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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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美人-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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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瞥了她一记,勾起一抹冷笑。“你是担心我?还是担心黑迎刃?”
  “我……我……”对她来说,这真的是个两难的问题。
  她喜欢上一个被她爹囚禁了二十余年的男人,而这个男人又信誓旦旦地说要报复她爹。唉,她的命运还真坎坷。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警觉地注视著她,像是她随时会背叛出卖他似的。
  “这很难回答。”她诚实地回道。
  他恍然,然后一记冷笑,“我忘了,你是怒剑山庄的人。”
  “我……”她急得眼眶泛红,“我是怒剑山庄的人,可是我也关心你啊。”
  他冷漠地别过脸,不作声不回应。
  “恨生,”她以商量的语气问,“难道你不能一笑抿恩仇吗?”
  “一笑抿恩仇?”他放声大笑,笑声中夹杂著怨恨、悲哀、无奈还有痛苦,“你这种幸福无忧的丫头,哪里懂得我的痛苦?”
  “恨……恨生……”他那躁狂愤怒的模样吓坏了她,她咬咬唇,一脸惊惶。
  突然,他站了起来,一把掐住她的手腕。“回去,现在就给我走。”
  “恨生……”她疼得挤出泪花,怨怨地看著他。
  他为什么就是感受不到她的关怀及好意呢?她当然知道他苦、他恨,但是她喜欢他啊,她当然不希望自己喜欢的人憎恨她爹。
  他生气?她就不会觉得呕吗?
  “不要。”脾气一来,她也拗了。
  他浓眉一扬,愤怒地将她拖到门口,“回去,我不想再看见你!”
  她是怒剑山庄的人,终有一日他们会站在对立的位置上。
  对她心软动情,等于是毁灭自己,他的复仇大计断不能坏在这丫头手里。
  “不要!不要!”她抵死不走,拚了命的扳紧他的胳膊,“我不走,我不走,我是真的关心你!”
  “关心我?”他冷冷地掐住她的下巴,“我看你根本是黑迎刃派来扰乱我的。”
  “你说什么?”她万分委屈,又万分生气,“我不是那种人。”
  迎上她澄澈的眸子,他迷惑了。
  她是如此的天真可人,然而在她无邪的面容下,又是怎样的一张脸?
  黑迎刃留下那幅画及信,明白的表示她是“属于”他的。黑迎刃为什么要那么做?他有什么理由送一个小美人给他?
  倏地,一个念头钻进他脑海里——
  难道这一切都是诡计?而她只是黑迎刃用来摧毁他斗志的一颗棋?
  他能相信她吗?他能相信眼前这个张著一双无邪大眼,看似无害的她吗?
  “该死!”他恨恨地吼道,“证明给我看。”
  振臂一拉,他将她拉了回来,然后重重的摔在床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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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被摔上床,念儿惊慌又生气地瞪著他,“证明什么?”
  他冲了过来,一把攫住她的肩膀,“证明你不是受指使而来,证明你是真的关心我!”
  她一怔,惊疑地看著他,而更教她吃惊的事在后头——他吻了她。
  “唔……”她惊羞地想推开他,可却无能为力。
  他厚实的掌心牢牢捧住了她的脸,十指像是要陷进她脑袋里。“唔!唔!”她奋力挣扎,却更显虚弱无力。
  证明?这是哪门子证明的方法?这种粗暴、狂躁的吻,究竟能证明什么?
  他……他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攫夺了她的唇?
  蹬起脚,她企图一脚把他踢开。不料脚一抬,却被他给扯住了。
  “放……”她拚命的别开脸,“放开我!”
