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这云雾本应该是渐渐淡去才是,现在越是反而更加浓郁起来,也实有些不正常。
而叶夏也感觉越往里走,气温竟是越高,在这山谷里的温度比起外面,只怕要高上十来度都不止,再加这有如实质的云雾弥漫身体四周,更是让人觉得有一种压迫感,也分外觉得闷热。
从外面进到这山谷里,也好像是由清寒的冬天突然来到了闷热的夏天。
叶夏也是更加警惕起来。
这时,一直默不做声,埋头走在前面的叮咚突然嘤咛了一声,缓缓倒了下去。
叶夏一惊,快步向前,一把扶住了叮咚,却见叮咚双目微闭,脸色铁青,额头微汗,气喘吁吁,十分奇怪。
叶夏给叮咚把了把脉后,又转头看了看四周,不由脱口说道:“瘴气?”
原来这山谷弥漫着的云雾其实并非单纯的云雾,而是夹杂各种植物或者动物尸体腐烂后散发的毒气,俗称瘴气。
本来的话,这瘴气多发生在热带雨林中,尤其多发于气温较高的春夏两季,但现在却是寒冷的冬天,这里也非热带地区,叶夏也一时没去多想这云雾的古怪之处,直到看见叮咚发生意外,才是想到了这里气温这么高,有着瘴气也并不奇怪。
也怪不得叶夏一进来就闻到一阵阵夹杂着泥土味的异香,却正是这瘴气特有的香味。
当然,也并不是说所有的瘴气都会产生异香,也有些瘴气闻起来腥臭无比,而且瘴气也并不是说全都是什么动物或者植物尸体腐烂后产生的毒气,也有可能是毒蛇等毒物的痰涎、矢粪在低洼地带积聚产生的毒气,甚至于有的瘴气还不是什么简单的毒气,而是无色无味无形无体的东西,让人根本无法察觉。
不过叶夏现在也没时间去计较这里的瘴气到底是怎么形成,是纯粹自然形成还是人为所致,他看了看四周后,忙扶着叮咚倒退到一棵松树下,脱下鞋子放在地上,让叮咚背靠松树坐在上面,又脱下外套,裹在叮咚身上,以减缓瘴气进一步侵袭叮咚的身体,然后他拿出一块手帕,倒了些早上准备的随身带着的一个塑料水瓶里的水在上面,湿了手帕,接着将手帕盖在了叮咚的脸上,遮住了她的口鼻。
而后,他又给叮咚掐了掐虎口以及人中,心里想着叮咚再不醒来的话,也顾不得其它,只能先把她带出山谷再说。
不过他掐了两下后,叮咚轻吟了声后,慢慢张开了眼睛,幽幽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别说话,你中了瘴气了。”叶夏说道。
“瘴气?我身上有避瘴气的药。”叮咚却说道。
叶夏微微有些意外,问了叮咚后,忙从叮咚外衣口袋里翻出一个瓶子,倒了一粒避毒的药丸,放进了叮咚的嘴里。
吃下药丸后,叮咚慢慢缓了过来,脸色也渐渐好转。
叶夏也是稍稍放下心来,若是平常的话,叶夏因为这阵子常时间四处闯荡,也随身带着解瘴气的药物,可这次来得急,东西都留在了县城那家旅馆里,而在这山谷里,想要临时配制解毒的药物,可也不是容易的事。
不过清醒过来后的叮咚却是有些尴尬,隔着手帕捂着自己的脸,半天没说话。其实她也多少知道这山谷里有瘴气,所以出来时便随身带了些解毒药物,只是刚才因为和叶夏闹了那么一出,她有些分神,只顾着生闷气,一时倒忘了提防这山谷里的瘴气。
然后,她很快就发现了问题,也是忘了再去害羞,看了看赤脚踩在地上的叶夏,一脸好奇地问叶夏怎么没事。
“可能是我身体好吧,会不会中瘴气这东西也要看人的体质好不好的。”叶夏挠挠头,随便想了个理由。
叮咚一脸的狐疑,不过接着她却似嗔非嗔地看了叶夏一眼,说道:“你不是说不管我的吗,那为什么要救我?”
