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中少见的天气,万里无云,天空是一望无垠的清明,连一丝儿云彩都没有,鸟雀在枯枝上叫着,前几日下的积雪还未化净。
一大早凤阑夜便被花萼叫醒了,还有叶伶和叶卿等人随侍在一侧,两个嬷嬷更是不敢大意,准备好了一切,等着侍候新王妃大妆,等待吉时良辰。
不过凤阑夜并没有如大家的愿起来,而是狠瞪了花萼一眼,倒头又睡。
虽然是她的大婚,一来非她所愿,二来所嫁非人何况哪有这么早就起来梳妆打扮的等着嫁人的事,今日一整天只怕有得折腾,所以睡足了才是关键。
凤阑夜自有自己的一套理论,因此根本不理会小小寝室中立着的一批人。
两个嬷嬷和叶伶叶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无半点办法,而且新王妃说了不准人再打扰她,她们这些了解她脾气的人谁敢不怕死的去叫她啊,所以只能干着急,在房里房外的踱步。
两个小丫头抱着花萼的膀子一直晃,央求着花萼想办法,花萼眉头一皱,想出一个人来,那就是隔壁的三公主,她和公主感情比较好,一定可以叫醒公主,花萼立刻派了叶伶去请三公主。
司马雾翦很快领了小瞳和小圭两个小丫头过来了还带来了她的贺礼,一套百子被和一堆鸳鸯枕巾,示意花萼收了起来,自己走到床前一伸手提了凤阑夜的棉被,伸手挠她的痒,一边挠一边叫。
“懒丫头,起来了,今日是你的大婚,还不快起来,再不起来,就这样抬上花轿了。”
凤阑夜一听司马雾翦的声音,便知道是花萼把她叫了过来,不得不睁开眼睛,扯唇笑望着大家。
此时天色已不早了,万道金缕穿窗而进,洒落在小小的房间里,满室的温馨柔和。
凤阑夜打量着雾翦,见她眼睛红红的,奇(提供下载…3uww)怪的追问:“你怎么了?眼睛好红。”
司马雾翦一愣,心里酸酸的,伸出手执了她的手,柔柔的开口:“昨夜我赶了一宿,总算把那套送你的绣品赶了出来,让花萼收了起来,那是我的一点心意。”
凤阑夜一听,心里暖暖的,虽然这大婚是情非得已,虽然没有任何的亲人,但此刻有雾翦如此相陪,至少让她的心热热的,缓声低语:“谢谢你,雾翦。”
“谢什么啊,我们两个分什么啊,以后又不是见不到了,我会去看你的。”
“好,我也会去找你的。”
凤阑夜点头,司马雾翦摸着她的头,感觉她就像自己的妹妹一样,心底泛起酸酸的疼痛,这么小,和她刚来的时候一样大,那时候她遇到了南宫昀,所以在最初一见面的时候,她便希望自己能帮助她,也能成为她需要的那个人,不管怎么样,这段日子里,她做了该做的事,只是没想到,她和阑夜的感情会越来越好,但愿老天以后疼爱她一些。
阑夜,一定要活得开心一点。
司马雾翦默念完,她怕自己触景流泪,便放开凤阑夜的身子站了起来,掩袖打了一个哈欠站了起来,略显疲惫的开口:“阑夜,乖乖的让嬷嬷给你大妆,新娘子不准太懒了,我好累啊,回去睡一会儿。”
“嗯,好,你回去睡会儿吧,我会回来看你的。”
凤阑夜应声,望着那走出去的纤长身影,溶在光芒里,如一朵业镜空花,虚无缥缈,心竟然分外的疼,她会回来看她的。
门外,司马雾翦抬头望了一眼天 ,眼里有一抹泪光,身侧的小瞳和小圭不敢说什么,直到主子的身影往外走,两个小丫头紧随其后的走了出去。
房间里,凤阑夜冷睨了花萼一眼,唬得花萼一身的冷汗,不过今天乃是喜庆之日,她倒没有发作,而是慢腾腾的开口。
“好了,侍候我起来吧。”
一声令下,整个房间内的人总算松了一口气,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全都动手侍候一个女人,不,充其量只是一个孩子。
凤阑夜望着眼前伸过来的几只手,不由得蹙眉,冷冷的瞪过去。
还有比这更夸张一些的吗?只不过是一个大婚,有没有这样神经,眼看着那几只手要挨到她了,陡的一让,冷哼:“干什么?”
