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宋忍不住嘴贱吐槽:“待着不许动?我若是尿急想要出恭怎么办?”
“咳咳咳……”男人脚下一歪,原本正作出的一副想要跃上房梁的动作再也无法维持住,身子一斜,差点一个趔趄,好半晌才稳住身形,低吼道:“憋着!”
这强充气势的声音……这人莫不是在害羞吧?
肖宋看着有趣,还想叽歪。那男人梗着脖子凉凉说道:“你若是再说一句废话,我便立即将你扒光吊在这梁上!”
肖宋差点咬碎一口银牙:“……”这作死的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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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宋很困,肖宋非常困。这几日要去穆师母的院子里上早课,她已经许久没有赖床了,这就导致她的作息时间无可奈何地正常了下来,已经许久没有那么晚入睡了……说到底,作为一个年轻的少女,她的体力真心没有段子修那个渣男来得好,可以夜夜寻欢第二天照样早起办公完全没有问题的←_←!
少女表示她实在是太娇弱了!
肖宋困,可每每头点地想要打个瞌睡之时,那趴在她斜上方梁上的男人便会一记眼刀子射过来……感觉十分灵敏的姑娘真心累觉不爱了。
不知过了多久,房中只有两个人浅浅的呼吸声,肖宋已经累得生无可恋,心里暗自下了决定……要么睡!要么死!这时院外却响起了飘忽虚浮的脚步声……真是熟悉无比的脚步声,肖宋为自己流下两滴伤心的泪水——做到脚软的家伙终于夜归了哭~!她从来没有那么希望段子修出现在她眼前过!
……
来人确实是段子修无疑。
鉴于上回走夜路遇到了鬼打墙,现在段子修每每夜归都会带着文青。只不过方才到了院门口的时候,他便让文青回去了……这毕竟是后院,文青一个大老爷们在他的后院里确实多有不便。段子修打开门,并没有发现僵直地坐在书桌后的肖宋,黑夜之中他的衣料摩挲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听在肖宋耳里,只觉得那沙沙声和着屋外的虫鸣之声,分外和谐。
段子修有些脚软的摸索到了桌边,摸出火折子点上了蜡烛,他端起烛台,正打算绕过屏风上床就寝,却在这时看到了书桌后的人影。
段子修一惊,身子控制不住向后倒退了好些步,喉咙里挤出一个字:“谁?!”
肖宋将段子修惊慌的表情尽收眼底,感觉无比惬意……她每次穿越基本都有福利,那就是五官感觉特别敏锐,这项功能简直就像是刻在了她的灵魂里,而不是这些壳子本身具备的。在这昏暗的夜中,她能够清楚地看到段子修此时的神情,然而在段子修看来,她这边只是一团模糊的黑影……整一个爽字了得。
“爹爹,是我,香儿。”肖宋调整嗓音,带上一点小委屈。她瞟了一眼梁上那团跟黑夜融为一体的黑影,那里太昏暗了,即便她视力好也看不清楚,只隐隐看得到一个轮廓——也不知道自己未经这货允许随便开口,会不会被他给记恨上?不过,她若是不开口的话,恐怕只会把这疑心重的段子修给吓跑吧……他既然说要她把段子修引过来,想必是不会在乎她的这点小小的不合作的……吧?
“香儿……”段子修先是一惊,似乎有几分诧异,很快镇定了下来,端着烛台走近两步,“香儿你怎么会来?”
你以为她想来么?
肖宋哽咽着道:“香儿做了噩梦,好害怕……可是爹爹不在……嘤嘤嘤嘤……香儿好害怕。”
柔弱哭泣的少女最惹人疼爱了,即便段子修看不清肖宋的模样,也能够想象自家闺女此时梨花一枝春带雨的俏丽模样,心神顿时一荡……香儿这段日子的行为确实是有些怪,很多次都让他怀疑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而今夜这副依赖他的模样才是香儿应该有的。
心底的疑惑消散了些,对于念香,他的执念并没有消退过一丝一毫,只是最近怪事太多,不允许他在这个时候做什么……可如今既然是他的香儿自动送上门来……那就是另当别论了。段子修举起烛台,向书桌走去,却又很快停住脚步。黑夜之中那在椅子上的小小身影蜷缩成一团,看不清楚:“香儿过来,爹爹在这里。”
肖宋抽搐了两下嘴角:“……”小样,警惕心还挺高的嘛!
