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活泼的性子,再闷出病来。
落梅苑的梅花,分红、黄和粉白三种,一到盛开之际,有的娇艳,有的淡雅,风一吹,清香阵阵,让人立刻心旷神怡,确实是冬季的一个好去处。
“这整个沈府,除了落梅苑,便只有后面的花园里有梅花。不过那园子才建成不久,也不知梅花开了没有,也没听老夫人和夫人说起过。”林乐容一行带着藕心和莲心细细地赏着,一行说道。
“是开了的。奴婢前些天看到墨梅去剪了两枝回来,给夫人插瓶。”莲心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来。
“哦,那咱们也去瞧瞧。就是远了些,你们可累不累?”林乐容说着,笑看了莲心一眼。“这些话是可说的,不必这么小心。我那日说你。原是怕你什么话都说,再跟着别人一起背地里谈论主子。如今只要你慢慢学着,便不会出大错。”
“是!”莲心应着,对藕心调皮地笑了笑。
藕心笑着瞪了莲心一眼。
林乐容也是一笑。
她倒不想拘束莲心的性子,只要她别惹出祸来,能平平安安地呆在她身边就好!
主仆三人正要往园子那边走,却看到赵映雪送辛姨娘出来。
自那日听刘夫人在落梅苑说了那些话后,林乐容明白,刘夫人虽有意整治后宅,且在心里很是讨厌辛姨娘。但对辛姨娘,还是能躲着便躲着,并不愿意轻易得罪。
林乐容也明白刘夫人的苦心。
不管怎么说,辛姨娘都有沈羿铭和沈羿晨两个。将来刘夫人总有年老的一天,要指望几个孩子不说,便是她百年之后,沈慕云虽嫁了人,娘家这边是兴旺还是败落,对嫁出去的女儿是否重视。都能决定一个女子在婆家的地位。
就像她,若不是有人比她早知道父兄们被皇上下狱,又怎么会那么急不可耐地致她于死地?
辛姨娘和赵映雪也瞧见了林乐容,忙快步迎了过来。
“姨娘!”林乐容对辛姨娘笑笑。微微屈膝。
不管如何主仆有别,辛姨娘毕竟是长辈,不说别人,便是只看在沈羿晨的面子上。她也不会对辛姨娘如何。
“大少夫人好兴致。”辛姨娘忙陪笑搭腔。
林乐容亦是知道辛姨娘的。
虽周清芷小产之时,辛姨娘也曾怀疑过她,但辛姨娘的主要目的。还是刘夫人和沈羿风。她这个新进府不久的大少夫人,倒暂时还没碍着这位姨娘什么事,即便是碍了事,也有个主次先后之分。
“左右无事,便带着丫头四处逛逛。又看梅花开的正好,不知不觉,便走到这里来了。”林乐容含笑答道,又说。“我们几个正商议着,要往园子那边去瞧瞧,不知姨娘可有兴致?”
“大少夫人去吧!我就不陪着了。方才丫头们来回,说老夫人叫我过去。”辛姨娘说这话时,眉眼里都是笑意,连头发丝都是一颤一颤的,仿佛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待要显摆,又不好显摆似的。
林乐容的心动了动,该不是沈羿晨的亲事成了吧?
“那姨娘请先走,我再跟映雪说几句话。”林乐容说着,往旁边侧身。
“多谢大少夫人!”辛姨娘谢过林乐容,带着丫头先离开了。
“奶奶可冷不冷?且到屋子里先坐坐。”赵映雪见辛姨娘走了,忙对林乐容说道。
“并不冷,也不去坐了。不过是想问问你,最近可觉得好些了?”
