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两人不相爱,这倒好解决,全天下一起生活的夫妻也没多少个是因为相爱才成亲的……
思绪到此,董飞霞忽然感到浑身不适,一颗心闷闷的,她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了,按住胸口,脑海中满满都是应治的喜怒神色──
他啰唆、爱教训人,总是摆出惹人嫌的脸色;可他并未强制要求她必须顺从,像个傀儡般抛弃自己的意识,他会一次次烦人的说教,然而即使她依然故我,他也不会采取有意义的行动,逼她去改变。
这,其实算是一种纵容吧?
董飞霞闷闷的心窝,莫名泛起了丝丝甜意。
她为刘顺尧想冰封起自己的心,但应治却让她冷静不下来,他的一言一行剥开了她被礼教束缚多年的外壳,显露出一个陌生却自在的自己。
董飞霞开始喜欢上现在会大喊大叫、动手动脚的自己,但这个她只有和应治私下相处时才会出现……彷佛只属于他!
她没来由的感到难为情,身心只觉得燥热。
“喜贵,你过来一下。”董飞霞心血来潮,叫回离开的小奴才。
“王妃还有什么吩咐?”喜贵笑嘻嘻的转身跑回来。
“你伺候王爷许多年了吧?”她想了解一下应治,以后也好做足准备,对付他源源不绝的烦人行径。
“是啊!”喜贵自认是应治的得力奴才,对主子的一切知之甚详。
董飞霞亲切的询问了他一些话,打听了许多关于应治的情况,随后又道:“你是否晓得王爷以前有过婚约,最后为何解除了?”
应治在娶她之前,曾订过一次亲,结果婚约没多久就解除了,对方也举家迁移,离开京城,董飞霞很好奇这其中的经过。
“哦……”喜贵小心谨慎道:“奴才说了,王妃可别告诉王爷。”
“当然,你放心,我和王爷不是一个阵营的。”董飞霞取了点银子塞给喜贵,她深信整个王府,绝无一人半鬼是跟应治同一个阵营的。
“当初王爷的未婚妻是自己跑来求王爷别娶她的。”
“什么?”董飞霞又惊又气──怎么同样的事,别人做了,应治就退婚;她来做,应治不但非她不娶,成亲之后还天天记恨,找她麻烦?“以王爷的性子,为何没跟对方纠缠不清呢?”
“那姑娘是个聪明人。”喜贵伸出大姆指,“来之前,据说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见到爷,就是一跪、二哭、三自卑,拼命夸奖王爷是如何高贵不凡,不是她那种凡尘俗女能匹配的,夸到王爷心花怒放,就答应想办法退婚不娶她了。”
于是后来,应治上门欺负了那姑娘一家好几口,逼得当家自己跑去求皇上,宁可辞掉职务返回故乡,也不肯再跟应治有来往……
董飞霞听喜贵详细说明之后,大感挫败──原来她输得并不冤,拒绝应治要有那么多步骤,她都省略了,没有下跪、没有哭泣,没有鄙视自己,更没赞誉他……难怪他会不满了。
兵法说得没错,知己知彼才能战无不胜,董飞霞不禁为当初的自己感到悲哀;留下喜贵,她又问了许多事才让人离开。
她现在才知道,王府里只有她一个女主人,应治没多余的侍妾。
以前当然有人送他美人暖床,但被他当作贿赂的证据,早朝时上报后,就没人敢再私下送他“礼物”了。
连荣妃想派人伺候他,都得先看他的脸色,问他意见。
应治很风骚、爱打扮;喜欢附庸风雅,但又很挑剔,不肯随便亲近别人;他与兄弟、亲戚不亲密,连可以玩乐的朋友都没有……
董飞霞在了解他之后,忽然觉得他那人也满可怜的──一个皇子活到无人喜欢的地步,真是有点不幸。
可他偏偏还那么的高傲,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看法,让她又觉得他也满值得敬佩的。
趁着他不在家,耳边清静,董飞霞找出他送的几本书翻开来看,决定再多了解他一点。
为什么他会收藏这个“春夜梦中人”的作品,并交代她要学习故事中的女子呢?
