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我头都大了,付君喻看了看,问:“这什么东西啊?”
老鬼还没来得及回话,我便一把抢过了他手里的东西,这老小子有时候像不食人间烟火一样,干啥都直直接接。
磨蹭了好一会,我才把老鬼给踢出门去,老小子末了说:“木头,加油,我以前都没仔细看,你老板还真不错,看那胸,还有那屁股。一定会生儿子的。”
因为这句话,所以我是真的把他踢出门的。
“老鬼给你送的什么东西啊?”付君喻眯着眼笑着问我。
我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原来你来我这里是做的这打算啊?”
“我做什么打算啊?那老小子天天干些幼稚园小朋友干的事,你信不,他现在就一小学毕业证呢?”
付君喻哼了一声,便不再理我了。我擦了一头冷汗,突然发现感冒好了,这才叫真他妈的神奇的呢。
这句“真他妈的神奇”是我跟老牛学的。
老牛是跟一个批发商送货的小子,没宽度也没长度,在他的面前我常常会无限放大自己的男性自豪感。
老牛是最近才开始往我们商店送货的,以前他并不负责这一片,他这个人就像他嘴上的胡子一样,充满着愤怒的生长。他说他被社会判了罪,这个罪就是没女朋友,所以现在他也要给社会判个罪,这个罪叫“没安全感”。
关于“安全感”是我跟老牛第一次聊的话题。
老牛比我大一岁,虽然没有高度也没有宽度,但却很有深度,我说这话的时候,他用手指了指裤裆,然后对我说:“我还有长度。”
有了老牛以后,我便能找一个人一起抽烟了,有时候一个人抽烟像*根本没劲,两个人抽烟那就不一样了,像互相的*。
我经常调的就是老牛的情。
有天我见到老牛的时候,他的三轮车上坐了个女孩,我一般不随便用女孩这个词,但那姑娘真的是很小。
下完货,我便和老牛点了支烟,问了起来。
老牛瞪了我一眼说:“高木,你个混蛋,我是那种人吗?这是我女朋友的妹子,才上初中呢。”
这事让我好奇了起来:“老牛,你不是说你没女朋友吗?”
“我是没有啊,在你们面前我就是没有女朋友,但在她面前,她就是啊。”
这种逻辑开导了我,我狠狠的抽了口烟说:“那你女朋友干嘛的?”
“卖花的。”
这就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付君喻一直不喜欢老牛,每次见我俩聊天,就过来打岔,然后把老牛赶走。我的日子就在她手中的苍蝇拍下有声有响的度过着。
我似乎有些时间没有想起韩思彤了,我觉得这样挺无耻的,我几乎连她的样子都快模糊了。而程涵的样子却总在不经意间浮现在我眼前,我感觉到可怕的事情要发生了。
我的感觉是对的,当我回到家时,老鬼的鬼叫就弥漫开了,这孙子在工地上受伤了。看着床上的老鬼,我突然有些难过。
老鬼伤在腿上,是被预制板砸到的,看样子已经伤到了骨头,我打了个车抱着老鬼便往医院赶去,路上给原子瞻打了个电话说了下情况。
把老鬼送进手术室,我走到过道点了支烟,静静地坐了下来,刚才我抱老鬼的时候我才感到这老小子瘦得不行。
我拿出老鬼的手机给小绵羊打了个电话,说了一下大至的情况,小绵羊顿时就哭了出来,我连忙安慰起她来,说等老鬼腿一好,我们便回去。
挂了电话,我的心里泛起一种醋意来,老鬼这王八蛋干什么事都有人关心,而老子像社会的私生子一样。我的愤怒像卫生间镜子里看到的自己头发一样,180度的在生长着,但就是给不了自己一个方向,很多时候我不明白我要方向来干什么,是东南西北,还是喜怒哀乐。反正整来整去都是人生。
去他妈的人生,老子从小都吃着学校老师那几十年经历的大便渣滓活着。
老鬼从手术室推出来时,已经睡着了,我跟着护士闻着除了消毒水外的香水味一路走进病房。
趁着护士还没走的空档,我出去买了些东西提回来。
医院门口那家商店的老板真够狠的,一瓶矿泉水就卖我两块,我拒理力争,他就拿出个证件来,在我面前晃了晃说:“我是党员,我能骗你的钱吗?都是你这种人太多了,鸡毛蒜皮的事都在那大呼小叫,我们社会才没法和谐。”
我给他一番话说得晕了去,感觉那时没认真上过的政治课又被他补上了一堂。
跑到老鬼病房时,我才发现我被商店那老家伙给坑惨了,买完东西我就没剩几个大洋了。
钱就像情人,越多越好,也算是成功人士的一个标签。
不一会原子瞻就来了,一身的酒气让我怀疑他是怎么混进来的。他看了看老鬼哀声叹气了一会,就在一旁睡着了。
这下好了,我成保姆了,得看着这两个王八蛋。
我迷糊间,小绵羊的电话打了过来。
“高木吗?老鬼好了些没?”
