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吧,昨晚案发之时,你们都在干什么?说的不好,可是不能洗去你们身上嫌疑的!”王捕头说着,就走上前来抓穆青青的手。
穆青青吓了一跳,闪身躲在烟雨身后。
“问就问,动手动脚做什么?”穆青青呵斥道。
王捕头嘿嘿一笑,“这么黑,不抓着你,我怎知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便是提审,也应该将我们提出去审,哪有在牢房里,就开始审问的?”穆青青梗着脖子,强装镇定道。
王捕头却是没了耐心,扑上前来,“老子懒得跟你们废话,你们若是伺候的老子爽了,老子便放你们出去,若是不识抬举,便将你们作为嫌犯压上公堂!上了公堂,有罪没罪,也是先要挨上一顿板子!看你们细皮嫩肉的,这一顿板子挨下来,怕是要十天半个月都下不了床了!”
王捕头说着,嘿嘿冷笑着又向两人逼近,“老子也是心疼你们,才给你们条出路,你们可别不是抬举!”
第22章 沦为鱼肉
“王捕头,您以为只是春华楼死了一个花娘,此事上面不会追究,所以才如此办案,还是您平日里就是这么办案的?”烟雨忽然开口,声音清冷镇定,丝毫没有对王捕头惧怕之意。王捕头听得这清冷的声音,猛的一愣,“老子什么时候轮到你这小婊子来教训了?”
说着就上前来抓烟雨。
但牢房内只有一扇小窗透过些许的光来,四面都是石墙,牢房内十分昏暗。
烟雨的听力却是不受光线的形象,敏锐非常,王捕头没能沾到她的衣角,她便拉着穆青青躲到了一边。
“此事并非一般,杀人者出手阔绰,想来和死者也并不相识,无缘无故,为何要跑到青楼这般杀一个花娘呢?背后定然另有图谋,王捕头,你大祸临头了知道么?”烟雨突然大声呵斥道。呵斥的声音在空当的牢房中,竟一遍遍回荡。
王捕头生生被她震住,“你……你胡说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王捕头是聪明人,一想便知。此人如此嚣张的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说不得是个江洋大盗,或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王捕头若不尽早将此人抓捕归案,下一个死的……就不知道是谁了!”烟雨冷声信誓旦旦的说道。
“你……你休要造谣!”王捕头气势却已不似一开始那般足了。
却在这时,铁门咚咚咚的被捶响。吓得王捕头一震,板着脸吼道:“什么事?”
“王捕头,外面有人找!”
“什么人?不见!没看老子正忙着的么?”
“王捕头,来人是皇城司的!”
“什么?皇城司怎么会来这儿……”王捕头咕哝一句,抬眼看了看暗处的两个女子,他看的并不分明,“老实在这儿呆着!”
待铁门再次被锁上,烟雨才长长的吁了口气。
穆青青却紧紧抓住她的胳膊,“真的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么?什么连环杀人案?你是说,还有人会死?”
穆青青的声音已经带了些颤抖。
烟雨抬手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别怕,我只是猜测,这么说出来,不过是为了吓唬那个王捕头。”
“你怎么知道他姓王?”穆青青问道。
烟雨却“嘘”了一声。
她听到,牢狱之外,有人说道:“这个案子移交皇城司亲办,里面嫌犯全部带出来!”
接着是王捕头的声音,“大人,这……这不太好吧,案子是昨天晚上,我们先到,先接下来的……人,人也是我们给带回来的……”
“怎么?皇城司接手,你有异议?”那人声音冷冷的,颇有些嗤笑的味道。
“不敢不敢……只是,您也没有公文,就这样贸然带人走,卑职也不好交代不是?”王捕头不甘不愿道。
“想要交代?”那人说话间,已经抽刀出鞘,烟雨听得刀划破空气,停在某处。
冰凉锋利的刀刃,架在王捕头的脖子上,险些将他吓尿。
早就听说皇城司蛮横霸道,不讲道理。
但都是公门中人,平日里也鲜少和皇城司打交道,王捕头倒是第一次真正体会这话的意思。
“皇城司在禁宫之外,代表的可是皇上。你对皇城司不敬,便是对皇上不敬。我便是一刀杀了你,也无人敢有话说。”那人冷笑一声,“现在,你还要交代么?”
