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李天赐拉着郑元畅进了屋,关上了门。
还没等郑元畅坐下,就急急地开口说道,“元畅哥,刚才在大堂我听到一个不好的消息。”
郑元畅挑眉看他。
“是关于陆姑娘的。”李天赐嗫嚅着道,“大厅内那些官吏都在议论陆大人陆文轩尚长公主的事。”
他捶了捶自己的脑门,又吃痛咧牙,“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我们出门前,坊间不是一直都有传闻陆大人尚公主的事。”
他暗自责怪,要是早知道会遇见陆姑娘,当时就应该对这事留心一二,也不至于事到临头了苦无对策。
长公主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角色,保不准那小婢子就是长公主安排的。
李天赐俊眉紧锁,心中犯愁。
他从小母亲就过世了,对同样失去母亲的陆菲儿,更多了一份怜惜之情。
“元畅哥,你说要不要告诉陆姑娘这件事,我估摸着她可能还不知道。”
李天赐见他站在烛火边,垂着头,神色不明。
又说道,“陆姑娘太可怜了,母亲刚过世,父亲就要尚公主,她一个孤女,在长公主手上如何讨生活。”
他说这么多,就是希望郑元畅能对陆姑娘起点恻隐之心。
可他一个人咕嘟了这么久,元畅哥连眼皮也没抬一下,完全不为所动。
他心中更是焦急,叫道,“元畅哥?”
郑元畅懒懒地抬起头看他,冷漠地说道,“这世上可怜的人千千万万,如何同情的过来。这是她自己该走的路,她自己会走,难道你还想帮她一世不成?”
郑元畅脑中不经意闪过少女翩然的身影,那双灵动的眸中沉稳、平静,不惊不惧,哪有半张慌张。
他走到桌前坐下,倒了杯水。见李天赐仍一脸焦燥难安。
遂淡淡地说道,“天赐,你可别入戏太深。陆姑娘,与我们来说,萍水相逢,只是路人耳。”
“什么路人啊。哥,元畅哥,想不到你是这样的元畅哥。我们好歹也同陆姑娘相处了两日。怎么能说是路人。”
李天赐义愤填膺,反驳道,“这陆姑娘能是一般的小姑娘,这世上的姑娘哪有几个像陆姑娘这样。”
是啊,这世上的姑娘哪个能是她那般的。正因为那样,他们就更不能管了。
郑元畅淡然地喝着茶。
李天赐生气地哼了一声,负气道,“你不管这事,我管,我李天赐管定了。路见不平,还拔刀相助呢。”
“长公主是你能对付的?”郑元畅看着他,缓缓说道,“还是你想卷入皇族乌七乌八的争斗中去。天赐,你可别忘了,你父为何要把你交到我手上。”
老头子不就是怕他闹事闹太大,到时捅得楼子,连他都遮不过去。
难得见他服元畅哥,又见元畅哥背景雄厚强大,才把他这个烫火的番薯交到了元畅哥手上的么。
第30章 脸红
李天赐在心中对李侯又鄙视了一番。
又撇撇嘴,说道,“这不行那不行,总不能让陆姑娘叫人欺负了去。”
说完,又哀怨地看着郑元畅嘟囔道,“你又不管。风凉话谁不会说。”
郑元畅又好气好笑,摇了摇头,“这是陆姑娘的家事,我们能管?这尚公主的事陛下下了旨意吧。天意难为呀,我们还能逆天不成?”
