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沐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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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沐烟雨- 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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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武面露惊骇之色,“是淑妃……是淑妃指使……”
  宣绍抬起食指摇了摇,“我要听的是真话。”
  “是真话!”
  “你知道璇玑么?”宣绍忽而说道。
  陈武一愣,面上惊惧之色加剧,他猛烈的摇头,动作牵动伤口,他脖子上流出血来。但他摇头的动作非但没停,反而更加剧烈。
  一旁的侍卫要上前给他止血,一边折磨一边医治,才能吊着他的命,不让他死。
  陈武却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竟让侍卫手中止血的药落不到他的伤口之上。
  那侍卫发了狠,一手拽着他的脖子,一手硬将药粉按了上去。
  只听陈武惨叫一声,又晕了过去。
  “还以为他要见公子是有什么话要交代了,不想……”行刑之人颇有些脸红道。
  宣绍摆摆手表示不在意。
  “他知道璇玑。”宣绍对同行的路南飞道。
  “看他表情,应是十分惧怕,所以不敢说。”路南飞跟着点头。
  “璇玑主倒是有手段的人,能让人被折磨成这个样子,也不将他供出来。”宣绍赞叹一声。
  行刑之人又将陈武唤醒。
  宣绍侧脸看着他,“璇玑我们已经知道了,璇玑主我们也见过了,所以,你不用怕成那个样子。”
  陈武面露惊恐,“是干爹……是干爹……他会杀了我的,是高坤的干爹……不是我说的,不是我说的,他知道了会杀了我的,做成人皮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宣绍闻言,又将耳朵贴近了陈武,才听清他所说之言。
  “是高坤的干爹?”宣绍狐疑。
  “什么是人皮偶?”路南飞也听清了一字半句。
  宣绍微微摇头,“安念之这人邪乎的很,许是他那些见不得人的邪术吧。难怪将人吓成这样。”
  宣绍看了陈武一眼,转身走出刑房。
  转而到了高坤的刑房之中。
  高坤的样子比陈武好不了多少,满身血污哪里还看得出平日里妖魅雌雄莫辩的模样来。
  不过高坤的精神状态确是比陈武好上许多的。
  听闻有声音,抬眼看了看,瞧见宣绍,还咧嘴笑了笑。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做。”高坤低声说道。
  一句话让他喘息了好久,才又开口,“宣绍,你早看我不顺眼了,你就是借机报复,诬陷与我!”
  “我是不是诬陷你,你很清楚,陈武已经交代了,是你与你干爹谋划,对么?”宣绍淡声道。
  高坤一怔,忽闻“干爹”二字,他满是血污的脸上有一瞬间的愣怔,继而他干笑道:“陈武?陈武他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是屈打成招罢了,什么干爹?我不知道!”
  “等他被抓回来,你就知道了。”宣绍靠近了高坤说到。
  高坤见他离得近,便也低声开了口,“你知道了又怎样?你抓不到他的,你这辈子都别想抓到他!”
  宣绍狐疑看向高坤,高坤却是笑着闭了嘴。
  再问却也不肯吐露一个字。
  宣绍走出刑狱。
  黑曜石一般的眼眸紧缩在一起。
  “高坤的干爹,我听闻宫中太监因不会有子嗣,多有认干儿子的习惯。这么说来,安念之很可能也是宫里的太监?”
  路南飞闻言,不知宣绍是在问他,还是在自言自语。
  想了想仍旧答道:“如此,倒是可以查一查宫中册子,宫中每买进一批太监都会登记在册。如果他真是宫里的太监,应该会在太监册子上留下蛛丝马迹。”
  宣绍点头,“将路明阳叫来。”
  路南飞闻言转身而去。
  宣绍将查阅宫中近十几年的太监名册的宏大任务交给了路明阳。
  因着路明阳有过目不忘的记忆,让他翻阅倒是比旁人整理对比来的更省时省力。
  路明阳将上官海澜也抓来陪他当苦力。
  当看到内务府堆积到屋顶的太监名册之时,路明阳已经欲哭无泪了。
  宣绍也让人在宫中询问排查,看是否有人听闻过高坤认过谁做干爹。
  可没有人对此有所耳闻。
  且如今皇帝似乎对宣绍有那么些戒备,宣绍寻查之事,并不顺利。
  这日皇帝将太子和二皇子都召来,在御书房。
  指着面前被他留中不发的一摞折子,让两个儿子翻阅。
  太子先粗略翻了一遍,越看越是生气,最后干脆扔了折子,板着脸坐在一边。
  二皇子也很快翻完,闷声坐在太子下手,也未言语。
  皇帝看了两个儿子的反应,看着太子问道,“太子有何想法?”
