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姑娘非但认识镇刑司里的冷血阎王,两个人之间的交情似乎还很不错。
看殷情在小姑娘面前柔情似水的样子,春风得意楼里的食客们纷纷跌掉了下巴。
这真是镇刑司里那个以冷血无情、手段毒辣著称的阎王。
这莫非天要下红雨了吗?就连阎罗王也思春了。
刚才还扯高气昂的程霈在看到殷情时,早就吓得双腿颤颤,浑身发软,眼见形势不妙。
他对身后的同伴使了个眼色,打算趁机溜走。
“小刀。”一个清雅无比的声音从楼上传来。接着,凭空出现了一个神情清冷的少年郎。
众人只看见眼前寒光一闪,一把飞刀就这么直直刺中了程霈的腹部。
就连这个少年怎么出手的他们也没有看清。
杀猪般的叫声伴随着酒楼里的尖叫声一同响了起来,没有人会想到居然有人会在酒楼公然行凶。
“杀人了。”有人叫了起来,大厅内立时混乱成了一团,屋椅的碰撞声不断响起。
郑元畅就是在这样喧哗的尖叫声中从二楼信步走了下来。
殷情的眼睛眯了起来,右手下意识握在了右侧挂着的腰刀上,全身的肌肉绷得紧紧的。
众人举目望去,步下楼阶的少年长的风光霁月,容颜俊美,看着温润如玉,很好相与。
可大家心里清楚,这个少年有多么冷酷,刚刚那一幕着实吓破了他们的胆子。
眼前的少年此刻嘴角虽是笑着,却让人感觉到了无形的压迫。
厅里的众人看到这笑容喉咙像是扼住似的,就连呼吸也觉得困难了起来。
他每走一步,众人觉得自己的心都要抖上一抖。
等到少年下了楼,众人只觉得像是被人在河里摁了一下又拎了出来,后背的衣裳却被冷汗给侵湿了。
郑元畅走到在地上嗷嗷叫着,滚个不停的程霈身边。
他的脚踩在他握着的刀柄上,程霈早吓得血色尽失,他身后的同伴双腿发软,噗一声就跪倒在了地上。
此时郑筠也下了楼,走到菲儿身边道,“菲儿姐,没事吧,担心死我了。”菲儿对她摇了摇头,“没事。”
“你哥怎么也来了?”她侧目望着她。
郑筠笑笑道,亲热的挽住她的胳膊道,“我叫的他,还好我哥来了。”
郑筠得意地笑道,“菲儿姐你就看着我哥给你好好教训这个程霈。”
程霈死死地握住刀柄,看着这个比地狱的恶魔还要可怕的少年,牙齿连连打战,“你别动手,告诉你,我是吏部侍郎程真的儿子,你要是再敢对我动手,我爹不会轻饶你的。”
“是吗?吏部侍郎的儿子很了不起。”少年冷冷嗤笑一声,双脚在刀柄上轻轻一辗。
程霈腹部的刀尖一寸寸钻进他的肉里,又引来他一阵撕心裂肺的嗷叫。
“我倒要看看你那吏部侍郎的爹来了能对我怎样?”少年冷声道,“来人,把程真那个老东西给我叫来。”
当即有两个侍卫在少年的命令下,走出了春风得意楼的大门。
少年脚下一个用力,刀尖全部没入了程霈的腹部,这一下程霈直接就晕了过去。
眼见这么血腥残酷的一幕,厅内的众人吓得一颗心都提在了嗓子眼上。
少年松了脚,像是嫌脏似的,脚尖在地上轻轻抹了几下。
他走到殷情面前,似笑非笑地道,“殷副使,看来你近来很空,三番两次到这春风得意楼来。”
说到三番两次,少年语气重了不少。
“郑大公子,也挺轻闲的。殷某难得出来,每次都能碰到郑大公子。”殷阎王看着少年说道。
两个少年的目光在空中交织,噼里啪啦的燃出不少火花。
掌柜的看得脸色煞白,悔不当初。
要是早知道这个小姑娘有如此强大的靠山,借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会叫人把小姑娘赶出去,不过现在还来得及吗?