“依然吃着张大夫的药,倒也没觉得不好。”赵映雪答道。“估摸着吃完了这几副,便不用再吃了。”
“那就好!赶着天就越来越暖和了,没事儿多出来走走,别总闷在屋子里。”林乐容说着,想起别说是赵映雪,便是李氏和安紫南,也都不太喜欢闲逛。
说起来,除了到她那里去,赵映雪倒比李氏和安紫南多了两个可去之处。一个是沈羿铭院子里,她跟元香原本不错。另一个便是去瞧辛姨娘。
只是,也只见她去了元香那里那么一次。
“是!”赵映雪应着,目送林乐容带着藕心莲心离开,方转身往回走。
“姨娘……”一旁的锦绣刚要说什么,却被赵映雪看了一眼,忙住了口。
赵映雪住的地方本就较别人偏僻些,要往回走一段路,方能到园子那边去。
好在一路的景致也不少,虽颜色单调些,却也别有一番韵致,白的雪黑的石灰的树,倒很像一幅画水墨画。间或看到一处红顶的亭子,还没被雪完全覆盖住,倒也让人神情一爽。
还没到园子门口,藕心就远远地瞧见,对过似乎有人过来。
“莲心,那边的可是三爷?”藕心有些瞧不大清楚。
“可不是!”莲心仔细看了看,又有些奇怪。“只是他身边那位是谁?大雪天的,竟然还穿着一身白色,看着倒不像咱们府里的人。”
莲心的话,倒让林乐容瞬间又想起沈羿风。
大雪天的也穿一身白色,那可是前世沈羿风的做派!只是今生,沈羿风说什么他要改变一下,还说白色太单调,倒是什么颜色的衣裳都穿了。
“别管他是谁,咱们只管看咱们的。不过让他们先去,咱们且等等再进去,别跟他们走一条路就是了。”林乐容说着,放慢了步子。
待沈羿晨和那人走近,林乐容的心却再也无法再似方才的平静无波,忙转过身子去,正要往回走,却听到身后沈羿晨欢快的声音。
“长嫂?”
林乐容无奈转身,对沈羿晨笑了笑。
“羿晨,你也这么好兴致。”林乐容说着,又对那一袭白衣之人服了服。“王爷!”
自那日在灯会回廊上见过南宫寁,林乐容一直不肯让自己去多想这个人,更没有仔细去琢磨,他为何总是牵动她的心,让她有种既熟悉又陌生的疼痛的感觉。
本以为轻易不会再见到了,谁想这还没出正月,南宫寁竟然又跑到府里来。
“大少夫人!”南宫寁对林乐容拱手施礼,脸上是温和的笑意,眼睛里却带着一丝忧郁和淡淡的审视。“那日多亏了大少夫人。”
林乐容听南宫寁提起那日之事,心跳的更加厉害,忙又对南宫寁屈膝。
“王爷不必客气。王爷的头疾可好些了?”
“还好!”南宫寁说着,又开始微微拧眉。
“长嫂,你也是要到院子里赏梅吗?不如咱们一起。”沈羿晨大大咧咧地说,丝毫没觉察出林乐容和南宫寁之间,有什么不对之处,对二人口中的“那日”,也并不好奇。
“你陪王爷去吧!我本是要来折几枝梅花拿回屋子里瞧。既然你来了,不如你去折几枝,给老夫人、母亲和姨娘屋子里各送一枝,顺便再帮我折一枝。先多谢了!”林乐容可不想多见南宫寁,忙找理由拒绝。
好在这一次,快嘴的莲心并没有吭声。否则,哪怕只是轻叫一声“小姐”或“大少夫人”,怕是也瞒不过南宫寁。
“好!”沈羿晨听林乐容如此说,丝毫没有想过林乐容是故意推脱,立刻爽快地答应,然后又咧着嘴笑了,一双明亮的眼睛里依然是林乐容熟悉的纯净。“长嫂怎么跟我还客气上了。”
林乐容对沈羿晨一笑,没再说什么。
“王爷既来了,便在府里多呆会子,让羿晨带你四处逛逛,我先告退。”林乐容客气地说着,又对南宫寁服了服,便对藕心和莲心使了个眼色,三人一起往回走。
“大少夫人,那位王爷好似跟三爷不错,记得上次他来,也是三爷陪着的。”待走出了很远,藕心方才低声说道。
林乐容拧眉,忽而想起沈羿风也说过类似的话,说南宫寁跟沈羿铭和沈羿晨走的似乎走的很近。
记得当初她曾经在闪念间,琢磨过这个南宫寁究竟在夺嫡之争中会站在哪一边,抑或跟南宫宇差不多,也是不问朝政!