“唔……”肖宋双脚刚落地,便听到梁上的呼吸声重了几分,似是警告。即便是隔着浓重的夜色,肖宋也感受到了那浓重的威胁之意……原本已经落地的双脚很快收了回来,肖宋‘啊’地惊呼了一声。
“香儿怎么了?”段子修连忙问道。
肖宋委屈地哭诉:“爹爹~香儿坐得太久,腿好麻啊~~爹爹来背香儿嘛!”尼玛她这一辈子都没这么嗲过,实在是节操碎了一地啊!
她都这般委曲求全了,段子修要是还没有心软那就不是个男人……
好在段子修虽然老了一点,总算还是个男人,他过来了……他绕过书桌,将小小的肖宋搂进怀里,肖宋身体一僵,忍耐着没有反抗。段子修并不急着将肖宋抱离椅子,只是一双大手摸上了肖宋的腿,顺着细细的腿向上蜿蜒而去,低声而暧昧地问道:“我的好香儿,腿可还麻?”
肖宋在心里尖叫,该死的土匪怎么还不下来弄死这个渣爹啊?江湖救急啊魂淡?!一边干笑着用自己稚嫩的小手覆上段子修的大掌,无辜地眨眨眼:“香儿的腿不麻了。”
“是么?这事可大可小,香儿乖,让爹爹看看。”边说着,段子修边顺着肖宋夹紧的两条腿越摸越上去……
这猥琐男的气质到底是肿么一回事?
……
在肖宋已经开始各种胡思乱想甚至已经在揣测‘这个土匪其实是跟段子修是一伙的吧’这种不靠谱的想法时,那个在她脑海中已经被插了无数根蔫黄瓜的土匪终于从梁上几乎悄无声息地跃了下来,布鞋踩在地上,发出轻微的一声响,不算太重,只要细心听,还是能够察觉。而最该察觉的段子修现在却是赤红着一双眼,用力掰开肖宋紧阖在一起的双腿←_←!
他几乎就要成功了……
然后,一把冰冷的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冰冰凉的,让他脖子上的皮肤迅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别动,段子修。”男人冰冷喑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段子修身子僵了一僵,肖宋趁这个功夫头迅速跳下了椅子,轻手轻脚地缩到一边的角落里去了。借着月光,她终于看清了这个土匪的脸……长得竟然不错,身材魁梧,骨骼清奇,一张脸上棱角分明,五官深邃,眼睛出奇地亮,好似一头狼一般。
唯独一点……她不认识这个人。
段子修好歹是在官场上浸淫多年的,基本的心理素质还是有的,在短暂的慌乱过后,他很快就理清了思路……如今这个情况,竟是他一直疼爱的小香儿带着外人背叛了他!心中恨得几乎要吐出一口血来,面上段子修还是很快恢复了镇定,长衣飘飘还是很有几分文人刚毅坚强的风姿:“不知阁下是谁?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你我月前还在蟠龙山见过一面,段老爷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土匪的声音十分冷冽,带着凛冽的杀意。
“蟠龙山?”段子修一震,有些迟疑:“你……”
“也是,在下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段老爷便是不记得在下,也是在理的。”
段子修面上惊疑不定,细细打量了眼前这个眉目俊朗坚毅衣着却简单的男人,问道:“你是顾一笑的什么人?”
“我是顾子欢,不知段老爷可还记得否?”
顾子欢?竟然是顾子欢?!
缩在一角看戏的肖宋立时就震精了,眼前这个男人竟然是顾子欢……这谁呀?完全没有听说过啊真奇怪←_←!
