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销售多久了?”
“快两年了。”
她突然看了看我,说:“你最近运气不错哦。”
我被她这突然的一说给弄得有些晕,自然是下午时看到了跟我一起的秦瞳,我不想多纠缠这些没营养的话题,随便支吾了过去。
“对了,你明天还去我们药店吗?”
“有什么急事吗?”
“这不是到了冬天了吗?上次我忘了要一些化妆品了。”
“那我明天去带上资料去你们商店吧。”
“还有…上次,那个吴宇,你没生气吧。”
她这句话挺暧昧的,这个吴宇让我生什么气啊?我摇了摇头,说:“我生什么气啊,他一定是误会我和你了。看得出他很喜欢你。”
苏纯是个很聪明的人,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笑了笑,说:“我跟他一起进的这家药店,是朋友。”她把“是朋友”的语气说得异常的重。
我感觉自己又要被苏纯的话引起那些遐想,那仿佛暗示他俩关系只是朋友的一句回答,让我有些惊慌了起来。我赶紧让自己把那乱飞的思绪停了下来,看了看快黑的天空,说:“你还没做饭吃吗?”
“买下菜了,不过好像都不怎么会做。”
我看了一眼,买了挺多的,都是些白菜、芹菜之类的。叹了口气说:“我帮你弄吧。”
“你会做饭啊?”苏纯这带着无比惊讶的表情跟当初的韩思彤一样,只是后来在韩思彤的强权下,我的手艺像文化遗产一样,列入了我这二十年来不算多的历史记录中吸引灰尘。我在脑子里翻着这些记录,想证明一下当年让赵子虎佩服的手艺。
苏纯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像看着一只史前怪物。我也觉得自己挺像怪物的,尽会干一些不像爷们的事。
这顿饭在我做出贡献后,便心安理得的在苏纯这里吃了,我只盼着老鬼能快些回来,这厮手里还有一把配好的钥匙。
苏纯洗完碗,看了看我说:“你就多坐一会吧,你朋友也应该快回来了。”
我不得不说这小姑娘真的是很聪明,察颜观色的功夫快赶上我头儿了。不过随及又想了想,药店新辟的日用品区能交给她负责,她当然是有本事了。
只是剩下的时间,只能交给沉默和尬尴了。
苏纯这时坐到了我对面,看着我说:“我给你算算命吧。”
我好奇的看了看她,她已不由分说的拉起了我的左手,我心头一惊,努力的想着自己的手是不是已经洗干净了。
她这时已经开始说了起来:“你的生命线不算太长,不过很粗,看来你对生活很有干劲。你的事业线呢,有些波折,你应该换了好几份工作了。”
到最后终于说一爱情线了:“你的爱情线都没有什么分叉,看来你一定是个很专一的人了。只要是你认定的人,一定能跟她走到最后。”
“算命收钱吗?”这突然冒出的一句话,让我和苏纯都惊了一下,我看着门口老鬼那张贼笑的脸,笑了笑对苏纯说:“今天谢谢你了,我先回去了。”
苏纯也笑了笑,把我的手放开了。
于是,我开始看着老鬼像小报记者般得意的表情,开始接受老鬼像法官一样的质问,我用从电视里学到的明星们太极般的答话方式,终于止住了老鬼那因为无聊而无限扩大揶揄我的心思。
老鬼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说:“你小子够阴的,背着韩思彤都踩上点了,我也就这两天发现这小妮子,没想到你下手比我还快。”
我没心情跟他胡扯,换了个话题,问:“你今天都干嘛去了。”
老鬼嘿嘿一笑,说:“去释放了。”
不用多想,我便知道这厮去找小绵羊了,小绵羊虽然还在学校上学,不过在外面租的房子。老鬼现在这得瑟的样子,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不爽,说:“有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啊?”
