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请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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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孽,请自重-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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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澡是项体力活,肖宋正好觉得胃中有些空了,便取过小榔头,靠在窗边敲核桃。
  朱窗外的芭蕉被雨水洗过显得越发的绿意逼人,芭蕉叶上一颗滚圆的雨珠滚落下来,摔在地上四溅开来,碎了一地流光。与此同时,肖宋在心中哀叹了一声,手臂微抬,分量十足的小榔头脱手而出,直直地击向庭中假山后的某处。
  “嘭”的一声巨响,榔头的柄直直插在了假山之中……方向很准,内力却不够,没插牢,榔头“噗通”一声掉在了地上。
  出师未捷身先死什么的……
  装逼失败的肖宋痛心疾首:“……”
  一声轻不可闻的低笑传进肖宋的耳中,本来就尴尬的肖姑娘瞬间恼羞成怒,不管三七二十一飞身而去,怒斥道:“什么人鬼鬼祟祟!出来!”她不知道对方在这里潜伏了多久,若不是……她沐浴完毕起身的时候那人呼吸一错,她还真的无法发觉!
  会对一个女人的身体有这种“不正常”反应的,不是蕾丝,就是男人!不管是哪种,都让肖宋大为光火。虽说这追根究底并不是自己的身体,不出意外的话,她也只会用上三年,但是就这样被看光了的感觉还是很分外销魂的!
  尤其是,她居然完全没有察觉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到底看了多久?!
  肖宋有种想要挖掉那人眼睛的冲动了。
  待她飞至假山处,那人才如一道闪电般飞身出来,一身黑衣裹得密不透风,帽檐很大,脸面看不清楚,动作却快得让肖宋心里一惊,这样的身手绝对不是什么小鱼小虾。她来不及多想,被迫与他正面对上。肖宋虽然下了狠心苦练两年,但是先天条件摆在那里,再加上为防出意外,泄露了身份,从未与人拆过招,对战经验几乎为零。十几招下来,肖宋自知不敌,渐露败势。
  黑衣人一拳向着她的门面袭来,肖宋向后折了腰身,堪堪避过,他又转而攻她下盘,步步紧逼。
  肖宋嘴角一抽,足尖轻点,踉跄着退开两步,双臂一振,稳住身形不跌倒,向后急速退去。待稳稳地落在假山石顶端,她暗暗运气,调匀有些混乱的真气,跨前一步,双眼牢牢盯住那人,面沉如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会出现在我的院中?有何意图?!”倒也有几分名师风范。
  那人却极不给面子,根本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不过也没有恋战,明明已经占了优势,却没有将她往死路上逼,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之后便转身离开。
  ……
  这人光是露了这么一手便可以看出是比肖宋要高的高手,对肖宋来说最好的选择是放他离开,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不过她现在明显是被肌肉控制了大脑,秉承着敌退我进的原则,想都不想便运足功力追上去,对着他的胯下便是犀利的一脚——若是这一脚踢中的话,便是弄不死他,也能弄死他的子孙,让他肉痛不已。
  那黑衣人的背后却好似长了眼睛一样,身子微微一侧便避开了她的袭击,凌空反身便是一掌劈来……
  肖宋不承认自己是被吓住了,一时竟然反应不过来。便是能够反应过来,她现在身在半空之中没有着力点,也没办法在这么短短的一瞬之间避开对方的攻击。毕竟那时候随着这凌厉的一掌而来的是凛冽的杀气——那人是打算杀了她的——至少在那一刻,他是想要杀掉她的,而她像一只羔羊一样,根本是躲无可躲。
  有一瞬间,肖宋觉得自己要死了。
  然而痛楚久久没有传来,在关键的最后一刻——她都已经感觉到了迎面的让她刺痛的罡风,他竟生生将掌势一错,“嘭”的一声,她身后造型奇巧的的假山石毁于一旦。
  肖宋呆若木鸡,若是这一掌是劈在她身上的……
  她简直不敢想象,她将死得多么壮烈,多么伟大!
