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不想冯妤静太过于强烈的反应惊动到白绫。
这时只听到钱凯对着白绫道:“不管怎么说,你先过来吧,这里太危险。”
白绫冷笑:“危险?跟你在一起才危险吧,这么多年来,我也算爱过你,也为你做了这么多事,咱们也该两清了。”
钱凯显然也知道了我已经到了拐角的地方,不由大叫一声:“算我求你了好不!孩子是我们俩的,有什么我们一起好好商量行不!”
“孩子?嘿,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是你的?”白绫忽然讥笑。
钱凯暴怒,吼道:“不是我的是谁的,腾文俊的吗?”
我心中暗暗靠了一声,心想这算那门子事,这时我看见蒙军伸出手来,向我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我可以过去,显然白绫已经转过身对着钱凯了。
我紧贴着光滑的墙壁,快速挪了过去。几步间已经移到了白绫的脚下。
只听钱凯怒声道:“你快说,到底是谁的!看我不把他给宰了!”
白绫嘿嘿冷笑,说道:“我真的好傻,先前还以为你对我还有一点点爱意,以为不管如何,你至少还算关心我照顾我,原来你关心的只是谁给了你绿帽子戴,钱凯呀钱凯,原来你的面子比我的性命更宝贵。”
钱凯狰狞怒道:“他是谁,你给我说出来!”
白绫不屑地一笑:“这关你什么事,你算我什么人!”
钱凯终于怒了,大声道:“好,白绫,算你有种,你再不说,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只听白绫啊的一声惊叫,想来是钱凯已经朝他冲了过来。
我心中暗叹一声,看这架势再不上去只怕钱凯先把白绫给推下楼去了。我深一吸气,运劲双指,一个纵越,越了上来。我刚一伸头的瞬间,只见钱凯已经张开双手,正向白绫疾冲过来,白绫显然也被钱凯如此气急败坏的样子给惊吓到了,不由向着围栏靠后一倒。
不要!我大叫一声,伸出右手死命挡住白绫,而钱凯的双手,已经掐上了白绫柔细的脖颈。
不要呀!远处传来冯妤静惊叫的声音。
“我掐死你!”钱凯怒吼。强烈的力量向我压来,两人的体重简直是完全承载在我的右臂之上。
“你放开她,我支持不住了!”我的脚下已经有些开始打滑,扣住石缝的左手感觉到非常的吃力。只好用头顶住白绫摇摇欲坠向后倾倒的身子,一边用右手去扳开钱凯掐白绫的双手。
望着钱凯那凶神恶煞的狰狞模样,我心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闪过一个可怕到极点的念头。这个念头起得让我也如此惊惧。
“你让开,你个死警……”
随着他这句话,我的右手忽然用力向后一拉,这一瞬间暴发的腕力不知有多巨大,只见钱凯的身子竟然越过了我和白绫的头顶,一头向着天际飞了出去。
二十三 结案
“总有些人会让你永远的铭记,总有些事会改变你的人生。”
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是在恍惚中度过,甚至忘记了自己是如何爬上天台,如何在全医院的惊乱中等待警察的来临。毕竟钱凯在A市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之一。他的坠楼身亡立刻成了当天的头条。
一大堆记者蜂拥而至,均被警察隔离在外,各色相机的闪光灯在我的眼里闪烁不停,各种形状的摄像机对准了这一幕。我忽然有种很想笑的奇怪心态,想起很久以前自己也曾经上过报纸,那次是因为我在公交车上狠揍了流氓。而这一次……
进行了初步的现场勘查后,钱凯的尸体被送走了,我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好象于我一点不相干一样。只觉得一切都是如此的疲惫。
白绫始终一言不发,甚至丝毫不理会警察的盘问。那个负责询问白绫的小警察有些烦了,狠狠地瞪着白绫。最终发恶道:“你现在不说不要紧,好好想想,呆会回警局再说!”