这个少年一出手就如此狠辣比之殷阎王有过之而不及,还能叫阎王如此忌惮的对手该是多么可怕。
但愿不要因为今日之事给酒楼引来麻烦才好。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地吃一餐了吗?”少女清脆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诡异而又压抑的气氛。
在少女音落后,郑元畅和殷情各自收了目光。
掌柜的陪笑弯腰道,“当然,当然,这位小姐,请坐。来人,还不快请小姐和小兄弟们坐下。”
立马有几个小二过来,打扫的打扫,拼桌的拼桌。
因为人数众多,众人只能选择堂食。
夏末和小笨鱼以及四香斋的小伙计坐了一桌,二个镇刑司的司卫自己找了位置。
郑筠、菲儿、郑元畅和殷情坐了一桌,小刀不知道又隐到哪个角落去了。
四人的选了厅内一张四方桌,菲儿落座后,郑元畅很有心机的坐到了菲儿的旁,淡淡的对自己的妹妹使了眼色。
郑筠会意地坐着菲儿身边,对哥哥如此动作,不由捂嘴偷笑。
这边众人坐了下来,大厅内的众人也都吐出了一口浊气,渐渐放松了下来,不过有殷阎王和那个凶狠的少年在此,到底没有人敢大声喧哗。
在地上晕死过去的程霈和伏在地上一直抖个不停的他的同伴们早就被人遗忘得干干净净。
第150章 泡妞就得脸皮厚
吏部侍郎程真带着奴仆刚踏进春风得意楼的大门,就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胸部插着刀子,倒在血泊之中。
转眼一望,四周的食客们若无其事喝酒的喝酒,吃菜的吃菜。
程真一张老脸顿时被怒火冲得通红,额头的青筋差点没从老脸上跳出来。
他三步并二步走到儿子身边,环视着全场暴喝道,“这是哪个王八蛋干的,给我滚出来。不知道这是我程真的儿子吗?”
程真话落,四周仍是寂静无声,该喝酒的还是喝酒,该吃菜的还是吃菜。
他剜了几眼,在场坐着的不乏他认识的几个同僚。
听到他的问话,他们甚至别开了眼去,就就早该出现在他面前赔礼道歉的掌柜的也没有出现。
这气氛莫名的诡异,就在吏部侍郎程真感觉到越来越不对劲时,一道凉凉的视线落在了他身上。
让他顿觉一阵威压,全身瞬间就僵硬了起来。
他抬头,循着这道视线望过去,看见一张笑意盎然的俊脸,“你骂得王八蛋指的是我吗?”少年眯眼看着他。
见到这张脸程真的张着嘴像是被卡住了咽咙,再也说不出话来,豆大的汗珠从他额际滚落,他双腿一软,立时跌倒在地。
手一撑,直直对着郑大公子急呼道,“下官不敢,下官不敢。请郑大公子饶恕下官无礼。”
说完,就当众跪了下去,伏倒在地,再无来时嚣张的气馅。
厅中的众人见此更是屏住了呼吸,心中纷纷猜测这个郑大公子的身份。
吏部侍郎程真此时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眼前之人程真信虽只见过一面,却是记得不要再清楚。
他的顶头上司吏部尚书见了来人也是低头腰弯,恭敬的不行。
程真睨了一眼在血泊中的儿子一眼,这个儿子他素来宝贝,不过眼下就是救回来,也是废物一个了。
宝贝儿子固然重要,不过少了这个儿子,他程真还有二个嫡子,三个庶子,要是得罪了此人,头上的乌纱帽没了,他们程家也就完蛋了。
郑家的大公子,正二品的都察院左都御史,哪一个头衔都不是他能轻易得罪的,何况此人听上司说过睚眦必报,是个笑里藏刀的阴狠之辈。
虽说郑大公子回来京都只短短三月余,可所有得罪他的人都没有一个好下场。
程真暗中咬牙,下了决定。
“那还不领着你那个宝贝儿子赶紧滚蛋。”清雅的声音再次从头顶传来。
“是,是,是。下官马上走,马上领着这个不肖子走。”程真的声音抖的不像话,他想站起来,双腿软的不行。
刚站起来,又差点踉跄摔倒,同来的仆奴抖着身忙帮他搀扶起来。
程真和仆奴二话不说架着地上的程霈就走,程霈的几个同伴见此,早吓得尿滚尿流,跟着程真等人爬滚着出了春风得意楼。
春风得意楼里一下子安静的要命,只听见郑大公子清雅声音,说道,“殷副使,饭也吃的差不多了,戏也看够了,殷副使难道还准备留下来喝茶吗?”