叶夏愣了愣,脸上竟也微微泛红,而后转过身去,说道:“你还是先回去吧,我再进里面去看看。”
说着,便也不管叮咚,朝前走去。
叮咚急了,忙站了起来,拿起叶夏的鞋子和衣服,喊了声等等,急追了上去。
叶夏却是不理她,继续向前走着。
只是没走出多远,叶夏却是突然停了下来。
叮咚本来正又有些生气,见叶夏站住,也是立马消了气去,快步跑到叶夏边上,用力丢下叶夏鞋子,假嗔道:“有本事你就一直赤脚走呀!”
说完,她便不理叶夏,埋头向前走去。
“等等!”叶夏却突然一把拉住了她,只是眼睛却不看叮咚,而是看着前面。
叮咚奇怪之下,循着叶夏的视线看去,却见前面云雾深处竟闪耀着阵阵金光,而在上面,还悬着一个个轮廓微显模糊的金色圆球,这些金色光球小者如乒乓,大者如车轮。忽而有圆球从半天坠下,突然迸裂,渐渐散开,色彩绚烂,五色遍野,似彩虹似云霞,同时,一股比山林里原本就充斥着的更浓郁的异香扑鼻而来。
叶夏的脸色也是有些严肃,喃喃道:“瘴母,瘴母蛊……”
说着,他快速转回头看了看叮咚,把叮咚刚刚丢他肩上的手帕和外套又丢向叮咚,急说道:“快捂住鼻子,穿上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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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步步惊心(五)
见到叶夏一脸严肃,还有些焦急的样子,叮咚也是心中一凛,赶紧批上叶夏衣服,用手帕捂住了自己口鼻,瓮声瓮气道:“什、什么是瘴母……”
“你别说话,闭上眼睛!”叶夏却打断了她的话道,紧紧地看着前面。
这瘴母不是其它的东西,本质上也是瘴气,不过却可以说是瘴气中最厉害的,从‘瘴母’这两个字的字面意义上就可以有所了解,瘴母可以说是瘴气的老祖宗,也可以说是各种瘴气的集大成者,所以这瘴母往往并不只是一种瘴气,而是好几种瘴气混在一起。
这瘴气按季节,依春夏秋冬可以分为青草瘴、黄梅瘴、新禾瘴和黄茅瘴,按症状则可以分热瘴、冷瘴、哑瘴和幻瘴等等,另外按照具体的成因,或者说毒气和病毒的来源,还可以分什么桂花瘴、菊花瘴、蚺蛇瘴、黄蜂瘴、蒙沙瘴、湿水瘴等等。
而这瘴母,依成因,一时也很难说具体是什么动物或者植物腐烂后的毒气所形成,很可能是许多种毒气混合而成,依季节,以叶夏他们现在所碰到的瘴母,这山谷里四季难辨,也很难说是秋天的新禾瘴还是冬天的黄茅瘴,又或者是夏天的黄梅瘴。
更重要的是,一旦中了这瘴母,只怕也绝不止是什么热瘴冷瘴这么简单。
这段时间,叶夏一直跟着烟老头走南闯北,也是遇到过几次瘴气,而在那几次经历中,叶夏也是发现自己对瘴气竟能自动免疫,也就是说瘴气无法伤害到他,不过对这最厉害的瘴母,叶夏却是只听烟老头说起过,却从没亲身经历过,所以也是不能肯定自己对这瘴母也能同样免疫。
所以叶夏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然而叶夏他们目前所面对的还不止瘴母这么简单。在叶夏第一眼看到那些金色光球的同时,那些半空中的金色光球便徐徐朝着叶夏这边飘了过来,有如活物一般。
叶夏也断定这些光球肯定是受人控制,他们所遇到的也不是普通的瘴母。
而当叮咚走到叶夏边上时,这些金色光球便已经来到了他们跟前,甚至于有的已经飘到了他们头上,然后才停止移动。一些光球也时不时地像流星一般坠落,突然裂开,绽放出五彩的光芒。
只是虽然不断有光球从空中落下,上面的光球却仍不见少去,因为也不断有新的光球在浓雾中出现。
叶夏他们也好像突然置身于以前那中老式的迪斯科舞厅,上空以及四周灯光绚烂,忽闪忽闪的,如梦似幻。
叮咚听了叶夏说后,正想照叶夏说的闭上眼睛,却被眼前的景象给吸引,不由自主张大了眼睛看着四周以及头上,说道:“好漂亮呀……”
