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你要休假?”展香霍地起身,拧眉问道,声音倏地恼怒一沉,冷冽的眼光几乎可以杀死人。
宝宁呆呆的站在原地。“对……对啊。”她是想要知道他会不会在意,但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生气,因此脑袋顿时一片空白。
想到他对她的在乎程度有多高,才会这样生气,她的心跳瞬间加快了。
“你出去,我跟孩子们怎么办?”他脸色一沉,横眉竖目的瞪着她。“我们要吃什么?”
“不是说我一星期有一天假吗?我以为不用事先报备……”宝宁瞪大了眼睛。
展香眉间一皱。
好,她有道理,找碴的是他。
当初面试时,谈好的条件确实是一星期休一天假,而且是休星期天,因为孩子们星期天不用上学,而他的事务所也放假,他可以在家里照顾她们。
但是,是她先破坏休假规则的,这三个月来,她哪一次休过假了?每个星期天都安排了活动一起出游,他当然不会认为她今天要休假。
可他天杀的竟然找不出话来反驳她,找不出理由不让她出去。
“时间差不多了,那我出门喽?掰掰!”宝宁赶紧溜走了。
展香眯着寒气逼人的双眸,看着她那迫不及待出门的身影,他想把门踹了。
该死!
该死!
该死!
她竟然真的出去了?
他来回不停的在客厅踱着步。
当然,解决吃的不是问题,那只是他的借口,外面很多餐厅,还有很多外送服务,问题是,夏宝宁竟然真的丢下他去跟谢子扬约会?
她跟那小子是什么时候进展到约会的地步的?他不是禁止她再接受那小子的蛋糕了吗?还是,那小子找了别的理由来亲近她?
所以现在她不迷恋他,改迷恋谢子扬了吗?
同样是该死!
该死!
该死……
一个小时后,展香终于忍不住打了她的手机,不管用什么理由都好,他要叫她马上回来!
“对不起,您拨的号码未开机……”
她竟然——给他关机了!
***
屋里黑漆漆、静悄悄的,大家都睡了吗?
宝宁进门之后,觉得很失望。
看来他没有很在意嘛,原本是夜猫子的人,还早早就睡了呢。唉,结果自己的这个策略是一败涂地。
她听星倩的,一出门就把手机关了,然后以为越晚回来,他就会越在意、越着急,所以跟幼露、星倩她们混了好久,还回家陪她母亲吃了晚餐,又陪母亲看完周日晚上的黄金档综艺节目才回来。
只可惜,一切都是白费。
等待了一整天的期望落空,她心情好沉重、好低落,她从来没有这么迷乱、颓丧、苦恼过。
她向来都是乐天开心的,好打抱不平,就算在单亲家庭长大,也没有影响过她乐观的天性,纵使有烦恼,也总是很快就过去了。
她想像中的恋爱,也是两情相悦、甜甜蜜蜜的,从来没想过真正的爱情原来这么折磨人,这么让人不知所措。
宝宁带着极度失望的心情打开自己的房门,正想伸手开灯,却冷不妨被人猛地拉进怀里。
“啊!”她被吓到了,惊喘一声。
“是我。”展香伸手开了墙上的夜灯,危险的眯起眼睛,额头上的青筋还隐隐跳动。
宝宁紧张得心跳都快要停了。
是展香啊……他那声音咬牙切齿的,害她心脏不受控制的卜通卜通跳。
不过他怎么会在她房间里?在她房间做什么?他是……在等她吗?
