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就是个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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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就是个传说-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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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诗如画的景色让魏小花诗性大发,很想对着洛水咏一下洛神赋,奈何她虽然在刘野柳那里看过洛神赋,可惜背诵不出来,勉强有几句还记得,也念得不连贯。
  旁边正好有一行人经过,听得她断断续续夹杂了好几个“什么”的诗赋,顿时哄笑起来,便有一戴高冠的男子喊道:“兀那小子,不懂吟赋,便莫要献丑了,打哪里来,还回哪里去,平白辱了这大好春色,污了我等耳朵。”
  一腔诗性没能发挥出来,就被人给鄙视了,魏小花极度郁闷,想发飙都没理由,她确实没把洛神赋念全,可那人说话也太气人了,什么叫辱了春色污了耳朵,她还没嫌那人污了她的眼呢,一副尖嘴猴腮的样子,怎么看怎么难看。
  待要反驳回去,却被魏什长捂住嘴给拖走了。
  “莫要惹这些士族子弟。”
  魏什长殷殷告诫,让魏小花又气闷了几分,这才想起,这时候似乎还没有科举制度,而是等级制度森严的门阀制度,士庶有别,讲究的就是龙生龙种,凤生凤种,老鼠生的就是老鼠种,上辈子在网络上看到有人提到贵族,说魏晋时期是中国唯一有贵族存在的时期,只不过这个时期的贵族不叫贵族,而叫士族,跟外国一样,这士族也有高低之分,最高等级的士族,就是古诗“旧时王谢堂前燕”里,以王、谢两家为代表的世家门阀,像她这样的比庶族还低一等的出身,确实惹不起那些士族子弟。
  怀着一肚子的闷气,终于走到了魏什长所说的那片竹林。竹林外竖着一块石碑,上书洛阳书斋四个大字,后面是一篇碑文,魏小花也没来得及细看,便跟着魏什长踏上从竹林中蜿蜒而出的一条青石小道,走入竹林深处,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竟建有数栋茅屋小楼,彼此间隔有一定的距离,却又遥相呼应,屋外鸡犬乱跑,屋内书声可闻。
  有几个童子在竹林里嬉戏,忽见魏氏父女俩个进来,便奔了过来,其中一个年纪稍大一些,看去约莫十一二岁梳着双髻的童子开口问道:“客人自何处来?”
  魏什长弯下腰,恭恭敬敬地答道:“自北而来。”
  那童子又问道:“所为何来?”
  魏什长待要再答,却是魏小花见不得自家老爹对一个毛头小子必恭必敬的模样,上前一步,抢先答道:“为来而来。”
  童子一怔,疑惑道:“何为为来而来?”
  其实童子问的是你们干什么来了,魏小花回答的却是来就来了,暗里的意思却是你管我干什么来了,可是这童子偏不是普通人,自幼便跟在大儒身边,常听前来求学的学子清谈辩驳,听不出魏小花话里潜在的意思,只觉这个“为来而来”颇有禅意,又似另有深意,便犯了毛病,要跟魏小花辩上一辩。
  魏小花暗自翻了个白眼,觉得这童子有点蛮搅不清,便道:“缘在此地,随缘而来。”
  这是她退了一步,什么叫缘,人即为缘,缘在此地,就是人在此地,随缘而来,就是为了找这个人而来的。
  偏那童子仍要追根究底,又问道:“是何缘?”
  这下子魏小花可恼了,这还有完没完,本来就心情不好,这下子更不好了,当下便语带轻佻道:“佛说,前生五百次回眸,换今生一次擦肩而过的缘份,小郎君,你与我谈了这许久,可知前生究竟回了多少次眸?又需再回多少次眸,方能与小郎君秉烛夜谈?”