“手术完了,他现在睡着呢,估计正在想着你呢,被子都被顶起来了。”
小绵羊笑了笑说:“他没事了就行,我还有件事觉得应该给你说一下。”
“什么事?”
“韩思彤好像要结婚了。”
“…”
“高木,你在听吗?你没事吧?”
原来这才是可怕的事!
我挂了电话,走出了病房,点了支烟,看着窗外。韩思彤就像这窗外的风景一样,我看得见,却触摸不到。我其实应该祝福她才对,她终于找到了属于她的生活,属于她的幸福,虽然那与我无关。
我狠狠地抽着烟,想努力地把这个已经属于别人的女人从我的身体里抽离出去,让她彻底的滚蛋。
我的脑子里盘旋是全是“如果”,我讨厌这种充满着嘲笑的假设,但我却不能自拔,一如我身体里吐不完的韩思彤。
结束了,老姑娘跟我的爱情悲剧就要结束了。只是我不知道我那些关于她的回忆,关于她的念头什么时候会结束。这种娇情让我恶心,我记不清自己抽了多少支烟,只是到了第二天,我已经不能开口讲话了,一说话就嗓子疼。
韩思彤要结婚的消息,并没有影响我的生活,她说得对,我所要的完美生活里根本就没有她,她只是我人生剧本里的临时演员,还是不用付工资的。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四十一节 鲜花下牛粪的烦恼
四十一、
老牛说:“高木,你搞什么?屁大点事,想开些。”
“你少他妈的扯蛋,你怎么不想开些,你女朋友不跟你结婚你不也愁着。”我嘶哑着从喉咙里蹦出这一句,却弄得我更难受。
老牛叹了口气,说:“你说这女人真他妈的让人搞不懂。”
“你就知道‘搞’,当然‘不懂’了。”面对老牛这种家伙,我不能不说话。
老牛瞅了瞅我说:“你吃炮仗了?要真舍不得,你现在就回去把她追回来啊。你别说,你现在这鸭子声音还真性感。”
我没理老牛,却发觉自己生气得毫无来由,“我要有那想法还跑这么远来干嘛?”
“就是嘛,对了,你们女老板是不是没男朋友?”老牛伸长脖子瞅了瞅店里问我。
我顺着他的方向看到了付君喻,然后又看了看老牛说:“是啊。你想打她主意啊?”
老牛嘿嘿一笑,说:“我早就听以前管这片的家伙说过了,这不才跑这片的吗?”