抬眸看见展香眼中泛着深沉的波光,还有浓得不可能会错认的欲望,她的呼吸瞬间全梗在胸口。
被他拉入怀中后,她整个人就被困在他强健的胸怀里,身子紧紧贴在他胸前,动弹不得。
再被他那对火眸给盯住,宝宁双膝发软,站也站不稳了,全赖被他抱着才没滑下去。
“为什么不开手机?你跟那小子一直在一起吗?”展香抬高下巴,怒火撞迸他的黑眸深处,饱含占有欲。
他终于还是失去自制了。
宝宁的眼睛睁得好大好大。他真的在等她……她的心怦怦乱跳了起来。
“以后再也不许你跟他出去!”他低吼。
“你、你凭什么?”她垂下眼睫,紧张的吞了口口水。
展香缓缓深吸了口气,手指轻抚她发烫的脸颊,额头轻轻地贴着她的。“我输了,我要你,可以了吧?”
看见他的眼眸里竟饱含着柔情,宝宁的心不禁狂跳了起来。
只是好奇怪的告白,哪有人用“我输了”这三个字当开头的?
不过不管是什么都没关系了,她觉得好甜蜜啊,心情跟刚刚进门前完全判若两人。这样待在他的怀里,不会是梦吧?
宝宁才在想而已,灼热气息就侵略地拂过了她的脸庞,他的手掌扶住了她的后颈,吻住了她的唇。
她还沉溺在他的吻里时,整个人又已经被他抱起,旋即被摆平在床上。
展香的双手撑在她脸庞两侧,健壮的胸膛激烈起伏着,深眸里燃烧着对自己喜欢的女人最原始的欲望。
宝宁瞪大了眼,心脏差点跳到喉咙口。他是不是想——想要她?
“我、我……没经验……”她结巴的说。
她还以为自己会说“不要”,结果竟是向他表明自己没经验,可能会表现得很不好,请他见谅……
“我一向不碰没经验的女人。”他盯着她的眉眼,心猛烈的跳动着,声音因情欲而嘶哑,“可是今晚不碰你,我会疯掉!”
最后那句话,是含在他狂乱的拥吻中讲的。俯下身捧着她的脸吻她,将舌尖探进她口中纠缠许久,直到她全身都忍不住因渴望而轻颤,他才猛地放开她。
接下来的时间里,宝宁整个人陷入一片火热中。
热吻从唇间开始蔓延,燃向她的每一个细胞,当他的唇触及她的身体时,她不停的颤抖。
她的心跳一直加快,头越来越晕眩,身体也越来越火热,感觉到天在翻、地在转。
他热度十足的唇探索着她,随着他唇舌挑逗的巧劲,宝宁感觉自己全身的肌肤都焚烧了起来。
“不要了。”她呻吟的拱起身子,贝齿陷入红唇间,发出类似啜泣的喘息。
他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大手罩着她的双峰,持续不停挑逗着。“不行不要,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她领略到了他在床上的霸道、癫狂和温柔,他不断的用手、用唇爱抚着她,等待她的湿润来临后,他才猛地挺入她的身躯,突破了一直没人占领过的纯洁禁地。
他着迷于她对情欲的懵懂,紧拥她的身子,让彼此的结合更加紧密。
好痛。
宝宁紧闭气息,死命掐紧他的肩膀,她全身僵硬,脑袋混成了一团,只知道自己绝对没办法接纳他的硬挺。
“再忍耐一下,再一下下就好。”他导引着她的两手环紧他,继续吻着她,手指轻抚着她的锁骨,用爱抚消弥她的紧张和恐惧。
宝宁慢慢的放松下来了,被他火热的体温和心跳熨烫着,卷进一道又一道的快感海浪里,直到他们贴合的身躯再也分不出彼此。
当他最后一次挺入时,她忍不住拥紧了他,尖锐的快感似烟火在爆炸。
***
宝宁傻眼的看着自己的房间。
发生了什么事?小偷来过吗?
从叫小恩小惠起床,到做早餐给她们吃、再送她们上学、然后顺道弯去烘焙坊买了刚出炉的法国面包、再回来——她不过是离开了一小时,怎么她的东西都不见了,只剩下不属于她的家具?
最重要的是,连原本在她床上睡得很沉的展香也不见了!