  童子瞠目结舌,这话里面,歧义可大了,甚至可以说有些暧昧,童子虽年幼,却是在洛阳这富贵地长大的,自知一些不同寻常的风月之事,听得魏小花话里话外,隐隐暗示,童子一下羞得脸色绯红,一时间竟不敢再语言,扭头就跑。
  其余童子似以他为首,见他跑了,也跟着一哄而散,竟无人再搭理魏氏父女,把魏父看得一愣一愣,他大老粗一个,自不懂女儿与那童子交锋时言语中的暧昧暗指,只怪责道:“你把童子吓跑了,何处再寻人去找你二牛哥。”
  魏小花不以为意,笑道:“就这几栋房子,一栋一栋喊过去便是。”
  魏什长大惊,唬道:“此乃圣地,不可失礼。”
  魏小花撇撇嘴,有些不太明白,魏什长明明是个武人,为什么偏偏对读书人这样敬重。
  正在这时,方才被羞跑了的童子,复又回来,身后却多了一个少年男子,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身着青衣,气度如苍松翠柏,十分轩昂,颇为不凡。

  佛说

  “修之郎君,就是他,方才以语言欺我。”童子在魏小花面前站定,眼圈红红地告状。
  那青衣少年见这一大一小,都是庄户人打扮,风尘仆仆,十分惊异,仔细打量了魏小花几眼。魏什长却已经连忙鞠躬作揖,道:“小郎君见谅,小儿年幼不懂事……”
  “爹!”魏小花跺跺脚,“你不要说话,我来。”
  魏什长无奈地被魏小花推到身后,心里直感叹,这个女儿真是被他宠坏了呀,虽然忧心冲冲,怕魏小花无故得罪人,可是方才魏小花将那童子吓跑,却也让他隐隐得意,老魏家的女儿,就是强。
  “小弟花木懒,不知这位兄台有何见教?”
  魏小花很轻蔑地瞥了那童子一眼,骂不过人就找年纪大的来出头,不齿,不齿之极,她却不想,要是自己受了欺负,指不定就让全家人出面给她把场子找回来了。
  那童子被她看得脸上又是一阵涨红,气苦不已,却又有些羞愧,真是进不得,退不得,尴尬之极。
  青衣少年看在眼里,却也不恼,呵呵一笑,带着满心好奇,作揖道:“不敢说见教,只是请教花小郎君,方才所言‘佛说,前生五百次回眸,换今生一次擦肩而过的缘份’,究竟出自哪一卷佛经?”
  魏小花一愕,这是上辈子网络流行语,哪里能说得出出处,一时语塞,却难不倒她,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下,便有了说辞,道:“此言不出自任何一卷佛经。”
  青衣少年大笑:“那怎可言为佛说。”
  童子听得双眼发光,炯炯有神地望着青衣少年,然后又得意看向魏小花,这下可驳倒你这外来的小子了吧。
  魏小花哈哈一笑,道:“确是佛说呀。”她戏谑地朝童子挑挑眼,才又道,“此乃我佛于梦中告知于我,未曾录入经中,自是不出自任何一卷佛经。”
  童子顿时气结,哼哼几声,不甘道:“狡辩,你有何德,佛祖竟青睐于你,与你梦中相见,传你佛谛。”
  其时洛阳崇佛,百姓也多有信佛,自北魏起,龙门石窟便已经开始开凿,所以魏小花所言,虽然毫无根据,可是却让人不得不信,因为当时哪有人敢拿佛祖开玩笑呀。
  我还救了佛祖化身呢,魏小花每每想起这点,便恨得牙痒,只是不好说出,很干脆的双掌一合什,道:“佛曰:不可说。”
  她还就耍无赖了,我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气死你,你能怎么着。
  童子气得跳脚,扯着那青衣少年的衣袖,道:“修之郎君,你看……你看他……”
  青衣少年见他俩个斗嘴斗得如小孩吵架一般,哭笑不得,却也没了辩论的心思,遂道:“花小郎君大有造化,竟得佛祖梦中指点,却不知今日到此,是否亦为佛祖之意?”
  其实他这就是在问魏小花来干什么了,偏也有些少年心性,你魏小花能拿佛祖说事,那我也拿佛祖说事,这下子你总不能用什么缘不缘回不回眸来搪塞了吧。
  魏小花哪里能如他的意,顺着杆子就往上爬,道:“不错,看来兄台亦有慧根,竟能猜透佛祖之意,那不妨再猜猜,佛祖究竟授我何意?”
