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少年之青柠之恋- 第13部分

　　　　看到一群鼻青脸肿的男生进来，药店阿姨一个劲儿地数落他们放着好好的书不念，跑到学校打架，万一打坏了家长多担心，不拉不拉说了一堆。虽然嘴上唠叨，她却很仔细地看了每个人的伤。

　　　　看到方同颧骨、鼻梁、下巴都带着瘀伤，阿姨直咧嘴，心疼地说：“你咋这么严重呢？他们几个打你一个啊？”

　　　　“没有。”方同不好意思地说。

　　　　方同严重是有原因的，他是第一个开战的，叶枫看他不顺眼，手下一点不留情，后来又是叶枫何凯二打一，双拳难敌四手，所以他被打得最惨。

　　　　药店阿姨麻利地帮他们拿药，然后耐心地给几个女生讲这些药怎么用，又反复叮嘱他们先用冰袋冷敷，明天再开始热敷，如果不见好要立刻去医院。

　　　　年轻的时候总觉得有太多人可以管你，父母、老师，甚至药店阿姨，他们反复的唠叨、啰嗦的话语就像夏夜里挥之不去的蚊子令人厌弃；可是当我们长大到可以管人的年纪，当那些恼人的唠叨不再响起，我们才发觉原来我们失去的不只是夏夜的蚊子，还有冬日的棉衣。

　　　　从药店出来，一群人呼啦啦回到校园。

　　　　“去哪儿上药？”小曼看着叶枫问。

　　　　“先别回教室了，影响别人学习。”叶枫还没想好去哪儿，但去教室感觉不妥。

　　　　“去水房吧。”董薇薇提议。

　　　　“好。”叶枫点头。

　　　　经过这件事叶枫对董薇薇有点刮目相看了。过去班级里大事小情都是叶枫管，董薇薇只是默默协助，收钱跑腿买东西，看不出能力，这次她沉着冷静的应对、体贴周到的思虑让叶枫倍感温暖和钦佩。

　　　　“每个女生负责一个男生，上完药就先回去。”

　　　　“我负责方同。”还没等董薇薇说完，肖萌就预订了方同。

　　　　他俩放学一起走，关系好众人皆知，所以对肖萌的积极没人异议，只有晓婷心里暗暗失落。

　　　　方同对这样的安排也不满意，但是见晓婷没吱声，他也不好主动说让沈晓婷负责自己。 ；“那我负责叶枫。“聊八卦、接话、抢东西这三件事儿小曼从来都逃不出前三名。

　　　　“那我负责何凯吧。“董薇薇说。

　　　　何凯是历史课代表，跟叶枫关系最好，两个人都是学习型选手，平时不惹是生非，这次为了叶枫挺身而出还是很仗义的。

　　　　“那我帮孙迪上药吧，你们都够不着他。“杨欣笑着说。

　　　　孙迪一米八几的大个儿，喜欢打篮球，叶枫也喜欢打篮球，所以两个人关系很好。杨欣是几个女生中最高的，有一米七。

　　　　晓婷一直没说话，除了方同，负责谁又有什么分别。

　　　　”晓婷那你负责陈鹏吧。“见晓婷没吱声，董薇薇安排着。

　　　　“好。“晓婷默默点头。

　　　　几个人轻手蹑脚到了水房，各自找好了位置。方同特意站在了陈鹏旁边，可以看着晓婷。

　　　　晓婷用左手指尖轻轻扶着陈鹏的脸起到固定作用，右手拿棉签蘸了碘酒给陈鹏轻轻擦着嘴角的伤口，轻声说：“忍着点，别动啊。”