就算他要回他自己房间睡好了,为什么要把她的东西也带走?这太不合理了。
她冲去他房间,结果还真的看到自己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和原本挂在衣橱里的衣服全在他房里。
房里深蓝色的窗帘阻隔了外面的阳光,制造出绝佳的睡眠环境,他同样在床上睡得好端端的,好像从没有起来换过房间一样。
“怎么回事啊?”她爬上床,轻轻摇他,那俊美的眉目仍让她一阵心跳加速。
看不出他体力那么惊人啊……
他用手、用唇对她做的每一件事,都让她脸红,那凶猛的进出、那狂烈的摇晃,还有他快要高潮时的嘶吼……
她以为自己会解体,却得到了至高无上的快感。
天啊,不要再想了,光是回想过程情节,她的身体竟然就有感觉了。
“回来啦。”展香没睁开眼,但精准的一把将她搂进自己怀里,他吻着她的耳朵,在她耳边呵气地说:“以后你就睡这里,我已经打电话订了床,今天就会送过来。”
他以往的恋情,都是从看对眼的一夜情开始,他从来没为带回来同居的女人花过半分心思,但她……不一样。
因为她跟过去所有女人都不一样,他竟无法忍受她睡在这张自己跟无数女人欢爱过的床上,所以,他想都不想就决定换床。
“为什么?”宝宁被他吻得浑身泛起酥麻,自然而然的抱住了他的腰,任由他将她的T恤推高。
“我要一张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床。”他停住了解开她内衣的动作,抬起头看着她,傲然地说。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我不介意……”他竟然为了她要换掉床,这张床很贵吧?这样就不要太可惜了……
说是这么说,可是她整颗心马上涌起了甜甜的感觉。
“我介意。”他把她压倒在枕被间,顺利解开了她的内衣,吻她入目所及的每寸肌肤。“你好白。”
他在吻哪里啊?好羞人啊。
她的脸慢慢热烫了起来,声音也渐渐小了。“因为在家当了两年米虫啊,很少出门。”
说着,她的身子自然的接受了他的爱抚,接受了他的占领,而他进入的那一刹那,她也不再像昨夜那么痛了。
真是奇妙,她已经习惯他存在她的身体里了。
就这样,在他霸道的把她的物品搬进他房间之后,他们开始了一个屋檐下真正的同居生活。
令她惊讶的是,这件她原本羞于向孩子们启齿的事,小恩、小惠居然很快就接受了,对于她搬进展香的房间,也丝毫不感到奇怪。
一问之下她才知道,原来她们本来就认为她是她们叔叔的女朋友,她的房间是用来放东西的——因为女生衣服太多,才会另外用一个房间来放东西。
真是啼笑皆非啊,她都不知道孩子们早认为他们是一对了。
是不是平常她看着他的眼神总是充满了爱慕,所以她们才会那样认定?
在一起之后,她也才知道展香的占有欲好强,还公私不分的换掉了谢子扬,不再让他承包工程。
谢子扬真是太冤枉了,尽管她一再解释她只跟他看了一场电影后就分道扬镳,但展香就是不信,反而因为她努力解释,而更不愿意让谢子扬继续承包他的工程。
可怜的谢子扬,死得不明不白,如果知道自己是因为跟她看了场电影就被醋劲大发的展大建筑师排拒在外,他一定会很想死吧?
