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误?父亲真在前线犯了什么大错?不就是……”朱丽丝奇怪地回过了身,看着尤里美若达那越来越难看地神色,心里犯起了疑,“母亲,难道那些传言是真的?”
“什么传言!?啊!”
尤里美若达脚下一软,就踩到了一块被雪掩盖地石头上,身体在失去重心的情况下也不敢丢开怀里的孩子,情急之下死护着孩子跌坐到了草地上,脚踝传来剧烈的疼痛。
“啊!快来人!叫御医!”朱丽丝脸色大变,赶紧对着身后十几米远跟随的一群宫女和皇家禁卫军士兵招手大喊。
一群人奔了过来,七手八脚地把尤里美若达拉了起来,只见这位伯爵夫人兼宰相夫人脸色蜡黄,因为脚受伤疼痛而扭曲了脸部表情。
“我没事,朱丽丝,我们去那里坐着说……”尤里美若达小心地把孩子送到一位宫女的手上,这才呼了口气,并拒绝了一位女官提出的扶自己回房间等候宫廷御医的请求。
“母亲,您今天到底怎么了!?”朱丽丝刚把尤里美若达扶到长椅上坐好,就迫不及待地问开了,她发现今天地母亲始终有点古怪。
“朱丽丝,你还没给我说你听到的传言是什么!?”尤里美若达握紧了女儿地手,神色焦急。
“也没什么,就是听说现在的克列斯塔侯爵好象和父亲关系有点僵了,父亲和好多人都被他在皇帝陛下那里说了坏话。”朱丽丝轻蔑地哼了声,“这个克列斯塔以前不过是一个外地封爵,还是靠父亲在这几年里才发了家,结果跑到普洛林斯走了一圈,居然还成了功臣!我倒要看他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是啊,女儿是皇后,难道还护不了自己的父亲?拉得维希尔他们不是多此一举吗?难道为了所谓的帝国未来,真要走那一步?走那一步的目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保住一部分贵族的利益,但现在的情况,以女儿皇后的身份,难道还不足以保护他们的领地和财富吗?尤里美若达有点迷糊了,对女儿这番说法也觉得有道理。
“朱丽丝,你可不可以……替你父亲写一封信给皇帝陛下,叫他回帝都,暂时不要和普洛林斯打了……”尤里美若达如思维混乱般嘀咕着,似乎早就忘记自己左脚已经肿涨的扭伤。
“不行的,这是国家军政,是皇帝陛下和大臣们的事,别说是我,就算是母后都不可能这样做!”朱丽丝哭笑不得,“难道皇帝陛下和敌人作战还会听女人的话吗?而且父亲是宰相,他的建议才是这个国家最有价值的。”
“可是你父亲现在已经无法让皇帝陛下相信了,那些和你父亲走得近的贵族更是如此,假如皇帝陛下这次东征有什么闪失,我怕其他人……”尤里美若达刚说到这儿,就发现女儿的表情大变,知道自己犯了大错,而且还是皇宫里最为忌讳的说法,赶紧闭上了嘴。
“母亲,你是说如果皇帝陛下……是不是父亲会背上所有的罪名而且有危险?那些贵族都是干什么的,难道所有的问题都需要我父亲来帮他们处理吗!?”朱丽丝听出了点名堂,有点愤怒地站了起来,“他们可别忘了,目前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父亲这些年来从皇帝陛下给他们讨来的,他们还不满足,难道为这个国家分忧的责任就我父亲和皇帝陛下二人去承担?”
“就算是大胜而归。以你父亲先前地失败,估计也没有他一分功 劳,肯定全被克列斯塔以及同伙给瓜分了,你父亲和那些贵族朋友一样会受到排挤,甚至这宰相的位置……”尤里美若达咬着牙,决定试探女儿的真实想法。
“荒谬!凭什么,难道我父亲一个在位几十年的宰相,还比不过一个侥幸的小小侯爵!”朱丽丝恼怒地在草地上走来走去。漂亮而华丽宽大裙摆扫过那些残留的雪块,浸湿了裙沿,“他们想怎么样?想把拉得维希尔家逼出帝国贵族行列吗?无耻!”