若是如此,倒还好说,若是有立场的,她就必须搞清楚,沈羿铭跟瑞王爷走的这么近,究竟有何企图。
她可一直没忘了,上一世落井下石的,不仅仅是沈羿风,还有沈羿铭!(未完待续。。)
090。安排贵客
沈羿晨派丫头来给林乐容送梅花时,林乐容刚用过午饭,正坐在那里跟藕心莲心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还没去歇午觉。
见画意带着个小丫头进来,林乐容忙命莲心接了过来。
藕心立刻吩咐小丫头去准备瓶子。
“替我谢过三爷。”林乐容笑着说。“若不是三爷派你过来,我倒是很少见你。整日都看不到你们那边的人出来,一个个倒是呆的十分老实。”
上一世,林乐容对画意并没什么印象。
不只是画意,她对沈羿晨身边的每个人,都记不大清楚。
与沈羿风和沈羿铭不同,沈羿晨院子里,除了使唤的丫头和婆子,并没有收屋里人。
前世的沈羿晨,心里眼里只有凌霜一个,却在新婚后不久的一次游玩中,跟凌霜双双坠马而亡。那马并不是府里养的,而是……
林乐容想了很久,也没想到,那两匹马,究竟是从何而来。是人送的?还是借的什么人的?
而直到现在,她都没想明白,沈羿晨和凌霜的事故,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
但,事情出在外面,应该跟沈羿晨院子里的人,并没有什么关系。
“奴婢们平日无事,便在屋子里做些针线,或是说说话,有时候也打打闹闹,不然就在院子里逛逛,倒也不觉得闷。且大少夫人忙,二少夫人又体弱,奴婢们就是有心,也不好打扰。”画意笑眯眯地答道。
林乐容不自觉地便瞧了莲心一眼,那意思是,你看看人家!
既不得罪人,也不说自己的不是,这个画意,倒是个会说话的!
“那位瑞王爷。可是回去了?”林乐容原不想问,但还是问了出来。
“王爷并没有回去,今儿跟三爷在老夫人那里用的饭。”画意回道。“奴婢听三爷说,老夫人原是要派人来跟大少夫人说声,好让大少夫人吩咐人多准备的,但那王爷说不必客气,有什么吃什么,他才自在。老夫人便罢了!”
林乐容点了点头。
她心里原本也正想着,老夫人为何没派人来告诉她?这个画意却先就答了,倒让她不由得多瞧了画意一眼。
“如此便麻烦你了。吃了茶再回去。”林乐容依然含笑说道。
“多谢大少夫人。三爷正等着回话,奴婢就不吃茶了,改天再来叨扰吧!奴婢告辞。”画意说着,对林乐容行礼,带着小丫头离开。
林乐容吩咐藕心送了出去,却不自觉地,用手按了按额头。
那个瑞王爷,倒是越来越不把自己当成外人了,只是怎么让她觉着不太对劲呢!
林乐容本就翻来覆去的。并没有休息好,却不料刚刚起床,老夫人便派杜鹃过来说,瑞王爷今日不走了。晚上沈羿铭和沈羿晨兄弟要招待他,让厨房里备一桌酒席出来。
“我知道了。”林乐容满面笑容。“又麻烦杜鹃姐姐亲自来一趟。看来,老夫人倒是跟瑞王爷很是投缘。”
“大少夫人说的不错!老夫人自上次见了瑞王爷,一直念念不忘。说王爷为人随和,没有架子,倒是跟大爷很像。不过如今看来。王爷还是跟二爷三爷更投缘一些,这不是在书房里说了一下午的话了。奴婢听老夫人的意思,王爷若是不走了,等等还要请夫人或大少夫人,给安排住处呢!”