“呀……”这书,愈看愈不对劲,一开始就是女人怎么和男人打情骂俏,接下来居然有赤裸裸的情欲描写。
董飞霞看得面红耳赤,好半晌才意识到这是本淫秽书籍啊!
她羞耻的将书丢在地上,瞪了好一会儿,见四下无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慢慢捡起来──躲到角落边偷偷的看下去。
一边告诉自己,她一点都不想看,这是为了知己知彼,知己知彼!
结果看到最后,她又疑惑了,应治要她学淫书里的女子干嘛?发骚吗?那个可恶的男人!
晚饭过后,应治姗姗回来。
董飞霞见他向来高傲的脸上有了些严肃的神色,心知他在宫中可能出了什么不太好的事。
“怎么了?”她不自觉的关心他。
“皇上准备赶我走了。”应治脱下衣裳,叫人准备浴桶。
董飞霞大为吃惊,“圣旨下了吗?”
应治喜怒不形于色,淡漠道:“还没,只是准备,据说正在研究哪个地方适合我,母亲推测,大概会把给我的封地定在南方。”
董飞霞在惊讶过后,略有感伤──从小生长在京城的她,不是很想离开,但应治早晚得走,除非他争夺皇位,否则下一个皇帝是不会容忍得下他的。“您当初不说还有事务要处理,不会这么快走吗?”
“这些日子我没上朝,许多事皇上已分派别人效劳了;而且他想让我离开也不会那么快,有些政务若接手的人做得不好,估计还是要我解决完了,他才会踢我走人。”
董飞霞看不出应治是否难过,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在她看来,所有离开家的孩子都不会快乐,所以她走上前轻声劝道:“离开也不见得是件坏事,您别太失落,封了地同样有许多事让您管,而且不在天子脚下,反而更自由。”
她说着,自己也点头认可。
应治在京城本就不受欢迎,去别的地方说不定情况会改善……虽然她知道这只是妄想,毕竟有他在的地方,不管天南地北,一定都是灾难不断。
“你在为爷担忧吗?”应治上身脱了精光,正要脱裤子,低下目光凝视董飞霞,脸上的严肃表情被盎然的趣味所取代。
董飞霞愣了愣,一颗心乱了起来,呼吸也不稳定了,在他的目光缠绕之下,浑身肌肤一点点泛起红光。
这时,下人搬了足以容纳三人的宽大浴桶进来。
热水混冷水,逐一倒入桶中。
下人离去后,紧闭的房间热气氤氲。
应治除去最后的蔽体之物,大大方方的袒露出健美的身躯,留意董飞霞的反应,当她赧颜的转过身时,拉住她的手臂不让她逃离。“一起洗。”
“……不用了。”身子被他从身后环抱住,她无法挣脱。
他细心的为她束起长发,举止轻柔。
董飞霞浑身发颤,心乱如麻,稍微用力反抗就感觉到他加倍使劲的禁锢,她的力气在反复挣扎中一点点流失。
应治低头,嘴唇触碰到她发烫的脸,“不喜干净,今晚不跟你睡。”
董飞霞一听,当下没好气,羞涩全失,恨恨的抱怨,“反正最后还是会被您踢下床,不睡在一起更安全。”
应治愕然,随即道:“别这么记仇,才两、三次而已。”
“而已?”同床共枕这么多夜,他恶霸的行为略有好转,她被踢下床的次数也有减少,但他睡觉的习性太糟糕,不时一脚压来、一手挥下,她很受伤啊!