三个字一出口,立刻产生了效应,眨眼所有的人都缩回了手,心虚的望着坐在床上,睥睨的望着她们的主子。
她小小的年纪,却一身冷艳傲骨,眉眼清冷似寒冰,小小的脸蛋,只有巴掌大,因为熟睡使得脸颊粉艳红嫩,即便不上妆已是粉妆玉砌的甜美,可是那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寒凌,让人不敢随便质疑她的话。
“公主?”
花萼率先叫了一声,时辰已经不早了,再耽搁下去,恐误了良辰吉时。
“好了,让花萼一个人侍候我吧,你们去门外候着。”
“小王妃?”
两个嬷嬷和叶伶叶卿叫了起来,可是一接到凤阑夜的眼神,马上乖乖的后退,守到门外去。
房间内,花萼动手侍候她更衣,起床,有条不紊。
这时候外面隐有丝竹之音传来,小丫头叶伶从外面跑了进来,心急的叫起来:“小王妃,花轿临门了。”
花轿临门了,再看小王妃,一身的素衣,头发上干干净净,连凤冠都没戴,脸上的妆容更是干干净净,叶伶急得都快哭了,凤阑夜瞄了她一样,淡淡的挑眉:“慌什么,不就是花轿来了吗?”
里面的人不燥不急,淡然行事,院门外的丝竹之音不绝于耳,齐王府迎亲的队伍,拖得长长的阵仗,不比任何一家的王府差,偌大的奴街上,很多人看热闹,又是眼红又是嫉妒,议论之声不断,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说着凤阑夜就是去送死的。
有人说齐王一向不屑于做这些事,既然此次重视这次的大婚,新王妃必然没事。
七嘴八舌的言论,使得这件婚事更加的热闹。
齐王府的管家柳郸不时的望着头顶的太阳,日头越来越正中了,可是院子里新娘的影子也没有,明明是冬日,他却急得满头大汗,来回的在院子里踱步,不时的催促着两个嬷嬷去催新娘子快点,良辰吉时眼看着都误了。
人家三皇子南宫府的花轿早就过去了,他们王妃的影子还没见着呢。
柳郸怎不心急,可是那两个嬷嬷一听柳郸让她们去催人,早拼了命的摇头,态度坚决的留在院子里。
房间里,凤阑夜并没有让花萼给自己大妆,只戴了凤冠,穿了大红的嫁衣,不过她倒没亏待自己,乘机吃了两块糕点,喝了一杯茶,直到自己不饿了,才盖上霞帔,安静的坐在椅子上。
那小小的人影,窝在一堆漫天的红色中,淹没了整个人。
就像一团火焰,谁也不知道这团火焰将给齐王府带来怎样的毁烧。
今日的天气很冷,花萼怕主子受凉,在嫁衣的外面,还罩了那件鲜艳夺目的披风,然后和叶伶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扶着主子走了出去。
院门外,柳管家和两个嬷嬷一看,总算松了口气。
谢天谢地,这小祖宗总算出来了,虽然误了良辰吉时,不过只要她如愿上轿就行了。
齐王大婚,皇上命户部好好操办,户部的礼仪官此时正在齐王府候着,先由齐王府的花轿把新娘接过去,然后在齐王府举行大婚仪式。
本来定好的吉时已经误了,不过只要新王妃过去就好。
街道边,新娘登轿,长长的仪仗队停了下来,齐王府的侍卫立在马下恭敬的候着,等到新王妃上了轿子,翻身上马,丝竹袅柔喜庆的声音再次响起。
起轿,队伍缓缓的行走这,小院内,齐王府的下人把纳征礼一起运往齐王府。
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满目红霞,掩盖着整个天际。
唢呐丝竹之音渐去,小院一下子冷清下来,此时在那院门外,立着几个女子。
为首的女子风华绝艳,妩媚动人,可是那双眼瞳中却溢满了泪水,缓缓的滑落下来。
身侧的小丫头同样心酸,哽咽的开口:“公主,好伤心啊,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可是感觉好难舍。”
