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她不在,还有别的鬼影嘛,再说了,青雅言那个大坏蛋居然让鬼影出面,肯定是干大坏事去了,我怎么可以让她再去害人!”女人咬牙切齿,义愤填膺的模样显得那刀疤居然有点可爱,皱巴巴的一上一下的跳动,隐隐有点活波之气,看在李宥然眼里淡淡一笑。
“天下干坏事的人多了,你干嘛唯独盯着她?”
“因为她是最大的坏蛋!哼!等我收拾了她就去收拾别的坏蛋!”
李宥然瘪瘪嘴,耸耸肩膀,那好,感情有一天她收拾一圈回来正好遇到自己。不过却听见她说:“不过你这个人还不错,不但给我钱,还给那么多乞丐钱。”
李宥然这才眉头一皱,看来这女人昨天铁定是跟了她一天,把她见青雅言,见乞丐的事情都知道了,幸好没有在青天战面前讲,于是无奈的问:“那是借给你的,还有,干嘛跟着我?”
女人又开始嘿嘿嘿的笑,李宥然立即后退两步,给她钱不过是看她武功不错,觉得没必要得罪了,结果招来了就甩不掉了,女人如因随行的又贴上来,正要开口,女人脸色却一边,小声说:“糟糕,有人来了,改天再找你哈!”一个点地,居然飞身就走了。
这还是李宥然第一次见识到轻功,饶是镇定如她,也望着女人离去的方向半天没回过神来。
“小姐,小姐!”
“恩?什么?”扭头一看,喜儿。
“小姐,你也快回去吧,皇子有喜了!公子可高兴了,到处找你呢!”
本来一群人急得团团转,这下好,一号脉,居然是有喜了,二小姐当场就一把抱住青雅竹笑的面目全非,老将军也是高兴乱了方寸,吩咐这里吩咐那里,可惜的就是家里没有年长的男人,也好,本来施神医非要走的,这下也只好留下来了。
李宥然随喜儿去竹院找秦书漫,结果院子已经静悄悄的了,下人说两个主子休息了,李宥然又慢悠悠的转回自己院子里,刚坐下每一会儿还没跟秦书漫说上两句话,主院里就来了人传话说晚上到中厅用膳,看来是要小庆祝一下。
秦书漫翻箱倒柜的找东西,李宥然问他找什么,他不耐烦的叫她别管,好好好,别管就别管,李宥然自己坐到院子的栏杆上看了会儿书,天就暗下来了,主院又来人请了,两人这才起身到了中厅。
一顿饭吃得倒是前所未有的喜气,像提前过年似的,青天战这个时候倒是超水平发挥出了威慑全场的温柔和体贴,一会儿夹菜一会儿舀汤,殷情至极,青雅竹白净的脸蛋上终于出现了异样的红色,淡淡的浇到耳后,含笑带羞的眼眉看着谁都能滴出水来。
秦书漫回了屋子继续翻找他的东西,嘴里一直念叨,在哪儿啊,在哪儿啊,李宥然学乖了,再不理他,自顾自的在桌子上画弄什么东西。
“啊!找到了,找到了!”是件小孩子衣服,看着像个围兜,又想肚兜,红彤彤的,很讨喜。
“哪里来的这个东西?”李宥然瞟了一眼,就随口一问,然后自己却是手上一顿,咬了咬牙,没做声,抬头去看秦书漫。
那人坐到床边,摸索着小衣服也歪着脑袋在想,是啊,哪里来的,自己也搞不清楚,反正醒来的时候就在自己房里了,收拾包裹的时候就想带在身边,现在一听说竹哥哥有喜了,就想到了这件小衣服。
李宥然一看秦书漫半天不说话,一搁笔,扬声叫喜儿伺候梳洗。喜儿遥遥的答了,不一会儿就端着个大盆进来,然后拿了热水倒好,就要去伺候秦书漫,李宥然却淡淡的说:“行了,你下去吧。早点休息。”
秦书漫一甩头,不想了,问李宥然:“喂,你看这衣服好看么?”
