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希尧怎么说也是一市之长，百忙之中抽时间来看您，总不好拨了人家的面子，何况这孩子也是一片孝心……”
“闭嘴，你知道什么。”林老爷子怒斥了句，怒火上涌，气的身体不停的颤抖。
“爸，你千万别动怒，我这就打发他走。”林建山急忙顺着老爷子说了句，转身走出了病房。
他自然没那个胆子让顾希尧走人，反而点头哈腰的将顾市长请了进来。屋内的气氛瞬时变得尴尬。林老爷子坐在病床上，冷着脸一声不吭。而顾希尧恭顺的站在他老人家面前，也是低头沉默。
“希尧，你来啦。”反倒是嘉美出声问候了句，顾希尧并不回应，甚至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嘉悦着实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
“爷爷，您身体好些了没有？”许久的沉默后，顾希尧终于开了口。
林老爷子哼了声，转头看向面前恭敬的站的笔直的男人。一身昂贵的品牌西装，周身上下散发着迷人的高贵气质。即便是他看了都要赞叹几分，何况是笑恩那丫头。他总以为孙女足够聪明，懂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可他却忽略了，笑恩再聪明也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又怎么抵挡得住这样优秀男人的诱。惑。
“市长大人的问候，老头子可担当不起。”这话分明充满了嘲讽的意味，可一向骄傲自恃的顾希尧竟然表现出丝毫不悦。笑恩是老爷子疼在心坎里的孙女，好好的人一下子就没了，对老爷子可以说是致命的打击。他亏欠了笑恩，也亏欠了林家。他又有什么资格来抱怨。
“爷爷，我知道您老人家气我，恼我。您打我骂我都行，只是，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否则，恩恩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的。”
提到孙女，老爷子更是怒火上涌。别人或许不知，可他心里是清清楚楚的，笑恩临走的前一天，他们祖孙还在促膝长谈。她虽然没说为什么要离开，可老爷子是明眼人，一眼就看出孙女不对劲。他便问“恩恩，是不是顾家那小子欺负你了，告诉爷爷，爷爷给你做主。”
她只是苦笑着摇头，“爷爷，我就是有点儿累，想去国外散散心，过一段时间，我就回来看您，好不好？”
林老爷子叹了声，他了解笑恩的性子，只要她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早知今日，当初说什么都不应该同意这门婚事，婚礼缺席，笑恩又小产，他还指望那小子能善待笑恩吗。
“既然决定了，爷爷也尊重你的意见。恩恩，你还记得刚进入林氏的时候爷爷告诉过你什么吗？”老爷子低头，目光柔和的看着身畔的孙女。
笑恩目光幽暗，心中已是五味陈杂。她怎么会忘记呢，那时，站在林氏大厦的顶端，俯瞰A市全貌，竟真的有一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爷爷对她说：恩恩，以后你就是这座大厦的主人，商场就是没有硝烟的战场，没有人敢保证一辈子立于不败之地，你可以输，但是输了就要认，然后重新爬起来。
“爷爷说过，输了就要认，要重新站起来。”她面无表情的重复着，藏在衣袖下的手却不自觉的紧握成拳，尖锐的指甲竟已陷入皮肉。面上的平静，不过是她极度的隐忍。
“恩恩啊，爷爷和你说的这些话不仅用在商场上，也一样用在生活中。当初，如果你妈妈够坚强，能从那场失败的婚姻中站起来，又怎么会变成今天的局面。”
提到母亲，笑恩心口又是一阵刺痛。“爷爷，我知道该怎么做。”
“恩。你懂得就好。”林老爷子满意的点点头，对孙女还是有信心的，从小到大她从未让他失望过。或许是对她太过自信，他竟然忽略了，恩恩只是一个年轻的女子，她坚强的外表下依旧隐藏着一颗脆弱柔软的心。她也有累的时候，有痛的时候，她同样需要爱需要依靠。而顾希尧恰恰在适当的时机给了她依赖，让她以为那样的感情就是爱情了。他从不曾想过，笑恩对顾希尧并不是一时迷恋，而是动了真心。
