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爱才欢- 第1部分

（1）我是林小粒
我叫林小粒。

　　我喜欢冬天很长的城市。

　　大学毕业以后，我义无反顾地从武汉来到A市，在一个杂志做编辑。

　　这里的冬天是我喜欢的，冰天雪地，雪花簌簌飞着，几天下来，厚厚的，踩上去咯吱咯吱响。不像南方，好不容易落点儿，半会儿就融化，湿了路面，湿了鞋子，也湿了心情。

　　编辑也是我喜欢的工作，码码字，写自己的心情，写别人的故事，也写我那些遥不可及的梦想，幼稚的，脆弱的，火热的。什么都写。当然，我写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肯定不能让头们知道，就当是在自己小窝窝子里练练笔。

（2）温暖的早餐
这天上班，踩着8点29的点打了卡，刚打卡，音乐响起，舒了一口气。不然又得挨骂了。朝里面办公室瞅了瞅，老板还没来，吃早餐还来得及。于是蹬蹬瞪跑下楼，买了碗米粉上来。

　　我喜欢极了这里的早餐，清汤米粉，点缀着海菜、小虾皮、翠绿的香菜、葱花，再滴上几滴香油，一个上午胃里都觉得舒舒坦坦的。卖早餐的阿姨都已经认识我了，偶尔也会攀谈几句。

　　“来啦！”

　　“恩，阿姨早！”

　　“还是米粉？”

　　“恩！”

　　“今天怎么来晚了点儿啊？”

　　“路上塞车！”

　　“米粉好啦，给你！”

　　“好的，谢谢阿姨！”

　　我们的交流也仅此而已。但有一次，她居然很热心地问起我的年龄，我说今年是本命年呢。接着，她狡黠地抬起头，笑着说：“男朋友很疼你吧？”我有些许诧异：“没呢，我还没谈朋友呢。”“哦！”

　　刚进办公室，就听旁边桌的卢杰叫嚣着：“林小粒啊，你家男人管你可真够严的，这人还没到呢，查岗的电话就已经先到了。”我猛地才想起来早晨太匆忙，还没来得及开机呢。

　　“哪什么男人啊，是我一哥们儿，说好今天早晨给他电话的。忘记了。”

　　陈可凡是我在长春唯一的熟人，朋友，也是发小，关系好得我们已经忽视了彼此的性别。他从没把我当女人，我也从没把他当男人。他在一个贸易公司上班，离我大概半小时车程。昨天说好今天一起吃午饭，我琢磨着这厮估计有求于我。

　　赶紧开电脑，登飞信，淘宝旺旺，QQ。我这人比较乏味，只对QQ这种聊天方式感兴趣，这被我九零后的表妹狠狠鄙视过，说我已经奥特曼了两个时代。

　　陈可凡的老人头像闪个不停。“出来”“说话”“丫的不在？”“冒个泡……”

　　“干嘛？一大早的就这么想我？”

　　“你丫死哪去了？当个压寨夫人娃都该生了吧？”

　　“是不是有求于我？”

　　“瞧你那点出息，永远都只能当个小编辑，得瑟吧你就！”

　　“我忙着呢，没工夫跟你闲扯。中午见吧，楼下的茶厅，你去占座。”说完，开邮箱，上博客，进网站，开始一天的工作。

　　卢杰敲我的玻璃，从格子间上方递过来一盆植物，红色纹理的瓷面，里面的叶子一小瓣一小瓣的，晶莹可爱。“记得你之前说想养植物，我昨天去爷爷家，顺了一盆给你。”他朝我做鬼脸。我向他竖起大拇指，然后指了指电脑，卢杰心领神会。公司老板是个神出鬼没的人，会不生不息地出现在大家面前，并且公司还规定，上班时间，禁止讨论与工作无关的话题。所以，我们现在的聊天方式基本转为地下。好在工作性质决定工作形式，有许多采访必须在网上完成，所以聊Ｑ尽管大大方方聊。

　　“它叫‘水晶莲’，代表着幸运，就是比较娇惯，不太好养活。”卢杰打过来一行字。

　　“额，要是死了怎么办？不如养仙人掌吧。”

　　“放心，不会让他死的。”

