底消失。他把手里的酒杯放在了露台的围栏上,看着里面的酒浆慢慢地在寒风之中凝结,在杯底出现雪花一样的冰晶,然后说:“你想和我谈什么?”
狄休斯笑了,他歪了歪脑袋,一副调皮少年的样子,看着索拉雷:“我听说过很多关于你的事情,从吉贝尔那里。我和他是室友,我们住在同一个寝室,但是最初的那两年,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冷淡,完全像是不认识的人一样,只会在遇见的时候打个招呼而已。”
然后他一副说笑话的样子:“你知道我们是怎么熟悉起来的吗?在我二年级的四月——那时候吉贝尔四年级——我在寝室做实验,不小心让水把整个寝室都浸泡在里面,然后我们的床,书籍,衣物,还有箱子,全都泡在水里,吉贝尔最宝贝的东西因此毁了。
“那是一幅画。”狄休斯比划着说,“大概这么大,不是名家手笔,也不是会动的魔法绘画,只是一副,很普通的,麻瓜作品的肖像画。但是吉贝尔为了那幅画,勃然大怒,整个德姆斯特朗,从来没有人看到过他那样生气。
“我倒霉透了,被他用绳子倒吊在寝室的天花板上,禁锢住了魔法,像一只风鸭一样被悬挂了整整三天。我惊讶极了,先生,您可能不太了解格林德沃这个姓氏在德国的意义,我可以说,在德国的巫师们当中,格林德沃就像国王一样,连魔法部也得看格林德沃的脸色。
“但是吉贝尔竟然敢那样教训我,甚至是折磨我,”狄休斯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用手指掩着嘴,笑得开怀,“我不得不说,那次的经历实在是太有意思了。从我生下来,活了十七年,那是我唯一一次被人那么教训。”
他抬起手比划了一下:“然后,您英国能猜得到,我们从那时候起逐渐熟悉了起来,然后我们成了朋友——至今,吉贝尔应该算是唯一一个,被我承认了的朋友。”
说着,狄休斯微微弯下腰,把脸凑近索拉雷。
作者有话要说:嗯,这个灰常灰常灰常重要的角色出现鸟……
照例求收藏求留言求包养
Chapter 36 醉后胡言
狄休斯靠的很近,用一种几乎是耳语的声音说:“别的暂且不说什么。从这件事上,您有什么看法吗?先生,关于我所叙述的,在我二年级时的那件事。”
这说明你是个受虐狂……索拉雷默默地在心说。因为被人教训了,被人折磨了,所以和对方成为好友,这还能说明别的什么?你天生欠扁。
“对了,我忘了告诉您,”狄休斯后撤一步,恢复了正常的音量,“刚才我说过的那幅画,那是你的肖像画,先生。”
……真是狗血。索拉雷继续默默在心里吐槽,难道那时候吉贝尔是认为我已经死了吗?所以才这样珍惜我的“遗像”。
“我不知道您会有什么样的感受,在知道这样的事情的时候,”狄休斯侧转身子,对着露台外面的星光,仰头喝下了杯子里的酒。
然后他又转过身,重新面对索拉雷,一副感叹的模样:“但是我那时候,听吉贝尔告诉我,被我毁掉的那幅画,里面画着的是他最最重要的人,那时候我非常羡慕。”
索拉雷看着他挑了挑眉,狄休斯咧开嘴笑了:“您不相信吗?我是说真的。我那时候非常羡慕您,先生,因为能够有那样一个人,用真挚的感情,全心全意地对待您。”
这孩子在暗恋吉贝尔吗?索拉雷忍不住张大了眼睛看着狄休斯,不过少年似乎并没有察觉他眼神里的诡异。
“今晚我喝得有点醉了,忽然感觉有种……自己不由自主地在说胡话似的。”狄休斯说着,抬起手摇了摇,“所以,接下来我所说的话,您可以当做我从来没说过,不过,您要是愿意听从我的建议,那也不错。”
他不等索拉雷回答,就仰面看着天空,低声开口:“我啊……因为我……嗯,这个不能告诉您,先生,所以我还是不提了。反正呢,我非常羡慕能够得到别人的真情实意的人。
“同时呢,我也很羡慕那些,能够勇敢起来,对别人付出真心的人。所以,实际上我应该说,您和吉贝尔,都是我羡慕的人。
“所以我和吉贝尔成为了朋友,又在这里向您说着这样的胡话,”他呵呵地笑了两声,然后歪斜着身子把头凑过来说,“这都是因为这种羡慕啊。”
狄休斯重新站直,继续仰着头看天,似乎是漫不经心地说:“当然,也是因为这种羡慕,我不希望……不希望你们之间的感情,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哈,您可以认为,这是我对于维护美好事物的愿望。”
一边说着,他自己用一种嘲笑的表情对索拉雷扮了个鬼脸,然后继续说:“三个月前,吉贝尔到了我那里,他看起来真是糟透了,好像遭受了世界末日一样,看起来真是……更让人觉得意外的是,他随身没有携带任何与您相关的东西。我之前一直以为,既然您终于醒过来了,那么你们之间应该亲密得如同新婚,他不可能疏远您。但是……”
用手势阻止了索拉雷想要开口的愿望,狄休斯说:“哦,先生,让我说完,您再发表自己的观点好吗?我说到哪里了——哦,对,我想说,您应该知道,时隔十年,您应该和他变得更亲密,应该有充满了泪水和甜蜜的拥抱和亲吻,而不是争执和分裂。”
他转过身,正面看着索拉雷,舔了舔嘴唇,样子非常认真:“不论您对吉贝尔的感情有了什么变化也好,或者是你们之间有什么隔阂和分歧,但是毕竟,他守护了您很多年——具体多少年我想您比我清楚——这是多么难得的感情。他为了您付出了很多,几乎是一个年轻人可以付出的所有东西,您为什么,您为什么不能也为他付出呢?
