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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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 第3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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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籽、蘑菇及人参,居住在河流和海洋附近的,就打渔采珠。
  这样的生活多么富有诗意,多么和平美好吖,而打仗是要死人的,夏浔不忍心;叫他们通过自相残杀和吞并来壮大,从而获得更多的经济发展渠道,结果历经两百多年,还是那么穷困苦后,夏浔也不舍得。
  菩萨心肠的夏浔决心通过自己的努力,让他们变成专业的伐木工人、牧马人、狩猎者、养参客、商人、农民、渔夫……劳动致富,繁荣辽东经济,为振兴大明帝国,做出自己应有的贡献!
  附:女真部落请求更换过期敕书的奏章和要求补发敕书的奏章。
  海西别尔真站女真人上奏说:“奴婢们祖父在时,每年进贡马匹、貂鼠皮,至今不曾有违。奴婢们永乐十二年元月十五日除授职事的敕书多年了,奴婢今来各要换新敕书,可怜见,奏得圣皇帝知道(《华夷译语·肃慎馆来文》)。”
  嘉靖十九年皇家奴曾在开原将敕书遗失,于是上奏朝廷请求补发:“奴婢嘉靖九年十月二十七日得到职事,至嘉靖十九年十月二十三日在开原地方,将原敕书失落了。今可怜见,奴婢肯再给与新敕书,好管人民(《华夷译语·肃慎馆来文》)。”
  第569章 一个开始
  夏浔勾勒的这份宏大蓝图,听得楚兵备和丁都司等心驰神往,他们定居辽东多年,在本地都有自己的家族,虽然贵为四品武将,但是因为辽东整个的经济环境落后,家族也不算非常富裕,一旦如夏浔所说,铺开一条贯穿辽东和内陆的经济网,凭借他们家族在当地来说不管是人脉还是资本都强于普通人家的条件,自然从中争得一席之地,大获其利。
  少御使却有些犹豫,提醒道:“部堂,发展辽东经济,固然是好事。不过,诸如军马一类,乃是重要物资,朝廷在辽东地区建有几处马市,就是专门买卖军马的,若依部堂所言,这军马等物也在交易之列,岂不是……”
  他还没有说完,夏浔便笑道:“少御使,你呀,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岂不知朝廷马政早已改革了么?”
  夏浔道:“我大明马政,举步维艰,盖因关内没有养马之地,是以练骑兵、养军马,负担沉重。当今皇上登基的时候,全国在册军马才两万四千匹不到,这能成吗?为了多蓄军马,皇上正打算在陕西、甘肃、辽东等地建几处苑马寺,牧养军马呢。
  为了促使民间养马,皇上还废除了洪武年间不许民间蓄养马匹的禁令,不但允许自由蓄养,而且允许自由买卖,这是永乐元年七月就下的旨意,怎么你还不知道么?”
  夏浔所言属实,永乐登基后,发现建文帝留下的这副摊子里,军马少的可怜,他是在北方与蒙古人打过多年仗的,深知一旦军马供应不少,在与北方游牧民族的战争中就将全面处于被动防御状态,所以想了很多办法来增加战马数量,允许民间自由养马和交易,就是其中一条政策。朱棣也是知道“人为自己的好处干活时效率最高”这个道理的。
  少御使对此确实不太了解,闻言不禁有些赧然,夏浔道:“所以,如果我们有办法扩大军马的买入,皇上知道了,恐怕就要笑不拢嘴了,还会不同意么?”
  说完,他望向玛固尔浑,微笑道:“如何,你可同意么?”
  “同意!完全同意!”玛固尔浑生怕夏浔再改了主意似的,立即说道。
  开玩笑!这是与他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还能不同意?若再拿腔作势一番,叫开原其他大族知道了这消息,还不打破头地跑去总督大人府上争这个买卖?