是他忽略了孙女的情绪，所以，在责怪顾希尧的同时，他也在深深的自责着。
“恩恩为什么会出意外，我老头子心里清楚，你顾市长的心中也清楚。你还是走吧，顾市长这句爷爷，老头子可受不起。”林老爷子不冷不热的说了句，赶人的意思在明显不过。
“爷爷，我知道您气我害了恩恩，可我也心痛……”
“你若是心痛她，她就不会有今天的下场。”这一句不知如何惹火了老爷子，他提高了音量，愤怒的伸臂将桌上的花瓶杯碟统统扫落在地，几丝碎片好像长眼睛了一样对着顾希尧飞去，好在力道不足，并没有划伤他。倒是吓坏了一旁的林建山夫妇，嘉美更是看不过去，一下子站出来挡在希尧身前。
“爷爷，你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的对希尧发脾气，飞机失事又不是他的错。要怪只能怪林笑恩命短，关希尧什么事。”嘉悦的语气并不好，话里话外都在埋怨林老爷子。
老爷子坐在床上，一双苍老的脸上，眼神却格外的锐利，目不转睛的瞪着她，倒是让她有些不寒而栗。他挣扎着下床，林建山夫妇并不懂他的意思，不解的上前搀扶。没想到他刚站稳，一巴掌扇在嘉悦脸上，力气之大，嘉悦精致的摔倒在地上，喉间涌上几丝腥咸，她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握住侧脸，楚楚动人的望向顾希尧，见他毫无反应，便满脸委屈的看着盛怒中的老爷子。
“爸，你这是干什么啊，笑恩死了你心情不好，也不能拿嘉美出气啊。”蓝彩芬可是看不过去，急忙上前将女儿从地上扶起。
嘉美是最小的女儿，林建山虽然嘴上总是数落，心里却是最疼的，从小到大都没舍得碰过一下，老爷子这一巴掌打下去，他脸上也变了几分颜色。“爸……”
“都给我住口。”老爷子怒吼了一声，颤抖的伸出手臂指着林嘉美。“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东西，你知不知道笑恩是什么人？她是你的亲妹妹，就算你们没有多少感情，你至少也该像你妈一样装装样子吧。这种话你都说得出来，你的心是什么做的啊。”老爷子被气得不轻，话未说完就不住的咳了起来，脸色涨的通红，许久才缓和过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着什么主意，市长夫人的位子很诱。人是不是？我告诉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只要我老头子还有一口气，林家和顾家不会再有半点儿关系。”
他这话不仅是说给嘉美听，也是说给顾希尧。提醒他别想着再来招惹林家人。希尧是聪明人，又怎么会听不出老爷子的意思，他只是在心中冷笑，呵，他顾希尧还没饥不择食到这种程度。
林建山与蓝彩芬夫妇面面相觑，脸上难免尴尬。
“嘉美，你看你脸都肿了，去找医生看看吧，要是因此破了相，我看你将来还怎么嫁人。”蓝彩芬略带不满的嘀咕着，推推闪闪的将女儿拉出了病房。
刚出了门，嘉美就一脸不悦的甩开了母亲的手。“妈，你拉我出来干嘛，我好不容易才见到希尧一次。”
蓝彩芬对亲生的女儿一向都很有耐心，面对嘉美的埋怨脸上竟然没有半分不耐。“希尧，希尧，你叫的倒是亲，可人家眼里根本就没有你。”蓝彩芬无奈的数落着。她终究是过来人，男人看喜欢的女人是什么眼神，她还分得清。
“妈！”嘉美脸上的神采瞬间黯淡了下来。
“真的喜欢他？”蓝彩芬蹙眉看着女儿，那样一个男人，若是被他爱上，就等于拥有了全世界，可他若不爱你，你的日子绝对会比死还难过。笑恩就是前车之鉴，她不由得为女儿担心起来。
嘉美脸上难得的透出几分小女儿的扭捏，用力的点了点头。
蓝彩芬无奈叹了声，宠溺的点了下她的额头。“你呀，将来有你受苦的时候。”
“妈。”嘉美撒娇的挽住母亲的胳膊，“妈，我要是做了市长夫人，你脸上也有光啊。”
“我可不敢想那么多。”蓝彩芬唏嘘一声，“顾希尧那么骄傲的男人，想要抓住他没那么容易。”