  她的发被他弄乱了,她的衣裳亦是。她那凝脂般的肌肤,在那一身红衫下,衬得更加雪白,而那如瀑般的黑发,透露著一股不知名的妩媚。
  看著她,他失了神,一把熊熊烈焰在他体内燃烧著,他几乎快被那种心荡神驰的欲念给吞噬……
  就这么要了她吧,管她是真心还是假意,反正她本来就是黑迎刃要送给他的。
  瞥见他眼中闪著异采,机灵的念儿意识到某件不好的事即将发生。
  她娘亲常说,“贞节”是一个女人最重要的东西,是可以用生命去保护的东西。她是没什么做“贞女烈妇”的宏愿啦,但在这种情况下失身,她可是不情不愿呢。
  为了自保,她不惜攻击他——即使他是她喜欢的男人。
  一张口,她使足力的朝他手臂上一啃——
  他无动于衷地看著她,即使她已经在他手上咬出个血印子。
  “你……你再无礼,我就……”她颤抖著声线。
  “就怎样?”他几乎失去了理智,恶狠狠地瞪著她。
  就怎样?这她可没想过。不过按常理判断,一般女子在这危急时刻,都是“以死明志”、“以死相逼”的。
  “我死给你看。”她威胁他,期望能发挥点作用。
  但若是无效,她可能真要一头撞死了。
  他冷然一笑,脸上仿佛写著“死给我看”四个字。
  一时冲动,她再也顾不得其他,卯起劲来就往床柱撞去。
  “啊!”她哀叫一声,砰地瘫倒在床上。
  她眼冒金星,耳鸣不止,只觉额头又热又痛……
  蓦地,他的脸靠得好近,可是又很模糊。他看起来好忧急、好懊悔、好……好迷人。
  老天爷,她八成是撞糊涂了……
  “恨生……”呢喃著的同时,她合上了眼睛,任由自己的魂儿四处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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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彻夜的守候,他歉疚、自责、焦急、忧虑、煎熬,当然也懊悔不已。
  他为何对她做出这种事?他为何逼得她伤害自己?
  他以为这样就能让自己不再心烦意乱,他以为伤害一个怒剑山庄的人就能让他快活……但他错了。
  他痛苦,痛苦得宁可让黑迎刃多关一年,也不愿见她伤了自己。
  “嗯……”一直昏睡的她终于发出声音,慢慢的睁开眼睛,“喔,好疼……”
  他的脸凑近来,似乎想确认她无恙,
  看见他冷峻的脸上有著一丝忧色,以及从未见过的温柔眼神,念儿倏地清醒。
  回想起她昏厥前所发生的事,她涨红了脸。
  “我……”他纠著浓眉,碍口地,“抱歉。”
  抱歉?他为亲吻她而抱歉?还是因为他逼得她撞床柱而抱歉?她想问,但那实在太过羞人。
  “头还痛吗?”
  “有一点……”她抬手摸摸额头,皱起了眉。
  “你真是个蠢丫头,竟然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他语带训斥,但话中又夹带著怜惜及不舍。
  她嘟起小嘴,嘀咕著:“还怪我?要不是你,我……”
  “是我不对。”他打断了她,内疚不已。
  “算了,我原谅你。”她羞赧地睇著他,“谁要我给你酒喝呢,我就当你是酒后乱性,纯属意外好了。”
  酒后乱性?不,他没醉,他知道自己想著什么又做了什么。至于意外,那更不尽然。
  他想,也许他一直想那么做,而昨晚是他终于逮到了机会,找著了藉口,他的目的只是为了让自己的所作所为合理化罢了。
  黑迎刃是对的,他邪门、他罪恶,他是坏胚子。
  “你发什么愣?”她翻身而起,一只手自然地搭上了他的膀子,“撞头的是我,怎么你倒恍惚起来了?”
  即使在经过了那件事,她还是没提防他、畏惧他。
  这回,他没有像以往一样冷漠的拨开她的手。“我没事。”觑了她一眼,他抽身而起,坚定却不淡漠的避开了她的触碰。
  “真的?”她半信半疑地瞅著他,“你该不是觉得尴尬、羞人吧?”