这时另一个警察走了过来,在那小警察耳边耳语了几句,那小警察显然有些惊讶,张大了眼睛仔细打量着白绫。有丝不可思议的样子。
一张豪华奥迪直接开了进来,那些在门口守备的警察显然得到了指示,一点没有阻止这张进来的车,车上跳下一个中年司机,撑开了伞,挡住了门栅外记者的拍照,又掏出一付墨镜给白绫戴上。对着白绫道:“阿绫,我们走吧,你父亲在家等你。”
白绫仍然没有任何动静,任由那司机替她戴上墨镜。只是目光呆滞地望着运送钱凯尸体的车辆远去的地方,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那司机又说了一声:“走吧,阿绫。”然后轻轻把白绫推入了车内。
奥迪车出门的时候,闪光灯唰唰响亮,只听有个警察嚷道:“拍什么,有什么好拍的,有什么要采访的等案子定性了回头大家去局里。”
刚刚接受完简单询问的蒙军和冯妤静也正款款步入了那辆宾利,一个警察对他敬了个礼,说道:“蒙先生,回头麻烦你再来局里一趟做个目证笔录。”
蒙军微微一笑,很有礼貌地点了点头,说道:“这个自然,身为公民,我最喜欢和警方合作了,何况我们是证人,一定会配合警方的。”
蒙军钻进车门的时候,忽然回过头来,带着一种很特别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轻轻笑了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对我笑。
就在这辆宾利发动后,几乎所有的警察都对着他的车冷笑,更有人道:“妈的,这次太便宜蒙军了,听到消息说钱凯死了蒙军也在现场的时候还以为他们两边械斗,大家都来得这么兴奋,却原来只是钱凯这乌龟为情杀人反不慎摔死,真他妈搞笑。”另一个警察嘿嘿笑道:“真要对付钱凯,怎么会轮到蒙军自己动手呢!”
蒙军的宾利车和他的保镖车队开出医院门口的时候引起了记者的轰动,有不知道的赶紧问道:“谁在里面呀,开这么跩的车队?”有知道的立刻讥笑:“蒙军的车你也不知道,我劝你还是别做记者,改行当学者得了。”另一人问:“为什么?”马上有人嘲笑:“靠,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呀!”于是所有人都是一阵兴奋,纷纷嚷道涉及到这种大人物的案子,肯定有价值。又有人问起刚才先走的那漂亮女人是谁,众人纷纷揣测,猜蒙军女儿的也有,猜蒙军情人的也有。
一站在我旁边的小警察听见众人闲语,嘿嘿轻声冷笑,说:“这群傻瓜,瞎猜什么呢,怎么不来问问我,这可是白副省长的千金。”立刻有旁边年长的警察止住他说:“你犯傻呀,这种事怎么能随便传的,小心挨上面批。”
我心中哦了一下,终于明白了白绫的真实身份,她老爹居然是副省长。我想起白绫的众多不知所谓,心中不由暗暗靠了一声,怎么高官的女儿都有点儿疯颠颠的,比如白怡,比如那身为市委副书记干女儿的思怡,自己一介草民,居然还认识这么多上层关系,说起来真够牛逼的。然而自己都能杀人了,还有什么不可能呢。
这时候那没有从白绫口中挖出只言片语的小警察朝我走了过来,冷笑道:“你叫腾文俊吧?”我点了点头,心中暗想,这是你们第三次问我名字了,什么记性,真羞与你们为伍。
小警察装模做样地掏出笔录,对着我说道:“刚才那现场的目示证人蒙先生和冯女士虽然表示,已经看见遇害人钱凯是在和伤者白绫的争执中不慎自己坠落楼顶,但在他们没有进行正式笔录前,请你随我们先到警局做一下详细的记录和调查。”
我冷笑着点了点头,心想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然而心头忽然觉得很侥幸,蒙军和白绫居然谁都没有注意到其实钱凯所以跌下楼下,完全是我忽然发力所致。就连我自己现在也不知道当时怎么会如何冒出这么个可怕的念头并且付诸于动作。
我居然杀了钱凯?这事儿我直到现在也觉得不可思议。我会有事吗?我不知道。
就在我正要低头钻入警车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叫我:“腾文俊!”
