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柳青娘长吁了一口气。
如兰十分沮丧地道:“好什么呀?都怪你,事先一点口风都不露!我突然见到姐,完全懵了!楚大哥那么聪明,肯定起疑心了。娘,我该怎么办啊?”
“你先说说,事情到什么程度?”
如兰于是把白天在王府发生的事,连同她们姐妹在小巷里争吵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末了,六神无主地哭道:“姐肯定生我的气了!她一生气,哪还会顾忌我啊?完了完了,说不定这会她正跟楚大哥哭诉呢!娘,我不活了~”
“所以,谁让你跑回家来呢?”柳青娘恨铁不成钢,用力拧她的颊:“你就该寸步不离地守着楚临风,不许他们二人碰面!不给他们单独说话的机会!你不是有丫头么?就不会使唤她们传个信?”
“我不是不太会写信么?”如兰委屈地道:“这事也不能写在纸上,万一落在别人手里怎么办?再说了,娘不是不认字吗?”
“死丫头!”柳青娘伸手就掐:“说你一句,你就顶十句!娘不识字,你不会传口信呀?”
“疼疼疼~”如兰捧着脸哇哇叫。
“没出息!”柳青娘笑骂。
“我已经出来了,现在怎么办?”
“这样,你先回去,”柳青娘沉吟一会,道:“装得什么事也没有。只要今天不说,娘就有办法堵住她的嘴,叫她永远都开不了口!”
“这么肯定?”
“哼!”柳青娘凤眼微眯,露出阴冷狠绝的表情:“她那点破事都捏在娘手里呢!”
“**的事,楚大哥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如兰撇撇嘴,很不以为然:“再拿来要胁,会不会太晚了?”
柳青娘意味深长地笑:“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娘可是连她的老底都摸得一清二楚!跟我斗,她还嫩着呢!”
“其二是什么?”如兰好奇地问。
“少打听!”柳青娘拍她一掌,眼露凶光:“总之,她要敢让你不好过,惹急了,娘让她一辈子抬不起头!”
如兰机灵灵打了个寒颤,喃喃地道:“娘~”
“她最好不要逼我,娘也不想弄得鱼死网破。”柳青娘瞥她一眼,淡淡地道:“娘心里有数,你回去吧。”
“那,楚大哥要问起来,我该怎么回呀?”如兰怯生生地问。
“那不简单?”柳青娘冷笑:“就说是同乡,肃州战乱的时候,听说是死了,老家办了葬礼的。突然跑出来,能不吓破胆么?”
“这样,能行吗?”如兰将信将疑:“他要是再去问婆婆怎么办?”
“你见过哪个做大事的男人这么嘴碎?”柳青娘笑着嘱咐:“他要是问过了你婆婆,就不会来问你了,那你就乐得装傻。”
“真的?”如兰破渧为笑。
“记住,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帮楚家传宗接代,别的事,有娘呢!”
“谢谢娘!”如兰吃了定心丸,这才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16
73章 夫妻对谈
第173章夫妻对谈
一场腊八宴,最终不欢而散。
楚临风送走贤王,回到内堂一看,本该卧床休息的如兰却不在房中。
“夫人好象出门了。”杏花见他进来了,赶紧曲膝行礼。
楚临风本以为她找娘说话去了,也未在意,听丫头一说,心里越加疑惑,剑眉微微蹙起:“夫人不舒服,你怎么也不跟着?”
他的表情其实并不严厉,声音也很平静,却有种不怒而威的威严。
杏花双膝一软,不由自主就跪了下去:“奴婢该死!可是,夫人不让奴婢跟~”
她当时怒气冲冲,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她哪敢拂她的意呀?
“夫人没有说要去哪?”