  “我尴什么尬?”他浓眉一叫,瞪著她。
  她完全不了解他的挣扎,更不清楚自己的处境。她纯洁犹如白绢,无瑕得教人莫名懊恼。
  “那你……”她又伸出手,拉了他一下。
  他忽地一反手,攫住了她的手腕,“我告诉你,昨晚所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意外,我既没醉也不觉尴尬,下次你再来,我就……”迎上她毫无防备的眼神,所有狠话一下子全哽在喉咙。
  她眨眨眼,无畏地直视著他。“我再来,你就怎样?”
  他看著这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蠢丫头,懊恼地吼著:“你再来,我就睡了你,听清楚了没!?”
  “你……”她一怔,眼底寻不著一丝惊惧,只是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须臾,她嫣然一笑,“你不必吓唬我,你只是在害怕。”
  “什……”他一震,“我怕什么?”
  “你怕我。”她说。
  “我怕你?”他哼地一笑,颇不以为然,“我怕你吃了我不成?”
  “这你倒是可以安心。”她眉飞色舞的打趣道,“我吃鸡、吃鸭、吃猪、吃羊,就是不吃人。”
  “你简直……”他眉心聚拢,神情懊恼。
  她笑盈盈地望著他,“你是不是怕自己喜欢上我?”
  “你可真是不害臊。”他嗤笑著。
  “你不认也不打紧,”她下了床,整整衣衫,“反正脚长在姑娘我的身上,我爱来便来,由不得你管。”说罢,她走向桌子,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妥当。
  “我走罗。”她一副潇洒模样,拍拍屁股,准备走人。
  眼睁睁看著她走出去,恨生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经过昨晚的事情后,他以为她会因为害怕而远远的逃开,但她却……
  该死,他被她吃定了吗?
  不甘心如此,他大步地走到门口,对著她大叫:“我说真的,别再来了!”
  她转过头,咧嘴一笑,兀自扮了个可爱的鬼脸。“笨石头。”
  目送著她那纤瘦婀娜的身影没入林中,他的唇角竟不自觉的微微上扬。
  这是个极细微的变化,他甚至不曾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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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了个大早,念儿便往山下的庵堂跑。
  “柔姑姑!”远远看见叶柔,她便叫唤著她那花容月貌,犹如谪仙般的柔姑姑。
  看见念儿,叶柔的表情有点惊讶。
  她精神很好,看起来既无忧又无虑,而叶柔认为,现在的她不该是这样的,因为……
  “念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是想念柔姑姑的风。”她的嘴甜,逗得叶柔笑了。
  叶柔把她的手捏在手心里,语带试探地问:“你看起来很好……”
  “还不坏,不过……”她斜睇了叶柔一记,“也没柔姑姑想的那么好。”
  叶柔一怔,眼底有著极复杂难懂的情绪。“你……出了什么事吗?”
  “我……”看著眼前的柔姑姑,念儿不由得想起恨生。
  柔姑姑与她家如此亲密,为何她的独子却被她爹囚禁二十五年,且柔姑姑又无法与他相认?
  “念儿,有事就告诉柔姑姑。”
  “其实……”即使她已确定柔姑姑就是恨生的亲娘,但既然他们母子无法相认,其中就必有隐情,她也不好开门见山的问。
  “柔姑姑,”她打算来个旁敲侧击,“您也知道我爹那个人一丝不苟,食古不化,我有心事是不能跟他说的。”
  叶柔微怔,“听你这么说,你的心事一定很神秘……”
  “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决定赌一把大的。“我有钟意的对象了。”
  叶柔一震,表情既惊愕又怀疑。
  她应该替念儿高兴的,但她没有,她的表情怪异得教人生疑,但念儿并没有发现。
  “是……是哪家的公子?”叶柔错愕地问。
  念儿摇摇头,“他的身世是个谜……”
  “咦?”叶柔心头一震,某一根敏感的神经隐隐抽颤著。“他是……”
  “他是被爹囚禁在后山禁地的人。”她说。
  叶柔陡地一震,“你喜欢他?”