“什么天意难为,狗屁。”他说道,“我看这分明就是人为。我李天赐从不信天意,我只相信自己的拳头。”
突地他脑中灵光一闪,拍了拍额头,喜滋滋地说道,“要不,把陆姑娘嫁出去。只要她嫁出去了,长公主就害不了她了。”
李天赐眼中亮光闪闪。
“噗”的郑元畅刚喝的一口热茶喷了出来,露出了那一排大白牙。
“嫁人,嫁谁?嫁你吗?”他侧目看着李天赐笑道。
“元畅哥”李天赐涨红了脸,嚷道,“元畅哥,我才十五呢。”
元畅哥怎么想到让他娶陆姑娘,不过如果真能娶到陆姑娘好像很不赖账。
李天赐脑海里闪过少女身穿喜服,头盖喜帕的娇艳模样,脸色越来越红,嘴角越咧越大。
“原来你知道啊,我还以为你不知呢。”郑元畅眸中带着兴味,“十五岁呢就急巴巴地想着娶妻了。”
李天赐根本没把郑元畅的话听在耳中,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维当中,自顾自地说道。
“我还没闯出一番天地来,怎么娶人家。”
他越说声音越低,到最后简直跟蚊子叫般,一张俊脸红了一大片。
一个口口声声小爷小爷自称的汉子,一下扭捏成了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看得郑元畅面色一沉,这小子莫不是当真了不成。
他狭长的眉毛一挑,冷声道,“天赐,我们两人间玩笑说说也就罢了,在外面切不可如此说话行事。你当知道女子的名声有多重要。嫁不嫁人的,以后不许再说。”
郑元畅一直笑脸示人,难得摆起了脸色,李天赐当然也知道事情的轻重。
他心中略略有些失落。
“元畅哥,我就在你面前说说罢了。”他嗡声道,在外他怎么可能去说,他还要不要脸了。
想到刚刚在元畅哥面前说的话,李天赐不要说耳朵了,就是整个身体都热腾腾的。
刚才怎么被他说出口的,怎么就想着娶人家小姑娘了,李天赐越想越觉得羞人。
“好了,早点洗洗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郑元畅无情地打断了他绮丽的心思。
那陆姑娘的事情怎么办?李天赐苦着脸,郑元畅起身净面,不再理他。
李天赐脱了锦靴,在室内换了一双布鞋。
算了,今日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
这一晚上有人兴奋有人不安。
第二天,天色微亮,众人就起来了。
嘉宁穿了件藕丝琵琶衿上裳,一条月白色的襦裙,经过一夜的休憩之后,神清气爽,容色照人。
用完早饭,打点完一切,他们开始向金陵城出发。
碧桃被绑着同坐在了嘉宁的马车内,经过这一夜,她的气色明显差了很多。
脸色苍白不说,身体也冷的直发抖,她斜靠在车壁上,缩着身子。
“碧桃,想清楚了没有。”嘉宁轻声问道。
碧桃看着她不语。
倒是嘴硬的很,嘉宁在心中暗忖。
“既然你仍旧想不明白,那我也只能把你交到外面那些人手上。”嘉宁看着她,淡淡地说道,“路是你选的,你不要后悔,才是。”
嘉宁掀起车帘,看了眼车外,“离金陵城门还有一小段路程,你再好好考虑考虑。”
说完,嘉宁不再看她,闭起了眼睛,休憩起来。
还考虑什么,有什么可以考虑的。
她被抓了,只能怪她运气不好。
碧桃看着似是睡着了的少女,趁还能睡的时候多睡睡吧,到时想睡也不能睡了。
她一个孤女还能翻了天去,即便她此刻逃脱了,她也休想斗得过主子。
碧桃靠在了车壁上,合上了眼睛,她已经把宝押在主子身上,断不可能再做出背叛主子的事来。
只要她守口如瓶,说不定主子看她尽心竭力的份上,还能救她出来。
否则,不但她,就连她的家人都是一个死字。
在一路颠簸之下,终于到了城门口。
守门的士兵,一见是李天赐这位爷,就连马车也未检查,就直接放她们入了城门。