我没跟老牛说付君喻的市场有多好,因为说了也没用,这孙子以我对他的了解,最喜欢跟人抢香饽饽。说穿了就是中国人的一大民族特征——爱凑热闹。
送走了老牛,我走回店,付君喻依旧拉着张脸,我想不通她怎么就那么不待见老牛。不久我就知道了,上次付君喻去上厕所,也就是离这里不远的那个简易厕所,后来发现有人在偷看她,虽然平常也老有人偷看,但从来没让付君喻发现过。然而老牛估计业务不熟练,失手了。
这事让我挺乐的,也很恨老牛这小子太不够义气,这种新鲜事都不告诉我。
因为这事,付君喻把仓库给挪了个空出来装了个厕所,我想她多少也知道自己被偷窥的事。
“高木,把东西收了,天越来越冷了。晚上没什么人别摆那么久。”
就在我收东西的时候又看到了上次那个卖花的姑娘,那天因为太急了没仔细看,今天就不一样了,她离我这里挺近。
我走了过去,她依旧在吹着口琴,长得很精致的小嘴像粘在了口琴上一样,让我狠狠的羡慕了一回口琴。
她好像记得我,对我眨了眨,我放下五块钱,拿了束花转身便走回了商店。在回去的几步路上,我就开始纳闷开了,我买花干嘛?不过也好,老鬼病了,可以送给他,要是他死了,也能送。
我一进门就听见小新的叫声:“高木,你买花了,准备送给谁啊?”说完还努力的向一旁的付君喻眨着眼。
付君喻则毫无顾忌的看着我,弄得我挺莫名其妙的。
老鬼这花送不成你了,哥们丢不起这个人。所以我递给了付君喻。
付君喻说了声谢谢,便不再理我了,只剩小新鬼头鬼脑的在那笑,我突然觉得叫她小新有些抬举她,小新可没她这么傻气。
老鬼的病慢慢的在复原着,而我心中那道伤口在惭惭地拉大着,韩思彤像个诅咒着一样的缠着我。我不能想像以后她的每一个微笑,她的每一个拥抱,都会是给另一个男人的。
这样太残忍了。
“木头啊,我看你被韩思彤给口诛笔伐了。再这样下去你就完了。”原子澹说。
“什么口诛笔伐啊?”
“口诛呢,就是咬了你一口让你疼完后一辈子留下痕迹,笔伐呢,就是把刀子啊之类的工具在你身上刻她的名字。”原子澹说完还挽起手臂让我看,他那条手臂上居然没有几个完整的地方。除了牙印还有一些女孩子的名字,我吃惊的看着原子澹,突然有些可怜这小子。
我以前一直想把韩思彤这个名字给踢出我的心门去,可偏偏我是中国人,所以我踢的水平永远不准,都在门外,挺像足球运动员的。
但现在我已经有了决心,这种决心挺扯蛋的,但对此时的我来说,像做好准备流产的孕妇一样。有些心痛,但知道以后还有再‘怀’上的可能。
老鬼能开口说话是在两天后,这让我对现代科技的麻醉水平相当的佩服,不过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是因为护士有些紧张,打多了。
当时原子澹和我便打算去找那护士,让他赔偿我俩这两天当太监伺候老鬼的损失。不过在看到她的那一刹那,我和原子澹就原谅了她,并让她以后没事可以拿老鬼多多练习。
谁让那护士是美女呢,美女谁都会原谅。
老鬼开口的第一句话是:“木头,给我支烟。”
我愣了一下,说:“你不饿?还想着抽呢?”