“当然,因为我是吉贝尔的朋友,而我在之前并不认识您,对您的所有了解也都来自于吉贝尔,所以,”狄休斯停顿了一下,“很有可能,我的说法对您不公平。”
然后他收起了脸上的严肃表情,又嬉笑起来:“因此,您可以当做从来没有听到过我刚才的话,您也可以当作我已经喝得烂醉,所以是在说胡话——说真的,我自己也很惊讶,为什么我今晚竟然会这样冲动和愚蠢地找到您,并且和您说这些话。”
对面的少年,嬉笑的表情,微红的脸颊,带着一点水汽和涣散的眼睛,好像真的是醉了的模样,可惜索拉雷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蓄谋已久,要说这些话。
是在为吉贝尔鸣不平啊……不过也应当,不是吗?这是吉贝尔应该得到的,有另外一个人,或者一些人,来替他觉得不值得,来谴责索拉雷.塞伦,没有用真心对待身边的人。
不过……索拉雷按了按眉心,为什么狄休斯的话,听起来那么别扭呢?他的英语学得很差?还是说,他的表达本来就成问题?
索拉雷挽了挽袖口,右手握住了左腕。然后他抬起头,看着狄休斯,对那个用满不在乎的表情等待答案的少年说:“我想,我不得不接受你的指责——不管你的本意是否在于指责我,但是我接受——在我和吉贝尔的矛盾之中,我需要承担大多数的责任。不过,我觉得,我可能也不得不先向你澄清一点——你或许错估了我和吉贝尔的……关系。”
他微微皱起眉,觉得接下来的话,有点难以说出口。不过索拉雷想了想,还是说:“我和吉贝尔是养父子,我想这点他没有告诉过你?”
狄休斯立即说:“不,他说了。”
索拉雷觉得自己的嘴角抽了:“那么……你为什么……还会用……那么……暧昧的语言,来形容我和他之间的关系?”
“他爱你,很明显不是吗?”狄休斯理直气壮地说。
“……爱也有很多种的。”索拉雷按住了抽搐的嘴角,“我和他之间是亲人之间的感情,但是你的用词……我实在很难接受。”
“是吗?但是我觉得他对你是恋人的爱情。”狄休斯的嘴巴嘟起来,“啊,先生!你在转移话题!我们可以先不必讨论你和他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我想听听您的回答——我知道我这是多管闲事,也十分冒昧地侵犯了您的隐私,但是我还是想知道。”
你也知道你多管闲事了……索拉雷磨牙,他发现他和小孩子的沟通不良,已经造成了交流障碍,导致他现在根本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看着那个金发碧眼的美少年说:“我和吉贝尔之间的关系,介于父子和朋友,所以有点复杂。我们既不可能像是朋友一样,在争执之后相互道歉,就重归于好,也很难像父子之间,让我能够用父亲的尊严来迫使他让步。”
事实上……索拉雷想起吉贝尔离开前的那句话,他们之间,更像是……渴望关爱的小孩,和实在无力付出更多的家长之间的矛盾。
更让人沮丧的是,即便身边的人都在指责忽略了孩子的家长,而家长本人也认识到自己的行为失当,可是,就是无法给予孩子他想要的,足够的关爱。
索拉雷甚至有点怀疑,就算是他现在真的能够付出最最真挚的感情,并且亲口向吉贝尔承诺会爱他,吉贝尔也很难相信——似乎他对待《傲慢与偏见》世界的朋友们的态度,让吉贝尔过于失望和担忧,已经构成信任危机了。
啊,的确是……很复杂,并且很困难的情况。索拉雷在内心叹气,然后继续说:“我也希望事情能够尽快解决,因为我……我应该说,我也……关心那个孩子,所以,现在我更希望的是,吉贝尔能够原谅我……之前对他不够关爱。”
过了半晌,狄休斯咕哝着说:“……也就是说,吉贝尔求爱失败,被完完全全地拒绝,对方又表示,自己永远不可能爱他……怪不得那么沮丧……”
索拉雷内心囧rz,他忽然很想抓住面前的少年摇晃几下,让他清醒一点。似乎这个格林德沃少年,思维总是会自动扭曲到一种很诡异的模式上去。
不是说,德国人都具有哲学家的素质,严谨而一丝不苟,甚至有些刻板?索拉雷分毫没有在面前这个少年身上看到这样的品质。
然后他听到狄休斯说:“果然是我多管闲事了……之前吉贝尔也说不必管他,让他自己待着就行了——失恋嘛,也就是自己冷静冷静发热发狂的头脑就好了。我还真是多此一举。”
顿时,索拉雷觉得一种无力感袭来,他失去了最后一点想要和狄休斯继续说话的兴致,也完全不想和他分辩解释了。他摆了摆手,对那个自言自语的少年说:“好了,我想我们的谈话可以就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