  “柔姑姑也知道他的事?”念儿觑著她,“您知道他为什么被爹囚禁吗?”
  “我不知道。”她想也不想地回答。
  念儿当然不相信她这番话,不过她柔姑姑能忍耐二十五年不认自己的亲生骨肉,就一定能保守秘密。
  看来,她是很难从柔姑姑口中问到什么的。
  “柔姑姑……”
  “你去了几趟?”她打断了念儿。
  “算不清了……”她诚实地回答。
  “算不清?”叶柔沉吟著,不知在思索著什么。
  “念儿,”须尖,叶柔神情凝肃地睇著她,“他……他对你做过了什么吗?”
  “ㄟ?”她一怔,倏地羞红了脸。
  她不知道柔姑姑为何这么问,难道说柔姑姑认为恨生会对她做什么吗?
  见她面红耳赤,叶柔眼中闪动异采。“他做了?”
  “不,”她摇摇头,“他什么都没做……”
  叶柔眉心一拧,像是难以置信似的,“他什么都没做?他……”
  打从八年前请邹乐为念儿作画,她就在计画著“那件事”;因为唯有把师哥疼爱的小女儿毁了,才能弭平她无法与儿子相认之恨。
  她冒师哥之名将那幅画送进禁地给恨生,并以书信明示他可以占有画中女子,虽然一开始也曾为了报复师哥而牺牲念儿的事,感到既内疚又挣扎,但……她还是做了。
  那晚藉由花点儿将念儿引进禁地之后,她的情绪就一直处在期待与不安之中。
  她也疼念儿,她其实并不想伤害她……
  如今知道恨生并没有占有念儿,她难免因计画彻底失败而感到些许失望,但……也有庆幸。
  也许这是上天的安排,老天不让她伤害无辜的念儿。
  见她发怔,念儿疑惑地望著她,“柔姑姑认为他会对念儿做什么坏事吗?”
  叶柔怔了一下,有点心虚慌张,“不,不是的……”
  “柔姑姑信不过他?”念儿刻意地压低声音,“他可是柔姑姑的亲生儿子……”
  叶柔陡然一震,“念儿?”
  “念儿听到了娘跟王妈的谈话,我都知道了……”
  “念儿,你没告诉恨生吧?”
  她摇摇头。
  “千万别说,知道吗?”
  “嗯。”她点头,“我答应柔姑姑,不过柔姑姑可不可以把事情的始末告诉我?”
  “还不是时候。”叶柔断然拒绝。
  “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时候到了,你自然就会知道。”叶柔的脸上有一抹痛楚,她幽幽的望著念儿,歉疚又心虚地道:“希望到时候,你能原谅柔姑姑……”
  念儿一怔,狐疑地看著她,“原谅柔姑姑?”
  “行了,什么都别问,你……”叶柔凝视著她,沉沉一叹,“你还是别再去了,知道吗?”
  念儿没有答应她,只是抿著唇不说话。
  这一切都好奇怪、好诡异。柔姑姑对于她去后山禁地的事,好像一点都不惊讶,为什么呢?
  她不懂武功,能闯进禁地不该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吗?柔姑姑为何没问她是如何办到的?
  还有,柔姑姑为何急著想知道恨生是否对她做了什么?恨生足她的亲骨肉,怎么她却怀疑他?
  看来,这个秘密还是有许多枝节有待查明——
  第四章
  听不进所有人的耳提面命,也顾不了恨生的字字威胁,她的心只任性的向往著有他的地方。
  她爹不在庄里的这些时日,她几乎是天天往后山跑,有时连晚上都不回庄里。
  她也不知道自己何以如此大胆,尤其是在经过了那件事以后。
  寻常女人遇到这种事,若能逃过一劫的话,肯定是不会再往坑里头跳的,唯独她……
  她如此又这般勇敢的理由有三。一,她要追查出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二,她要对恨生好,好到他以后见了她爹,也没有憎恨怨怼。三,很简单,因为她喜欢他,喜欢到想整天黏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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