老鬼这时反应了过来,忙叫:“给我吃的。”
这场事故让老鬼歇息了好一阵子,也让他有了钱花——工地上的赔偿。老鬼捏着那叠钱,说:“啧啧,老子终于看到良心了。”
“别在那得瑟了,这段时间报纸都在登拖欠农民工工资的事呢。你就运气好赶上了,要再晚上些,你就得到工地去给自己身上浇汽油玩了。”
原子澹的话让老鬼一时如梦初醒,接着又对着原子澹燃起了他的精神鸦片。见老鬼没事了,我便准备走了,超市那边我是请假出来的。
回到超市,我就看到了骇人听闻的一幕,老牛居然在柜台上跟付君喻有说有笑。我的妈呀,老牛这小子的水平太高了。
我悄悄的从老牛身边闪过,却还是被付君喻给叫住了:“高木,你只请了一个小时的假,现在超了十五分钟。”
我耷着脑袋,对这女人很多时候只能无语。
“一会你晚十五分钟再下班。”
这话太中听了,因为与钱无关。
我没心思去偷听老牛跟付君喻在那干嘛,只是偶尔被她们刺耳的笑声吓着。小新在库房帮我搬着货,快到月底了,要盘点了。我支走了小新,这种体力活本就不是她女孩子该干的。
就在我搬货箱的时候,老牛窜了进来,我看了看这小子,说:“这里不让抽烟的,你去外面等我吧。”
老牛没多说,帮我搬了起来。弄完后我俩便到超市门口蹲下了。我刚吐出一口韩思彤,他便把他女朋友也吐了出来:“这才去她那儿,又白跑了一趟。”
我忙问:“怎么了?”
老牛耷着脑袋:“我一去就拉着她往房里跑,刚把她推到床上,她就跟我说她来例假了。”
我干笑了两声,说:“那你多久去她那里一次啊?”
“一个月一次啊。”
“那你时间可算得挺准的。不过,你就没想过倒个时间过去吗?”
“我那天冒着被老板臭骂跑过去,也是刚把她拉到床上,我突然就看到她放在床头的那瓶番茄汁晕了过去。”
老牛晕血,这是他以前告诉过我的。就这事还有故事可讲,据他说在他上初中的时候弄了个相好的,就在老牛急不可待的要宣泄雄性荷尔蒙时,那女孩的第一次例假便来了。当时的老牛以为那女孩得了怪病,吓得连滚带爬的跑掉了,从那以后老牛就开始晕血,特别在做那事的时候。
想到这些,我偷偷笑了起来,然后说:“那你女朋友一定是故意的。”
“就是啊。我让她跟她家里人说我俩的事。第一次她跟我说她父母觉得她还小;第二次,她说她没有心理准备;第三次她说她父母答应了,然后她忘了告诉她父母我叫什么名字了。第四次,我就把我照片给她带回去了,她回来说她爸爸让她问我是不是结过一次婚了,还要拿我的身份证去看看。”
我彻底的被老牛逗乐了,但看他那样,也不好多揶揄他,便扯开了话题:“你刚才怎么还跟付君喻有说有笑的,你用的什么高招啊?”
老牛神秘的笑了笑说:“我比你了解女人。”然后就骑着他那辆破三轮车跑了。
我对老牛这做法很愤怒,因为我想到了我不了解的女人——韩思彤、秦瞳、程涵…
我没有拉住老牛继续问,而是陷入了一种自责中,我在回忆着在Y城时的一幕幕时。我发现自己似乎乐于那种暖昧中,所以我觉得自己对不起秦瞳,对不起程涵她们。这种负罪感像铁链一样勒紧着我的神经,让我没有那种空隙去想韩思彤。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四十二节 老鬼回去了
四十二、
我回去时,心里异常的沉闷,没有理老鬼便独自的躺在了床上。窗外雪下了起来,如果这种冰凉的东西真的能掩盖去那所有的一切该多好,但太多的雪也会让我盲目。矛盾已经深入我的一切。
老鬼爬了过来,他的腿还没有好,只能四肢并用。
我没有理他,自顾自的点了支烟,我想努力地吐出一口秦瞳,或者程涵,但却还是韩思彤。我确实太自私了,当知道她已经嫁人后,我便毫不客气的将她例为陌生人。我其实从来没有了解过她。
“木头,我不会走的。”老鬼这时突然冒出了一句话来。
我回过神,想起上次小绵羊说的话,“你回去看看吧。老子又不是离不了你。”
“是我离不了你。”老鬼说完这话,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