阳光分外的晃眼,几个人慢慢的退回院子里,这一转身,各人走入各人命定的轨迹中。
齐王府,兽面衔吐,亭台朱阁。
王府占地广阔,小桥流水,假山碎石,错综复杂,院落更是排列有序,一眼望去,好似九重宫阙,瑶池仙境。
今日齐王大婚,整座王府都弥漫在红色的汪洋中,翻卷如云的瓦檐下,吊着大红的灯笼,一目数十个,红绸遍布,就连各处院子里也都系着红色的绸带,在轻风中飘远,一眼望去,好似起伏的火洋。
雕龙绘凤的长廊中,不时穿过的下人,人人脸上都溢着笑意。
王爷大婚,这已是第三次了,但只有这一次才是真正的大婚,王府内遍体喜庆的色彩,前两次根本就没什么形式,只不过是有人把新娘子送过来罢了。
这一次王爷交代下来,按大婚的事宜操办,所以偌大的王府喜气洋洋,热闹非凡。
隽院,乃是齐王南宫桦居住的独立院子,这里是齐王府的禁区,没有王爷的命令,一般人不敢跨进来。
此时在雅致的书房内,一张华丽铺着紫色长毛毯的软榻上,轻靠着一人,双目微敛,长睫覆盖着眼睛,看不清眼瞳中的变幻,可是那张脸却宛若美玉,肌肤莹润,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傲挺骨感的鼻梁,就像雕琢而成的,那性感的唇带着淡粉的色泽,此刻微微的勾起,诱人至极。
这男人天生的迷惑人心,即便闭着眼,已是极具诱惑,只怕睁开眼睛更是让人难以自控。
此时他的一只手中无意识的轻荡着酒盅,那酒盅里盛着明黄的美酒,酒醇芳香。
书房内回流着酒香之气。
这时候书房的门被轻叩了两下,有人的声音响起:“王爷?”
房间内,靠在软榻上一动不动的人,陡的睁开眼睛,那双漆黑如子夜寒星的眸子冷冽异常,眸底深沉不可揣测,周身瞬间罩着万年寒冰一般的气息,好似幽冥鬼界的来使。
上一刻的谪美,此刻却化为阴寒,令人心惊胆颤,声音更是森冷。
“进来。”
手下月瑾走了进来,恭敬的开口:“王爷,花轿已经出发了,王爷还没有换衣服呢?”
房间里,摆放着一件新郎的衣服,一动未动。
月瑾疑惑的挑眉,这门婚事可是爷自个同意的,但是现在又出了什么毛病了,他一点动静都没有,是什么意思?
“月瑾,去找只公鸡来,送到大堂。”
“公鸡?”
月瑾重复了一遍,怀疑自己听错了,再确认的盯着主子一眼,只见他深若寒潭的眸中,澄清似琉璃,漆黑如寒星,全无半点的玩笑,相反认真至极。
可饶是这样,月瑾还是忍不住开口:“爷,这是?”
“好了,你立刻去办吧。”
齐王南宫桦的声音冷若寒冰,一字一顿吐出来,月瑾哪里还敢说什么,赶紧应声退了出去。
可是心里不免犯嘀咕,这新王妃临门,竟然与一只公鸡拜堂,这王爷到底抽的是什么啊,那小王妃虽然小,可也不是个好惹的人物,到时候进了齐王府,还有得好果子吃吗?估计这里会鸡犬不宁吧。
王爷啊,你到底搞的啥啊。
书房内,南宫桦慢腾腾的走到窗台前,透过那打开的窗户轻易的看到整个王府内,遍体红艳的颜色,喜庆的气氛,今日可是他的大婚之喜。
不过,他的眼神陡的一暗,寒光四溅,深若冰潭。
那暗处的手还会伸到那小狼崽的头上吗?虽然他早已给那家伙服了芳藜丹,所以不怕有人对她下毒。
可是如若这小狼崽没事,那暗中的人便会有所警觉,齐王府的能力目前还不能露出来,只有隐晦的才更能保护自己,现在他需要做一场局,演一场戏。
今日大婚若是那家伙与公鸡拜堂,誓必会翻脸吧,她一翻脸出手可就狠了,一来可以在王府树出自己的威信,二来,那些人只当她怒了,而没有吃那些毒药,必然不会怀疑齐王府。
其实他早已查出了之前两个女人的死,是因为有人在洞房给她们下毒了。
究竟是何人如此做,那只手太隐晦了,竟然让他查不出来,不过至少有些肯定,一定是那几位欲夺皇权的王爷,生怕他和任何一方势力相勾结,所以才会出手伤了那些女人吧。
可惜他对那些女人根本无意,而且也是她们命薄。
这一次却是不一样的,所以他才会做戏,不过对于能激怒那小狼崽,他很感兴趣。
