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淑敏母子航海环球旅行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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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淑敏母子航海环球旅行记-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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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最适合私奔的城市(2)
险峻与美丽,这两者巧妙地融合在隆达的身上。
  西班牙南部靠近地中海,安达卢西亚省更是炎热无比,白天最高气温摄氏四十四度。诗情画意一时间全被酷热消磨掉了。看到隆达,才发现西班牙原来不全是那么热,也有如此凉爽的地方。在塞维利亚,晚上8点多太阳还挂在天上,气温摄氏三十七八度。而在隆达的清晨居然要穿上长外套。高原的清爽在此地可见一斑。
  隆达风景秀美吗?毫无疑问。最挑剔的人也会为这片云端中的白色小镇而倾倒。空谷幽声就是这里的写照。
  隆达人迹罕至吗?虽然现代交通发达,但隆达仍是一片未被污染的净土。高山峻岭阻隔了尘世的脚步,给了此地一份宁静。
  静静地一个人走在隆达的街道上,感受它的魅力,似乎耳边还有摩尔人当年的情歌在吟唱。那些来隆达的游客多是成双结对的,在许多地方都能看到相互依偎的身影。他们莫非也是循着前人的脚步,来此地许下终生厮守的盟约?
  走在空旷的厅堂里,耳边仿佛传来亡魂的呢喃,沁入内心深处。没人能数出那些美丽的地毯究竟由多少姑娘的长发织就,也没人能认出那刑具上已与铁锈永远混为一体的血迹究竟曾属于哪腔胸膛。
  在这里,历史被凝固在70年前。时间屈从于灵魂的力量,永远停滞在了上世纪30年代末的欧洲,停滞在纳粹统治下的德国。
  这里是全美最大的大屠杀纪念馆,位于佛罗里达东岸的圣彼得堡。
  圣彼得堡离坦帕不远,隔海相望。因为“和平号”需要在佛罗里达船坞修理,我们滞留坦帕。每日无所事事,从导游手册上得知,这里有座“大屠杀纪念馆”,很值得一去。
  外观上看,大屠杀博物馆是座白色的三层小楼。一进门,馆方就要求我们关闭所有的摄像摄影设备。想想也对。这里不像普通的博物馆只需考虑闪光灯对展品的损坏问题。那些曾经饱受折磨的人,不应用闪光去打扰他们的长眠。
  一脸严肃的警卫把一张不干胶纸贴到了我们衣服上,代替了门票。漫步走进去,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冷气袭上身来。展厅呈“回”字形,服务处有英文导游机供大家自取。
  导游机看起来颇像早年的大哥大手机,上面是塑胶按键。每件展品上都有个编号。走到展品旁边,按照编号在导游机上按键,就会传出讲述面前展品来龙去脉的解说声。没有博物馆里常见的撕扯着嗓子的导游,来参观的人即使交谈也都是轻声细语,唯恐惊扰了亡灵的平静。
  资料厅正在循环播放着当年纳粹大屠杀的纪录片。片子不长,涉及内容却很广,从当年一战后德国经济的衰退谈到希特勒的上台,再从大屠杀谈到美国现今的种族歧视。里面发言的人有专家,也有在校的学生。论点只有一个:大屠杀是人类的灾难。
  出了展厅,旁边有的资料柜上有个按钮,一按下去就可以听到当年希特勒的讲演。那个小个子男人说话的腔调有种天然的煽动性,伴随着背景音里欢呼的声音,使人有身临其境之感。那种群众浪潮的蛊惑和诱惑力,穿越半个多世纪的烽烟,仍能使人从中依稀感觉到当年的狂热。
  循着回廊走下去,是以时间为序的史料陈列。从二战前的欧洲经济政治形式,到二战过程中的集中营大屠杀,再到盟军攻克柏林。
  有几个沙盘,是按照当年集中营的样子复原的。壕沟、铁丝网环绕着一群厂房和宿舍,在里面是挣扎的犹太人。他们手无寸铁,每日都要在车间里辛苦劳作。死亡对于他们来说不仅仅是一种惩罚,更是一种命运。
  在回廊的尽头,是件特殊的展品:一列当年运送犹太人到集中营的波兰小火车。据说,当年运送一车犹太人的价格是美元。
  美元,这就是从生到死的价格。