“下次我再踢你,你也踢回来不就得了,别再斤斤计较了。”应治宽容道,在她不注意间为她宽衣解带。
“等一等……”董飞霞上下失守,忙乱不已。
在雾气迷蒙的房中,她慌乱的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懂得闪躲、不会抗拒,两三下就被他脱到一丝不挂。
她觉得难为情到了极点,赶紧蹲在地上环抱住自己赤裸的身躯;应治坏笑着,双手从她的腋窝一提,将她提进浴桶内。
第7章(1)
冷热适中的温水,一下子包围了董飞霞的身躯。
她忙不迭的将半张脸潜入水中,眼睛盯着水面,手脚蜷缩成一团,抱着自己的样子好像一只红通通的小虾。
应治见状,笑不可遏,怜爱之情从心底一点点升腾,感染了他的情绪,使他英俊的脸上傲慢全不见了,只剩下满满的,他不理解的柔情。
当董飞霞听见应治了进浴桶,她的心跳愈来愈狂乱。
亲热,真是一种促进夫妻情感的良方。
对一个明明没有感情的人,却因为他的亲吻、触摸,肌肤紧贴着,她就会神魂颠倒,不受理智控制,心猿意马……
董飞霞有些瞧不起自己,那些应该是相爱的两人才能感受到的欢乐,她居然从应治身上得到了。
她掩住脸,忍不住唾骂自己。
“别害羞了。”
“我……不是害羞。”
她的语调中有着困惑与为难,应治好奇的问:“那你是在想些什么呢?”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不讨厌和您亲热呢?”
应治柔暖的眼神突然变得闪亮,“不讨厌就是喜欢了?”
“……”这人还真会自行解说呢!
“爷这么厉害,谁能不喜欢呢?哈哈!”有眼光啊!“你总算没白白长出一双眼睛了。”
“什么啊?”董飞霞烦躁了。
应治舨开她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打量她羞怯的样子,心底有着说不出的喜欢。
虽然她有很多缺点,但亲热时的害羞和生气时的活泼,却令他满意到了极点,单单她这两方面的优良表现,就可抵销她那些缺陷。
他亲亲董飞霞的脸,落下一个个的吻,从她的肩膀顺着肌肤往下蔓延。
她凌乱的呼吸、无力的娇躯和迷乱的神色,都让他心动。
曾经想的都是她有欠教训,如今想的却是她像个宝藏,藏着许多吸引人的特点,需要他去挖掘。
外人都以为她温柔贤淑,只有他知道,丢掉温柔贤淑的包装后,她生动的一颦一笑才是最迷人的宝藏。
发现到她的好,才会被吸引得更深,被吸引了才会想和她亲热,亲热时的满足他愈来愈放不开怀里的人儿。
“爷比刘顺尧好吧?”在激情巅峰,他不厌其烦的逼问。
“……闭嘴!”
“你已经忘了他吧?”
“你不提,谁会记得啊?”董飞霞没好气道。
应治高兴的笑,他会把那个男人的身影从她的心里拔除掉,彻彻底底!
激情过后,浑身乏力,董飞霞被神情愉悦的应治抱回床上。
屋外,夜色已浓。
他躺在她身旁,轻抚着她的脸,笑问:“要继续,还是要休息?”
董飞霞翻了一个白眼,闭眼假寐,下一瞬,身子又被他抱紧了。“我……不行了。”害怕精力充沛的他再胡闹,董飞霞委屈的脸上有了哀求之意。
她的反应似乎取悦了应治,使他英俊的脸上笑意更浓,“睡吧!”亲了她一下,熄了满室灯火,随即拥着她入睡。
在寂静的房中,董飞霞听着应治的气息逐渐平稳下来;而她明明很累,却感到睡不着,被他抱着,浑身依然火热。
在离开刘家后,她一直是冰冷的,感觉到的只有绝望的冰寒;可现在,她的身心慢慢回暖──应治的略夺与索取,打破了她身上的坚冰,点燃了火焰,使她再次燃烧,与他一起发热。
这个男人,带给她翻天覆地的转变。
这些变化并未让她多痛苦,相反的,帮助她淡化了过去所受到的伤害,此刻再回想刘顺尧,她依然会有些不舒服,但再想想应治,那点不舒服就消失了。
她不想深思应治在她的心中有多少分量,她害怕答案会令她难以承受,可她也不想软弱的逃避他,逃避一个妻子对丈夫的责任。
人生如此漫长,她必须尽量对自己更好,才能使自己过得更轻松、快乐;只是有应治在,谁能快乐得起来呢?