  青衣少年瞠目结舌,半晌才规劝道:“花小郎君,此地信佛者众,冒传佛祖法喻,可是要犯众怒的。”
  拿犯众怒吓唬我,当我是吓大的呀。魏小花也恼了,在那胡人将军面前低头认小,那是人家手里有刀,你一个破书生,居然也敢恐吓她。
  这就是典型的欺善怕恶欺软怕硬了。
  魏小花不知反省自身,反强辞夺理:“子非吾,安知我不曾面谒佛祖,受其点化?”
  这个她可没说谎,她是见着佛祖化身了,还被点化,可惜她生来就是顽石一块,点化失败,所以被小心眼的老和尚给扔到这乱世来受苦来了。
  “佛祖说了,此地有一龙门,乃一法地,可供法身,你爱信不信,哼!”
  青衣少年再次瞠目,可魏小花懒得再理他,一拉魏什长,往那几栋小楼的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喊道:“李二牛……李二牛……有人找……”
  魏什长唬得不清,一把捂住她的嘴,惊道:“不可失礼……不可失礼……”
  可已迟了,那几栋小楼的窗户内纷纷探出脑袋来,往他们所在的方向看来,更有人不悦地喝道:“何方竖子小儿,在此乱喊……”
  更有人道:“速速离去,莫扰我等聆听夫子教诲。”
  却在左近一栋小楼内,有一少年学子向夫子鞠躬告罪,匆匆奔出,一看见魏什长和魏小花,怔了一怔,方才黑着一张脸,走到近前,道:“魏大叔,请随小侄来。”
  说着,也不等魏什长有所反应,转身便急急向竹林外奔去,虽急,却也没有跑起来,只是快步疾走,显得极有风度,很有点魏小花上辈子看到的一项体育运动:竞走。当然,这姿势比竞走潇洒多了。
  魏小花怔怔地看着那少年学子,疑惑道:“爹,他是谁?”
  魏什长摸摸后脑勺,不大肯定道:“许是……你二牛哥吧……”
  俩父女怀着一肚子疑惑,跟在那少年学子身后走出了竹林,顺着一条羊肠小道,走了约摸半刻钟的时间,才看到了一间临着洛水搭建的草屋,屋前屋后都种着桃李,不远处的洛水岸边,垂柳依依,却是十分安静清雅的一个去处。
  “魏大叔,请坐。”
  少年学子掀开门口的竹帘,将魏氏父女请了进去。屋里收拾得挺干净,摆设简陋,地上铺着几块榻榻米似的竹席,中间摆着一张小案,上面放着只瓷瓶,里面插了一只桃花。
  “你是……牛哥儿?”
  魏什长迟迟没有入坐,只是打量着少年学子,有点不敢相认。
  少年学子无奈道:“魏大叔,我是李志高,牛哥儿的小名,就不要叫了。”
  “真的是牛哥儿啊……”魏什长这才放心地在榻榻米上坐下,笑道,“才只四年多不见,未料到你竟长这样高了,面相也变得认不出了。”
  李志高一拂衣摆,随之在魏什长对面坐下,口中却道:“魏大叔鬓角白了。”一边说着,眼角的余光却扫了扫魏小花。
  魏小花却死死盯着他,摇头晃脑,口中又吟起来:“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呃……那个游龙……什么什么秋菊来着,又什么什么春松……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风什么回雪……唉,洛水果然是出美人呀……一来就见着了……”

  长不大

  李志高额角迅速显露出一个不明显的十字青筋,微微跳了两下,道:“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魏小娘子,你若不会诵,就不要诵了,若让人听去,贻笑大方。”
  魏小花咯咯咯地笑趴在榻榻米上,刮着脸道:“不要脸,羞不羞,李二牛你是在夸你自己吗?这可曹植颂洛神的呢。”
  李志高这才知道自己被戏弄了,脸色一下子又青又黑,嘴唇蠕动了几下,不吭声了。
  原来,李志高小的时候,在魏小花眼里,也就当个眉目如画四个字而已,这一长大,可不了得,真应了男大十八变那句话,也不知是不是这洛水特别滋养人,身量抽高了不说,皮肤还白白嫩嫩,关键是五官一点也没有长歪了去,反而越长越迷人了,再加上他这几年刻苦研习经史子集,举手抬足自有一派儒雅,眉宇之间更是流露出文人独有的浩然正直之气,简直就像是从画里面走下来的神仙人物一般,若说之前的青衣少年如苍松翠柏,那他就便是山间一竿玉竹,高洁,秀雅,有君子之风。难怪魏什长先前不敢认他,魏小花更是忍不住要拿他的相貌开玩笑。
  “小花儿,莫闹。”魏什长见李志高脸色不好看,忙叱了她一句。
  魏小花这才在榻榻米上坐好,想想忽然觉得不对,又道:“李二牛,你怎么认出我来的?”