  环绕着这辆火车的,是一面由老照片拼合而成的照片墙。墙上的人都在微笑着。是的,他们在微笑。没有恶形恶状,也没有义愤填膺。他们只是领着孩子,陪着爱人,在蓝天白云下嬉戏,在书桌边沉思。他们每个人都在笑,因为他们的生活原本如此甜蜜。无需责骂,历史自然会评说那段黑色岁月。
  他们笑着,面对那辆把他们载往地狱的火车。
  在纪念馆的二层门口,放着一些宣传用的小卡片。卡片上画了一个砖砌的焚尸炉,门大开着,火焰在里面像绸子一样燃烧。但就在这炉门口,却是一只垂着的手臂。整张卡片给人一种极端恐怖和压抑感。焦黑的手臂、鲜红的火苗,还有凝固的火焰……叠加在一起,凝固成了永恒的控诉。
  卡片的制作者是位以色列女艺术家,墙壁上面是她手工织成的挂毯。她说,她愿意用一个犹太人的眼光,用艺术的笔触,去描写和感悟那不堪回首的往事。
  匆匆离开纪念馆,站在阳光下,冰冷的压抑感被骄阳缓缓融化。我曾经去过巴黎的拉雪兹公墓,在里面有一个纪念犹太人大屠杀的纪念碑群。比起来,那飘扬在蓝天白云下的纪念碑群,仿佛能从青铜雕像里听到当年不屈的呐喊。在这间纪念馆里,听到的却是无声的悲怆。
  从纪念馆离开之前,我看到了刻在柱子上的一行文字:
  什么是种族灭绝?
  以完全或部分地消灭一个国家的、种族的、人种的或宗教的人群所犯下的以下一个或多个罪行:
  杀死这个人群的成员;
  严重摧残这个人群的成员的身心健康;
  以完全或部分消灭这个人群为目的,蓄意对这个人群强加的生活环境;
  强制的禁止生育;
  强制让另一个人群来抚养这个人群的儿童。
  ——联合国第260号决议《防止和惩罚种族灭绝罪行的决议》,1948年12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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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尸炉里伸出的手
国内的售货员常能从衣着上看出所贩卖的物品。卖食物的爱穿白大褂,以表示干净卫生。卖证券的要穿套装,让人觉得专业。卖烤白薯的,则多半蓬头垢面满面尘灰,好似刚刚从地里把白薯刨出来。
  不过要想看出巴拿马的售货员卖什么,实在困难。
  若论原因,因为售货员们的服装实在另类。
  “和平号”离开美国佛罗里达,航行在大西洋上。不日接到通知:如果没意外,明早8点抵达巴拿马。
  巴拿马闻名已久,而且美元通用。此前在很多国家,美元也只是“民间货币”。官方场所不比小贩,还是只接受本国货币。巴拿马则是美元的天下,政府除了出过分币以外,1美元以上的货币流通,干脆全用美元。
  用外国货币,本质就是把自己国家的金融安危,绑在外国的基础上。开始我很为这种经济政策诧异,不过后来也想开了,美国毕竟是老牌帝国主义国家,在它势力范围圈内讨生活不容易。巴拿马连总统都被美国人抓过,更何况一个区区货币金融体系呢?
  或许这就是太靠近强盛之地的危险。以前曾听人呼吁:中国应该停止兴建大城市。理由是,大城市会像水蛭一样,把周围城市的活力都吸干。
  如果把城市的概念扩大成势力圈的话,就不难理解中南美目前的现状了。与美国这样专业出口文化、概念和各种新奇想法的大国为伴,经济上的笼罩和文化上的冲击都无可避免。好莱坞和军靴,大棒政策与金元外交,在加勒比地区兑出一股特殊的味道。细想巴拿马也的确惨:1903年罗斯福出动海军支持巴拿马政变,二战结束后又被美国人用美元洗礼一番。
  这个美国的近邻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热,其次就是闷。码头残破,建筑风格像80年代的中国乡镇:水泥柱子刷油漆墙裙。码头附近是所谓的“安全区”,这个区域可以保证基本安全,有咖啡馆和商店。我转了几家,东西很贵,并无特色,只是些电池胶卷之类的东西。忽然想起小唐的劝告,眼睛一亮,向前走去。
  中午吃饭时小唐嘿嘿地乐,据说是因为看到好看的东西了。问他具体看到什么也不说,只是说:安全区尽头的摊子不错,东西便宜,售货员还都是美女。
  走过去一看吓一跳:几人正在地摊后面吹电扇,原来是当地的土著人在卖货。不像安全区的其他商店有正经门脸,而是在地上铺张草席因地制宜摆下摊子。摊子上的东西五花八门玲琅满目,小手工艺品以动物造型居多,尤其是蛇和青蛙非常常见,而牛马之类的大牲畜一概没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太热了,大牲畜都难以生存?