  ……
  生死只在一瞬间,肖宋是第一次觉得死亡那么近,她并不是完全安全的。在之前的两年多的时间里,她虽然知道自己究竟是落入了个什么样的处境,但是因为一直以来过得都是安稳顺心,还成功远离了剧情,因此并没有想到事实竟是如此……残酷。
  直到那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天地交接之处,她才卸了力道落回了地上,脚下一软,差点跌倒在泥泞之中。
  肖宋一咬牙,强迫自己不能倒下,硬是拖着战栗的躯体一步一步走回去。
  害怕有什么用,总归她还是要想方设法活下去的。

  第十章
  黑衣人事件之后,肖宋忧郁了好一段时间,不说话了,也不笑了……更恐怖的是,连食物都不爱吃了!以往肖宋可算是一介吃货,一天到晚很少有闲住嘴巴的时候,每餐都能吃得一点不剩还嫌不够,各种零嘴点心还得不停地往她房里送。如今这么丰盛的菜在面前,她却是扒拉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一开始于澜还以为是师傅吃厌了这些个菜色,可是无论他怎么费尽心思做新的菜式,她都只淡淡地瞥上两眼,毫无兴趣地扒两筷子就不肯动嘴了,基本都给原封不动地送了回来。
  于澜一向都是极细心的人,但凡他身边的人有些风吹草动的小小变化他都能察觉得到……唯一没有察觉到的大概就是萧秋对他的杀心了吧!何况肖宋这可是天翻地覆显著无比的大变化,完全不符合平日里的风格,着实是让他忧心不已。
  可他现在终究年岁大了,也知晓了一些男女之事,懂得男女有别的道理,许多事也诸有不便,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毫无顾忌地直接去问,只得委婉地向小豆芽打听。
  不想,这小豆芽姑却是个奇葩,任是费了于澜半天口舌来打探消息,她答出的东西总能够神奇地离题,有时候简直是牛头不对马嘴……为什么他问师傅身边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她竟然能扯到今年最流行的刺绣花样上来?
  于澜深刻觉得底下员工们的文化素养有待提高了!
  小豆芽这般词不达意,一句话里废话成分居多,还喜欢扯东扯西天南地北地胡侃,便是再好的脾气都得爆发。于澜在短短的交流之中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跟这姑娘讲话不能太过委婉,直接讲出来她还不一定能懂,若是拐个弯……那必须是不会懂的。他握手成拳凑在嘴边,清咳一声:“师傅这两日的心情不太好,你是她的近侍,可知道原因?”
  “心情不好?”小豆芽姑娘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一脸惊讶,“姑娘心情不好么?这是真的么?人家怎么没有看出来?!姑娘她的心情为什么不好呢?难道是人家笨手笨脚的惹姑娘生气了么?”
  于澜很是感慨——这姑娘也并不是毫无可取之处的,至少还有几分自知之明!
  “啊!”小豆芽似想起了什么,食指点着下巴,回忆着说道:“会不会是人家给姑娘绣的花样她不满意所以不高兴?!这可怎么办呢于大哥?人家不是故意的!人家明明已经很努力地绣了,绝对没有偷工减料……”
  于澜眉头微蹙:“……师傅不满意你给她的绣花?”
  “哎……我也不知道哎。姑娘上次还同人家说她很羡慕人家会刺绣的,可惜她没耐心,手也不够巧,一直绣得不成样子。”
  于澜眉头紧皱:“师傅想要学刺绣?”
  小豆芽姑娘还没来得及为他解惑,于澜已经若有所思地转身离开了。
  “哎,于大哥,你别说走就走啊!你还没告诉人家姑娘为什么不开心啊啊啊……”
  其实对肖宋来说,倒是没有什么开心不开心的,只是黑衣人一事对她的打击确实是大了点。在此之前她的自我感觉一直都不错,结果黑衣人一来,就把她打下了地狱。一个随便出来打个酱油的路人甲都能一招弄死她,若是这个世界最强的主角出手,她还不得给秒杀了!