原著之中段子修和段纪云为了段念香反目成仇,最后死在段纪云引来的一群土匪手里。所以肖宋一开始就猜到今日个大概就是段子修的死期了……虽然时间是早了那么一点点,但是这个土匪,大概就是原著中一刀砍了段子修的土匪了……吧?
那个土匪叫什么名字来着?
肖宋其实是记得的。虽然她不一般都记不住那些不美好的事物,但是那个拿着大刀砍人的土匪实在是太有特色了,容不得她记不住……那土匪叫作苟朱←_←!
姓狗也就算了,偏还叫猪……真是让人印象不深刻都难啊!
所以肖宋下意识地以为这个土匪就是那个叫苟朱的来着……哪想到竟然叫什么顾子欢?不是她想吐槽,她真的不想吐槽……但是,这名儿实在是太文艺了英雄!这实在是不太符合英雄你彪悍无比的的身份啊!私以为还是苟朱这个霸气的名字更衬你更加霸气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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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子修明显比肖宋还要震惊,“你……”
“段老爷是想问我怎么还活着是么?”在看到段子修那表情之后,男人冷哼一声,“许是我命不该绝吧。”音调一转,男人突然狠厉了起来,“老天爷留着我这条贱命,就是要我为我的父亲,为我的兄弟们报仇!”搁在段子修脖子上的匕首紧了一紧,段子修很快就尝到了皮肉被撕扯的痛楚,他一张儒雅干净的脸瞬间因疼痛而狰狞了起来,连声音都有些变调了:“杀戮并非我所愿。只是你为匪,我为官,我们立场不同,我也是无可奈何。”
真是含蓄无比的求放过啊←_←!
不过,顾子欢明显没有被说动,只冷声道:“可你杀我父亲兄弟是真。我今日来,便是为了取你性命,以偿血债!”
肖宋已经在一边看得快要绝望了……英雄,要杀你就快点杀吧!杀人之前还这么唧唧歪歪的那是反派们才会做的事情!那是没有前途的啊!
顾子欢的眼神扫到一边蜷缩着的肖宋身上,突然开口道:“你若是还有什么遗言,便说与你的宝贝女儿听吧。”怎么看怎么恶意!
肖宋顿时为自己流下了两滴绝望的眼泪……这该死的该被插上一万根黄瓜的贱人!为什么到死都不忘要给她拉仇恨值啊魂淡?
段子修果然将目光移到了缩在一边的肖宋身上,“是香儿引他来爹爹这儿的?”
肖宋:“……”
段子修朝她伸出了手,低声唤道:“香儿,爹爹的好香儿,过来爹爹这儿。”
肖宋纹丝不动——她怎么可能过去啊她又不傻!要是这货想不开要跟她同归于尽了那可如何是好?
“原来香儿竟是这般恨爹爹啊?”
肖宋沉默了,说真的,‘恨’这个字眼实在是太沉重了。一个人的一生可以讨厌很多人,却不会恨几个人。不是什么人都值得被恨的……尤其是这种不相干的人。她还真的不恨这个渣爹……只是着实喜欢不起来而已。她身为一个局外人,肯定是不喜欢这种男配的;而她身为段念香,这种不喜欢就加倍了。
第二十章
段子修的表情太过凄惨了,让我等凡人简直是不忍直视,恨不得捂住自己的钛合金嗷嗷直叫唤。
肖宋默默别过了脸去,等到听到那近在耳边的呼吸声之后,她当即瞪大了眼……卧槽!土匪!英雄!你尽职点可不可以?怎么把段子修这货给放过来了啊?!
段子修不知何时已经离她只有一步之遥,而顾子欢却毫无反应,只是看着这一切,手上的刀尖冷冷地指着面上大片阴影,看不清表情。
肖宋顿时就感觉不好了……
她的感觉一向都有点过于准确——段子修将她紧紧抱入怀中!跟一个年富力壮的中年人正面对抗,肖宋无疑太没有优势了,她几乎是连半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双脚就已经临空。她惊恐万分地向顾子欢发射求救信号,奈何那该挨千刀的厮竟然只说了一句:“有什么遗言就快点说!”