小孩子的衣服有什么好看不好看的,李宥然还是点点头,权当敷衍了,秦书漫也不在意,又问:“你说竹哥哥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女孩,能生下来就不错了,这青雅竹的身体小时候就被毒药掏空了,后来又调养不当,本来男人生小孩就极为危险,现在这些人,只怕是高兴太早,要不然,那个什么神医用的着为了照顾个孕夫就留在自己深恶痛绝的将军府?
也不答话,径直弯腰把秦书漫的鞋袜都脱了,把那白生生瘦不唧唧的脚放到盆里,再哗啦哗啦脱了自己的,也放到同一个盆里。
秦书漫本来见李宥然不答话,自己念男孩怎么好,女孩怎么好之类的,直到脚被放到温水中了,才吓了一跳,一缩肩膀去看李宥然,委屈的问:“干嘛呀?”
“洗脚呀,干嘛,快洗,洗洗睡了。”说着,拿自己的脚去帮他搓脚。
自从两人重聚了,李宥然一直都是规规矩矩的,秦书漫也是大大咧咧的,两人同院而居却是分房而睡,倒也没有人觉得不妥,平时李宥然纵然是百般宠溺,然而最多也就是拉拉手碰碰脸,像现在这样,倒是真正没有的。
被那粗粗的脚一碰,秦书漫的脸以野火燎原姿势串红,心里顿时咚咚咚的直跳,脚上自然就使劲绷紧了。
“放松点,绷这么紧干嘛?”李宥然勾起嘴角,用大拇指挠了挠他的脚背。
“讨厌,我自己洗。”秦书漫脚背一氧,赶紧用另一只脚去踢,不但没踢动,没李宥然另一只脚也按住。
“别动!”李宥然低声一吼,板着脸一瞪秦书漫,三两下给他洗了,用两只脚把他的脚抬起来,叫了声喜儿,喜儿颠颠的进来嘿咻嘿咻的把水端出去了。
李宥然脚上往起一勾把四只脚都拿起来擦擦干净,抬头一看,那人咬着嘴皮幽怨的看她,惹得她咧嘴一笑,凑过头去问:“怎么了?不高兴啊?”
那人瞪眼一瞧,嘟起嘴巴告状道:“你轻薄我!”
李宥然胸腔笑得起伏不停:“轻薄?那可不是轻薄!”
“什么!这样都不叫轻薄,那怎样才叫轻薄呀!”秦书漫显然不服气。刚嚷嚷完,就觉得眼前一暗,习惯上的一闭眼,便觉得嘴上一暖,一样软软的东西贴了上来,脑袋里哄的一声,半天才反应过来,天哪,这人,在亲自己! 伸手要去推,那软软的东西却自己退了开去。
“这才叫轻薄!”那人退也不过退了两分的距离,热乎乎的气息就吐在脸上,全方位解释了轻薄的定义。
“你………你你!!!”秦书漫瞪大了眼睛赶紧退开,一下子缩到被窝里,结结巴巴的要申诉,半天不知道说什么,脑袋里面全然是一片空白的,身上另一处也怪异得很。
李宥然也担心一下子吓到他,往床下一站,穿好鞋,弯腰给他顺了顺被子,轻声说道:“好了,乖乖睡吧。”睡了就不会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吧。
秦书漫缩在被子里,看着女人放下帐子,熄了灯,听见门咯吱一声被关上,才从被窝里伸出手来捂住自己热烘烘的脸,两腿夹紧了一些,微微笑了起来。
礼物
李宥然对过年的印象很淡,那个把5岁的她仍在别家门口的女人可能有给她认真过过年,但是谁知道呢,总之,看着别家里放鞭炮贴对联走亲戚串门,那就是过年了。
那个时候,她恨透了过年,总是有更多的活要干,总是有更多的人辱骂她,总是有更多的小孩叫着小贱种。能有多贱,不就是个私生子么?不就是被抛弃了么?
