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端木西淡淡的表情,无意识地轻轻搅动着杯里的咖啡,顾青定定的看着她说道:“小西,我离婚了!”
端木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微微抬起头,定定的看着他,半晌后才缓缓的问道:“是吗?什么时候的事?”曾经那么盼着他离了婚来娶自己,可当现在再听到这个消息时,心情却如此的平静,没有喜也没有悲。有的,只是淡淡的诧异。
“你走后的第二年!她说我心思不在她身上,所以离了。”
“昨天的事情,很抱歉,我确实不知道她怎么会知道你回国的消息,还跑来闹事!离婚后,也是这半年才有一些联系的!”在端木西面前说起这事儿,似是特意传递着什么信息!
“是吗?我今天来是要向她道歉的,昨天我不该当众说她有病,这对她是极不公平的!”端木西敛下双眸,淡淡的说出今天过来的目的。
对端木西的道歉,顾青不由得感到意外:这个倔强而骄傲的女孩,小时候就算把人打得鼻青脸肿,别人家长找来的时候也不会道歉,现在居然会对一个当众辱骂她的女人道歉?她,长大了!
“恩,昨天我送她回南村了!”看着端木西仍是疏离的表情,没有少时见到他的热烈与娇憨,也没有八年未见的激动与慌乱;从进来到现在,一直淡淡的。
顾青心下涌起一阵隐隐的失落——难道自己看错了吗?昨天在会场的时候,明明看见她看自己的眼里有着浓浓的依恋和满心的期待!
她一定是爱着自己的,她一定是在为当年自己失约的事情而生气,为昨天没有拦住李珊珊而生气。
“小西,我一直在等你,你知道吗?”顾青深深的看着她,轻轻的拿过她的手紧紧的握在自己的手心里,深情的说着,只要她心里还有自己,一切都不会太晚,不是吗?
感觉着被他握住的温热,端木西的心猛然间漏跳了半拍,手心里一下子全是濡湿的汗水。
她微微抬起眼,定定的看着这个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男人:他的眼里有回忆、有痛楚、有期盼也有深情,可却没有如司墨看着自己时的那般的清明、包容、放纵和疼惜。
“小西,让我们重新开始吧!”看着端木西眼里泛起的莹光,他知道,自己没看错——她的心里,一直还记着自己!
端木西却轻轻的从他的掌心抽回自己的手,缓缓低下了头。对于顾青的企求,她沉默着——重新开始?他们还可以吗?
每个人都有无法忘记的人
思念会像细沙穿过你的灵魂
轻轻开了门 只有风雨声
我觉得爱情让人变得残忍
原本相爱的人变成心头的针
越是爱的真 越是伤的深
就像黑夜和白天 相隔一瞬间
明知道说再见 再见面也只有明天
餐厅里传来游鸿明如诗般歌声,如泣如诉。
恍然间,眼前这个男人,似乎离自己很近,近到自己伸手就可以拥抱着他;又似乎离自己很远,远到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真正拥有过他!
“小西,小西!以后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好吗?”绕过桌子,顾青坐到端木西的身边,轻轻的把她揽在怀里,低声轻语着。
端木西将头靠在顾青的胸前,泪水不可抑制的流了下来:八年的思念,八年的放逐,终于又被他拥在怀里了,可为什么,却没有了记忆中的宽厚与温暖?
曾经的爱情,还回得去吗?
感觉到怀里端木西身体的僵直和她眼里的犹疑,顾青加重了拥着她的力度,缓缓的说起了南村的现在:“小西,外婆现在老了许多,每年我回去时,她都会念叨你怎么一直不回去看她?”
“你以前常去的那片樱花林,现在已经没有了,被改建成了工厂!”
“村里的那条小河,还是经常会干涸,孩子们也都像你小时候似的,常去干涸的河床上,找回一些奇奇怪怪的玩具!”
顾青的话,一下子将时间拉回到了过去有他参与的那些快乐时光,模糊了他和端木西之间这八年的断层。
看着端木西的双眸闪亮出异样的神采,顾青放松了下来——他就知道,他和小西共有的记忆,是拉近他和小西最好的砝码。
他轻轻的揽着端木西的肩,柔声问道:“这次回来,会回去看看吗?”
泪流过后,端木西慢慢平复了情绪,从他的怀里直起身体,拿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略带羞赫的说道:“对不起,刚才失态了!”
这个男人,他这是在诱惑自己吗?可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极度渴求温暖的小女孩了,只要他的一个拥抱,一句甜言密语,自己就会不顾一切的飞奔而去。
如今,他一边与自己离婚的老婆纠缠不清,一边却想和自己重新开始!贪心呵!难道男人,都是这样的吗?
一瞬间的心动之后,端木西藏起自己的情绪,看着这个看似成熟,却依然懦弱的男人,淡淡地说道:“这几年学业安排十分紧张,所以一直没时间回去看外婆。司墨每年都会回去,他说,外婆身体还不错,我也就挺放心的!”
“已经和司墨说好了,明天就回南村看外婆!”