而展某人的占有欲还不只如此,就算他人在楼上事务所里,也常会对她突击检查,冷不防就回家里来看看她在做什么。
有次她不在家,他马上手机追踪她的去向,她说自己在路口的超市,没想到结帐后,竟然就看到他这位大建筑师的车子停在马路对面,看到她出现,他还若无其事咻地把车开走,好像他不是去验证她行踪似的,让她哭笑不得。
现在一到假日,他更必定前一天就监视她规划出游行程,不许她跟别人出去或单独行动,一定要四个人一起出去玩才可以。
他们也定期陪小惠看心理医生,小惠的心理状况已经好多了,医生说,那是因为他们给了小惠安全感的缘故。
小惠夜里不再作恶梦,她当然很高兴,而他也绝口不再提起要把她们送到外公外婆那里了。他的转变,她都看在眼里,也感到很雀跃、很欣慰。
唯一困扰她的,只剩下他们是以什么前提在交往的这件事了,因为他,好像一点都没有以结婚为前提交往的意思。
他说过我爱你,也曾在细碎的缠吻之间叹息,说自己栽在她身上,但却从来没有说过想与她组成一个家庭。
是你破坏了共识,我想我们没必要继续在一起,我不想跟一个要婚姻的女人在一起。
这是他对前女友、那位曾小姐说过的话,每每让她想起来就很烦。
她想要结婚,想要有孩子,想跟心爱的男人组成一个幸福的家庭,那是她的梦想。
她以为自己对他来说会是不一样的,因为他曾在激情过后深情地拥着她说,他从来没有跟没经验的女人上过床,她是第一个,而身为唯一一个占有过她身体的男人,这让他觉得自己有义务对她负责。
可尽管如此,他还是绝口不提婚姻啊!这让她沮丧又很没有安全感,不懂他所谓的负责是什么?
是给了她一张兼具信用卡功能的提款卡吗?
自从他们在一起之后,他就不汇薪水给她了,也收回了那张家用提款卡,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额度不限的信用提款卡。
那分明是老公才会给老婆的卡啊!代表着薪水交给她管,以及家用随她处置,不是吗?
她相信他对她的感情是真的,但他的爱情和他在床上的浓情蜜意,好像并不等于他要婚姻以及他要天长地久。
听事务所里的张姐说,他一年换好几个女友,都是女人自己跑来跟他同居的,但只要那些女人说要结婚,或者端出老板娘的架子,惹他不高兴了,他就会叫那些女人走。
厚,还真有个性!
如果哪天,她不小心脱口而出她想结婚,那他是不是也会毫不留情的赶她走?
每每想到这里,宝宁的心情就会很郁闷。
如果一个女人,不能让她的男人兴起想向她求婚的心,那算什么呢?她也会开始怀疑他是否真的爱她了。
如果真的爱她,应该会想绑住她才对啊,应该会想跟她有爱的结晶吧……
怎么展香都不会想呢?
第七章
不太真实。
宝宁一口一口的把不同口味的绵密冰淇淋送进嘴里,奇怪自己此时怎么会坐在这间色彩缤纷到可以说是花哨的美国连锁冰淇淋店里?
外头是六月底的骄阳,午后的阳光在林荫间晃啊晃的,店里冷气很冷,她一边吃着冰洪淋,驱散了所有暑气。冰淇淋的天然果香,还让她尝到了幸福的味道。
早上才送走了爸爸,此刻她就悠闲的坐在冰淇淋店里,享用着一客要价三百元的进口冰淇淋,所以她一直觉得不太真实,好像作了一场梦,又好像现在坐在这里的她,才是在作梦……
真的……送走爸爸了吗?
先前到了灵堂,她原想上炷香就走,李怡静却为她拿来了女儿才能穿的孝服。
她看着孝服,迟迟没伸手去接,脑中千回百转,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要怎么样。
她一向很乐观,不会为难人,也不会为难自己,连当了两年米虫都可以当得很开心,是只自我感觉良好的米虫。可是,怎么面对爸爸的事,一切竟变得那么难?
她没办法伸手去接那套孝服,也没办法转身离开……
“穿上吧,不要留下遗憾。”
那时,展香的声音在她耳边扬起,还代她接下了孝服,为她穿上。
她乖乖地让他替她套上孝服。
不是她自愿要穿的,是展香要她穿的……她不断的对自己强调这一点,仿佛穿上孝服就会白费过去那些年对爸爸的怨慰。
人都已经走了啊,为什么还要计较呢?她明明是爸爸的亲生女儿,却又像是个外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