  了了站在一旁,乌溜溜的眼珠一转,狐疑地道:“好像这个总督大人不是在敲我伯父竹杠呀,看伯父他眉开眼笑的样子……”
  夏浔这个主意,对玛固尔浑来说,的确是一个发财的好门路。其实以前也未必就没人想过这个办法,问题是,没有人办得到,这其中需要庞大的资金和人脉,需要政策的强大支持,换一个人来主持其事,根本无法完成整个运作过程。
  这就像一些地方,本来贫穷落后,经过成功的招商引资之后,当地经济环境便大为改善,为什么没有招商引资之前就做不到经济活跃?不是没有人想到如何去发财致富,而是因为他们要么没有政策,要么有了政策没有启动资金,要么有资金没有能力打通方方面面的关系,而这些对夏浔来说,全都不是问题。
  以他的身份地位,无需先期投入,一句承诺,就足以得到辽东诸族部落头人的信任;以他的权力,足以协调好涉及区域的卫所将领们的利益分配;以他所直接掌握的走私船只,再加上间接控制的正在山东登州湾蓬勃发展起来的海运力量,足以完成整个问题的最关键一步,物资化成财物的最关键一步:把东西运出去!
  夏浔的一席话,打消了众人的顾虑,酒席宴上,谈笑之间,他们便商定了这个合作经营计划!就像一九七八年安徽凤阳小岗村的十八户农民摁下血手印,率先实行包产到户、自负盈亏,从而揭开中国农村经济体制改革的序幕一样,辽东经济面貌的改变,就从这一刻开始了……
  
  黄昏,一个个蒙古包外开始冒起了炊烟,远远近近的牧人们,开始驱赶着牛群、羊群回到部落,把它们赶进圈去,这是一个很大的部落,一些人家甚至养了猪和鸡。
  照看猪和鸡的,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或者捉来的奴隶,奴隶有男有女,男人主要是些半大孩子。那些刚被捉来不久的奴隶,足踝上会拴了牛筋的绳子,就拴在毡帐旁边,年轻的女奴白天要干活,晚上有时还会被主人拖进帐去发泄淫欲。
  毡包很多,两万多人的大部落,那些毡帐如同一片雨后的蘑菇,连绵起伏,相连数里。这样的大部落很罕见,因为他们主要的生存手段是放牧,族人繁衍多了,就不得不分家,聚居在一起,附近的草场是喂养不了那么多牛羊的。
  不过这个部落因为接近辽东,显然已经接受了不少汉人的生活方式,他们不但养猪养鸡,部落附近甚至还开辟了一些菜地和农田,这应该是被抓来的汉人奴隶教给他们的方法。
  只不过他们的种植模式比较粗放,不知道是环境原因还是农耕不是他们的主要生产方式,所以还未受到足够的重视,不过由于他们饲养着大批牛羊,牛羊粪便都是上好的肥料,所以那庄稼和蔬菜生长的都非常好。
  有些人家已经做了饭,忙碌一天的男人回到家,舒坦地席地而坐,一边吃着鲜嫩的手扒羊肉,一边喝着醇浓的马奶酒,倒也惬意非凡,这个时候,正是一个部落的人精神最放松、最松懈的时候。
  “轰隆隆隆……”
  远处,蹄声如雷,一开始这骤急的马蹄声被部落里刚刚驱赶回来正要关进圈去的马群、牛群、羊群的脚步声和喊叫声掩盖住了,但是蹄声越来越近,地皮开始发颤,一些人开始发现不对劲了。
  “怎么回事儿?怎么好像有大批马群接近?”
  一个穿着右衽、斜襟、高领、长袖、镶边,下摆不开叉的肥大蒙古皮袍,脚蹬马靴的汉子蹙起眉头,他一把推开面前一个正侍候他吃饭的女人,抓起腰刀便走出帐去。
  那个侍候他吃饭的女人穿着蒙古式长袍,外面套一件无领无袖,前面无衽,后身较长的坎肩,发辫也是蒙古式的,不过看脸蛋儿非常漂亮。这是一个汉人女子,是一个因为贪污被全家流放辽东的犯官的女儿,因为生得十分俏丽,被他掳回来后甚得他的宠爱,所以平素不用从事太繁重的劳动,只随主妇做些挤马奶、烹煮食物等比较轻松的活儿。
  那汉子在毡帐门口站定,手搭凉蓬向远处望去,一眼看清眼前的情形,不由惊愕地张大了嘴巴……
  大片的铁骑如层浪涌进,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这些人穿着统一的服饰,旌旗如云,红色的战袄随着奔跃的马匹一起一落,仿佛一片火山里喷涌出来的炽热的岩流,他们居然是明人!