清晨的曙光透过窗帘照了进来,少女睁开了眼眸。
她终于回来了。
微微攥紧的手冒出细汗,出卖了她心中紧张的情绪。
她抬手掀开了车帘,曙光照在少女的脸上给她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如天边的朝阳一般灿烂而又夺目。
少女看着熙熙熙攘攘的人流,嘴角荡漾着一抹浅笑,她的目光在外搜寻了一下,落在紧跟随在马车身边的李天赐的身上。
少年骑在马上英姿焕发,见她看他,对她灿然一笑,策马来到马车旁。
“世子,能否找一家成衣店先停一下。”嘉宁说道。
“没问题。”李天赐说道,对着驾马的侍卫吩咐了几句后。
此时,嘉宁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她仰起头,看到了郑元畅在马背上清俊的身影。
见他抬手轻咳,嘉宁眯着眼看他,他这身子骨连日的奔波估计得散架了吧,嘉宁小嘴一噘,对他礼貌地笑了笑。
随即放下了窗帘,把自己的身影挡在了车帘之下。
郑元畅被她飘忽的笑容弄的莫名,眼神怔了一下。
李天赐策马到他身旁,和他低语了几句。
马车在一家成衣店前停下。
半晌后,一个带着帷帽的少女从店内款步而出,白衣飘飘,傲然而立,气质脱俗,宛若姑射仙子。一团浑身雪白的,尾如菊花状的小精怪跟在她的身后。
喧华的街道一下安静了下来,人们的目光纷纷向这个少女望去,他们的呼吸变得轻浅了起来,深怕气息重了这仙子就会消失无踪。
马背上的少年心神一恍,原来陆姑娘穿上白衣是如此清雅绝俗。
李天赐下车,走到嘉宁说道,依依不舍地说道,“陆姑娘,我和元畅哥还有点事,就此别过了。”
他指着成衣店门口另一辆华丽的马车,说道,“这里离陆府不远,马车我重新为你安排好了,有什么事你交待驾马的侍卫就行了。”
第31章 上天的宠儿
“多谢世子,这两日麻烦世子和大公子了。”嘉宁动容道,“来日有机会,菲儿定当宴请两位,以做报答。”
李天赐的眼神一亮,旋即又黯淡了下去,有点焦虑地看着她。
犹豫再三之后,他开口说道,“陆姑娘,你知不知道你父亲。。。。。。。。”
“我知道。”嘉宁笑着打断他的话,刚才在成衣店时,她就听到了那些小姐们的议论声。
事情和她预料的没有丝毫偏差,陆菲儿的父亲果然尚了公主,而且就在今天。
也难怪他们一心一意阻挡她回来。
嘉宁庆幸她赶了回来,没有错过接下来热闹的场面。
她嘴角微微一勾,说道,“多谢世子关心了。”
李天赐还想张口说话,郑元畅淡淡的声音传了过来,“好了吗?”
李天赐看了他一眼,见他面露不悦,猜想他定是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他只得不舍地对她说道,“陆姑娘,有缘再会。”
嘉宁点了点头,说道,“快去吧,别让大公子等急了。”
嘉宁目送两人策马离去,也转身上了马车。
南街,位于御街东面,是整个京都除了御街外最繁华的一条街道。
朝中不少官员和世家的府第建于南街,除了其独特地理位置之外,主要是南街相较于御街的喧闹,相对闹中取静,交通又四通八达,南街还是除了御街外离皇宫最近的街道,地理位置很是便利。
说到陆府这座宅第,不得不提到前驸马。
这宅子也是前驸马在邀陆文轩进京前,帮其选中的
除地理位置优越之外,占地也颇广。
要在京都一寸地一寸金找到这样的位置再买下来,不光光有钱就能办到,就凭陆文轩充其一生也没有这个能力做到。
可他是个幸运儿,别人穷其一生都无法做到的事情,他恰恰都做到了。
而此时南街陆府门口,张灯结彩,锣鼓喧天,车辆行人络绎不绝。
陆文轩身着大红的喜袍,坐在高头大马之上,挺胸夹腹,说不尽的风流潇洒,道不尽的意气风发。