这就是她必须负担的责任,作为妻子,也有义务要摆平不安分的丈夫,对吧?“唉……”为什么他就不能乖一点呢?
“你不睡,叹什么气?难道是欲求不满吗?”
“才没有……不要胡说八道!”
“你自己听听你的声调如此高昂,说明你还很有精神,哼哼!”
“爷?你做什么?别闹了!快住手……呜,我是真的累了!”
晴天,艳阳高照。
应治的假期快结束了,至今仍没收到必须离京的旨意,在悠闲的日子里,董飞霞陪他迎来假期的最后一天。
早晨,他们回了董家一趟。
双亲说董飞霞的气色好了不少,她检查了自己一番才发现居然长胖了!在应治身边还能把身子养好,她不由得佩服起自己来。
中午,夫妻俩进宫拜见各个长辈,听了几次教导,还遇上不少达官贵人,期间应治有几次蓄意滋事,都被有所察觉的董飞霞抢先制止。
她愈来愈懂得看应治的脸色──有时候他的眼睛一动,她就做知道他想做什么!
发现到这一点,董飞霞很无奈,也许对刘顺尧她都没那么了解,可关于应治的一切,她不断在认知、掌握,最终完全将他看透。
“晚上带你去一个地方吃饭。”离开皇宫,应治故意不坐马车,带着董飞霞骑马逛街。
应治的骑术极好,上马后不等董飞霞坐稳,立即策马狂飙,吓得她瑟缩在他怀里,连话也不敢说一句。
“别老躲在我的怀里,抬头看看四周;爷的骑术好的很,不会让你坠马的。”横冲直撞把路人也吓得东躲西逃的应治,不赞同妻子在他怀里当只缩头小乌龟,鼓励她抬头挺胸,与他一起迎接路人各种“强烈”的眼光。
董飞霞微微抬头,深感丢脸,盯着应治洁白的耳朵,忍不住手痒了,在冲动之下,揪了揪他耳垂。
应治讶异的低头看她,不明所以的表情令她忍俊不禁。
“你这是什么意思?”被“欺负”的应治居然没有不高兴,甚至觉得颇有情趣。
“要您乖一点!”
“什么话?你才要乖呢!”他狂奔的速度不自觉的减缓了些许。
笑过之后的董飞霞不再畏缩,在风驰电掣间,周围的人群景物掠过眼帘,她抱着应治的腰,听他的建议看看四周,放下心里的负担之后,竟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别冲撞到人。”提醒应治更加小心。
“爷怎会犯那么低级的错?”
他的骄傲态度,害她又想揪他的耳朵了。
董飞霞自己也不明白,众人眼中乖巧的自己,怎么遇上应治后会变得这么“野蛮”,并且还满喜欢这种变化的?
因为应治,许多不能想象的事,她都去做了──
离开辜负她的前夫,再嫁后努力的找回信念,和现任丈夫言语不合她敢极力抗争……这些都是身为大家闺秀、良家妇女的董飞霞原本不该做的。
可应治带领她着体会抛开礼教的自由自在,她感受到其中的好处,对此着迷了,虽不确定这样的转变是坏、是好?她却可以肯定,她非常喜欢这样。
在应治身边,不必压抑她的感觉,不必违背她的意愿,董飞霞如飘浮在云端,感到舒适极了。
再给她一点时间,彻底抛开缠绕心里的创伤,她相信自己能活得更快乐;董飞霞不由自主的双臂用力,将应治抱得更紧一些。
风中似乎响起了应治张扬的笑声,她抬头看,他的嘴巴并没动,可他那张英俊的脸忽然变得好迷人。
鬼使神差间,她忘了他的性子有多恶劣,死寂已久的心不受控制,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我不喜欢他……董飞霞赶紧低头一遍遍说给自己听,她才不会喜欢上这个难缠的家伙!
然而她的心跳违背了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