“是啊,如今皇帝陛下完全听信了克列斯塔的话,所有的军事部署建议都是克列斯塔煽动地,目的就是削弱你父亲和那些贵族朋友在帝国里的声望。而且还不停地煽动皇帝陛下对这些忠心的帝国贵族进行领地没收!所以,朱丽丝你一定要帮帮你父亲,不然你父亲可能无所谓,但那些跟随你父亲的帝国贵族也许会……”尤里美若达刚说完,就看见女儿带着几丝惊诧回头看着自己。
“母……母亲,你是说,有人在威胁父亲……”朱丽丝的语气不再那么亢奋了,带着几丝颤音,“他们打算怎么样……难道想强行改变什么吗,皇帝陛下他……”突然脑子里炸开一个念头。只见朱丽丝也是身体一软,连退了好几步。用手捂住了嘴,“这不会是真地吧……有人想造反?”
“朱丽丝。你别乱想!别激动!”
“不!不行,母亲,你必须给父亲说清楚,千万别听那些人的,上次他们要对付克里斯汀和鲁尔西顿男爵失败了不说,还弄得皇帝陛下在全国镇压撤封帝国贵族封爵,所以才有了克列斯塔这样的墙头草出头的机会,难道父亲还没看出这点吗?这太疯狂了!绝对不可以!”
朱丽丝有点失去理智一样在花园里大喊起来。远方的皇家禁卫军都好奇地扭过了头。
“朱丽丝,你冷静点!别激动!”尤里美若达深知这个女儿的本性就是不冷静容易冲动。生怕这些话被人听出什么名堂,赶紧忍着脚伤一瘸一瘸地走到女儿身边,拉紧了女儿的手,“听我说,这只是我的猜测,你父亲是怎么想的,我们都不知道,你也不要乱说,照顾好兰斯贝尔克,就是你最大的责任,其他地,就顺其自然,好吗?”
“顺其自然……难道父亲他们已经……”朱丽丝已经感觉呼吸艰难了,产后才恢复几个月的身体又出现了缺血一样地虚弱反应,眼一花,就朝后倒去。
“快来人啊,皇后陛下晕倒了!”
花园里乱成了一团,没敢近身服侍打扰谈话的女官和宫女们蜂拥而上,新年节第一天地美好气氛就在这一天上午就被搅浑了……
皇后寝宫。
“朱丽丝怎么样了?”
菲丽罗尔听说儿媳突然晕倒了,于是在午饭后匆忙赶到皇后寝宫探视,只见寝室的门口站着许多宫女和几位宫廷御医。
“启奏皇太后陛下,皇后陛下因为产后恢复较慢,再加上近日气候恶劣,所以身体偶有虚寒,调养段时间可无大碍,只是臣诊疗时发现皇后陛下情绪郁结,恐怕病之根本还在心……”一位年老的宫廷御医恭敬地低身回答。
“怎么搞的,上午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情绪不好……”一侧头,似乎发现了人群里正站着自己的妹妹,菲丽罗尔皱起了眉头,“妹妹,跟我进去看看朱丽丝。”
“是的,皇太后陛下……”尤里美若达愧疚地俯下了身,再也无法在自己姐姐面前摆出以前的那种“不屈”架势,因为她地女儿那脆弱的神经显然已经被自己连番地暗示给打垮了。
“告诉我,你们上午到底说了什么!”菲丽罗尔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把儿媳的额头,发现有点烫手。
“大姐,没什么,就是她父亲让我来看看她和皇太子殿下……”尤里美若达的声音很小。
“拉得维希尔公爵还算有心,不过这个时候,他一个刚从前线退下来的宰相就那么着急找她女儿问寒问暖,也不怕被其他人猜测……我想妹妹应该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菲丽罗尔冷笑着,并不回头去看尤里美若达一眼。
“是的……我也明白这个道理,大家现在都知道拉得维希尔是因为战败才被皇帝陛下送回来的,这时候进宫找朱丽丝脱不开寻求保护的嫌疑……但我们确实是很想念女儿和外孙,没其他的意思……”尤里美若达没敢看自己大姐一眼,因为她知道菲丽罗尔表面对政治冷淡,其实心思非常细腻,自己的表情变化很容易就被对方猜出什么。
“妹妹,我们都老了……以前我们的父亲、安得鲁斯公爵家,好歹也算是皇室外戚,你还有三弟瓦得鲁没少受国恩,现在你的女儿是皇后,你的夫家也成为了皇家外戚,我们的父亲当年是怎么做的,现在你的丈夫、拉得维希尔宰相大人应该多多效仿才是。”菲丽罗尔叹了口气,转身拉住了很久都没有碰过的妹妹的手,“未必非要死守着宰相的位置才能证明身份,我们父亲当年不是等我一嫁给先皇,就马上放弃了宰相位置吗?瓦得鲁继承了父亲爵位,安得鲁斯公爵家不也过得好好的,你还想得什么?”