殷情看了菲儿一眼,仍旧坐着纹丝不动。
虽说哥吃了瘪,不过郑筠还是忍不住偷乐。
她用眼角末梢瞄了眼自家哥哥,见他板着一张脸,怒意横生,这可比他时时在人前挂着的那抹假意要生趣多了,
哥哥吃起醋来挺可爱的,他心道。
这丫头偷着这么乐,要是他哥郑大公子知道,保准不打死这臭丫头。
菲儿白了郑奸胚一眼,眨眼笑道,“大公子,您是准备留下来喝茶的吧?”
郑元畅一怔,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这是当着殷情的面要他的脸了。
“那大公子一个人慢慢喝,殷副使,咱们走。”
菲儿站了起来,当着郑奸胚的面二话不说就拉了殷情的手往外走,“夏末,你带着人先去四香斋,我和殷副使还有事要谈。”
说完,还回头对着郑大公子露了个笑脸。
郑大公子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他紧紧盯着菲儿握着殷情的手,恨不得把殷情的那只手给跺了。
“哥哥。”郑筠叫了声,就见郑大公子黑着脸站了起来,转眼间就不见了身影。
郑筠看着一大桌的酒菜,有点无语,为爱情冲昏头脑的男人果然不能用常理来理论,即便哥哥那么出色的人物也不能免俗。
郑筠摇了摇头,吃饭事大,她们都不吃,她就多吃点。
此时,一道阴影遮住她的眼,郑筠抬起头,就看见李天赐笑嘻嘻一屁股坐了下来。
郑筠不禁皱眉,“你不是去了皇宫,怎么跑到这来了?谁告诉你的,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李天赐自己动手,在桌上自取了一个酒杯,倒了酒,浓浓的眉毛一挑,笑道,“小爷,连这等本事都没有,小爷还混什么。”
他拉了凳子凑近她身旁,嘻嘻笑道,“要知道你在哪,还不容易。”
他笑着卖了个关子,“不过小爷不告诉你,反正小爷有独门跟踪人的本事。告诉你,以后小爷还怎么追着你跑。”
李天赐一副你很笨的表情。
郑筠看了四周一眼,恼怒地在他身上揪了一把,大庭广众之下,靠这么近,他找死啊。
“滚,别靠本姑娘这么近,小心本姑娘踹死你。”
李天赐无视他的怒火,夹了一筷菜到自己的口中道,“气什么,你就不能学着温柔点。”
“快点吃菜。这么多好吃的呢,泸州老鸭,江南道的新鲜竹笋,你不是喜欢竹笋?”
他那个爹说了,泡妞脸皮就得厚。
他爹一脸的莽夫样,可娶来的三个姨娘都是水灵的不行,一个赛过一个美貌。
别的他可以不信他爹,泡妞这行技术活,他爹行,听他一准没错的。
厚脸无耻这一招刚好他也会,正好用在这臭丫头身上。
郑筠像是今天才认识他一般,歪头看着他道,“李天赐,你没有发烧吧?”