　　　　两个人的脸几乎摆成了接吻的角度，鼻息可闻的距离。

　　　　看到这一幕，方同心里很不爽，要不是陈鹏是他兄弟又因他受伤，他早就冲过去把俩人分开了。

　　　　“自己都这样了，还看别人！”肖萌见方同一点不配合，还扭头看晓婷，心里又生气又着急，伸手别过方同的脸。

　　　　“哎呦！”肖萌不小心用力太大，方同疼得直叫唤。

　　　　“对不起！对不起！”见方同直皱眉，肖萌赶紧道歉。

　　　　“算了，我不上药了。回家再说。”方同觉得自己无法忍受在这儿看着晓婷这么近距离地给另一个男生上药。

　　　　“方同，方同——”看方同往外走，肖萌在后面着急地大叫。

　　　　所有人都停了手，莫名其妙地看着肖萌和方同。

　　　　晓婷顾不得多想，拿着棉签就追了出去，把陈鹏尴尬地仍在了原地。

　　　　肖萌也要往外追，被董薇薇拉住了。

　　　　“你给陈鹏上药吧，晓婷去找方同就行了。”董薇薇知道肖萌跟晓婷一向不睦，怕她俩再搞出什么乱子。

　　　　是啊，晓婷都去找方同了，她去也是自讨没趣，肖萌伤心地想。从那一刻起她才明白原来这世上有些东西是抢不来的，比如人心。只是这个道理太残忍，明白了只会让自己更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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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廊很静，晓婷在后面轻声呼喊着方同。

　　　　听是晓婷的声音，方同停住了脚步。

　　　　“你怎么不上药？” ；晓婷赶了过来，担忧又略带埋怨。

　　　　“肖萌手太重，你来给我上。”这似乎是请求，又似乎是命令。

　　　　晓婷又何尝不想给方同上药，只是刚才肖萌太能抢了。

　　　　“你回教室等我，我先帮陈鹏弄完。”

　　　　“好。”方同点了点头，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跟晓婷说：“别离那么近！”

　　　　晓婷刚开始没明白什么意思，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脸微微一红，心想这算吃醋吗？

　　　　回到水房看到肖萌已经在给陈鹏上药了，她就放心了，拿着方同的药回了教室。

　　　　晓婷轻手轻脚回到座位上，教室这么安静，前面又坐着英语老师，她也没法给方同上药啊。晓婷心里暗自着急，轻声跟方同说：”要不咱们去走廊吧。“

　　　　方同一看表还有十分钟就放学了，低声跟晓婷说：“放学再说吧。”

　　　　不一会儿，叶枫、董薇薇他们陆续回到了教室，几个人刚坐下，放学铃就响了。

　　　　大家开始收拾书包陆陆续续往外走。

　　　　晓婷跟小曼说：“你跟叶枫先回去吧，我先给方同上药。”

　　　　“你自己能走吗？”小曼有点不放心。

　　　　“没事儿，我送她。”方同在一旁接过了话题。

　　　　虽然晓婷没有明说，但她对方同事事上心，小曼早就感到晓婷和方同之间有猫腻，只是怕叶枫伤心，小曼不敢说破，也很少开他俩的玩笑。

　　　　叶枫听到方同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是他今天刚刚闯了祸，也不好意思缠着晓婷，只得背着书包黯然离去，小曼跟方同嘱咐了一句：“那你把晓婷送到家啊！”就匆匆追叶枫去了。

　　　　方同跟肖萌说：“今天我晚点回去，你先走吧，要是害怕就打个车。”

　　　　“没事儿，我等你。”肖萌虽然知道有些东西抢不到，但她也并不打算放弃。

　　　　“你别等我，一会儿我得去送沈晓婷。”方同态度坚决。

　　　　肖萌知道方同向来说一不二，多说无用，闷闷不乐地走了。

　　　　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少，晓婷拿出棉签开始给方同上药。

　　　　她站着，他坐着。

　　　　晓婷左手指尖抵住方同的下颚，右手拿棉签蘸了碘酒轻轻柔柔地给方同擦着嘴边的伤口。

　　　　怕弄疼方同，她屏住呼吸、黛眉微蹙，明净澄澈的眸子因太过专注渐渐湿润，仿佛星光盈盈，小小的鼻尖微微渗出了汗滴。见晓婷这么紧张，方同忍着疼痛，一点也不敢呻吟。教室里同学都走得差不多了，安静得令人窒息。