老鬼白了我一眼,说:“学校里顶多就是些纨绔子弟,我怕什么。哪像韩思彤那里,都是这城里钱多的烧心的主儿。”
老鬼这话给我狠狠的一击,我没有接过话来回骂他,而是细细的嚼着他的话,那种我与身俱来的灾难意识又在此刻漫延开了。
老鬼见我不说话了,得意的笑了笑,说:“怎么样,你小子也担扰着吧。”
我依旧没有理老鬼,慢慢的起身,简单的洗漱了一番,便倒在了床上。我一直希望身边的一切都如我所期望的方向发展去,却发现很多时候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我是该保留心中那份坚信,如赵子虎一般;还是该无所在乎的一路向前,横冲直撞,即使头破血流也不会后悔,如老鬼一般呢?我闭上眼睛,脑子里还是不停的围绕着这个问题在旋转着。
老鬼嘴里嘟嘟囔囔着,我听不清他在讲什么,只依晰听得最后他说:“我跟小绵羊打算好了,就这两天把地摊给支起来。” 。 想看书来
第十节翻腾的纠缠
十、
一连几天,我都显得毫无生气,身后依然跟着一脸纯真,眨着大眼睛不时向我提问的秦瞳,而我却一丝一毫的情绪也没有。
药店的货也全部都补起了,苏纯的本领果然不一般,日化品用被她经营得有声有色。偶尔我会在老鬼的嘴里听到一些关于地摊生意的事情,更多的是对城管的咒骂,很少听他说挣了多少钱。
赵子虎则隔三岔五便会找我聊天,跟他在一起,我总得自己有一种被洗礼的感觉。看着他那双纯真的眼睛,我终于能体会到老鬼那时的感受了。
我总会在忽然停下来的时候想到韩思彤,但却不想去打挠她。就在几天前她打电话跟我说她妈妈住院了,可能这几天都要医院里陪着她妈妈。我还没来得及问她是怎么会事,她已经挂了电话。最后一次见她是我买了一些东西让她带给她妈妈。
我见过一次她父母,只是远远的看着两个模糊的身形。一生奉献给了教育事业的夫妻俩,走在马路上也给人一种社会路标的感觉。韩思彤是他们唯一的女儿,所以也是她们唯一的寄托,而老姑娘的孝顺有时让我觉得自己不像老娘亲生的一般。
时间,就这么的在秒针、分针、时针那没完没了的追逐游戏中慢慢的流逝着。
我惶恐的看着周围的一切,依旧是那些喧嚣。秦瞳坐在永久二六的后座上,每天上下班都由我来带她,这一切似乎又是一种可怕的习惯正在慢慢的融入我的生活里。所幸的只是融入生活里,而不是生命里。
看着她慢慢走进小巷里,我也慢慢的往回走,没走多远,手机就响了起来,居然是老鬼。这厮这段时间终于弄下了个手机,在地球上算是有了坐标。
“高木,你现在在哪里?”
“怎么了?”
“赵子虎住院了,在市中心医院,我马上过去,我们到门口见。”
我突然心中一紧,这段时间都茫茫然的,发现身边这些人我都丝毫没有去理会。
待我赶到医院门口时,老鬼已经焦急的立在了那里,看见他这神情,我很快明白了,他已经把赵子虎当成真正的朋友了。
我俩没有说什么闲话,这段时间我基本上都很少跟老鬼扯蛋,而他也是一回来便倒头睡下了。
赵子虎躺在病床上,看见我和老鬼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明白他的想法,是不想麻烦我们。
“虎子,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帮客户弄房顶上的排线,掉下来被一根钉子扎到了腿。”赵子虎说得很平淡,脸上还挂着笑。
老鬼呼了一大口气,说:“你们公司没人性啊,这是工人干的活,怎么也让你干了。”
赵子虎又是傻笑,不回答。我看了看他,说:“现在好点了没。”
确定赵子虎还算好,我才放下心来:“你是赵子虎,不是赵子龙,没那么勇猛的,以后别再干那些事了。”
赵子虎傻乎乎的笑了笑,说:“我没事了,你们先回去吧,你们明天都还有事呢。”
我转过身对老鬼说:“你先看着,我出去一会。”
老鬼看了看我说:“你别乱来,医院有规矩的,这不让喝酒。”还是老鬼了解我,一看我神情就知道我想干嘛。
我看了看床上的赵子虎,说:“去他妈的规矩,我们就要喝,怕什么。等晚些时候没人了咱们再喝。”
老鬼愣了一下,看着我说:“你终于要恢复正常了。那就好,咱们今晚就在这里陪虎子。”
赵子虎见我俩这架式,有些吃惊,眼眶尽然都湿了起来。我说:“虎子,别给我丢人,这么大人还哭啥呢。”
说完,我便转身走出了门。其实我提议喝酒不全是为了赵子虎,还是为了我。刚才我没有跟老鬼说,就在进医院上二楼的时候,我看到了韩思彤,除了她我还见到了一个男人。不用说我也能猜出来,那是男人便是汤建。一路上我都在想着自己有什么地方能比过那个男人,但最后的结论是我无论如何也是比不上的。
二楼是重症病房,我立刻明白了,韩思彤的妈妈得的一定是什么重病。两袖清风的二老平常也不是有太多积蓄,看来这次住院花的钱,应该是那个汤建所出的,我也顿时明白了为何韩思彤坚持不让我来医院。
一切似乎都向着世俗教科书所讲的方向在发展着,我只是这社会这种爱情下的一个殉道的异教徒。
酒喝得很闷,我们都没有说话,老鬼和虎子不停的打量着我。门被我们严实的关上了,这间病房所幸只有虎子一个人。
我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只觉得喉咙里烧得不行,胃也一个劲儿的胀了起来,嘴里五味杂陈。老鬼见我有些不对劲,也没有多问,扶起我便往厕所走去。
扶着洗手池,我把胃里的东西都腾了出来,大多都是酒和胃液,晚上根本就没吃什么东西。老鬼看着我,向外面的走廊瞄了瞄,偷偷的点了支烟,说:“你小子怎么了,看你被爱情折磨成什么样了。真让老子伤心。”
我懒得理他,用水洗了洗脸。老鬼看我好转了,也准备往回走,毕竟这么大的酒味在医院被发现了我俩只会吃不了兜着走。
就在我俩转身那一刻,却让我看到了那张削瘦得让人心疼的脸,两只眼睛已没有往日的光彩。看见我的瞬间,韩思彤也先是一愣,随及便是一阵慌张,我还没来及分析她的表情,便看到一个男人从他身后走了过来。
“怎么了?”那个男人对她说。
韩思彤看了看我,没有开口。
那个男人也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韩思彤,问:“你们认识?”