  自己的武功比不上别人也就罢了,连辛苦研究的阵法也不堪一击,实在是让人悲怆流涕,痛苦不已。
  ……
  也正是因为这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经历,肖宋深刻地意识到了在这个以武力论英雄的世界里,作为一个身处在江湖漩涡之中的废柴想要安安稳稳地活着实在是太艰难了。只要那些个大神级别的愿意,动动手指就能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心态不对,虽说她确实挺努力地学习这些本领让自己更强大些,但是在心底,她其实并没有把这当作一回事……至始至终,她只是把在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当作一场无聊的游戏。是以除了一开始因为紧张而上过一段时间的心,到后来见生活太平没出什么事,她也就是三天晒网两天打渔。
  她一直感觉这世界是不真实的。
  而死亡却是真实的。
  那个把她扔在这里的男人告诉过她,若是在完成任务之前死去,那她便是真的死去了。
  她不想死,她想回去!
  肖宋咬牙,两年半都过来了,还剩下区区半年她就不信自己会活不下去!
  想通了这一点花了肖宋整整五天的时间。
  这五天里,于澜少年是绞尽脑汁都没有换来肖宋一笑,终于黔驴技穷,再也想不出可以逗师傅开心的办法……他心中暗自疑惑,难不成师傅真的是因为想要学刺绣却学不成而不高兴的?
  师傅的心灵应当不会这般脆弱的吧?
  于澜这边还百思不得其解,肖宋那厢却已经神奇地自我修复了。于澜第五日的午间亲自提了午膳送过来时,刚好遇见狂飘过来的肖宋,她飘得极快,一心一眼看在前头完全没有注意两边,撞了他一下都没有停下来。于澜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力撞得后退了两步,好不容易站稳,抬眼搜寻,他家师傅只剩下个遥不可及的背影,眨眼之间消失在了走廊拐弯之处。至始至终,理都没理他一下,全然不顾是不是会弄碎少年敏感脆弱的玻璃心。
  肖宋其实也冤枉,她并非故意如此,只是赶路赶得及,来不及注意那些不相干的事←_←!
  于澜若是知道自己已经沦为了不相干的事……恐怕会泪奔的吧!
  肖宋径自飘到紫清派的藏书阁门口方才停下来。这货推开门的时候发现肩膀有些疼,还很疑惑,难道自己当初和那个黑衣人打完之后受了什么伤竟然没发觉么?!嗷嗷嗷……一定要发愤啊!她一握拳,给自己打了气,勇猛地一头扎了进去,在这剩下的小半年里,她还是尽量找点可用又速成的武功来学习一下吧!虽说用处可能不大,也好过遇到那些突发的危险情况束手待毙的好啊!
  事实证明,好的不灵坏的灵,古人诚不我欺!
  而被忽视的于澜少年尽管已经习惯这种状况,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揉了揉被撞得生疼的肩膀,闷闷不乐地自嘲一笑:“我的存在感便这么低么?师傅,你完全都看不到我么?”
  一手提着一桶水的小豆芽姑娘刚巧路过,耳尖地听到了于澜的下半句话,惊讶地张大了嘴:“什么?!姑娘的眼睛坏掉了么?她怎么会突然看不到于大哥你呢?明明今日个我给姑娘送早膳时还好好的啊?这究竟是怎么了呢?……”
  “没什么,你莫乱想!”于澜落荒而逃。
  伤春感秋什么的,果然还是要看地点的。
  ……
  肖宋的的打算不错,奈何上天没有给她这个时间,大概是她前两年过得实在是太清闲,清闲到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所以才会这么折腾她。
  一个多月后,萧秋回来了——他们原本的约定可是三年,可如今离那最后的期限还有整整三个月,他竟然违反了约定重回紫清派,这让肖宋压力很大。
  果然,那个男人是没打算让她轻松地渡过这一劫的么?!