“不不不,不要了。快,把人都带出来!”王捕头声音哆哆嗦嗦。
他手下之人,赶紧到牢狱中去提人。
但烟雨一直没听到,有人往她们这个牢狱来。
普通牢狱之中,抱怨哀叹之声响过一阵,徐妈妈她们的声音渐渐远去。
可是王捕头一直没说让人来带她和穆青青出去。
这厮,定然是想要单独扣下她们两个!想要蒙混过关!
倘若那皇城司的人,不知道她们俩在这间囚室该怎么办?
难道她们两个真要沦为王捕头砧板上的鱼肉么?
第23章 我的耳朵!
“你听到什么了?”穆青青紧张的握住烟雨的手,竖着耳朵,只是这石头囚室密闭性十分好,她什么也听不到。听着众人的声音渐渐远去。
烟雨心下越发着急,她知道身在囚室之内,便是叫破了喉咙,那前来提人的皇城司的人也是听不到她们的声音的。
若是等他把人都带走,在逐个盘问下来,才发现少了她和穆青青,即便再回来要人。这么来回一耽搁,恐怕王捕头也早就下手了。
她刚才的话,不过是吓唬王捕头而已。如今案子都被皇城司接手了,不管是大案小案,哪怕真是连环命案,也不关王捕头的事了。
他只怕会更加肆无忌惮。
烟雨越发着急之时,忽然远远的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看看人群里,有个叫烟雨的女子么?不是花娘,是花魁的婢女。”
声音虽然很远,应当是在牢狱大院之外,且是从马车之中传来。
但因为烟雨精神高度紧张,所以此时听得格外远,便是那马车上的声音,她也辨的分明,这正是宣绍的声音。
清清冷冷的音调,此时听来,却是格外的悦耳。
她顿时松了一口气。
耳中听到皇城司前来提人之人,折返回来的声音。
“官爷,官爷,少了两人,我们楼里的穆青青小姐,和她的婢女烟雨,都不在!”徐妈妈跑上前去,同那皇城司的人说道。皇城司的人嗯了一声,抬脚走到王捕头面前,二话不说,一脚踹在王捕头的胸口处。
王捕头被踹的飞起,撞在牢狱结实的石墙上,呕出一口血来。
那人冷笑,“跟我耍花招?你嫌自己的命太长了是不是?”
“卑职不明白大人说什么?”王捕头依旧嘴硬。
那人却抽刀出鞘。
烟雨只听得王捕头一声惨叫:“啊我的耳朵”
她听得到鲜血汩汩涌出,王捕头抬手捂住自己耳朵的声音。
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皇城司办案,果然霸气!
立即有凌乱的脚步声,向着她们所在的牢狱跑来。
钥匙插进锁眼的声音传来的时候,穆青青吓了一跳,立即跳起来,抓住烟雨的胳膊,“不会是那个王捕头又回来了吧?”
烟雨低声安慰她,“不是,别怕。”
铁门吱呀一声打开。
“出来!”牢头儿站在门口,朝里张望着喊道。
囚室里太暗,直到烟雨扶着穆青青朝前走了几步,他才瞧见两人。
“赶紧着!”