韩思彤机械的点了点头,那男人随及便向我们笑了笑,说:“你们好,我叫汤建。”
我职业性的冲他笑了笑,说:“你们忙吧,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老鬼一路都没有说话,赵子虎这时已经顺利的被酒精催眠了。黑黑的病房里,让我有些难受,这难受自然是因为病房不让抽烟。平时我俩自然不会管这狗屁规定,但现在这病房里住的可是赵子虎,所以我俩慢慢的走出的病房,到了楼梯口,各点上了支烟。
“就为这事?”老鬼淡淡的说。
我点了点头,却没有回答他。这些事情在我的大脑里早就有过预测,我甚至都为自己想好该怎样的去面对,也因此在面对汤建时我会那般自然。但想到这样的事终于发生在我面前时,我还是有一种说不清的难过,就像自己堆起的那叫做以后、叫做幸福的积木突然被人推倒了一般,总会有的那种震惊。
没有声音,黑暗的楼梯间,只有我和老鬼的烟头还在闪亮着。
“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些事经历一次你就更成熟了。一切都不是我们所想像的那么完美,我们能做的就是当你理想的生活哪里出现缺陷时,再到别的地方却补充上就行了。”
我突然看了看老鬼,很多时候他像我老师一样的向我传达着一些挺狗屁的真理。而我并不是一个好的学生,我总是学不会。
我的心里只剩一个声音问着自己:“我和韩思彤完了吗?即使事情不是我所想的那样,韩思彤跟那个汤建没有什么,那以后我和她之间还能像以前一样吗?汤建的出现,我和韩思彤之间所产生的裂缝以后还能修补好吗?”
老鬼说过我是个完美主义者,如果我和韩思彤还有以后,那当我再面对这样一份不再完美的爱情,我会怎样做?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十一节迷蒙的梦想
十一、
烟抽了有五支了,老鬼还是瞪着一双眼睛看着窗外已经在梦呓的城市。看着他这个样子,让我有些难过。我从来没有去关心过这老小子的感受,只觉得他一天都晚都那么的快活,似乎永远也不会有难过的时候。
“小绵羊有了。”老鬼终于开口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问。
“我能做主啊,她都已经打了。”
我看着老鬼,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听这口气他似乎很生气。
“那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这要真生了,你还不烦死。”
老鬼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木头,你说我俩一直以来都在追求自己所理想的生活。就拿你来说,你一直想着能成为一个自由的撰稿人,可以四处旅行去经历那许多你没有经历的事情。可是你想过没有,真到那时候你会满足吗?”
我很肯定的摇了摇头,说:“我不会。”
“那你还会向那种生活靠近吗?”
“会!”
老鬼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瞪着我问:“为什么?”
“因为我渴望,所以我就要向它靠近。哪怕到时候我再也不满足,那会再找我所要的完美生活。”
老鬼笑了笑,说:“说得好!我终于可以解开一个疑问了。”
“什么疑问?”
“我有个网友,在听了我一番话后,就说我们这样的人对社会不负责,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责任感,后来又经历了小绵羊的这事,我突然不知道怎么去解答。刚才你所说的我突然明白了,我们这一代人,我们八零后这一代人,在很多人眼里都不负责任,其实那只能说我们比前一代人有更多思想。我们的思想比他们自由,我们的追求已经摆脱了他们思想范畴的那个狭小空间,不再是只顾温饱,不再只顾着去堆积物质金字塔。我们所做的事很多时候看起来似乎只是顾着自己,没有去考虑身边人的感受。其实仔细来看,我们只是想生活得更好一些,证明我们自己而已。换句话说,他们那个时代的人,又有多少责任感可言,现在离婚率这么高,作为社会中流砥柱的这代人却出现前所未有的诚信危机。这帮家伙就会倚老卖老的当着老学究,整天对我们指手画脚。”
老鬼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让我有些发怔。
我还没回过神来,他又接着说:“他们批评的像我们非婚同居之类的,我就纳闷了,知青下乡那阵,他们干的这种事还少吗?况且在当时那个社会气氛下,那种事更是大逆不道,现在他去冠冕堂皇的说教起我们来了。”
我叹了口气,说:“这些人的说法,从出发点来说,算得上是为我们着想。因为他们经历过知道那些事情带来的后果,只是不希望我们重蹈覆辙而已。”
“你说得真好听,如果不自己经历能真切的感受到吗?你不吃柠檬你能知道有多酸吗?”
我笑了笑,看着老鬼那时代清道夫的样子,自己的思想却盲目跟随着,也就不再想跟他争论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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