他本就长得面如冠玉,温文儒雅,这一刻更是气宇轩昂。
今日是陆文轩尚公主的日子,也是他升官进爵的日子。
今日起陆府正式更名为正安侯府,陆文轩的官职也从正五官荣升为正三品,正三品的官职不足为道,可正三品镇刑司指挥使的官职却是别人怎么求也求不来的。
十里长街红毯铺地,一百八十抬的嫁妆绕街而过,银钱鲜花洒地,围观群众夹道祝贺,掌声欢呼声源源不断,试问世上哪人能有这般风光无限。
围观群众和一众官员羡慕的看着这个上天的宠儿。
说他是上天的宠儿一点也不为过,谁又能想到这个一年前从彬州来的小官吏,能有如此大的造化。
在众人或羡慕、或赞叹或嫉妒的眼神当中,陆文轩从容地跃下马背,从喜娘手中接过打着同心结的缎带,将长乐长公主从花轿里请了出来。
众人顿前眼前一亮,大景朝这位长公主殿下,身着一袭大红嫁衣,雍容华贵。
喜服上金丝绣成百鸟朝凤图活灵活现,那一只只金色的鸟儿似活过来一般,展翅欲飞。
长乐长公主身上佩戴的珠玉环佩围观群众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所。
那万丈霞光,差点闪瞎这些围观群众的眼。
“这就是我们大景朝的长公主啊。”人群中阵阵赞叹声。“好有气势。”
“驸马爷娶到长公主真是三生有幸啊。”
长乐长公主被扶着从轿中缓缓踏在了红毯上,喜帕遮盖后的嘴角微微勾起,一双保养得宜的玉手伸出来搭在了新郎手上。
在一众人艳羡的目光下,新郎陆文轩携新娘长乐长公主踏过了火盆,进了陆府大门。
这时候行礼的时辰还未到,陆文轩就直接引了长公主进了新房。
喜房内入目全是红色,红色的床塌,丝缦,锦被和桌椅。
就连桌上的摆件和糕点上俱都贴了红色的剪纸,窗口摆放着一大盆金桔盆栽,金灿灿的金桔树上一个个小红灯笼轻轻摆动,分外夺目。
陆文轩扶着长公主在榻边坐下,柔声问道,“长乐,累不累?”
见她摇头。
他又体贴地问道,“饿吗?行礼还有一段时间,要不要先吃点糕点垫一下肚子。”
“驸马,不用了,来时长乐已经吃了一些小点了。”长公主低笑道,“你先出去应酬,莫让百官们等急了。”
娇媚的声音听得陆文轩心中微动,他捉住她放在膝上那双保养得宜的玉手包在自己的掌中,轻轻摩挲了下,在她耳边柔声说道,“那我先去出去应酬。长乐,等我。”
他的声音慵懒低沉,长乐的名字此时被他道来,说不出的撩人心弦。
在喜帕下的长公主听闻此言如同二八少女,面上微红,娇嗔地恩了一声。
见她答应陆文轩这才不舍地松了手,提步踏出了喜房。
待他出去后,一旁的女官贺喜道,“恭喜长公主,贺喜长公主。附马爷不但生得俊美无双,还对您如此细心体贴。今后您与附马的日子定当和和美美,吉祥如意。”
此女官名叫含笑,人如其名,一张笑脸,长得极为讨喜,她从小在长公主跟前服侍,深得长公主的信任和喜爱。
哪知她话刚说完,就听到长公主冷冷的声音,“少耍嘴皮了,清平和清瑶呢?”
此时的长乐长公主和陆文轩在时完全判若两人。
含笑笑容一敛,忙肃容道,“清平郡王已经在大堂内了。”说完这一句,声音不觉低了下去。
“郡主到现在还不见人影。”
“胡闹。”一声冷斥声从喜帕后传来,“她知不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
含笑浑身一抖,语带惶恐道,“长公主熄怒。婢子已经派人去找郡主了。郡主只是跟您耍一下性子,等下行礼前她肯定会乖乖回来的。”
“都到了十四岁可以嫁人的年纪,还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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