两人走出囚室,跟着牢头儿出了牢狱。
猛的一见到外面的阳光,两人还有些不能适应。
抬手遮住被光线刺得生疼的眼睛,过了一会儿才渐渐睁开眼。
王捕头被人架着站在一旁,右手捂着右耳朵,不断有血从他的指缝里溢出。
搀着他的手下,手里捏着个耳朵。
穆青青瞧见,顿时吓得脸色发白,干呕了两下。
多半的重量都倚在烟雨的身上。
烟雨只看了一眼,便移开视线。但她还是看到了王捕头瞪着她和穆青青,想要生吃了她们一般的恶狼目光。
扶着穆青青跟着身着墨色锦衣的男子朝前走着。
除了衙门牢狱大院儿,却是不见春华楼众人,唯独徐妈妈在墙根处站着,焦急的朝院门口张望。
锦衣男子回头看了她们两人一眼,冷冰冰道:“你们且回到春华楼去,昨夜杀人案已交由皇城司承办,你们且回去等通传,无故不得随意外出。”
“多谢官爷!”烟雨拉着穆青青对那人福了福。
那人一抬手,“去吧。”
烟雨抬眼瞧了他一眼,男子二十岁上下的年纪,鼻下有髯,面色偏白,一双眼睛清冷深邃,如同他的嗓音一般没有温度。
那人转身离去,烟雨朝他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自己第一次乘坐那辆宽敞奢华的大马车在街角一闪而过。
第24章 案发现场
“青青,烟雨,你们……你们没事吧?”徐妈妈瞧见她们两个,快步走了上来。徐妈妈遣去雇马车的小厮带着马车折返回来,三人一道回了春华楼。
旁的花娘丫鬟,全都守在后院,不敢出来。
想来皇城司的人已经交代了她们,不得随意外出。
小厮粗使婆子们也都簇拥在后厨,廊间,不往前厅里去。
昨晚上,铃兰的尸体就躺在堂前一楼楼梯口。过来过去,都免不了要看到那里。
尸体虽然被抬走了,但是衙门的人,可是不会在好心的帮着清理现场。“青青,烟雨,你们陪我进去看看?”徐妈妈踟蹰的站在春华楼大门口,想要进去,却迈不开脚步。
烟雨的左手被她紧紧的抓着,能清晰的感觉到她正微微颤抖。
“烟雨,你胆子大,你陪妈妈进去看看?”徐妈妈目露哀求的看着烟雨。
烟雨点点头,搀扶住徐妈妈的胳膊,“妈妈不必担心,烟雨必陪伴您左右。我家小姐昨日受了惊吓,便让她等在门口吧?”
穆青青闻言,连连点头。
徐妈妈也只能同意。
抬手小心翼翼的揭开门上封条,推门进了春华楼里。一楼除了凌乱的桌椅,便是那一地暗红干涸的血迹最是醒目扎眼。
烟雨还能想起铃兰的尸体倒在地上的样子。
她抬头看了看二楼的栏杆,指着一处问道:“妈妈,铃兰昨日是从那里被推下来的么?”
徐妈妈点头,脸色微微发白。
烟雨细细回忆,似乎昨晚在她跑到春华楼正门前,还听得一声撞裂木栏杆的声响。
铃兰身形消瘦,那一声却是灌满力气的,若真为铃兰撞到栏杆,想来退铃兰摔下二楼之人,定有不弱的内力。
烟雨很想到二楼栏杆处看看,那里是否有被撞出的痕迹。
可是徐妈妈将她拽的很紧,脸色也十分难看。
想来她虽壮着胆子进来查看,但心中也是惶恐难安的。
“妈妈,烟雨?”穆青青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烟雨已经听到有十几个人靠近的声音。
他们速度非常快,骑马前来,在春华楼外,勒马停住,翻身下马。
春华楼的门被大力推开。
徐妈妈和烟雨站在一楼,愕然看着前来之人。
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在衙门大牢里将他们提出来的那人。
“你们胆子不小啊,不知道衙门贴了封条的地方,是不能随意入内的么?”那人看着徐妈妈和烟雨两人,冷冷说道。
“你吓唬她们做什么?现在案子已经被咱们皇城司接管了,衙门的封条不管用了!”他身后一个瞧着比他小几岁的少年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少年一笑就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笑看着徐妈妈二人,“这楼里的东西你们没动过吧?”
徐妈妈有些站不稳,但神情总算镇定,“没,我们进来什么样子,就还是什么样子的。”
那少年点点头,“那就行了,日后便在后院呆着,案子了解以前,春华楼不能在开门营业。好了,没你们事儿了!”