  “怎么回事儿?部落派在外围的警哨呢?怎么会没有消息送回来?”
  他已经没有时间去想明白了,铁骑到了部落前方,就像遇到了巨石的洪水,立即分剥成两道支流,继续向前蔓延开去,对整个部落数以千计的毡帐群实行包抄战术。
  部落中,到处都是刚赶回来的牛羊马匹,这些牲口挤塞了原本极宽敞的空隙,闻警跑出帐子的男人们匆忙地披挂着,抓起了刀枪弓箭,跨上来不及配鞍的战马,却被牲口群挡住了道路,根本冲不出去,更别提聚在一块儿,形成合力了。
  “呜呜呜……”
  号角声起,也不知道是他们的人吹响了号角,还是明军吹响了号角,奔驰中的明军已经开始射箭了,驰马射箭,只有骑术最好的人才能保证准头,不过这时他们无需在乎准头,箭雨瓢泼一般,几处刚刚勉强形成合力的约数百人的战士队伍也被打散了。
  继之以弓箭,沉重而锋利的投枪掷过来了,形成合围的明军一旦稳住了冲锋的势头,武器的准头儿便大大增加,那些锋利的投枪可以贯穿重甲,把骑士和马匹串在一起,杀伤力极其惊人。仓惶迎敌的部落勇士们立即以弓箭还以颜色,可是紧接着明军中就响起了霹雳般的爆炸声,呛人的火药味儿飘散开来,弹丸铁砂四处飞溅,碗口铳的怒吼声中,一座大型的毡帐被一炮轰成了破烂。
  火铳打在人身上,轻易就穿透了皮甲,碗口铳换了散弹丸一打一大片,不管人畜,挨着就是一身的血洞,密如蜂巢,剧烈的爆炸声更是惊得牛群羊群四处乱窜,冲撞得鞑靼勇士胯下的坐骑仿佛风浪中的一叶小舟,摇摇晃晃难以立足。
  部落外围只有一道简单的篱笆,就在这混乱中很轻易地被踹破了,明军铁骑开始向部落内部发起了攻击,战马撒开四蹄飞奔,手中的长矛在血红的夕阳下闪烁着凛冽的寒光,牛马嘶叫声、妇人孩子的哭叫声、勇士们的呐喊杀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篇充满激情与死亡的奇异乐章……
  第570章 释恩
  事情商议已毕,玛固尔浑毕恭毕敬地把夏浔送了出来,如果说原来表现出的敬意,只是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此时的敬意却是发自内心的,谁会把财神爷当外人呢,巴不得请到家里高高供起。
  那皮货贩子蒲剌都得了玛固尔浑的吩咐,不敢大意,屁颠屁颠地在哈达城里游走了一圈儿,把各家上好的火狐皮子全搜罗了来,夏浔没有客气,许了玛固尔浑这么一份天大的好处,拿他一点东西是应该的,如果连这点心意都不肯收,恐怕玛固尔浑反要多想了。
  依着玛固尔浑的意思,这些堪称上品的狐皮子全让部堂拿走就是。他们这个部落,族长本是他的从弟裴伊实特穆尔,自从他这从弟做了三万户的都司,不能常回部落,所以现在只挂着名头儿,实际上的部落首领就变成了他,如今他又兼管着哈达城,在族人中威望卓隆,权柄日重,叫他们奉献几件皮货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夏浔堂堂总督,总不能表现得如此穷形恶像,所以仍是细致挑选了一番,玛固尔浑是个大行家,眼力比他还好,最终还是挑了四条品质最好的狐皮,叫人包起来了事。
  玛固尔浑陪着夏浔一路出来,正有说有笑地往前走,忽然前方吵吵嚷嚷,几十个人迎面走来,中间还绑着几人,招摇过市,引得行商坐贾诸多买卖人尽皆侧目。
  “玛固尔浑大人在这儿,大人在这儿,快着快着,请大人主持公道,这些害群之马,今儿一定要严惩他们!”