后来回了李氏,她对时间的概念一般都要精确到分秒上,反而不在意什么过年之类的东西了。
再后来得了李氏,过年对于她来说不过就是给股东分红,找个男人逍遥两天的概念。
李宥然把从秦书漫里赢来的几个钱和从青天战那里借来的一串零钱分了几十份封成红包放在一个腰带里系在秦书漫腰上,秦书漫见人就发。
门房的阿牛最后实在忍不住了,看了看秦书漫旁边面无表情的李宥然,觉得这秦公子是个好人。于是搓着手弓着腰对秦书漫说:“秦公子,你都给过我三回红包了。”
秦书漫当下就青了脸。
不过阿牛是谁,将军府资历长达十年的看门人,除了门,最会看的就是脸色,见秦书漫一呆,什么好人好报,吉星高照,财源广进的随口就来,到最后连百年好合,早生贵子都出来了。
秦书漫气哼哼的扭头就小跑步走了,李宥然眉眼一松动,慢幽幽的跟了过去。
阿牛见两人都走了,赶紧把崭新的新衣服上微微浮现的两个褶子抚平,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哎,回去不用挨骂了。
竹院里几个童子围了一圈在踢毽子,一个眼尖的看见李宥然进院,兴冲冲的上来招呼,结果李宥然问了几个主子都在屋内,让他们自己玩,自己去了。那童子失望神色还没来及收拾,其他人围上来嘻嘻哈哈的小声取笑着,合着懒懒的午后微风,盈盈扰扰的飘到了空中。
屋里都是男人,青天战多少有点不习惯,便转身往外走,正好遇到进门的李宥然,说了两句恭喜的话,便拉着李宥然去下棋。
李宥然坐在棋盘上,也是山水不露的样子,一只手托着头,眼睛半闭着,半天一动也不动,青天战好几次想去她眼前晃晃看看她是不是睡着了,结果那人还是慢吞吞的动自己的棋子。
就这么摸了半天,青天战这才猜想这李宥然可能不爱下棋,便把棋收起来。
这时,李宥然才从腰间的宽腰带中摸出一张四折的纸来,递给青天战示意她看。
青天战打开了,上下转了好几下才找到正确的方向,看着像是张图,慢慢的才把自己好奇的神色收起来,兴奋的看向李宥然。
“这是你设计的?”她行军多年,还没有见过这种武器呢,这样一只不论是装在固定的地方还是握着手中,就是不知道威力如何。
李宥然一耸肩“也算吧。”不过就是个弩箭,李宥然真正设计改良过的比这个要高级很多层次,她只是给个简单的原始的而已,南军和青军交战多年都没用这个,想来是这里没有这种东西了。
李宥然的图画得很细致,连制作的要点都一一写在图纸的左下,青天战把那张纸放在桌子上研究了很久,那神色已经渐渐脱离了平时那温润的影子,显出几分军人的气息来。看到最后,又露出点孩童的兴奋和单纯的热情来,当下拉了李宥然就要去找师傅试做一个,骑在马上边走边问:
“此物不俗,可有名字?”不等李宥然回答又问道:“不错,真是不错!这个射程可打五十米么?”
“没有名字,做得好就可以。”
“做得好?那材料可是个关键。”
李宥然点头
“用铜?不行,太重。用木财可以吗?”
“可以。”
“可是一般的木头恐怕不行。”
“是,太软。”
两人正这么一问一答走在街道上,刚好过芙蓉楼,二楼却有人叫李宥然:“然姐姐,然姐姐!”
声音清脆而洪亮。
扭头一看,是芙蓉楼的小胖子,半个身子架在窗户上冲着李宥然招手,一回头,掌柜的已经毕恭毕敬的站在马前面请两位大人光临了。
毕竟吃过人家一顿饭,又是大过年的,青天战就算再心急,也不好掉头走掉,两人只好近了楼。
现在正是申时,芙蓉楼里没什么人,两人这次被领进了色字间,陈容在门口笑脸相迎把两人恭恭敬敬的迎进去坐下,说是花重金请了个小哥晚上来唱曲,反正闲来无事,请两人给鉴定一下。
青天战一听就不耐烦了,不过人都坐下去了,还能战起来走不成,只得生生忍住,去看李宥然,李宥然倒是一派安然。
这时,小胖子却寻着门口移开的空挡,穿着一身短打粉色小薄袄从门口溜进来,三两步都跑到李宥然面前把手里递过去。
“然姐姐,然姐姐,过年好,给你新年礼物,!”