“没有~”杏花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小小声地回。
楚临风淡淡地道:“夫人身子不好,你要多上点心。”
“是~”
“起来吧~”楚临风看她一眼,转身离去。
直到他修长的身影迈出房门,杏花才敢站起来,背上爬满了冷汗。
约摸小半个时辰之后,如兰回了房,表情轻松与出门时的慌乱愤怒截然不同。
杏花忙迎上来,替她脱了外裳,见她心情愉悦,笑着讨好道:“夫人,王爷对你真好,一会不见,着急得不得了呢~”
“楚大哥找我了?”如兰一怔,面色刷地白了。
“是啊~”杏花低头整理大氅,并未看到她的表情,笑道:“他说夫人身子不好,还把奴婢训了一顿,怪我没有侍候好夫人呢!”
“他,他还说了什么没有?”如兰心神不定。
“他还吩咐奴婢要对夫人上点心。”杏花一脸羡慕。
王爷平时话不多,对下人和气,跟夫人也客气,她一直觉得两人关系虽然和睦,却少了几分少年夫妻新婚燕尔应有的甜蜜。
今日却是大为改观——原来,王爷不是不关心夫人,只是把关心都放在心里
如兰等了一会,见没了下文,很是不安:“就这些,没再问别的?也没问我去了哪里,见什么人,也没说要我回去后去见他?”
“没有啊?”杏花眨了眨眼:“夫人想见他吗?我看他是去书房了……”
“他什么意思?”如兰心中焦躁,冲口而出。
她表现如此反常,他难道真的一点都不好奇?
“呃?”杏花一脸莫名。
“我,我找他去!”如兰一咬牙,转身就往书房跑。
“夫人,夫人~”杏花叫了两声没叫住她,赶紧取了大氅追上去。
如兰一口气跑到书房,从门缝里面透出昏黄的灯光,楚临风的身影隐隐绰绰地映在窗纸上,模糊而遥远。
忽然间,她犹豫了。
她是不是应该象娘教导的一样,他若不问,她就装聋作哑,蒙混过去?
可是,他们是夫妻呀!
你瞒着我,我防着你,这么过一辈子,有意思吗?
吱呀一声响,书房的门忽然开了,如兰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就想躲。
“夫人,”俊武走了出来:“王爷请你进来。”
“啊?哦,好~”被逮个正着,如兰无法可施,只得讪讪地走了进去。
楚临风从书桌后走了出来:“坐。”又对俊武说:“看茶。”
“不用~”如兰想说我不渴,但对着他的眼睛,拒绝的话竟然说不出口,只得两手交握,摆在膝前,规规矩矩地坐着,象个初进学堂的稚龄学子。
俊武泡了茶过来,笑道:“夫人,这茶是王爷特地从肃州……”
如兰听到“肃州”两个字,立刻象被火烫了一样,迅速地弹了起来。
好在俊武反应快,敏捷地一侧身,才没有把茶泼到她身上。他慌张地问:“夫人,没烫着吧?”
怪了,他刚才好象还没碰着她呢。
楚临风只抬起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俊武讪讪地住了嘴:“你们谈,卑职告退。”
俊武出了门,细心地把门带上,楚临风这才弯下腰,低声问:“烫哪了,让我看看。”
“没,没事。”如兰不敢看他,只拼命把手往背后藏。
楚临风看她一眼,道:“脸色这么差,别站着了,坐吧。”
他身材高大,站在娇小的如兰身边象一座大山沉沉地压在她的胸口。
如兰心脏狂跳,那一点点想找他理论的心早已飞到九屑云外,她只想赶紧离开,低了头,慌慌张张地道:“我,我不打扰你办公,先回去了。你,你也早点睡~”
她心中委屈,一句话说得凌乱之极,话到末尾,已带着哭音。
楚临风微微地叹了一口气,退了一步,望着她的发旋,无奈地道:“我很可怕吗?”
只不过离她稍稍近一点,竟吓成这个样子。
如兰紧紧地绞着双手,咬紧了下唇,不敢说一个字,怕一开口就会失声痛哭,更怕会对他和盘托出真相。
楚临风蹲下去,轻轻握住她的手:“我们是夫妻,有什么话不能告诉我呢?”