这样的景象对于许多爱美爱幻想的女孩子来说都有致命的吸引力,四周迷雾重重,又有云霞一般彩色光芒不断在身边闪现,就好像是置身于传说里的仙境之中。
叮咚抬着头,张着眼看着四周,注意力全被这绚丽的景象给吸引,也浑然忘了害怕和警惕,在她心中,也是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感觉颇有些混沌和慵懒,只想找个地方躺着或者找个地方靠着,丢掉所有的烦恼,好好的欣赏这美丽的风景。
无意识之下,她也一把反抓住了叶夏的手,慢慢地向叶夏身上靠来,脸上带着陶醉。
叶夏终于感觉到叮咚有些不对劲,忙大声叫了几下叮咚,只是叮咚却是置若罔闻,靠着叶夏身上,微笑着嘘了一声,说道:“小点声,别吓着了它们。”
叶夏不由一愣,看了看叮咚的样子,心中顿时一沉,知道叮咚已是中了瘴气,或者应该说是已中了瘴母蛊,产生了幻觉,意志已经不再清醒,行动也不受自己真正控制。
若是从症状和结果上来看,叮咚正是中了幻瘴,也是中了瘴气后诸多症状中最玄奇最难解治的。
叶夏不及多想,狠下心,以手做刀,在叮咚脖子一侧狠狠斩了一下。
叮咚呃了一声,面露讶异,缓缓闭上眼睛,徐徐倒了下去,却被叶夏一把接住。
叶夏扶住她后,又急急拖着她来到旁边一棵松树下,让她倚靠在树干上。
叶夏抬头看了看上面和四周,发现那些金色光球又跟了过来,飘在他们头上,时而有大小不一的光球坠落,又不断有新的光球在半空中出现,轻轻抖动着转动着。
而叮咚则紧闭着眼,脸色时而铁青,时而火红,额头时而微微沁汗,时而收汗变为冰冷,她的脸上也时而面露微笑,时而蹙眉。看她的样子,想是正受着这瘴气的侵袭。
叶夏本想马上带着叮咚退出山谷去,但看了看后方,算了下他们进来后只怕已是走了好几百米路,这光球却是紧追不舍,若是不加紧救治叮咚,只怕还没走出山谷,叮咚性命已是不保。
想到这里,叶夏也顾不着其它东西,蹲下身在叮咚衣服的兜里翻找起东西来。
几秒钟后,叶夏在叮咚兜里翻到了一个小小的木盒子,打开木盒子一看,发现里面放着几枚银针,叶夏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欣喜之色。
他取了两枚银针,分打在叮咚上下唇,又一把脱了叮咚的鞋子,取了几枚金针,打在她脚踝内侧,然后又以金针代普通的针用,抓着叮咚的右脚,捏着金针的头部在她几个脚趾头上狠狠刺了几下。
叮咚脚趾上顿时有黑红色的鲜血一滴滴流了出来,滴在地上。叶夏却没多去理会,又抓起叮咚另一只脚,用银针狠狠地扎了几下,而后托着叮咚双脚,任由脚趾上的鲜血流着。
没过多久,也不知是因为脚趾上传来的疼痛,还是因为叶夏的方法起了效果,叮咚张了张嘴,皱着眉头呻吟了一声。
只是她却仍没就此清醒过来,而是继续昏睡着。
叶夏的脸色也更见严肃和沉重,他放下叮咚双脚,站起身转头上下左右看了看。
这瘴气无处不在,若是不把这瘴气清除了,叮咚只怕也一时无法醒转过来。
沉思良久后,叶夏突然挺直了身子,长长地吸了口气,他整个人也似乎在瞬间变大变高了几分,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凌人的气势,原先看去还有着几分文弱的样子,现在却是荡然无存,整个人的气质涣然一变。
几秒钟后,他仰天长啸一声。
啸声起,他身周的浓厚云雾也似荡了一荡,好像被疾风吹动一般。
接着,只听云雾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呼啦的声音,有如闷雷滚滚,其间还不时夹杂着巨大的嘎吱声和沉重的扑通声,大地也微微颤抖起来。
好像在那云雾深处,正发生了地震似的。
奇怪的是,在叶夏前面,那些厚厚的云雾不知什么原因,竟也一点点地变淡了,而阳光也是开始渗透云雾,一点点照射进来,落在山谷里。