　　　　处理完嘴角的伤口，晓婷咻地长出了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鼻尖的汗滴。

　　　　“同桌，你别紧张。我这人脸皮厚，一点儿都不疼。”方同开着玩笑想缓解晓婷紧张的情绪。

　　　　看着方同青一块紫一块的脸，晓婷一点也笑不出来。

　　　　“你是小孩儿啊，三天两头受伤。”晓婷皱着眉，嘴上赌气埋怨着，眼中却是藏不住的心疼。

　　　　晓婷的愠色像乌云压得方同心里阴沉沉，他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低着头。

　　　　“再说今天叶枫也没得罪你，你为什么打他？”此刻的晓婷喋喋不休，像个八婆，方同这冲动的性格实在让她担心。

　　　　听晓婷替叶枫说话，那语气仿佛在声讨，方同不高兴地别过头，两颗不争气的泪滴好似逃兵，逃出了他看似坚强的马其诺防线。

　　　　“对不起，”想不到竟把方同一个大男生说哭了，晓婷觉得很过意不去。按理说不会啊，这方同上嘴唇挨着天，下嘴唇挨着地，批他的老师多了去了，也从没见他哭过啊。

　　　　晓婷声音温柔了许多：“好了，不说了，别这样，好不容易上的药都冲没了。”她赶紧拿棉签小心地帮方同沾着眼泪。

　　　　“你没手绢吗，拿棉签擦。”方同抗议着，被晓婷滑稽的动作逗乐了。

　　　　“你脸上一块好地儿都没有，我可不想弄脏手绢儿。”晓婷心疼地取笑方同。

　　　　“妈呀，我毁容了啊。”方同最在意自己的外表，赶紧去书包里掏镜子。

　　　　看到自己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方同的心顿时抑郁了，苦着脸说：“晓婷，你说我要这样不好了，你还理我不？”

　　　　“没事儿，你这样挺好的，还能显得我好看。”晓婷俏皮地嫣然一笑。

　　　　上完所有药，晓婷和方同收拾书包，关灯锁门。

　　　　“你回去吧，不用送我。“走到车棚前，晓婷说。

　　　　“那怎么行？你等我一下。”方同腾腾地跑下车棚。

　　　　不一会儿，方同推着他的自行车上来了。那是一款宝蓝色山地车，没有后座，只有横梁。

　　　　“太晚了，我骑车带你。”方同示意让晓婷上车。

　　　　“没座儿啊？”晓婷看着这没有后座的自行车犹犹豫豫。

　　　　“不是吧？你不会坐横梁？！”方同扶着车把，有点挑衅地看着晓婷。

　　　　“谁说我不会？” ；方同“挑衅”的眼神又激起了晓婷的倔强。

　　　　虽然心虚的很，晓婷却装作很老练的样子走进方同手臂的包围圈，她扶着车把纵身一跃却因为书包太沉起跳失败。

　　　　“这次不算，书包太沉。”方同微笑着替她找借口，帮她摘下书包放到车筐。

　　　　晓婷第二次用力一跃，终于跳上了横梁，只是用力太猛差点把方同的车带翻，方同使劲儿用脚撑地，双手用力稳住车把，他俩才没有人仰马翻。

　　　　“还好，我天天锻炼。”想到聪明的晓婷也有如此笨拙的时候，方同突然放声大笑，那笑声中带着一丝嘲笑，却有更多的宠溺与爱怜。

　　　　坐在横梁上，深陷方同双臂的包围圈，晓婷的心砰砰直跳，一路无言。方同用力蹬着脚踏板，身体往后靠，很小心地，尽量不碰晓婷。拐了个弯，开始了一段逆风直行，冬日的夜晚，呼啸的北风让晓婷打了个寒颤，她开始瑟瑟发抖，下意识地向后缩着。突然方同交叉了双手扶把，把晓婷紧紧拥入了他的臂弯，那一刻的温暖让晓婷泪盈满眶、浑身绵软，她微微把头贴近了方同温暖的胸膛。

　　　　晓婷的头顶离方同的鼻尖只有一拳，幽幽的发香沁入方同心间，他一时忘情，温柔地在晓婷耳边呢喃：“做我女朋友好吗？”

　　　　这句话把晓婷从美梦中惊醒，她突然往前窜了窜、坐直了身子，挣脱了方同的臂弯。她刚刚只是梦见了春花的绚烂，方同却已经在期待秋收的圆满，她不知道怎样回答方同，只是低头不言。