我有些茫然地随着声音的来源转过头去,只见在门外一大堆围观的记者和市民中,有一个女子使劲地向我招手。这女子面容娇好,职业丽人的打扮。却是我再熟悉不过,前后有两次接触过的女记者林漾。
我心中有点眩晕,为什么每一次的人生起落,都有这个女人在第一时间见证。终于,我强挤出一丝有些苦涩的笑容,向她挥了挥手,钻进了警车。只听林漾叫道:“回头我联系你!”
我轻轻吐了口气,暗想,找我干什么,还不是为你的新闻。
这不是我第一次进警局的门,但感觉就恍若隔世一般,曾经我以为我的将来也会在这种地方度过,但人生……
警局里,我等待了半天才有人来接待(亦或审讯)我,来的人是一个青年刑警,听别人叫他为小田,我姑且叫他田警官吧。
田警官人还挺和气,摸出烟对我说:“抽烟不?”
我点了点头,接过了他发过来的烟,笑着望了望他,说不好意思,没火!
田警官嘿嘿一笑,抛过火机来,炭芯笔在手中轻轻一转,说道:“你把事情从头到尾描述一下吧,尽可能的详细一些,每个细节都不要放过。”
我深吸了一口烟,缓缓把整个事情从前至后讲述了一次,当然,在商务会馆中的打砸和我最终的下手就免了。
田警官一边记录一边问道:“你和伤者白绫是什么关系?”
我犹豫了一会,说道:“算是朋友吧。”
田警官有些暧昧地望了我一眼,笑道:“就这么简单?”
我点了点头,反问:“她是什么人你应该清楚,我能和她有什么关系?”
田警官嘴轻轻嘟了一下,阴阴一笑:“她是什么人和我问你和她之间关系没什么联系,请你据实回答就好。”
OK,我点了点头,说道:“就是很普通的朋友关系!”
“这么普通的朋友关系,她怎么会叫你陪同她去流产呢?”田警官似乎已经通过医院得知了白绫是去做药流的事情。
我叹了口气,说道:“这我怎么知道,我自己也很纳闷,或者她男性朋友很少吧,不过具体的你得问她才行!”
“你是在死者钱凯的手下工作吗?”
嗯,算是吧!负责帮他管理望月城,不过时间并不长,也就是这两个月内的事,而且因为望月城装修的缘故,可以说什么也没做过。
田警官抬起头来,仔细看了我一眼,说:“你和死者钱凯之间,有没有什么过节?”
我心下有些虚,仍强装冷静,摇了摇头,说道:“我在他的公司工作,怎么会和上级发生矛盾!”
田警官冷笑着望着我,说道:“请你不要说谎,你的每一字一句,都会被记录下来,据我们所知,钱凯的下属傅琛和当时在场的几个人都说过你曾经和钱凯有过私人上的过节,而且和伤者白绫有关。”
难怪拖了这么久才来审我,原来刚才都是讯问傅琛他们去了。我呼了口长气,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太大过节了,只是还没来公司之前,一次巧合下在一家小酒吧和他发生过争执。”当下我把在酒吧初遇白绫和钱凯的事重新描述了一下,心中暗想就算我不说,傅琛他们也会说,不如全盘托出好了。
田警官一边记者,嘿地一笑,说:“看不出你还挺能打的呀?难怪钱凯虽然吃了你的亏,也居然会招你进他公司。”
我尴尬地点点头,说那里,也就是仗着年轻点。
田警官冷笑:“都是明白人,就别逗了,钱凯做什么事的,我们都明白。他看中你,还不是因为看中你这点。我说的对吧?”