“杜鹃姐姐难得说这么多话,显见得是老夫人高兴,杜鹃姐姐也跟着开心了。”藕心说着,忙拿了小凳子来,请杜鹃坐下,又端上茶来。
“妹妹让个小丫头倒茶也就罢了,又劳动你。”杜鹃接过茶来,倒也不忙着回去,又跟林乐容说了会子话,无非是说些林乐容管家操心又有条理,也多注意休息之类的。
送走了杜鹃,林乐容吩咐藕心亲自去了一趟厨房,直接跟老孟家的说这事,让她好生准备,又带着莲心,去了刘夫人那里。
刘夫人正歪在炕上,轻轻阖着眼睛,一个小丫头正给她捶着腿,墨竹则半坐在炕沿上,正在剥栗子。
大梁民间有个习俗,正月里不动针线,虽沈府并没有明着要求,随便丫头们,但也有很多人避讳着,并不做针线活儿。
听墨菊进来说大少夫人到了,墨竹忙站起身来。
刘夫人睁开眼睛,命小丫头下去,坐直了身子,半倚在引枕上。
“外面的雪还没停,你也不小心着,怎么这时候来了?”刘夫人略带嗔怪地说道,眼睛里却含着笑。“就是慕云这么近,我也不让她过来,唯恐路滑。”
“我原本是要到老夫人那里问要不要给瑞王爷安排住处的,想了想,还是先来母亲这里来问问,若是瑞王爷不走,倒是安排他住在哪里?要不要派人过去服侍?”
“怎么?王爷还没走吗?”刘夫人微微露出诧异之色。“我还道是只留了他用午膳呢!还觉着让他跟着老夫人吃,太过怠慢了些。”
“说是跟二爷三爷极为投缘,有可能住下。老夫人已吩咐准备晚上的宴席了。偏偏大爷不在家,便只能让他们兄弟二人受累陪着了。”林乐容笑道。
最近沈羿风告了假,不去朝里,刘夫人原本就怀揣着心事,如今听林乐容这么说,立时便明白了林乐容的来意。
沈羿铭和沈羿晨跟瑞王爷走的太近,即便是对沈家有好处,对沈羿风却未必,还可能会有坏处。
“既然老夫人都这么说了,留就留吧!”刘夫人深深地叹了口气。
外面的事,她一个内宅妇人,是想管也管不了的,也只能顺其自然。
“那我去问问老夫人?”林乐容迟疑道。
在心里,她可不希望南宫寁跟沈羿铭走的太近!
虽说她有前世的记忆,但这位瑞王爷,在她的记忆里可是不存在的。她就更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大的心,在夺嫡之战中,又会是怎样的结局。
但无论他站到哪一边,跟沈羿铭这么近,都对她想保护家人不再走前生的老路,没什么好处。
若瑞王爷是五皇子党,将来难保沈羿铭再次使坏,给林府安一个什么样的罪名。
若他是太子党,那就会下场很惨。
沈家若是惹上是非,父兄可不会像前世的沈羿风沈羿铭那样,不管不顾地落井下石,定然会出手相助,或是为他们说话。
那时候,林家还是一样有麻烦!
即便能得到南宫宇相助,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何况,那位逍遥自在的王爷,是否靠得住,现在还两说。
因此,想个什么法子,让那位瑞王爷少跟沈家兄弟往来,倒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首要的,应该是看南宫寁究竟是什么心,跟沈羿铭和沈羿晨之间,是真的只是脾气相投,还是另有目的。
林乐容一路思忖着,来到老夫人处。
“我正想派人去找你,正好你来了。不管王爷是否住在这里,你先吩咐人准备着吧!”老夫人也不等林乐容说话,立刻说道。
“是!”林乐容答应着,却又有些犹豫。
“可有什么为难的?”老夫人问。
“咱们如今倒是有几处闲着的院子。一个原是从前老姨奶奶住的地方,这几年倒一直修葺着,也算干净,但让王爷住在那里,却怠慢了些。一处便是兰苑了,更不能用,大爷还说天暖和了拆了呢!”
林乐容一边回答,一边思索着。
“因老爷去后,府里一直没留过男客,还有几个院子,原是给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