  她自觉自己这身男孩儿打扮还是挺成功的,这一路上都没人认出,怎么李家这个二牛一眼看出来了。
  李志高偷偷瞥了她一眼,垂下头,闷闷道:“你与小时候又无什么变化,自是一眼便能认出。”
  其实一眼能认出的是她额头那块疤,他还拿狗血抹过,自是印象深刻。
  “怎么可能?”魏小花摸摸自己的脸,却没想起额头上这块疤来,只想到她已经十三岁了,竟然说她跟八九岁的时候差不多模样,这是在讽刺她长不大呀,想到这里,她顿时大怒,“李二牛,我哪里没长大?”
  说着,还挺了挺胸,可惜胸前绑着铁片,看上去一片扁平,除了身量长高了些,别的地方,还真像一点也没长大的样子。
  好在李志高也没敢朝她胸前看,只是垂着的脸面上,涨红一片,嚅嚅了片刻,转而又对魏什长道:“魏大叔,家里可好?”
  魏什长顿时带了笑颜,道:“好,一切都好,你大哥成亲了,这是你大嫂给你缝的一件坎肩,我给你带了来。”
  正在魏什长从包裹里找那件坎肩的时候,魏小花突然想起来,自己怀里还揣着刘小鹿让她带的信呢,一路上怕丢,她一直贴身放着,赶紧拿了出来,塞到李志高手中。
  “这是小鹿托我带给你的,快快写张收条与我。”
  李志高拿着那封用罗帕包着信,指尖触着上面的体温,手一抖,直接将信扔在小案上了,头更是垂得几乎低到案底下去,看得魏小花一阵莫名其妙。
  “李二牛,又不是情书,只是家信,你做什么跟当贼似的,快快,写收条于我。”
  李志高落荒而逃,自去取了笔墨,磨蹭了半天,才写了一张收条给魏小花,极度慌乱之下,他竟忘了问她要收条做什么。
  魏小花得了收条,知道自己的木簪是保住了,心满意足之下,也就不管李志高了,任由魏什长拉着他,将这几年家中的事情一一说出。待说得口干舌燥时,李志高方觉自己失礼了,赶紧煮了茶奉上,魏什长润了喉咙,一时兴起,又把李三牛擅自跑出去的事情说出来。
  李志高听了,深觉忧虑,道:“小弟莽撞,实是不该。”
  “不必太过担心,三牛这孩子机灵,又得我真传,自保当无问题。”魏什长又把安慰李老拐的话照搬出来,“兴许几年之后,他真的骑匹大马回来,哈哈,我瞧这孩子是有大出息的。”
  李志高叹息了片刻,自知无用,索性便抛了开去,道:“魏大叔远道而来,且在侄儿这里多留几日,草屋简陋,尚有两间余房。”
  魏什长口信已经带到,并不想多留,但见魏小花的眼神儿总往外面瞄,又是兴奋又是喜欢,便应下来,道:“小花儿头一回出门,便多留几日罢。”
  李志高忍了又忍,终是说了一句:“世道不宁,女孩儿家实不该远离家中。”
  这便有些教训的意思了,魏什长大是尴尬,却不好说是自己太过宠溺女儿,只得一笑,说了句“不妨事”便不再言。
  魏小花更是根本就懒得理他。
  当晚,李志高去买了吃食酒水来招待魏什长,魏什长见有鱼有肉,大是惶恐,道:“你一人在外,还是省俭些为好,粗茶淡饭足矣。”
  李志高笑笑,道:“侄儿闲时,帮着白马寺里的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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