几分钟后,叶夏前面的云雾已是变得淡如薄暮,并最终消失,而阳光则彻底肆无忌惮地照在了山谷中,照在叶夏的身上。
没了云雾或者说瘴气的依托,叶夏他们头上那些金色光球也好像肥皂泡一样,被阳光蒸发,渐渐消失。
和着云雾充斥四周的那股异香也是越来越淡,最后一点点消失,四周的空气却反而变得清新了起来,闻着让人神清气爽。
虽然有阳光直射,但叶夏周围的气温却反而陡降,一下子低了许多,不过也没了原先那股沉重和闷热,也同样让人感觉清爽。
而站在那里一直没见怎么动弹的叶夏又长长吸了口气,却是缓缓地吐了出来,只是他的脸色却是变得有些苍白,显得有些憔悴,甚至于他的背也变得微微有些伛偻,他原先的凌人气势已经不在,重变回了最初的文弱样子。
他慢吞吞地走回到叮咚边上,见叮咚几个脚趾已是不再流血,便又托起她的脚,用银针刺了几下。那几个脚趾也再次流出了血来,只是刚开始那流出的血还是黑红色的,但很快就变回了健康的鲜红色。
接着,叶夏又找出叮咚原先服过的药丸,塞了一颗进叮咚嘴里。
没过多久,叮咚又是嘤咛一声,终于睁开了眼,醒转了过来。
醒来后的她看到叶夏抓着自己两只脚,而她正以一种尴尬的姿势半靠在树上,顿时脸色通红,十分窘迫,慌忙缩回了自己的脚。
好在她看到了嘴巴上下唇和脚踝上打着的银针,倒也没有产生其它的误会,看了看叶夏后,她小声问道:“我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睡过去了?”
“是昏过去了。”叶夏认真地纠正道:“你刚才中了瘴母,好在没什么大碍。”
“瘴母?好厉害!”叮咚吐了吐舌头,说道:“我刚才怎么昏过去都不知道,只感觉脖子上突然一疼,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哎,我的脖子好酸……”
叶夏愣了一下,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是吗……”
等叶夏帮叮咚取下金针,叮咚站了起来,只是在看了看前面后,却是突然愣在了那里,张大了眼睛,一脸诧异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云雾已经散去,叮咚的视野也变得开阔起来,然而前面的景象却是让她大吃一惊。
只见前面视眼所及处,沟壑纵横,泥土都被翻了过来,上面本来有着的厚厚一层落叶以及其它腐烂的东西都已被翻到了下面,露在外面的则是黄色的新土,在阳光照射下,散着清新的泥土味道,而地上那些树木,包括小如儿臂的灌木还是粗达几人才能合抱的巨松,却都是连根拔起,倒在地上。这些树木四散倒地,看去一片狼籍。
看这情形,倒像是有巨人经过,以这山谷为田,用一把巨大的铁犁好好犁了一番。
叮咚看得目瞪口呆,心想自己昏睡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山谷怎么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她看看前面,又转回头看看叶夏,眼里尽是疑惑。
“我也不是很清楚。”叶夏挠挠头,简单回道,也不说这是自己做的。
叮咚则是一脸狐疑,在她心中也是有些怀疑这是叶夏所为。可是这样的手段也实在太让人吃惊了,一个人怎么能有这样的能力?
她看了看叶夏后,却是发觉到一些异常,疑惑地盯着叶夏有些苍白的脸,问道:“你怎么了,好像有些疲惫的样子?”
叶夏愣了下,而后咧开嘴笑道:“刚才气温突然降下来,感觉有些冷,就跑步运动了一下,可能好久没运动,一时有些不适应。”
叮咚心中生疑,可是当看了看叶夏,看到叶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