  “父皇!太傅乃是忠臣,对父皇忠心耿耿,如今还未着寻出那日行刺父皇的刺客日夜操劳,那群文臣,什么都不知道,就会用寻些不起眼的错处来弹劾他,这!这分明是嫉妒,是污蔑!”太子气的脸红脖子粗。
  却侧脸瞧见皇帝已经冷了脸。
  便忍下后面为宣绍辩驳的话,又闷头坐了回去。
  “你呢?”皇帝看着二皇子道。
  二皇子神情却是有些怔怔的,他似乎还没有走出母妃已死,连尸首都被扔在乱葬岗,不能下葬的阴影。
  起身看着皇帝,眸中神色复杂,一时没有言语。
  “怎么,你平日不是很能说会道的么?”皇帝看着二皇子的反应,也有些不满。
  “回父皇,儿臣不知道。”二皇子知道,如今宣绍若不想查下去,只用将陈武的供词交上来即可。陈武的供词之中,他的母妃淑妃就是真正的主谋。
  而宣绍怀疑的高坤就会被放出来。
  他母妃虽已死,但罪名更大,他不想让母妃背负这样的罪名。
  他记得那晚,母妃倒下的样子。
  他记得那晚,父皇的绝情。
  就连他想让母妃平淡下葬,那怕不立碑,不入陵,只要不抛尸乱葬岗,不让乱葬岗的凶兽吞食就行。
  可无论他如何哀求,父皇都不肯答应。
  皇帝叹了一声。
  二皇子也退到一旁。
  皇帝又看向太子,“这么说,你是相信宣绍的?”
  太子立即点头,“儿臣自然相信太傅!父皇切不可因着这些捕风捉影的话,误解太傅呀!父皇难道不记得壬戌年元月,太傅为救父皇,险些丧命之事了么?”
  皇帝闻言,眉头蹙起。
  他记得某一个大臣的折子上,也提到了这件事,那大臣说当年之事,根本是宣文秉一手安排,为的就是取信于皇上。
  宣家也确实是从那时被重用,一跃成为他面前最是得宠的臣子。
  可那件事真的是宣文秉安排的么?他原本是不太相信的。可如今回想起来,当日他分明看到宣绍情况十分凶险,最后为何宣绍却没事了呢?
  非但没事,如今不是活得很好么?
  且因着那件事,这些年来,他对宣绍多有纵容,还允许宣绍在他面前无需行跪拜之礼。
  宣绍也越发肆无忌惮……
  当年之事,真相未明,宣文秉就灭了叶家满门。
  宣文秉果真是为了平息他的怒火,还是为了掩盖不为人知的真相?
  皇上心下越发嘀咕起来。
  皇帝看向太子的眼神,越发深邃,太子抿了嘴,预备好了要为宣绍说的好话也收了声。
  二皇子一直木木的坐在一旁,没有在这时候落井下石,倒是让太子多看了他两眼。
  皇帝见两个儿子此时皆不懂自己心意,难免有些失望,挥了挥手,目露疲惫道:“你们下去吧。”
  太子同二皇子起身,退出了御书房。
  
  第141章 先有你还是朕?
  
  路明阳几乎是不眠不休的在翻查近十几年,宫中收录的太监档案。
  上官海澜陪着他,实在困极,靠在架子边上合眼睡着了。脑袋猛的一晃。醒过来之时。睁眼悄悄,路明阳还在迅速的翻着册子。
  上官海澜伸手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你不困么?”