“小西,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在空闲的时候,有没有想起过我?”陷在自己情绪中的顾青,没有留意到端木西变淡的表情,他拿过端木西的小手,放在自己的心手,一根一根的撑开她的五指,让她与自己的五指交叉交握着,切切的感受着她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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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对小西使用的是投射性认同原理,即用自己的状态和语言,将自己的信息投射到小西脑海里,使小西产生认同,并内化这种信息,以达到被他影响的目的。
只不过,小西已经是一个优秀的心理学专家,只是要看最后,是感情战胜理智,还是理智战胜感情!
☆、NO。20 满是司墨
“小西,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在空闲的时候,有没有想起过我?”陷在自己情绪中的顾青,没有留意到端木西变淡的表情,他拿过端木西的小手,放在自己的手心,一根一根的撑开她的五指,让她与自己的五指交叉交握着,切切的感受着她的存在。
端木西看着两只交握的手,微微僵直了一下,依然平静地说道:“虽然美国是个开放而包容的国家,但对于一个一身土气,只会说一口憋脚英语的乡下姑娘来说,它还是高傲而不可接近的!”
挺过初去几年的艰难,除了自己性子里的倔强和不服输外,最重要的是有司墨在身边:是司墨没日没夜的陪着她练口语——几乎说到她的舌头打结;是司墨陪着她一遍又一遍的看那些生涩难懂的原文电影——凡是可以找到的片子,她几乎全看过了;是司墨每天固定的时间给她做治疗——让她从自己是个被抛弃的可怜人的错误认知中醒悟过来,知道自己只属于自己,不必过于在意周围世界恶意的眼光;
好象,这八年里,不论自己做什么,都有司墨,她的每一句话里、每一个故事里,都有司墨!
看着端木西每每提到司墨的名字时,那语气里不经意透露出来的信赖、眼神里流露出的温柔,顾青心里钝钝的痛着:八年,在她成长的最重要时期,是那个叫司墨的男人无怨无悔的陪在她的身边,陪她走过艰难的每一步,陪她见证成功的每一次!
如若那个男人要和自己争小西,自己还争得过吗?
想到这里,顾青不禁暗下了双眸,不确定的问道:“小西,你和司医师?”
提起司墨,端木西下意识的从顾青的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柔和起来:“他呀,对我严格得不得了,都不许我有玩儿的时间,每份报告都要我看完所有最新的文献才能开始!”
“你们是住在一块儿的?”
“是啊,我们住一间别墅。对了,你别看他一副酷酷的样子,他可多坏习惯了:他刷牙非要对着镜子;不刮胡子不出门;上厕所不开排气扇;唉呀,好多啦,都让人受不了的!”一说到司墨的缺点,端木西如数家珍,她没少为这些和司墨吵架,可他依然故我,这许多年也没见进步。
还振振有词的对她说:“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男人的这些小习惯,是在俄狄普斯时期就形成了的,已经成为人格的一部分,你不要妄图去改变它了!”让她恨得牙痒痒的,却又无可奈何着。
端木西这才发现,自己一点也不避讳在顾青面前提起司墨,而自己也不知道,原来自己对司墨已经是这么了解。
而顾青看着说起司墨便眼睛发亮的端木西,自己想对她说的那些思念的话,竟全部哽在了喉咙里,再也说不出口。
一时间,两人都不再出声,静静的听着游鸿鸣的‘下沙’在耳畔回响,感觉到两人之间,似乎有些东西,已经改变了!
只是,他们都不想承认,都想尽力去抓住!
在两人无声的沉默里,司墨那凉薄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小西,我来接你了!”
司墨淡淡的站在那里、淡淡的看着她、淡淡的对她说着、淡淡的向她伸出一只手……
端木西缓缓站起身,将手放进司墨的大掌里,原本不安的心,随着他温热的相握,变得平静而又安定起来。
“给顾老师和顾夫人道歉了吗?”司墨轻轻的揽过她,温柔的问着。
他走进来时,没有看见李珊珊,便知道顾青只是想趁此机会单独见见小西,对于在电话里所说的道歉一事,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的!想到这里,司墨的双眸不禁微沉了一下。
端木西知道司墨对此事的重视,也知道他在没看见李珊珊的情况下,又提起此事,便是为了强调此行的目的!所以她也从善如流的对司墨解释道:“恩,师母没有来,我跟顾老师说过了!”说完又把头转向顾青:“顾老师,请一定把我的歉意转达给师母。”
端木西看着朦胧灯光中的顾青,这个男人,正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失望,却被他迅速敛下的双眸掩饰了过去,如若不是自己对肢体语言也有些研究,还真是不易察觉。
看司墨和端木西再次提到道歉的事,顾青自然不能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他很官方的说道:“李珊珊是我前妻,不过,事情是因我而起,我为昨天的事情给两位道歉。今天的报纸我也看了,希望不会影响到两位留在国内的决定!我从南村来到北京市,看到了中国在学术研究上的飞速发展,相信有两位如此优秀学者的助力,我国的学术发展会更加迅速!”