“爸当初也是骄傲着呢，还不是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嘉美嘻哈的一笑。她这句马屁拍的恰到好处。蓝彩芬的脸上立时显出洋洋得意的神情。慕念沙出身名门又如何？知书达理又如何，还不是败在她手下，成了不受丈夫待见的弃妇，逃不过跳楼自尽的下场。
“想要拴住一个男人靠的可不光是脸蛋和身段，林笑恩倒是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蛋，不是落得和她妈一样的下场！女人对男人也是讲手段的。”
嘉美瞪大了双眼，困惑的看着她。
“这里面的学问可多着呢，以后我在慢慢讲给你听，现在先把你这张小脸蛋保住再说吧。”蓝彩芬讪笑，拉起女儿向二楼的门诊处走去。
————
笑恩离世后的日子，每一天都是昏暗的，再灿烂的暖阳也照不进顾希尧内心。林老爷子恨他，父母不谅解他，子祈嫣然夫妇埋怨他，甚至他自己都无法原谅他自己。是他一次又一次将她从身边推开，是他自作自受，他觉得自己真的就是个混蛋。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间，笑恩离开已经三个多月了，他一直浑浑噩噩的活着，白天在单位忙的像个陀螺一样，到了夜晚，他躺在那个曾经属于他们的床上，寻找着最后一丝属于她的气息。
立春过后，天气明显转暖，阳春三月，草长莺飞。他们的爱情经历了漫长酷寒的冬天，却没有盼来春暖花开。因为拖了太久，所有人都在劝他给笑恩‘下葬立碑’。可他说什么都不肯听，他执拗的以为不办葬礼，就有希望可以将她寻回，即便找不到，至少她还活在他心里。
最后，是母亲哭着抱住他，求他让笑恩入土为安，让笑恩的灵魂得以安息。在母亲的眼泪中，他终于妥协了。他在明阳山选了一处最幽静的地方，远离其他墓群。他的笑恩一向最喜欢安静，他不希望她死后还有其他人来打扰她的灵魂。这样也许她会很孤独，但用不了多久，他就会陪着她，他会和她葬在一起，永远和她在一起。坟墓旁种植一棵相思树，秋天到来的时候，满树艳红，一定很美。
他躺在床上，将轻薄的绒被拉上头顶，用力的吸允上面残留的独属于笑恩的味道。合上双眼，满脑子都是笑恩的模样。一幕幕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第一次相见，她巧笑嫣然，高举了酒杯对他说“顾四少，久仰大名。”那般的美丽骄傲。然后，是落雪的天台，她被他压在身下，脆弱的像一尊陶瓷娃娃，从那时起，他便眷恋上她的身体。再后来，灯光绚丽的温泉广场上，她小心翼翼的问他“我可以爱你吗？”如果那时他走上前紧紧的抓住她，现在他们应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吧！她留给他的回忆太美好，美好到他无法独自一个人承受。
笑恩，为什么错过了这一次，你便再也不肯给我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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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错过花开错过你5
顾希尧不敢想象，飞机坠落的那一刻，她痛不痛，怕不怕？她心里一定是恨极了他吧，若不是他对周梦洁一再的纵容，也不会一次次将他们的爱情推向悬崖的边缘。他自负的以为可以掌控一切，即便他逃到天涯海角他一样可以将她追回。直到飞机失事的噩耗传来，他才发现在死亡面前，他是那么的无能渺小。生死相隔，他去不到她的世界。
每一晚，他都要吃大把的安眠药才能入睡，只有在睡梦中，他才可以见到笑恩，她温柔含笑的可人模样，她就躺在他身侧，微闭着眼，纤长的睫毛投下一片暗影，白皙柔嫩的脸颊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伤一口。记得一首歌里面怎么唱的来着？安静的听你撒娇，看你睡着一直到老。
可是，他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即便是依赖药物，他都会在深夜醒来，万籁俱寂，屋内沉静的可怕。这个时候，他都是不敢在呆在屋子里的，那种寂寞几乎让他窒息。