我无言以对。这时旁边另一个小警察亦冷笑,说:“正所谓坏人总有天罚,这种人死了活该!他死了我们都会轻松点,这不前天商务会馆那打砸的事情……”
我心中一惧,田警官已经给了那小警察一个眼神,止住了他的话,淡淡道:“也没什么轻松的,这地盘重新划界,总要重新混乱一久的。”
这时候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田警官接起电话来应道:“是,局长!什么?结案?”
电话里不知道在说什么,田警官似乎有点为难地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吧!”
放下了电话,田警官似乎有点郁闷的样子,望了望屋里的众人,郁郁一笑,说得!上面说了,这事先放着。
屋里的其它警察都奇怪地道:“不会吧,什么都不用调查啦?”
田警官无奈地耸耸肩,说可不就是,上面的意思。然后望向我道:“你看看有没有什么要补充,如果没有就在这记录上签下名就可以先走了,不过在调查期间,请你保持手机开通,并请不要离开A市,我们会根据调查的进程随时联系你的。”
我接过他递来的笔,正一边看记录内容准备要签字的时候,忽然听到门外有阵喧哗,只见门被推开了,冲进来一名女警,对着田警官道:“我说小田,你们怎么回事,我这检测报告都还没做出来,怎么就听说你们就要结案了?”
我觉得这声音似乎有点熟悉,不由稍稍抬了下头。
晕!只见冲进来的这女警明眸晧齿,和曾经在校园中那温柔斯文的模样相比,穿上警服的她现在更平添了些英气。正是曾经让赢政为之倾倒的贝儿—校花齐思蓓。诚如小四所说,贝儿和他们完全不一样,根本用不着去基层见习什么,直接就进了市局。
这一惊非同小可,我赶紧把头低下来,虽然和贝儿没什么深交,只在一节公共课和球场见过几面,虽然我相信以我这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模样她应该早忘记了,但万一被认出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田警官咧开嘴,望着贝儿无奈地笑了笑,说:“我说美女,这又不关咱们的事,咱们都是些小人物,上面叫怎么做就怎么做,何况我看这案子也没什么好审的,要说也只能说钱凯该死。”
另一个小警察也应了声道:“就是,本来就是件再清晰不过的案件,何况牵扯到高层,我看别说局长了,只怕再审下去,只怕市长也要叫停。”
齐思蓓呼地摇了摇头,说道:“你们呀!不管啦,我也不管了。”说着就要夺门而出,转身的瞬间,我感觉到她的余光扫视了我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幸好在她的记忆里,我确实只是似曾相识吧,到她出门后,我如卸重负地呼了一口气。
几个年轻警察相互打趣道:“美女有空来坐坐呀!”然后互相笑虐:“我怎么越看她越觉得漂亮了,真受不了。”有又人说:“那你还不赶紧去追?”那人苦笑:“追什么哦,听说她早有男友了,而且帅得不得了。”众人自然大叹可惜。
我把签好的记录推给田警官,问道:“这样可以了吗?”
田警官点了点头,说行。然而无奈地一笑,说:“其实也无所谓了,这案子就算这么定性了!”
我一直忐忑不安的心一下有些奇怪的安静,这就算完了?钱凯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在我的手里?我不得不承认虽然叫我打人我向来心都不会抖一下,但和这相比,杀人这么大的事毕竟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就在我走出市局的时候,天有些灰灰的,心头一阵阴郁,一种很杂乱的心态,我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以后的路该怎么走?钱凯的那些手下会怎么对我?我潜意识里明白,傅琛他们肯定会怀疑我的。就算警方可以证明我是无辜的,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一点不无辜!
裤包里一阵震动,有电话来了,是个陌生的号码。
会是谁呢?我心头忽然闪过林漾的身影,会是她吗?
接通了电话,我说道:“你好,谁呀?”
电话里寂静了数秒,施少强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