“哥哥,你瞧瞧,这衙门办事儿就是没个章程,让他们查案,能查出什么来?尸体的位置,姿势,连个记号也不标,就这么大大拉拉的把尸体抬走了,唉……”少年看着楼梯口的一滩血迹,边感慨,边忍不住摇头。
烟雨回头看了他一眼,一边搀扶着徐妈妈往外走,一边在心里不住的思量。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回过头来,“我记得那尸体昨晚摔下来的姿势。”
少年和那表情冰冷的男子都转过脸来,看着烟雨。
“你记得尸体的姿势啊?那太好了!”少年已经笑逐颜开。
那冷漠的男子确是微垂了垂眼睛,道:“如果我没记错,你是叫烟雨对么?”
第25章 上供之银
烟雨放开搀扶着徐妈妈的手,福了福身,“回官爷,小女子正是烟雨。”
男子点了点头道:“姑娘既然知道昨晚上的细节,不妨留下来,助我们寻找线索。”
徐妈妈抬手握住烟雨的手,脸上的表情尽是担忧,“烟雨……”
“没事,妈妈,若我能尽绵薄之力,以助官爷们早日破案,也好让咱们春华楼早日开门营业呀!”烟雨冲徐妈妈点了点头,让她不必担心。
徐妈妈只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春华楼正门,和等在外面的穆青青一道回了后院。
“回禀各位官爷,铃兰应是从那个位置被推下来,仰面倒在这里,胸口插着一把短剑……”烟雨上前,谈及铃兰的死状和尸体的位置时,面上毫无惧色。
少年边听边点头,待她说完,便笑着上前,“烟雨姑娘一口一个官爷,听起来真是别扭,他叫路南飞,我是路明阳,你不必太客气哈!”
路南飞瞪了少年一眼,这女子不知和公子是什么关系,能让公子单独提起的人,定是不一般,他这般和人家不见外,会不会惹了公子?
路明阳不以为意,提气跃过地上的一滩血迹,便飞身上了楼梯。
到了二楼,烟雨所指的位置,细细查看栏杆上的痕迹。果然见栏杆上有一处已经被撞裂开来。
春华楼这种地方,所来客人多是一掷千金的,来往皆是贵客,所以楼中各种材料皆是上品,这栏杆便是用香楠木制成,纹理美观略带清香,且甚是结实。
能让一个瘦弱的女子撞裂,可见推她摔下楼的人,必是灌注了内力在掌上,且他内力颇为深厚。
路明阳看着楼下的烟雨,“你把昨晚上的事情再讲一遍。”
烟雨根据自己在牢中听到的说辞,陈述了一遍。
“他既在雅间之内,为何不就在雅间杀了铃兰,直接离开?非要跑到外面,先是撒金叶子,吸引众人的视线,再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路明阳低声咕哝道。
路南飞脸色更沉了几分。
“那人是故意想要吸引众人的视线,分明是有恃无恐。”路明阳见哥哥不理会自己,便又自言自语道。
“大人,被衙门收走的金叶子取回来了。”这时门口走进一位官爷,身着鸦青色暗纹锦袍,和路南飞路明阳的衣着相似,想来也是皇城司的人。
路南飞走上前,接过那人手中布袋,拿了一片绞碎的金叶子出来。
路明阳也从二楼下来,一看那金叶子便嚷道:“这金叶子已经绞碎,还需拼起来瞧瞧,看是那家金银谱铸造的。”
带着金叶子来的人低声回道:“已经拼起来瞧过了,是上供的金叶子。”
路南飞闻言瞪大了眼睛,接着嚷道:“上供之财,怎会落入那贼人手中?”
路南飞瞪了他一眼,转脸看向烟雨。
只见烟雨低头退在一边,并不好奇张望,恭敬而沉敛。
路南飞不禁在心中对烟雨的印象好了几分。
“把物证带回皇城司,去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