我去,你真把自己当阎王了!你这没前途的反派!你会遭报应的魂淡!
段子修按住她的脑袋在他胸前,压低声音低低说道:“爹爹的好香儿啊,你以前那般听话乖巧……能告诉爹爹原因么?”
肖宋强笑道:“爹爹在说什么?香儿听不懂呢。”
段子修低低说道:“我的香儿什么时候变得不像原来的香儿了呢?”他抚摸着肖宋的脸颊,满脸眷恋:“既然你已经不是爹爹的乖香儿了,那么……也怨不得爹爹了。”后面的声音低如蚊喃,肖宋一心想着怎么脱困,根本没有听见,也没有那个心神去听,因为……段子修那个混蛋竟然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了强大的力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抛了出去啊尼玛!!
虎毒不食子,即便顾子欢这种在土匪窝里长大的人也知道这个道理,况且段子修在民间的风评一向很好,他所表现得一直都是文质彬彬正人君子的模样,加上那副儒雅的面貌,着实太具有欺骗性。是以他和段子修虽是不死不休的敌人,但他还是有些尊重这个敌人的……相比那些脑满肠肥贪得无厌只会搜刮民脂民膏中饱私囊的狗官,段子修实在强了不知多少倍。
他愿意尊重这个人,所以他在杀死他之前,给他最后一个机会跟他的女儿交代好最后的遗言,他会让他死得体面……却没有想到,段子修竟然也是个衣冠禽兽,竟然会将自己的亲生女儿往他的刀尖上抛!
顾子欢虽是土匪,身上也沾过不少血,但本质里却不是个无恶不作没有下限的坏人。人的出生是不能选择的,他自小出生在土匪窝里,就注定了他以后要走的人肯定跟一般人截然不同,但人的品性却是可以自我锤炼出来的。顾子欢终于知道,很多人不是土匪,衣冠楚楚,却原来比土匪还不如!
这书桌后头有些窄了,这也就限制了顾子欢的行动。顾子欢背对着书架站着,根本没有后退的空间,事实上,他也没有想到段子修会以这样的形式发难,所以并没有防备。那小姑娘被段子修扔过来的时候,顾子欢眼角余光便已经瞧见段子修跨过书桌向外冲去,文人毕竟是文人,便是因着对死亡的恐惧而爆发出了一时的力量,那身手终究不是他这种刀口上舔血的人可以比的,平日里颇显飘逸的衣摆在逃跑的途中成了累赘,跨越书桌时,段子修甚至被绊了一下,笔洗狼毫砚台扫了一地,满桌皆是狼藉。
顾子欢面临了两个选择,不管这个小姑娘的死活,直接去追段子修,可他若是避开,小姑娘势必会撞上那书架,书架上除了书还摆满了一些尖锐的观赏品,被这么一撞,迎接小姑娘的极有可能便是死亡;或者,接住这个小姑娘,给段子修跑出去呼叫救援的机会。
本能战胜了理智,在最紧要的关头,顾子欢堪堪收回了那匕首,一把接住了那个小姑娘,小姑娘已经被吓懵了,一动不动的,身子有些僵硬,他将她放在地上,看她那副可怜相,完全没有初见时的精怪活泼,一时便有些于心不忍,若不是他将她牵扯进来,这个小姑娘也不用遭遇这样的事情。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抚着低声道:“已经没事了,不怕。”表情略有些僵硬,很明显,作为一个土匪窝里摸爬打滚长大的硬汉,他并不习惯这样的温情。
扔下这一句,他便跨过那桌案,直追段子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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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宋并没有吓到,事情还没发生之前她倒是还可能紧张一把,但是已经发生了,她也就随遇而安了,反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