  路明阳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眼睛都已经熬的通红,却是微微咧了咧嘴角,“找出那个人,她才会安全。”
  上官海澜不知是睡迷糊了,还是怎的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看着路明阳认真的神色,怔怔出神。
  朝阳的光从窗外漏进。落在他满是疲惫的脸上。却好似为他镀上了一层亮眼的金边。
  上官海澜看着他。竟看的愣住。
  耳边只有他迅速翻着书页声音,一室寂静的,让空气里有种微妙的味道。
  “你醒了么?醒了就继续找吧。”路明阳也不看他,只低声说道。
  上官海澜这才回神,“哦。”了一声转开视线。
  只是路明阳没有看到,一向没有正行,一向笑嘻嘻的上官海澜,这时候,却是微微红了脸。
  宣绍已经明显感觉到,经过御花园一事,皇帝对他的信任不似以往。如今若非通过玄机子,皇上许多打算他甚至无从得知。
  太子也“委婉”的告诉他,皇上似乎因着那些大臣的折子,对他有了不好的看法。
  宣绍只觉甚是讽刺。他一心为皇帝安危着想,一心想要抓住真正潜伏在暗处的凶手。却因此而遭了皇帝忌惮。
  大臣们嫉妒宣家,不是一日两日了,他早已不放在心上。他忠于的是皇帝,只要皇帝信任宣家,信任他,那他作所的一切就有意义。
  不料如今君臣之间也会生出嫌隙……
  但不管怎样,只要他还在皇城司,只要他还有能力,他就一定要找到那个八年前和八年后的如今。两次欲要行刺皇帝的凶手。他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烟雨,更是为了皇帝。
  “奇怪……”路明阳嘟囔了一声。
  上官海澜立即放下手中无聊的名册,抬头看向他,“什么奇怪?”
  “有个太监十几年前入宫,不甚出彩,一直在集贤阁做粗使洒扫,后来不知怎的得到皇上赏识,被派往太子身边伺候。可是在太子身边呆了没两年,不知犯了什么错,又被撵回了集贤阁扫地。”路明阳合上手中名册,抬手揉了揉眼睛。
  若非他过目不忘,这么一个小小的太监一点小小的事儿,中间隔着几年的时光,分别记在不同的册子上,他还真发现不了什么。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上官海澜轻嗤了一声,“就是看宫里主子的心情,升迁贬低嘛,这种事不该很常有么?”
  路明阳却是摇了摇头,“能在太子身边伺候的人,而且是皇上指派去的,必然会受重用,一般不犯大错,不会被遣出东宫,如果真的犯了大错,也不会是遣出东宫那么简单,会直接要了他的命。你也翻了名册,因为一点点小事,就被打死的太监是少数么?”
  上官海澜闻言,这才脸色郑重起来。起身站到路明阳身边,“这太监叫什么?”
  “高让。”路明阳放下手中名册,“速去回报公子!”
  宣绍带着皇城司人马包围集贤阁的时候。
  集贤阁的宫人们吓了一跳。
  宫里人都说,皇城司兴师动众出现的地方,准没好事儿。
  集贤阁是宫中藏最大最全的一处。若是对文人来讲,集贤阁可是个宝地。只是对宫中靠依附主子为生的宫人们来讲,呆在个藏,是最没前景没前程的地方了。
  集贤阁会发生什么事儿,也值得皇城司如此大的阵仗出现的?