他会习惯性的驾车去附近的酒吧，用昂贵的红酒来麻痹自己。醉生梦死的滋味并不好，可除了醉生梦死，他不知道自己还能用怎样的方式或者。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酒吧，甚至同样的位置，方子祈一定会找到喝的烂醉如泥的顾希尧，他单手撑着头，眉心紧蹙在一处。
“来了？”他轻笑，目光却十分清明。
方子祈微愣，有些分竟辨不出他究竟是醉着，还是醒着。“你没事儿吧？我送你回去。”
他摇头失笑，示意方子祈坐在他对面。“我没醉，一直在等你。”
方子祈盯着他看了半响，确定他此刻的确是清醒的，才顺势坐在他面前，向一旁的侍者要了杯干红。“有事对我说吗？”
“恩。”他眸光微敛，沉默了片刻才再次开口。“明天，把周梦洁买凶杀人的证据送到局里，这种事我不太方便出面，你只要对下面的人说‘法办’，他们就会明白。”
方子祈自然明白，‘法办’的意思就是在不违反刑法的前提下，按最重的情况来处理。“终于下定决心对周梦洁动手了？”方子祈双手交叠在胸前，略带嘲讽的说了句。笑恩都已经不在了，他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恩恩一直想让我给孩子一个交代，我想让她走的安心一些。”后天是笑恩的葬礼，他想让她了无牵挂的去另一个世界。
顾希尧的脸色不好看，方子祈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举起了酒杯与他碰杯。二人一边喝着酒，一边调侃着。
“还记得大学时，兄弟们一起追的那个校花吗？”
“当然记得了，小爷还屈尊降贵的陪着她吃了两顿饭，看了一场电影呢。”顾希尧笑着回了句。那时年轻，寝室的哥们打赌，谁追到了校花，一年不用打扫寝室卫生。
“我们轮着约，人家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你小子两通电话就弄到手了。还得我们替你干了一年的白工。”方子祈嘻哈的打趣着。
“记得你小子那时的爱情宣言吗？谁不爱你的钱，你就爱谁！当时一定没想到会娶市委书记的女儿吧。”顾希尧笑着推了一下他的肩膀。
方子祈也有点儿喝大了，东倒西歪的靠过来，口齿不清的说着。“你还说我，你当时不是更可笑，说什么要带着心爱的女人去骑着单车，手牵手走在郊外的田埂上……你丫的，都幻想世界了。”
顾希尧无奈的摇头苦笑，现在回想起来，那是还真是幼稚，却也幼稚的可爱。他端起酒杯，又和方子祈碰了杯，然后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时常会想，如果第一个遇见的不是周梦洁，而是笑恩，那么事情会不会变得不一样。他会不会像现在一样深爱上她，为她翘课，为一个单纯的亲吻而心跳不止，做幻想中所有疯狂的事情……可惜，现实没有如果，他没有在最好的年华与笑恩相遇，他爱了一个不该爱的女人，导致了今天无法挽回的局面。
“我说兄弟，还记得你和家里断绝关系的那段日子吗？沦落到在酒吧卖唱，我还真怀念你小子唱的情歌。”方子祈看出他暗淡的神色，连忙转移了话题。
“想听？行，小爷今儿就再当一会儿卖唱的。”顾希尧起身，摇摇晃晃的向台上走去。
当音乐中响起轰隆的飞机声，方子祈的脸色瞬间暗了下来，他竟然有些后悔这个荒谬的提议。
“才离开没多久就开始担心今天的你过得好不好，整个画面是你，想你想的睡不着……没有你在我有多难熬，没有你烦我有多烦恼，穿过云层我试着努力向你奔跑，爱才送到你却已在别人怀抱。就是开不了口让她知道，我一定会呵护着你也逗你笑，你对我有多重要，我后悔没让你知道，安静的听你撒娇，看你睡着一直到老……”
顾希尧双手紧握住话筒，微闭起双眼，脸上的表情是冷漠的，甚至没有丝毫情绪。可偏偏周身散发着一种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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