  那些胡人一眼看见玛固尔浑,登时雀跃起来,扯着那几个被捆起的族人,便往玛固尔浑面前冲来。
  玛固尔浑一怔,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其中一个汉子控诉道:“大人,就是他们,就是迪古乃几个人偷了我家的羊,被我们当场抓住了!自打上回丢了两只羊,我就注意着呢,嘿!他们得了便宜果然又来了,大人,您说怎么办吧!”
  玛固尔浑一听这个气呀,心中暗骂:“不长眼睛的混账东西!没看到我这儿正陪着汉人大官么?族人里这点屁事,你回头再说不成?非得当着人家打我的脸!”
  玛固尔浑没好气地看了看鼻青脸肿、五花大绑的几个族人,把脸一沉,说道:“窃邻财物,迪古乃,这等丑事,你们几个也干得出来?嗯!谋良虎,把他们几个带下去,打折双腿,以示惩罚!”
  那几个被绑的大汉紧咬牙关一言不语,脸上亦有愧色,显然偷窃族人财物被人当场抓获,心中亦自惭愧。若说偷窃财三两只羊,原也罪不致打折双腿,只不过在一族中,族长就是最高统治者,司法权掌握在他手中,随他喜怒,惩罚或轻或重,那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且慢!”
  夏浔冷眼旁观,见此情景,忙出言制止,玛固尔浑转过头来,一脸的怒气又化为恭维的笑容:“部堂大人,一家一户,也总有不肖子孙的,一族千百户人,偶尔出几个无赖行子,更是在所难免,只是恰被部堂大人撞见,实在叫我惭愧的很……”
  说到这里,他又狠狠瞪了眼那几个没眼力见儿的族人,向夏浔客气地道:“部堂大人觉得这样处理还不妥当的话,惩罚之后,我就把他们逐出部落,由他们自生自灭去便是了。”
  他方才说要打折这几个窃羊者的双腿,这些人也咬着牙不肯求饶,这句话一出口,几人却是面如死灰,领头的迪古乃率先跪了下来,叩头乞饶道:“大人,迪古乃做错了事,要打要杀都由得大人处治,只求大人开恩,莫要逐我们出族,大人开恩,大人开恩!”
  几个人叩头如捣蒜,显然是怕到了极点。
  他们是塞外游牧部落的族人,与中原的农耕百姓大不相同。这里生存环境比较恶劣,狩猎、采集、农作、贸易、掠夺,其中任何一样都不能单独满足他们的生存需要,需要把这些事情结合起来才能谋生,因此对群体的依赖性就极重。
  在中原以农耕为主的汉民族中,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也不耽误人活着,甚至被一些人视为最优雅的上古田园生活,而在这儿,离开部落、离开他人的协作和帮助,就只有死路一条。他们因为这种罪名被放逐,其他部落也不会接受他们,他们与全家老少除了被人掳走为奴,就只有慢慢耗死。
  一族之长对族人拥有生杀予夺的权力,原因也正在于此,否则自己就能活得好好的,谁还拿你族长当回事儿?唯其如此,驱逐出部落,就等于宣判了他全家人的死刑,他们自己一死也就算了,还要拖累父母妻儿,如何不怕?
  夏浔对玛固尔浑笑道:“不要着急,且让我来问问他。”
  夏浔举步上前,向那下跪的几人问道:“明知窃取族人财物为人所不耻,一旦被抓住还要受到重罚,你们为何还要执迷不悟呢?”
  那几人不知他的具体身份,却也知道连玛固尔浑大人都要看他脸色行事的,若他肯松松口,自己一家人就有了活路,那迪古乃便向他叩头哭泣道:“这位大人,迪古乃堂堂正正的一条汉子,也不想做这耻辱的事情啊。只是……
  前些天鞑子打到这边来,我们躲避不及,所有的牛羊财产,就连毡包都被抢走了,迪古乃吃草皮、啃树根也没什么,可是年迈的母亲、年幼的孩子……大人,小人一时糊涂,做下了错事,惹恼了玛固尔浑大人,大人不开心,便把我们鞭笞而死吧,只求不要逐我全家离开!”
  “原来如此……”
  夏浔沉默了片刻,转身对玛固尔浑道:“玛固尔浑大人,本督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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