　　　　方同感受到了晓婷的逃脱，心里失落。

　　　　或许是他太唐突了，自己现在这幅摸样怎么配得上晓婷，方同心里暗想。

　　　　不是不喜欢，只是女朋友这个词从不曾出现在她的字典，晓婷内心挣扎。

　　　　两个人沉默不言，想着各自的心事儿，很快到了晓婷家楼边。

　　　　晓婷说：“我在这儿下吧，免得我妈看见。”

　　　　“好。”方同帮晓婷背上书包。

　　　　“回去别忘了冷敷一下。”晓婷嘱咐。

　　　　“好。”方同点头。

　　　　晓婷走了十几步，转身回望，寒风中那个翩翩少年仍在。

　　　　她怎忍心让他失望，于是鼓足勇气说了一句：“方同，我愿意。”

　　　　晓婷的回答被淹没在呼啸的北风中，方同并没有听清，他只是冲晓婷摆摆手让她继续前行。

　　　　青春期湿柴文火的爱情虽无烈焰熊熊，那绵绵的余温却足以温暖一生，只是那火光太微弱，似有还无，总在羞涩、挣扎、揣摩中错过燎原的一刻。

　　　　第二天，班主任没有责骂方同他们几个，或许是老李为他们说了好话。

　　　　第二天，张浩跟方同一天都没有说话，到了晚自习，却把一个新水杯放到了方同桌上，底下夹了张纸条，写着：方同，你还认我当兄弟吗？

　　　　方同回：你永远都是我弟兄。

　　　　第二天，方同好像忘记了昨晚的一切，再没提起女朋友的话题，他不提，晓婷也只能把昨天脱口而出的“我愿意”埋在了心底。

　　　　日子就在无数个第二天中蹉跎而去。

　　　　方同仿佛进入了冬眠，不再惹是生非，每天安分守己。一方面可能是折腾累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进入十二月份，会考和期末考试在即，再没心没肺的高中生也不可能牛逼到无视成绩。

　　　　方同还是会每天贴心地给晓婷灌好热水。

　　　　方同还是会管着张浩和陈鹏，让他们自习时闭嘴。

　　　　方同还是会经常溜号失神偷瞄晓婷。

　　　　方同还是会为晓婷跟叶枫说话而生气。

　　　　只是他再没有过什么以爱之名的豪言壮举。

　　　　晓婷还是会给方同拿出许多卷子，逼他做完。

　　　　晓婷还是会用很多课余时间给方同讲题。

　　　　晓婷还会在方同睡觉的时候用笔把他戳醒。

　　　　晓婷还会在转头的时候故意甩动马尾，只为跟方同说一句“对不起”。

　　　　只是那些懵懂暧昧的话题她也不再提起。

　　　　就这样，方同会考通过了，晓婷期末得了第一，高二第一个学期在大雪纷飞中走过，皑皑雪野里只留下或莽撞粗重或羞怯轻盈的足迹。
想念
　　　　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

　　　　一切都像刚睡醒的样子，欣欣然张开了眼。 ；山朗润起来了，水涨起来了，太阳的脸红起来了。

　　　　朱自清《春》

　　　　方同　第　024　章　，现实却无比狗血的上演了惊天逆转。还没等到晓婷下楼，方同却远远看到叶枫和陆小曼背着书包往这边走。糟糕，他只顾沉浸在对晓婷的深深思念中，忘记了晓婷家离学校不远，这里阡陌交通的还有很多人。方同赶紧推着车子往小区深处走，打算躲在远处、见机行事。

　　　　可恨的是，陆小曼竟然上楼了，估计是找晓婷一起上学，叶枫一个人等在楼下。

　　　　”妈的“方同心里想骂人，他在心里盘算这种情形下自己如果出现，结果会是怎样？

　　　　　第　024　章　”的至理名言。

　　　　“起晚了。”方同心虚地不敢看晓婷。

　　　　“寒假作业做完了吗？”晓婷继续问。

　　　　“沈老师，让我喘口气呗！”起了个大早，在寒风中吹了四十分钟，又骑了一个早上的自行车，方同实在有点疲惫。

　　　　方同这句话却让晓婷误以为他嫌她啰嗦，心里一阵难过，咬了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