“可现在不是拉得维希尔要怎么样,是那个克列斯塔侯爵一伙人不想我们过好日子!”尤里美若达一听到这种口吻就来气,有点控制不住地就提高了点音量,“大姐你是皇家的人,你当然无法切身体会我们这些还只能算外戚的人的处境,这皇家外戚身份看起来多么尊贵,可是最容易被人猜忌!皇帝陛下现在把一切责任都推到你妹夫身上。难道你就一点不知道?”
“行了,这是国家军政大事,不是我们女人地话题,真正的原委你我二人根本不清楚,也不需要去打听!”菲丽罗尔脸色一沉,语气开始严厉,“如果你还是关心朱丽丝,就告诉她父亲拉得维希尔。没有什么好怕的,他一个宰相干了那么多年,有什么功劳大家都清楚,皇帝又不是昏君,不会看不到这点,那个克列斯塔再怎么出风头。也不过是刚刚有了点实权身份的外地封爵,这帝国中央朝廷未必他能一下吃得开,再说了,这么多年,那么多的帝国贵族和皇帝对着干,他拉得维希尔也未必全心护着皇帝,帝国贵族的私心,你我二人之间还需要隐瞒?我劝 你,好好安慰他,不管战事如何。他年纪大了,也该到了退休去享福的时候了。有朱丽丝在皇帝身边,他这个皇帝岳丈也不会过什么难堪的日子地。除非是其他人不老实。胡乱煽动什么话!”
“……”
见大姐如此说得如此明白,觉得大姐并不打算帮着拉得维希尔度过这个难关,尤里美若达也不好说什么了,行了个礼就退出了房间。
菲丽罗尔坐在床边思索着刚才和妹妹之间的对话,再看看依然还没醒的朱丽丝,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站起来对着房外说道:“等皇后苏醒后,安排皇后和皇太子暂时去住我的寝宫!马上派人宣皇家禁卫军副统领将军查希尔子爵进来见我!”
半个小时后。一位四十多岁的身穿帝国皇家禁卫军高级将官制服的男子走进了房间,恭敬地屈腿单腿跪地。
“查希尔将军。新年节地皇宫安全事宜部署如何?”菲丽罗尔微笑着问到。
“回皇太后陛下,臣已经安排妥当,留守帝都皇宫的皇家禁卫军两个联队以及皇家禁卫骑士团一个联队全体官兵已经准备就绪,将昼夜轮值重要庆典地点!另外皇家禁卫魔法战队的留守兵力也秘密安排妥当,皇太后陛下圣心无虑!”查希尔子爵态度非常认真。
“哦……那就好,将军费心了,皇帝带帝国精锐外出征战,你等身负重任,不可马虎。”菲丽罗尔点了点头,突然露出神秘的笑容,“对了,听说近日来有人阻碍宰相大人归来调养,挑拨帝国贵族安定,皇帝在外不可受此干扰,你以我的名义,派出禁卫军前去保护宰相官邸,防止他人恶意骚扰。对了,顺便通知帝都卫戍军团指挥麦其特斯将军,要加强帝都新年节的安全,小心外来奸细和不法之徒扰乱帝都秩序。”
“臣遵旨!”查希尔子爵一点头,就退出了房间。
“希望我是多虑了……”菲丽罗尔松缓了下情绪,把注意力再次放到了床上的朱丽丝脸上。
就在此时,一封从宰相官邸发出的紧急公文送出了城,里面是宰相拉得维希尔公爵对远在几千里外的帝国皇帝最后一次劝告,顺便还带着一个更加完备的后期军事部署计划。