自从帮给她抢回了钱袋并扎了那坏女人一签子,李宥然在她心目中的形象用高大光辉是不足以形容的,直接挤掉了陈容一半的偶像位置。
李宥然微微一笑,从她手里结果那张纸展开一看,还真的是只乌龟,小小一团趴在纸上,扭头试图去咬自己的尾巴,龟壳上画着一个一个的铜钱,有几分生动,有几分喜气,看了看小胖子期待的眼神,便顺口表扬道:
“画得好,活泼可爱,生动逼真。”
小胖子的笑脸只用了0。01秒的时间就完成了整个绽放过程。她的乌龟就是画得好,看看,连然姐姐都表扬她了!
“姿姿,不要闹,出去玩!”陈容一把掐住妹妹的脖子就要把她甩出去,陈姿却一把抱住她的大腿:“姐姐,姐姐,让我听曲,让我听嘛”
陈容实在不好让那两人久等,便抱起陈容坐下来,招手让立在门边的男孩子进来。
男孩子也就是个孩子,十四五岁的样子,面上光滑白净,抱着个类似于古筝的东西羞涩的看了李宥然和青天战一眼就赶紧低着头,拂身行了个礼就坐下弹奏起来。
无非是个悲情伤怀的词调,李宥然不好这个,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在睡还是在听,男子一看两个客人一个好像睡着了,一个坐得笔直面无表情,又看了看大小姐,想起大小姐的话,心下一紧,居然错了两调,陈容面色平静,也没有责怪,一场曲倒是听得平平稳稳,直到两人重新回到马上,李宥然才缓缓的笑起来,青天战奇怪的问道:
“你笑什么?”
笑那陈容投石问路,结果碰到个死胡同,看来这青天战不爱男色倒是不假,起码不爱嫩气的,当然,这个可不能直接对人家说,遂摇头收了笑。
这么一耽搁,大过年的也不好再去找师傅做箭了,只好回府,刚好赶上晚饭。晚饭刚过,青天战就忍不住将图纸拿给老娘青天放看。听青天战说是李宥然给的,青天放看完后点点头,又把图纸还给青天战,只是深深的看了看李宥然,叹了口气。
自己的女儿还是嫩了啊,天下哪里有免费的午餐,这次李宥然不晓得又要来交换什么了。想到这里,又想到陆豪天又要上山了,不由自主得又往后院走去。
秦书漫下午吃了糕点,晚上又吃太多,叫唤着肚子难受,李宥然陪他在池塘边绕了两圈才回院子,门一打开,青天照居然坐在那里,那架势,分明是在等她。
“咦,你怎么在?有事么?”秦书漫走过去坐下倒水喝,才走两圈,居然有点累。
“我给你们这个。”说着,旁边放在桌子上的一个包裹打开。
“哇!!!!!!!!!!!”秦书漫一下就叫起来。
那绿油油的一层布里,居然是些金元宝,珍珠项链,然后是几张银票,东西并不是很多,有的只是小小的一个,居然还有半块玉,远远够不上金银珠宝的行列。
“你们不是没钱嘛,这些你们先用,不够我再问他们要。”青天照还是那张万年冷脸,看着李宥然,眼里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李宥然眉毛扬得老高,没钱?转头一看扎在包裹里的秦书漫,心里叹了口气,没钱就没钱吧,谁会嫌多啊。
秦书漫尽管高兴,还是觉得多少知道有点不妥:“无缘无故的,我们不能收啊。”客气还是要客气一下的。
“那就当新年礼物好了。”青天照毫不在乎的说道。
也是,秦书漫点点头,“好吧,那谢谢你了!”
李宥然听着两人的对话,不自觉的笑起来,两个傻人怎么就能凑到一起去了。
青天照得了李宥然这么明明亮亮的一个笑,认为李宥然定是高兴了,自己也就满意的走了,留下秦书漫在那里研究。
待一切都收拾好了,李宥然才问:“怎么,数好了没有?”她也好奇,那人所谓的要,到底要来多少?
“嗯……总共一千三百六十两。”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