　　水晶莲，名字和样子还挺般配的。叶片圆润饱满，一粒一粒的，这跟我的名字还挺像的。半透明，叶片的脉络清晰可见。好吧好吧，可爱的水晶莲，从此以后，咱两相依为命吧。

　　透过玻璃船，瞥了一眼卢杰，他正对着电脑傻笑。这真是个好看的男人，干净白皙的脸孔，戴边框眼镜，手指修长，安静地敲打着键盘。秀色可餐啊真是。如果他的性格再符合我的胃口一点，估计我一定在他那里沦陷了。偏偏，一幅孩子气，唉，糟蹋了，可真是糟蹋了。

（3）陈可凡的相亲
手忙脚乱地做完事情，办公室里已经有人在微波炉热午餐了。很奇怪，公司的女人们居然大部分烧得一手好菜，肖笑笑首当其冲。这个搞设计的女人很会生活，每天带着不同的便当来公司，红烧带鱼、熏肉培根卷、凤梨蛋饼……几乎每天不重样。看得我这个什么都不会的人肚子里的馋虫一条条往外蹦。据说她有个很恩爱的男朋友，在水利局做事儿，工作稳定，收入丰厚，准备明年结婚来着。可怜办公室那些单身男士，除了羡慕眼馋的份儿，最多每天中午噌几口吃食。

　　“去哪儿吃？要不你叫份外卖跟我混得了？”笑笑倚在墙边，守着微波炉跟我搭话。“我今儿的午餐很丰盛　哦，洋葱煎小羊排。”

　　“姐姐我有约了。改日教我做菜！”我拿起快被陈可凡打爆的电话，走向电梯。身后传来卢杰和设计部的小蒋要瓜分羊排贪婪声。

　　陈可凡已经在茶厅了。

　　“你丫的能迅速点么？没见过你这么磨蹭的。”见我过来，他站起，帮我拉开椅子。这人，绅士的时候还不忘贫嘴。

　　“有啥事儿相求啊？中午是不是得好好贿赂贿赂我啊。”我瞄了一眼菜单，一脸邪恶。

　　正说着，服务生已经端上来了菜，意粉牛肝和西米露。“陈可凡，你行啊，知道我好这口。”我有点吃惊。

　　“废话，这个本事都没有，跟你多年的交情岂不白交了。”他有点得意。“明天，我妈要来了，来看我女朋友。”

　　五雷轰顶。“你啥时候有女朋友了啊？我咋不知道哪？”陈可凡，瞒得够紧的啊。可也不该瞒着我林小粒啊。咱俩什么关系啊。震惊之余，更多的是不知名的感觉。

　　“你别激动行不？女朋友，这就是我今天找你的目的，赶紧帮我找一个凑合一下。”他显然也急了。

　　“你啥意思啊？明白点儿行不？”

　　一顿饭的功夫，总算理出个头绪来了。陈可凡老大不小的了，家里催着找女朋友谈恋爱结婚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这家伙后来被逼得没办法，随口一说，找了一个，正谈着呢。这谎一撒就是两三年。每次家里让带回去瞧瞧，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拒绝了。这不，他妈终于熬不住了，趁着十一长假想来看看未来的儿媳妇，是事儿不是事儿，让娘过过目也安心点。没办法，他们公司一群公的，母的有主的居多，没主的他有看不上眼儿。我一老吹嘘着咱办公室美女多，单身的也多，于是就奔着我来了。

　　“陈可凡，你真有本事儿啊，骗你老娘都不打草稿呢。”我喝完最后一口西米露，有点幸灾乐祸。咂咂嘴，恩，今天的西米露不干不稀，玫瑰花的清香犹在，口感不错。

　　“快帮我想想办法。你们办公室不是美女挺多的么？”

　　“你看我行吗？”

　　“不行！”这么干脆的否定。

　　“哎，我林小粒哪点不行啊？要才有才，要貌有貌。”

　　“不是，我妈妈不是认识你么，打死她都不信咱俩在一块。”