  萧秋回来那天,于澜春末夏初之时为肖宋在山下订制的夏衣刚刚做好,肖宋窝在藏书阁里看了整整一个月的书,精神也实在累得很,听说新衣赶制出来了,便想着放松一下,扔下手中的书便去试新衣。
  新衣一共三套,是按着肖宋的心意做出来的。女人天xing爱美,便是她心有顾忌不敢太过张扬,但是也无法彻底改变女人爱美的本性。这些新衣款式颜色各不相同,其中一套鹅黄底色,裙摆上绣着大片美好的蝶恋花,烟火气十足,肖宋对此乐见其成——越是脱离萧夏的轨迹,她便越是开心。刚穿上试了试,她扯着裙摆觉得这衣衫实在合身,基本没什么可以改的地方了,小豆芽便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了院门口。
  “姑娘,姑娘,姑娘你在么?”
  “姑娘,你在不在啊?”
  “姑娘,你到底在是不在啊?”小豆芽个子不大,嗓门却是极大。“你若是在的话,好歹应个声啊!巴拉巴拉巴拉……”
  这货还没完没了了啊!
  肖宋扶着额头,作出一副苦恼状,嘴角却微微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受不了小豆芽的大嗓门,地推开房门,随意倚在门外走廊的阑干上,隔着房门口院子中央的假山说道:“豆芽,叫得这么大声做什么?出了什么事情了?”
  那厢顿了一顿:“姑娘,人家叫小豆芽,不叫豆芽!”
  “……有区别么?”
  “当然有!人家明明是小豆芽,姑娘你干嘛把人家叫老了啊!”
  肖宋嘴角抽搐。
  小豆芽却已经转了话题,“姑娘你果然是在的!”语气很是兴奋,她踮着脚尖试图望穿假山看到肖宋的脸上的表情,“姑娘你也不能怨人家啊,谁叫你在院子里还设什么劳什子的阵法啊!浪费时间还麻烦!人家若是叫得不大声不是怕你听不到么?!”
  肖宋默了默,她设这阵法可是为了保命的好不好,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就这么被嫌弃了呢?“我没聋,听得清楚。”
  小豆芽理直气壮:“人家这不是担心么!”
  =凸=!是谁说过,每个人家的心里都住着一个大娘?
  “……什么事情?”
  小豆芽迟钝地反应过来:“啊?”
  肖宋低着头摸着裙摆上的刺绣,有一搭没一搭地问道:“你唤了我半天,究竟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小豆芽这才想起了正事,做恍然大悟状:“哎呀,被姑娘你这么一打岔人家都忘记了这件正事!外头来了好些人呢,姑娘你要不要去见一见呢?”
  抚弄刺绣的手顿了一顿:“……什么人?”
  “这人家不知道,都是些生面孔,人家以前从来都没有见过呢。不过,那个带头的男人长得极好看!”尾音荡漾了开来,春意盎然,“人家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比于大哥还要好看!姑娘你说,怎么会有一个男子能长成这副模样呢?若是……若是……呵呵,嘿嘿……”
  肖宋原本心里还起了两分异样,被小豆芽后头那欲言又止欲说还休的语气一刺激,什么想法都没有了,顶着一脸黑狗血,姑娘啊,发情也是要看场合的好不好!她还在呢魂淡!不要无视她!
  “……来做什么的?”
  “不知道。”
  肖宋:“(⊙o⊙)!”
  这么干脆利落理所当然地说不知道,真的没问题么?!
  “你没问一问?”身为一个小丫鬟,招待客人时不应该先问一下来意么?
  “哎……人家应该问么?这多不好意思啊!”
  不用直面这姑娘都知道她此时脸上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迷惘状。
  “你……算了!”肖宋松开拽着衣摆的手指,有些泄气,“……这种事情不应该让于澜来处理么?你找我来做什么?”
  小豆芽越发理所当然地表示:“可是于大哥人现在不在啊。”
  肖宋诧异地抬起头来,露出一双溢满困惑的眼睛:“他去哪里了?这种时候他怎么会不在?”于澜可从来没有在这种情况下不在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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