司墨礼貌的点了点头:“我们会慎重考虑这个问题!如果决定留下来的话,以后还希望得到顾老师的帮助!”
“希望昨天的事情,不会给顾老师和夫人带去困扰,不过小西必须当面给夫人道歉,这事还请顾老师安排一下!”司墨仍是一副淡淡的模样,但话语里的不容置疑的坚持。
顾青看着这个看起来谦和清雅,实际上却腹黑危险的男人,现在对他的职业操守又多了几分敬佩。
当下便说道:“刚听小西说,你们明天会回南村,我前妻现在还住那里,明天我带你们去找她吧!”
司墨点了点头:“好,明天南村见!”说完便揽着端木西,转身离去。
目送着司墨与端木西相偕而去,顾青又缓缓坐下来,点燃一根烟,在缭绕盘旋的烟圈里,拿出随身的钱夹,仔细的看着那张已有些泛黄的老照片:那个野性难驯的女孩,依在他身边的时候却是一副乖巧模样,看着他的眼里满是依赖和放心。
他曾经想驯化她的野性,而她当着他的面总是一副乖巧模样,背着他却仍是狂野而张扬,打架闹事一样没少。
而他没做到的,司墨却做到了:现在的小西,敛去了一身的野性,一副干练优雅的都市女子的模样,满眼的自信,满身的光彩!
顾青用手温柔的摩棱着照片上那笑得单纯的小西,缭缭绕绕烟雾中,过去的小西逐渐模糊起来,慢慢的被现在那个干练自信而神采飞扬的端木西给盖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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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狄普斯时期指的是三岁与母亲形成依恋关系的关键期。
俄狄普斯情结,即是这个时期形成的恋母憎父的一种情感。
☆、NO。21 北京的夜,很美
顾青用手温柔的摩棱着照片上那笑得单纯的小西,缭缭绕绕烟雾中,过去的小西逐渐模糊起来,慢慢的被现在那个干练自信而神采飞扬的端木西给盖住了!
上车后,坐在副驾驶的端木西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看着窗外的眼神没有焦距,司墨也没有打扰她,只是专心的开着车。
北京的晚上,五彩的霓虹闪烁、一片灯火通明,看起来很是繁华热闹,虽比不上华盛顿的国际化程度,但那特有的东方文化气质,却让人有一股油然的亲切感和身为皇城的厚重感。
“司墨,夜晚的北京很美!”半晌没说话的端木西,冷不丁的冒出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
司墨轻轻‘恩’了一声,便没再搭话。
回到大院,大家都已经睡了,司墨和端木西也静静的回到了三楼。
在回来的车上,看着一直默不作声的司墨,她没来由的觉得有些紧张和慌乱,却又不知道这是为何!
端木西甩了甩头,忽略掉这种感觉,换上舒服的睡衣,懒懒的躺在床上,又拿出皮夹里的那张老照片,照片上的男子一脸的清澈,看着她的眼睛里有无奈和包容,也有怜惜和欣赏!
“小西,我离婚了!”
“小西,她说我的心思不在她身上!”
“小西,我一直在等你,你知道吗?”
顾青的话,在端木西耳畔响起,看着老照片,那个把自己揽在怀里,笑得一脸温润的男子慢慢模糊了起来;那个在回旋的烟雾里一脸深沉、殷殷诉说的男人的脸,放大在自己的眼前,却让自己感觉到一种让人心慌的陌生。
和他之间,如今已经没有了曾经婚姻的障碍,可被他拥在怀里的时候,为什么已经没有了当年那种安心而全心依赖的感觉?
他,可还是自己心目中的顾老师?自己爱上的是他?还是回忆?
盘桓在自己心中十年的感情,在被他老婆当众羞辱的时候都不愿意放弃,而现在,却只觉得那是一段自己再也找不回来的过去!
心里,如同丢失了最珍贵的东西般,一下子变得空落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办!
“司墨,你睡了吗?”睡不着的端木西,突然想和司墨说说话。
“睡了,你也早点睡吧!”电话那端,司墨的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隐忍,听得端木西微微一愣。
她向来都是敏感的,何况她与司墨之间是如此的熟悉,司墨隐忍的情绪在她面前,向来都无从遁形。
“司墨你快开门,我马上过来!”没等司墨回答,端木西便放下电话,打着赤脚冲了过去。
刚到门口,司墨已经打开门站在了门口:满脸镇定淡然的他,双唇却是惨白。
“你是不是没吃晚饭?”端木西大声吼道,看着他那惨白的样子,一阵怒火冲上心头。
司墨用一只手按压着胃部,一脸苦笑的说道:“你要把全家人都喊过来吗?”
端木西这才意识到这不是在美国的别墅,也不是在酒店的客房,便压低了声音对他低吼道:“还不快去床上躺下来!”
说着,便把他扶到了床上,从他还没来得及打开的行李带中找出出门时硬塞在他包里的热水袋,灌上热水,掀开他的衣服,帮他暖上。
随即拿出常备的药,喂他吃下。这才去浴室用热水把自己的手泡热,座到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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