如兰无助地瞅着他,豆大的泪水吧嗒吧嗒往下掉。
她不能说,说了他们就做不成夫妻,她就会永远失去他了!
她爱他呀!
“好吧~”楚临风苦笑,放开她,慢慢地朝书桌走去:“你慢慢想,等想通了,愿意告诉我真相的时候,再来找我。”
他们成亲的时间不久,据他的观察,她虽然市井气浓了一些,娇纵任性了一些,对物质的需求多了一些,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大的毛病。以他现在的身份,完全有能力满足她,这些其实也就算不上缺点。
他最欣赏的是她的活泼和单纯,不堪的过往对她似乎并未造成任何阴影。
他一是确实公务繁忙,二来因对着她无话可说,因此很少抽出时间陪她。她却并无抱怨。他在时开开心心,他不在,她也能自得其乐,省却他许多麻烦。
所以,最近他偶尔会想,她虽然缺乏端庄,少了才情,并非他理想中的知音良配,两人不能举案齐眉,剪烛夜话始终是桩憾事。但至少她能讨得爹娘欢喜,得妻如此,亦可知足。
多愁善感与她搭不上边,遇事掉泪更不是她的习惯。他百分之百确定,她如此反常,肯定跟今日乔彦来访有关。
他派了人稍稍调查了一下,知道她回了娘家,并且出来后,情绪发生了根本的逆转。不难推测,肯定是他那精明干练得过了头的丈母娘,给了她灵丹妙药。
他有预感,揭开乔彦的身世之谜后,将会在他的生活里掀起轩然大*。
然,如兰咬死不肯说,他不想逼她,那样只会得到一堆经过虚词矫饰后的谎言。
他只能耐下性子,等她自己想通,主动坦白。
因为他相信,至少如兰对他的感情是真的。
16
74章 豁然开朗
第174章豁然开朗
送走了如兰,柳青娘赶紧从梳妆台的抽屉最深处摸出一只妆盒,揭开盒盖,大红的内衬上放着一对翡翠嵌丝镯子。
她把镯子拿出来放在桌上,小心地把内衬揭开,盒底上静静地躺着一块狼形的和田美玉,在烛光的映照下,散发着碧莹莹的光泽。
当时肃州战乱,玉器根本卖不出好价钱,她舍不得贱卖了,就一直揣着。刚进京城时,初来乍到,买房置家什,入不敷出,用掉不少积蓄,她便想卖了玉贴补家用。
哪知去过几次典当行,每个掌柜的都说这块狼玉图案古怪,彩头不好,不好出手。给的价,竟只在五到二十两之间。
柳青娘虽不识玉,但一件袍子能卖五百两,没道理随身佩戴的玉会如此廉价?她心有不甘,跑遍了京城大大小小的玉器店,只有青莲居给出了二千两的天价,却必需证明玉的来历才肯买,否则拒绝交易。
她哪里说得出玉的来历?只得在掌柜狐疑的目光下,在玉差点被当成赃物没收之前,带着玉仓惶逃出了青莲居。
她受了一次惊吓,卖玉之事也就被搁置了下来。
接下来发生了一连串的事,如兰意外地嫁进了王府,有了楚家的支持,她手头宽裕,也就渐渐淡忘了此事。
颜怀珉药铺开张,花满城意外来贺,让她疑窦丛生,直到——她看到名贴上印着的那头狼,这才豁然开朗!
想到这里,她急慌慌地从抽屉下角找出半张名贴——正是当日济世堂开张,花满城送来贺礼时附上,被撕碎的那张。
名贴的左下角,赦然印着一头仰天长啸的独狼。
她把名贴与玉拿到一起,两相对照——两头狼虽说神态略有出入,各异其趣,但那种睥睨天下,唯我独尊的气势却是如出一辙!