南宫桦唇角勾出笑意,一笑满脸璀璨的光辉,就像一朵妖冶的罂粟之花,惊人的美艳。
齐王大婚,齐王府并不如想象中的热闹 ,只因为齐王一向不与朝臣来往,个性孤僻,很少理会别人,所以此次大婚,除了户部奉皇命办事外,来的只是少数的一部分官员,不是不来捧场,而是怕齐王当场发难,所以朝中的大员都派府中的管家送来了贺礼,还有一些位高权重的,或者朝堂中不怕死的人,如西门云将军,今天就亲自来了。
众人齐聚在王府的大厅内,等着观看新人的大婚仪式。
礼仪官不时的看时间,脸色越来越黑,吉时早过了,新娘子还没有现身,不但新娘子,就是齐王殿下,也没有个影子,这是怎么回事?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议论声。
西门云随意的靠在大厅一侧的古董架边,欣赏古董,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睛,不时瞄向外面,想象着那个小丫头倔傲的神情,心没来由的沉重了一些。
他心知肚明,她是被卷入皇家的纷争之中了,退无可退。
齐王为何要娶她为妃?西门云的眼里闪过质疑。
厅内议论声不断,知道齐王府的管家柳郸冲进来禀报:“花轿临门了,花轿临门了,快准备迎接新王妃,王爷呢?王爷呢?”
他一路叫,可惜所有人都摇头,谁知道他们王爷去哪了。今日乃是他的大婚之喜,从头到尾也没有露个面,虽说齐王神龙不见尾,可这也太高深莫测了吧。
大厅内一团乱,这时候月瑾从大门外抱了一只公鸡进来,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朝中的这些大员,什么时候看到这阵仗,一时摸不着头脑,偏偏那公鸡还一个劲的扑腾,不时的扇出两鸡毛来,人人往后避。
管家柳郸那叫一个怒啊,冲着月瑾便叫了起来:“王爷呢,花轿临门了,他怎么还不出来?”
月瑾的脸色并不比柳郸好看,想到待会儿若是新王妃知道与公鸡拜堂,还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呢。苦不堪言,一把拉了柳管家到一边去,两个人嘀嘀咕咕了半天,脸色碜人,白得跟两张纸似的。
户部的礼仪官早已等得不耐烦了,领着两个人过来催促:“怎么回事,还不请齐王殿下过来拜堂。”
柳管家听了月瑾的话,最后在确认了一遍。
“你确定这是爷的意思?千万别搞错了。”
这门亲事从头到尾都是王爷同意的,不管是送纳征礼,还是大婚的事宜,都是他亲点的,可是临门儿一脚,他竟然开了这么大的玩笑,这不但会使新王妃成为安绛城的笑话,也会使齐王府成为别人口中的笑料,王爷他到底想干嘛啊?
柳管家欲哭无泪了,最后领了命,招呼了王府内的几名丫鬟,先把新王妃接进来。
凤阑夜坐在花轿内 ,因为头上蒙着盖头,一路晃晃悠悠的被人抬到了齐王府门前,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情况,便有人过来掀了轿帘,扶她下轿。
其中一人便是花萼,她柔声的开口:“主子,小心点。”
凤阑夜没说话,任凭别人搀扶着,一路走进齐王府的大门,耳边听着众人的说话声,一浪高过一浪,只知道齐王府内有不少宾客。
对于古代的大婚仪式她根本不懂,而且也懒得懂,不就是结个婚吗,犯得着搞地如此麻烦吗?
不过等她被人搀扶到大厅时,气氛便有些凝重,周遭明明有很多人,可是却寂静无声,此起彼落的呼吸声,显得厅内人数不少,可是为何却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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