　　“切，我还看不上你呢！”我翻了他一眼。唉，在陈可凡面前，我是一点水准都没有啊。

　　“别闹了，赶紧想想办法，就借几天使使，完了请你俩出去旅游。”得，有筹码，好办事儿。我拍着他的肩膀一口应承下来。　。　想看书来

（4）前奏
“林小粒，死哪去了？”是公司赫赫有名的美女编辑廖欣，大我一岁，才华横溢。一双小眼睛贼亮贼亮，一看就是风情万种的主儿。“主编找了你好一会儿，快去。”

　　主编朱永晨是个上了年纪的中年男人，微微发福，脑门儿锃亮，一条小领带成天勒住脖子，大热天也不见他觉得热。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找我谈话，谈话内容又跟工作没什么关系，无非是在这里习不习惯，工作上顺不顺手之类的话，唉，摸不清楚。廖欣还偷偷笑话我，老男人莫不是看上我了？这个我倒觉得不会，朱主编论年纪都可以当我爸爸了，再者，从他那里，我有一种莫名奇妙的亲切感，好像相识很久，彼此了解，没有生疏感。所以，有时候觉得，被他叫去谈话也不是什么很严肃的事情。

　　“小粒，来，坐。”敲门进去，主编笑吟吟地看着我。如沐春风。有着这种淡定笑容的人，生活不会太差，我想他的老婆孩子一定很幸福很满足。

　　出乎意料，今天的谈话紧紧围绕工作展开，下周要开展文化旅游节，全市上下一片呼声的同时，他，本市知名文化人木森，也就是被大家成为四根木头的人，高举反对大旗，在博客中三番五次声讨活动举办方。许多人将眼球和令箭投向他，但是他从来不正面回答别人的质疑。各路报社杂志记者纷纷前去采访，可是无一例外都吃了闭门羹。这不，我们可爱天真的主编将这个任务交给了我。他似乎很相信我能胜任这个工作，末了，拍拍的肩，依旧笑吟吟地说：“不要有压力，大胆去做。”

　　本来以为接下这个任务我会倍感责任重大，心里多少有点波动，不豪情万丈至少也得激奋一下。但是走出主编办公室的时候，轻松得很，就跟任意一次街拍一样。我也决然没有想到，这次采访任务，成了我生命中最最重要的的转折点。

　　上网百度木森的资料，一个阳光健康的男人，标准的国字脸，下巴清晰可见的青涩胡茬，这很难让我把他和那些尖酸刻薄一针见血的文字联系起来。我觉得他应该是戴着草帽、挽着裤管在草坪上除杂草，跟自己的老婆孩子抢冰激凌吃的那个人。

（5）拉廖欣下水
木森的博客人气很旺。

　　如果要采访成功，必须有别于其他媒体的记者，不能一开始就直奔主题，至少得让他知道我跟别人不一样，值得去跟他交流。我决定探探虚实，跟他在博客上热乎下再说。于是注册取名“安睡小猫”。我很喜欢睡觉。女人是睡出来的，男人是吃出来的。不过等女人找到了那个为她而生的男人，会为了男人的吃少睡很多的觉。但是我觉得，一个愿意早起为男人做早餐，晚睡为男人做羹汤的女人也是很幸福的。

　　最近的几篇文章，几乎都是针对文化节的。细细看完，发现他的理由说得很充足，很透彻，任何一个看过的想必都应该明白他的意图所在。文章后面我没有留言，几百条留言，他未必会看完。省点力气吧。

　　我这人有很强烈的偷窥欲，很喜欢从细枝末节中去猜测这个人的身份，以及他的生活。记得很久以前，无意之中撞到了一个熟人的博客，还是一个班上的。这个女孩平时默默无闻，一幅小鸟依人、温婉娴熟的样子，没想到文章中有那么那么多黑暗的一面，她说她恨现在的自己，恨她所处的环境，恨身边的每一个人。还记录了很多和自己男朋友发生的事情，有些细节性的东西直接震慑到我了。后来跟她见面时，她还是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笑容浅浅，举止优雅。但是我怎么也回不到之前的那种感觉，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为此，我还狠狠愧疚过，像背着她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其程度不亚于抢了她的男人再卖了她。现在想来，其实这没什么好奇怪的。生活在这个世界里，只能对特定的人表现出特定的自己，每个人心里应该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也需要这样一个地方来承载自己的负担。