“发什么烧啊,小爷好着呢,现在肚子里吞下一头大象。”他拍拍肚子,跷起了二郎腿,“今天出门我连早餐也没吃,这会肚子肚子饿得扁扁的。”
这是准备要在春风得意楼好好地吃上一顿的架势。
第151章 娇花是我的
“你不也饿着吗?”李天赐说道,“别说了,先把肚子填饱再说,咱不是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慢慢聊,不急在一时。”
郑筠的脸气得通红,李天赐却是自顾自的眼睛在桌上的菜上一扫。
突地,他大眼一亮,端起一盅木瓜放到她面前,道,“喝木瓜汤吧,我家里那三个姨娘常年喝着这个,听她们说木瓜补胸。”
说着,李天赐的目光往她胸前瞄了一眼,还没有长大呢,得补补。
“屁个补胸,还一辈子,去死吧,你个小混蛋。”郑筠气得双眼冒火,拿起盛着木瓜的白瓷碗就往李天赐头上砸去。
。。。。。。。。。。
春风得意楼外,菲儿拉着殷情的手到了门外,回头向春风楼内张望了一眼,才松开了牵着殷情的手。
柔若无骨的小手从他的大手中骤然抽了出去,殷情顿得手中好像少了什么,空落落的。
他翻开手掌,看了眼自己那双结了茧子的手,眉头一皱。
少女矮他半头,此时正踮着脚尖,睁着一双晶莹剔透的眼睛向内张望,白皙如玉的脸上因为奔跑抹上了一层潮红。
她和他之间只隔着一拳的距离,近的他清晰地闻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香味。
那是淡淡的桅子花的香味,混合着这个时期少女独有的体香。
闻之让人熏然欲醉,殷情低头看着少女,呼吸猛地一紧。
这个镇刑司内外人人畏惧的阎王,在凉风习习的初秋,手心却是冒出了一层细汗。
少女像是没有察觉他的异样,她回过头来,拍了拍胸口,昂头对他灿然一笑。
一排光洁的贝齿在日头下闪闪发亮,像是疑惑又像是松了口气,还带着一丝的失望,低语道,“居然没有追来。”
声音低得如同呓语,殷情以为自己听错了。
“谁没追来?”他问道。
“走吧,不管他了。”菲儿呼了口气,见他仍怔在那里,对他扬了扬手。“殷副使。”
殷情清了清嗓子,“去哪里?”声音干哑的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菲儿没有回答他,而是问道,“你病了?声音怎么这么暗哑。”
她伸出向他额际摸来,殷情猛咳了一声,退后一步。
她看着他略有失望,语气也有了点冷意。“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不成,值得殷副使如此退避三舍。”
殷情讷讷望着阳光下,比日头还要耀眼的少女,自卑感从内而生。
面对嘉宁时他没有勇气,面对这个少女时他同样没有勇气。
她们是那么美好,而自己却是如此的不堪。
她们能够堂堂正正地站在这日头之下,夺目耀眼。而他却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发霉腐烂。
刻在骨子里的自卑感让他在她们面前抬不起头来,他配不上这样的美好。
从前是,现在更是。
他们相隔只是咫尺,殷情觉得像是隔了千山万水。
自投靠了长乐长公主和陆文轩,踏进镇刑司的大门的那一刻起,也许他就失去了拥有这份美好的资格。
少女美好如画,何必让这一份美好毁在自己这双沾满血腥的双手中。
殷情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抬眼凝视着少女,不发一语,心中却是酸涩难言。
天地间似乎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
看着这个满头银丝的少年,菲儿的心又紧紧地纠了起来。
微风吹起,有一撮发丝调皮地从少女的额际垂下。
郑大公子从春风得意楼出来,看到的就是如此美好的画卷,日头之下两个少男少女凝目相望,相对无语。
周围的一切在他们眼中好像成了多余。
这一份美好让郑大公子本就不好的心情变得更加的烦燥。
就在殷情咬着薄唇,向少女的额际伸手时。
郑大公子一个纵身,隔在了两人的中间,挥手就拍开了殷情伸在半空的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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