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当初百思不得其解,朗梨地处偏僻,左邻右舍谁不认识如玉?谁家没有受过颜家的恩惠?谁又不知道她是楚家没过门的媳妇,是准参将夫人!谁有那个胆子去打如玉的主意?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有人见色起心,朗梨是个小地方,楚家在当地是大户人家,周围住的都是些苦哈哈的猎户山民,了不起有几个小员外,土财主,谁有这样雄厚的财力,穿得起五百两银子一件的袍子?
好吧,就算如玉运气不好,被偶然打此经过的外地人欺侮了去。俗话说,雁过留声,这么个小地方,来个生人格外打眼,也不是事先预谋,怎会连个影子都没瞧见?又不是鸟儿,还能插翅飞了去?
现如今,一切真相大白。
原来是他,威震天下的金刀狼王!
当初两国正在交兵,朗梨与肃州相距只有五十里。若说他顺着雪峰山脉往南,想绕道朗梨,顺溧水而下,走昌平偷袭楚临风,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象他这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既然可以悄没声息地越过国界,深入朗梨,自然也有办法不动声色,悄然撤走。
如玉啊如玉,不是二娘心狠,你既然已经勾搭上了花满城,何苦还要来惊动楚临风,搅得如兰不得安宁?
柳青娘打定了主意,阴冷一笑,把玉和名贴一并用丝帕包了,小心地揣在怀里,把镯子依旧放进盒子,收进抽屉,转身出了门。
“青娘,”颜怀珉见她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不禁奇怪:“眼瞅着要天黑了,你这是上哪去?”
“玉儿哭着回娘家,我总得去看看吧?”柳青娘随口扯了个谎。
“回来!”颜怀珉喝道:“做错了事就该挨训,她那刁蛮的性子,也该有人管管!你别没事跑去搅和,搞得连亲家的面都不好见!”
“人情世故,我可比你懂得多!”柳青娘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走了:“我心里有数,坐你的堂,家长里短的事,少管!”
出了巷弄,她便雇了乘轿子,急急往紫竹路赶去。
她满心以为,如玉在京举目无亲,除了乔府并无落脚之处,哪知到达苇子巷之后却扑了个空。
颜婶上次见过她,奉了茶,让她在花厅等候,笑道:“真是不巧,我家大人今日还未回府。许是太医院活多,抽不开身,让你久等了。”
自打她到府里侍候如玉以来,每日见她早出晚归,忙的都是公事,除却几位军中旧友,几乎足不出户,也不与任何街坊来往,亲朋故友更是几近于零。
似乎这位乔大人是从石头缝里迸出来的,身无挂碍,全没牵畔。
如今终于来了位表亲,自然格外热情,尤其瞧她的模样,就是标准的市井长舌妇,更萌发了想籍机打探的念头。
无奈柳青娘如今母凭女贵,已是堂堂靖边王爷的丈母娘,她自持身份,哪肯与下人攀谈?
颜婶碰了个软钉子,只得留下她一人,讪讪地离去。
柳青娘枯坐了半个时辰,等不到如玉,眼看着天已黑了,再不回去恐怕颜怀珉责备,只得恨恨地起了身。
颜婶在厨房里忙着,见她出了花厅,隔着窗子问了一句:“要走啊?”
柳青娘胡乱应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乔府大门。
她乘兴而来,如今败兴而归,自是窝了一肚子火。偏偏出了门后,原本约好在原处等候的软轿竟然不见了!
无奈之下,她只得徒步走出巷弄,到街口重新去雇轿子。
不料走到巷子拐角处,身后悄没声息地蹿出一个人,冷不丁撞了她一把。哪知那人不但不道歉,还回过头,冲她诡谲一笑,转眼跑得没了影子。
“我的娘呀~”她吓得咕咚一跤跌在地上,张嘴就骂:“兔崽子,有种的别跑,让老娘逮到,非剥了你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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