　　木森也不例外。零八年四月到七月，整整三个月的时间，一篇文章都没有。间隔之后的第一篇文章，只有一张鸽子飞翔的图片。零七年四月以前，尽是些唧唧歪歪看不懂的字词。没想到短短几年时间，他成熟得这么快。这个木森，会有怎样的故事呢？勾起了我的好奇。

　　“哇，你也喜欢他？”笑笑冷不丁地从我背后出现，吓得我一跳。

　　“什么叫‘也’？我可不像某些人，花痴加白痴！”我关掉木森的窗口。

　　“谁花痴？”廖欣探过头来，好奇地问道。女人，真的是三八的动物，把妇女节定在三月八日还真是没错。

　　“她的木森大才子！”我指了指还一边流着哈喇子的笑笑，对廖欣说道。

　　“哦，他啊，文笔是还不错，但好像心理阴暗。不知道是不是前几年为情所困落下的病根儿！”廖欣是我们办公室的超级八婆，真觉得她应该改行去做狗仔。

　　正聊着，电话有消息进来。“粒子，别忘了我的终身大事！”看来陈可凡这男人真是着急了。

　　“廖欣，想去旅游吗？”眼前的妞儿正眉飞色舞地讲述当年怎么去窃听木森新闻的过程，别说，我们家可凡一定很中意这种火辣俏皮的美女。

　　“想啊想啊，这几个月都没怎么出门儿，脚底板都发霉了。是不是有什么好地方推荐啊？”廖欣亮眼放光。这厮除了文笔好，还擅长摄影，一切有生命力没生命力的生物在她的镜头前，就显得勃勃生机。经常一个人背着包四处旅游。我们杂志的“行走”栏目上很多文章都是出自她的笔下。

　　“我可以免费为你提供去国内任何一个地方的任何费用！”我决定把她借给陈可凡用几天。

　　“说，有什么事要求我，您就别卖关子了。”廖欣真是个聪明的女人。

　　我把事情简单的陈述了一下，又把陈可凡的照片给了她看。用廖欣的话说就是再怎么着也不能把自己卖给一个很猥琐的男人，至少跟这样的人出去旅游才不会影响心情。于是这事就一拍即合，就等陈可凡家的母亲大人驾到了。　

　　

（6）光辉的媒婆
假期的前一天，陈可凡的母亲如约而至。

　　廖欣和陈可凡约好，提前一个小时在机场碰面。在笑笑的极力推荐下，廖欣穿了条白色波西米亚风格的长裙，就几年前泛滥得满大街都是的那种，淡黄色Ｔ恤，搭配一双米色浅跟时装鞋，背米色小包。据她的经验，老一辈的都喜欢中规中矩的女孩子，穿得跟村姑似的最好。细看镜中的廖欣，不知道是因为有几分气质还是衣装着实不太土，整个人还像那么回事儿，跟刚毕业的女大学生似的，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清纯。年轻到底还是资本，要不怎么说青春逼人呢。

　　“我就没裹得这么严实过！看哪哪不顺眼。”廖欣扭动着快瞧不见的屁股，说道。这妞，要是平时，准是黑色漆皮短裙、紧身吊带网眼打底衫，黑色披风，外加七厘米高跟鞋，跑起步来照样如履平地。这人和人之间真的是有差别的。我152的身高，但就是不习惯高跟鞋，超过半天就脚肿腿粗走不动路，非得穿的时候，包包里绝对得配一双平底鞋备用。所以我一般背超级大的包包出门。

　　陈可凡已经在机场等着了。这厮今天也还不错，棕色长裤，米色休闲衬衫，白色板鞋，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装嫩。不过别说，还挺养眼的。再细瞧，嘿，米色主打，还情侣上了。这兆头不错。

　　互相介绍、寒暄。廖欣很爷们儿地拍拍陈的肩膀：“姐姐我一定帮你出色完成任务。”陈可凡被她的豪爽逗笑了。我站在他们中间。陈可凡悄悄说：“怪不得之前不给我审核，原来是想给我惊喜啊。”我知道陈可凡肯定能对她满意的，这点把握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