这样地举动,算是拉得维希尔和一般贵族大臣经过连夜权衡商量后的计划,他们要尽最后一次努力来挽救帝**未来几个月可能要遭受地前所未有的损失,目地只有一个,不希望看到这个千年帝国走到最恶劣的境地。
但对于参与制订这份“劝戒文”以及新的作战计划的其他贵族来 说,也许这更像是份最后通牒,或者是一种不得不做的表面手段,因为背着拉得维希尔,早在上午的时候就有另外几封秘密公文被送往了帝都四周的几个郡以及一些国内留守军团的驻地……
大陆光明历2772年一月一日,新年节最后一天,普洛林斯共和国南奥奇涅斯省首府吉尔利蒙城。
大雪地天气终于在新年节这几日得到了很大的缓解,虽然这里地气候还比不了西边的凯恩斯帝国已经大部转晴的天气,但多少透点明亮阳光的天空还是让战火笼罩下的城市多少有了点节日的喜庆。
连续几天的好天气让城内无论是残留下的普通平民还是军人都欢喜不已,西边的山地前线在新年节这几日居然没有发生任何大规模的战 斗,看来就算是战争中的敌人,也不得不尊重这一年来最特殊的日子,谁会希望在新年节的时候去用鲜血代替葡萄酒呢?
被大队的普洛林斯军层层保卫的某家旅馆的后院里,艾丽瑟瑞娜正在波列斯和巴斯腾的陪同下给一些送来的城内重伤员进行治疗。这些伤员是海格拉德斯送来的,在第一名伤员送达的时候还付了一封信,内容很简单,“期待爱尔达小姐能继续发挥在芬那亚托尔代的人道精神给予这些英勇的男人们最仁慈的拯救”。
这个海格拉德斯,好象送伤员来旅馆成瘾了一样,每天都那么多,简直不让自己闲着,他不是有军医吗?想继续试探自己的神力?做梦!
艾丽瑟瑞娜皱着眉头在一排担架前走着,虽然她心里一直不太轻松,但看着那些在冰天雪地里拣回一条命的重伤官兵,还是泛起了恻隐之心。
只是用普通的神圣魔法来减轻伤员的痛苦,或是恰到好处地就把一些非凡人有能力控制的伤势调整到可以治疗的程度,艾丽瑟瑞娜就转向了下一位。
又是一个胸部被箭射穿的年轻士兵,那铠甲上凝结的发黑血块显示出此人的伤势已经耽搁多日了。艾丽瑟瑞娜叹了口气,命令一边的普洛林斯卫生兵切开那无法正常解下的铠甲。
一直加上波列斯和巴斯腾,这名不知道是失血太多还是已经冻伤的昏迷士兵这才退下了胸甲,艾丽瑟瑞娜看了眼伤兵发乌的嘴唇和胸口红色棉衫上的模糊伤口,心里很难受。
“你们地执政官大人还真仁慈……哼。恐怕这个士兵早在他的放弃范围了吧,如今送到旅馆来让我们爱尔达小姐来治疗,是不是想把士兵死亡的责任和压力都转移给我们?”巴斯腾冷哼一声,对着四周站立的普洛林斯军官兵投去了鄙视的目光。
抬担架的普洛林斯士兵都把头扭到了一边,个个神情不自然,仿佛他们也猜到了这些重伤同伴的下场了。
“别说那么多了,给旅店老板说一下,另外给我们提供几间大点的房间。把伤员都转移到房里。”艾丽瑟瑞娜摆手阻止了部下地抱怨,表情平静地站直了身体,把头转向了一位普洛林斯军官,“这位中队长大人,请给海格拉德斯阁下说一下,如果他真关心这些士兵。请他务必送来些药物,不然,我无法保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