  摆摊的土著人皮肤黝黑,额头较小,嘴唇向前撅着,无论男女都裸露着上身,皮肤显露出用特殊颜料勾画的刺青。可能是因为平时活动不多,身材普遍显得臃肿。男子们围着类似非洲土著猎手那样的兜裆布,女人穿着飘逸的大裙子,上身赤裸。刺青显出狰狞之色,有几分震慑感。
  有游客看着好奇,凑过去照相。他们很不情愿地冷着脸把顾客赶跑,要不就是在照相前先谈好价钱:1美元1张。哪怕是付钱,他们也不会像埃及的旅游警察那样摆好姿势让你拍照。男子会紧紧自己的兜裆布,女子则用五根手指把头发叉一叉,其姿势类似潘婷广告,脸上表情置若罔闻。
  他们懒洋洋地坐在自己的摊子边上,既不主动拉客,也不大声叫卖。我在一个摊位前蹲下,仔细寻找有没有中意的货物。摊主并不热心,只是敷衍了事地介绍了两句便作罢。亚洲刺青多以动物或文字居多,就像郭德纲相声里说的“身上文着两条带鱼”。而在巴拿马,当地土著人的刺青多是一些规则的几何图案。类似于中国半坡遗址出土的陶罐上的花纹。
  刺青是何物?曾经看过一个说法,说刺青其实是原始人夸耀勇猛的一种手段。因为在没有悍马车的社会,人们用什么方式来表示自己的威猛呢?通过狩猎等方式获得尊敬,这是毫无疑问的。但人总不能把动物皮天天披在身上吧。所以人们就开始采用另外一种类似于自残的方式来向众人表示:我很强壮,我不在乎这点小伤,不在乎体力体能的损失。
  这就是为什么男人倾向于文身、吸烟等嗜好。而女人则通过饰物来夸张地体现自己的生育能力。说来是民俗,其实都是原始本能。
  我想买个动物木雕。当地木雕没有过多修饰,洋溢着粗犷的原始风味,造型都很奇特,我看中了一个鸟的木雕。鲜艳的羽毛和长长的尾巴,像金刚大鹦鹉。不过,体型也像金刚鹦鹉般巨大。巨大的体型无法携带回国,让我无奈地放弃了这只有漂亮尾羽的大鸟。
  当人处在一种文化中时,并不会因此感到文化的特异之处。反而是当人走进另一种文化的时候,才会感觉到不同文化的冲击。那些给人感觉最深的冲击,就是原有文化的特质。
  我走在美国街道上时,会在恍惚中觉得,此地颇为熟悉。究其根本,多半是曾经在某个好莱坞大片中看过。但在巴拿马,所有的存在都提醒你,这里不是你熟悉的地方。刷着油漆的柱子,传闻中砍手抢手表的劫匪,还有这些赤裸着上身,无动于衷的卖货人。在他们眼中,我似乎能看到一份对丛林的渴望以及对目前生活的不甘。
  生意没做成,那摊主却也并不在乎。他只是懒洋洋地坐着,时不时抬头望望远处的丛林。或许这正是当地人的生活态度吧,那种不甘被美元所侵蚀,却又无力反抗的生活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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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放活人心脏的石盘
据说当年比干被妲己撺掇着纣王挖了心后,没死。
  他出了城,恍恍惚惚地走到一个卖空心菜的小贩面前,问:你的菜有心吗?