  宫人们又诧异,又慌乱之时,唯有一个身量瘦长的拿着大扫帚扫地的太监,低垂着眼眸,不慌不乱,神情安逸的继续扫着自己的地。
  甚是还颇有闲情的对一个皇城司侍卫道:“官爷,您当着奴才扫地了。”
  “你是高让?”站在宣绍身边的路明阳率先问道。
  那扫地的太监放下手中扫帚,抬头冲路明阳一笑,“正是。”
  皇城司侍卫立即搭好手弩,围住笑容和煦,一脸无害表情的高让。
  高让淡淡看了宣绍一眼,“终于让你寻到了,我在这儿等你很久了。”
  宣绍的目光落在高让的脸上。
  他年近不惑,面容和煦温厚,不同于安念之的冷脸呆板,微微笑着的表情,牵动眼角有几条浅浅的纹路,看上去,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男子。
  且不知是不是在集贤阁呆的久了,他身上不似一般太监一般躬身哈腰,倒是有着挥之不去的书卷气,倒像是一位儒雅的文人一般。
  “等我?”宣绍缓缓开口。
  “是,我备了茶,不知宣公子是否肯赏脸喝上一杯?明前的瓜片,味道不错。”高让淡笑着开口,声音和当初的安念之倒是相差无几。
  “公子……”路明阳蹙眉,欲要劝解。
  高让看了路明阳一眼,轻笑,“想必宣公子心中有些疑惑,需要我来为公子解惑。只怕过了今日,这些疑问就会永远成为疑问。公子想知道真相么?”
  高让侧身坐了个请的手势。
  “公子,此人狡诈狠毒,诡计多端,且善用毒,绝不可信他。”路明阳在宣绍身边说道。
  宣绍却是抬脚向高让走去,“且听听你有什么说法吧。”估肠土号。
  高让一笑,带着宣绍进了集贤阁一旁侧殿。
  这里备有小炉,全套的茶具,以便供前来读书的主子在这里喝茶。
  不过平日里极少会用上,主子们看书都是让手底下奴才直接来取,谁会有闲心跑上这么远,专门来这儿看书呢?
  所以这集贤阁鲜少有有头有脸的主子光顾。
  宣绍和高让落了座,皇城司的侍卫们持着手弩,围在茶室之外。
  高让拿帕子擦了手,不慌不忙的烧水,煮茶,烫碗,一溜的动作闲适而有条不紊,像是在招待自己的挚友,而非前来抓他的皇城司佥事一般。
  “我入宫的名字是高让,高坤是我干儿子。不过思来想去,我最喜欢的还是安念之的名字,念之,念芝,多好的名字。”高坤一面将茶碗放在宣绍面前,一面轻笑着说道。
  宣绍没有去碰那茶碗。
  高让笑笑,倒也不在意,自己先端起茶碗,抿了口茶水。
  他如此痛快,一上来就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倒是叫宣绍有些意外。
  “高坤在皇城司什么都没交代吧?唉,也为难你这么久才找到这儿来,他倒是个嘴硬的孩子。”高让放下茶碗,微微摇了摇头。
  宣绍看着他,不置一词。
  高让笑了笑,“咱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上次将你打伤,伤好些了么?”
  高让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十分和煦的,和煦的不像是再问伤势,而是再问:“上次你来我家吃饭,那菜是不是太咸了?”一般。
  天目山两人殊死搏斗之时,他还顶着上官海澜所做的假面,表情生硬冰冷,甚至是狰狞可怖。如今却恬淡而笑,一派安然。若非声音相差无几,倒很难相信,两人真的是一个人。
  “你不是有话想说么?”宣绍没有和他寒暄,绕弯子。他实在不觉得自己和高让有什么可寒暄的交情。
  高让又为自己添了茶,“是,可心有疑惑的不是你么?你不问,我一时也不知该从哪里说起了。”
  宣绍微微颔首,“我问话一贯在皇城司,你既愿意交代,就随我到皇城司走一趟吧,也免得在集贤阁大动干戈。”
  高让微微摇头,“你这习惯得改一改,皇城司的刑具我可是听说过的。那地方太阴森,不适合谈这些。咱们还是在这儿把话说清楚吧,说完,我随你处置。”
  宣绍打量着高让,分明知道这人邪气得很,经他手的东西没有不邪乎的,但如今面对面坐着,却只能在他身上看到一派儒雅之象,也是他的本事了。
  “你不问,就只好我来说了,从什么时候说起呢?”高让饮尽茶水,一面为自己添茶,一面说道,“应该从十几年前说起吧?”
  他的目光落在茶盘上,又似乎是落在了很远很远的回忆里。
  “那时候玉芝还未出嫁,我初到临安,身负重伤,且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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