  小贩笑了,说:当然没有。
  比干又问:菜没心,能活。那人没心呢?
  小贩说:菜无心,可活。人无心,必死。
  于是比干倒地,立扑。
  小时候看封神看到这里,总是觉得身边阴森森甚是吓人。虽然知道小贩是妲己派去暗算比干的,但一想到有个人心口淌着血,胸腔里空空如也却还在路上走,就觉得不寒而栗。
  当时还觉得挖心实在是人世间刑罚至极致,着实恐怖。君不见那水泊梁山众好汉对待贪官污吏常常就是开膛破肚直取心脏?
  没来墨西哥之前,从没想过这世上居然真有用心脏做活祭的。
  在墨西哥城的人类学博物馆里,有一尊雕像前面总是有很多人在拍照。雕像是个青年男子,蜷腿半躺着。他的脸扭向右边,胳臂弯曲,在腹部托着一个石盘。盘子大约一尺大,中间有个拳头大的凹槽。
  这石像叫什么?我问妮妮。
  妮妮查了查手册,说:叫恰克丒摩尔。
  恰克丒摩尔,久闻他的大名了。墨西哥东部的奇琴伊查遗迹就有恰克· 摩尔的雕像。我一直以为那里才是正根,谁知妮妮告诉我,奇琴伊查现在的雕像是赝品,正品就在我面前。
  严格说来,恰克丒摩尔不是神,他只是个神使,有点类似于希腊神话中的赫耳墨斯。不过身份比起来自然天差地远:赫耳墨斯是宙斯的儿子,掌管商业、旅行和竞技等事务,甚至还掌管盗窃!所有需要技巧的东西,都归他管。而恰克丒摩尔则不然,他只是负责上传下达,负责把人世间的祭祀品拿到天上去,像是白龙马的西方人形版。
  只是这个信使传递的东西比较可怕。白龙马传信,恰克丒摩尔传心。他双手捧着的石盘,就是盛放活人心脏的。
  在妮妮放风避开警卫的前提下,我凑过去闻了闻那个石盘。盘子已经被岁月冲刷得没有味道,只有一种冷冰冰的感觉从鼻端沁入心底。
  为什么要把活人的心脏挖来祭祀?我问妮妮。
  妮妮也不知道。
  后来我从墨西哥阿兹特克人的神话传说中找到答案。
  传说当年天地初开的时候,世界一片黑暗。一些神牺牲了自己,创造了人类和植物。植物在黑暗中生长,人类在黑暗里游荡。大家都在抱怨:为什么没有光明?
  神们听到这些抱怨,就聚集在一个叫特奥迪瓦坎的地方。他们推选出两个神,让他们专心修行,以便将来能变成太阳和月亮。其他的神为了帮助他们修行,就给他们修建了两座金字塔——太阳金字塔和月亮金字塔。
  终于有一天,两个神完成了修行,纵身跃入天空化身成为太阳和月亮。但新生的太阳月亮不会活动,只能呆呆地挂在空中。这是因为那两个神在变化的同时就已经死去的缘故。为了能让太阳和月亮重新拥有生命,其他的神纷纷跳入火焰,以自己的生命活力来献给太阳月亮。从此太阳月亮就有了生命,可以在天空里飞翔。
  为了让众神以生命代价换来的太阳和月亮能够永远活下去,人们逐渐形成了一种以鲜活生命祭祀的传统。牺牲祭典,也成了他们宗教生活中的一部分。
  挖心,是一种牺牲,而不是杀戮。
  当年的特奥迪瓦坎遗迹就在墨西哥城附近。众神所修的太阳金字塔和月亮金字塔坐落在这里。从太阳金字塔,到月亮金字塔,中间是一条笔直宽阔的大路。这就是著名的“死亡大道”。
  在古代,阿兹特克人会进行一种特殊的足球比赛。两边的球员你争我夺,争取把球踢进球门。优胜者将会获得一个殊荣:他们会沿着“死亡大道”走向月亮金字塔——在塔上他们会被当作祭品当场开膛挖心。他们的灵魂伴随着心跳,由神使带到天上。
  鲜血流满金字塔顶,巫师把尚在蓬勃跳动的心脏郑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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