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长得不见尽头,她走的是与来时相反的方向,弯弯曲曲行了很久,终于走到末处。眼前是一片花园,其中一条小道若隐若现。她停下脚步,等了一会儿,有细碎的脚步声从花园中传出。
'漠姑娘?!你怎么在这儿?'熟悉的脸映入眼中,裴映风面上的神色显示出他有多惊讶。
她摇摇头,喃喃道,'不是的。' 不是刚才屋中那个气息。
'你说什么?' 他困惑道。
'没什么。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他笑了,好看的眼眯成月芽儿,'该是我问你才对吧?你不是很累吗,怎么不待在床上好好休息,倒跑到后花园来了。''哦,原来这里是后花园。后花园里面有什么?''什么有什么?' 他好笑道,'花园里当然都是花了。''那,里面还有没有别的出口?''没有。就只有这一个出口。'见她闻言神色有些失望,他纳闷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没什么。' 看来她从一开始就猜错方向了!算了,反正追出来纯粹是因为好奇,猜错也无所谓。心中松懈下来,困意又扑天盖地袭来,她打着呵欠道,'我回去睡觉了。晚安。'……5555555……学校网络维修,偶是天天刷天天刷,现在终于能上网了……速度还狂慢……要打开一个页面非得刷新好几次……无语泪奔中……偶的勤劳的小蜜蜂的头衔估计已经变成懒惰的小PIG了……
风云起(四)
眼见大漠转过身欲走,裴映风忽然道,'漠姑娘!'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莫名的急切。
她恩了一声,又转回头来,微眯的眼中写着醒目的困字,用眼神问他什么事。
他怔了怔,道,'漠姑娘,先前的事,抱歉。'
'哦。' 她淡淡应了一声,没有责怪他也没有礼节性地说“没关系”什么的,疲倦的神色只是显出浓浓的倦意,似乎现在除了睡觉已经没有什么能引起她的兴趣了。
她又站了一会儿,眼睛闭着,也不知是在等他说话还是在打瞌睡,片刻的沉默后,她伸出右手掩住嘴又打了个呵欠,'没事的话我回去睡了。'
转过身的瞬间又听他急急道,'漠姑娘!'
如果可以的话,真的很想对着他大吼一声“你到底想怎么样!”,可惜她已经困得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顶着一副撑不开的眼皮,她在一瞬间下了个重大决定,就是——
继续走。
什么都没听见。她真的什么都没听见。都已经困成这样的人了,怎么还能听见别人说话呢?有时候真恨自己异常敏锐的感官……
'漠姑娘!'
没有人在拉她的胳膊,真的只是在做梦而已。老天爷啊!就让她这样梦游回房里吧!
'漠姑娘你跟萧侍卫是什么关系?' 低沉的男声语速很快,好象生怕被人打断一样,快到她几乎要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来了!
总算说出来了!裴映风长舒了口气。
大漠猛的睁大眼,刚才还漫天飞舞的睡意一下子全无,她瞪着他,以一种很奇怪很扭曲的表情,瞪得他白皙的面皮微微泛红——
'什么什么关系?'
口中绕口令一样的话,她的脑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这样问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她跟墨轩关系暧昧吗?问了是不是就表示他在意?!
'就,就上下级的关系!还能有什么关系?' 还没整理清楚思绪,她的嘴巴已经开始自己说话了,说出来又害她想咬断自己的舌头!她在干吗!解释吗!她为什么要回答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啊!
'我……'
'我……'
两人同时出声,大漠立刻神色尴尬地瞥开眼。
'漠姑娘,你先说吧。' 裴映风笑笑道。
她清了清喉咙,'我困死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说完也不待他应声,转过身就走。
用那种如临大敌的表情说困死了,还真是没什么说服力。不过,裴映风温温一笑,他已经得到满意的答案了。所以,也不必急于一时。
他快走几步跟上她的步伐。
'你干吗跟着我?' 大漠瞪他一眼,语气颇为不善。
'送你回房间。' 他笑,答得理所当然。
'不必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难道还会迷路不成!'
'没关系。顺便而已。' 他仍是温和笑道。她确实不是三岁小孩,现在闹脾气的样子却像足了三岁小孩。
这人!是听不懂别人的拒绝吗!她的嘴里传来磨牙的声音,又恨又痒的。
大漠愤愤地转过头去,心中打定主意他再跟她说话的时候,她一定就不理他!是他偏要惹她生气,她也顾不得他的面子了!
可是,直到两人走回她房前,他都没有再说话。
该死的!他是为什么不说话!想气死她吗!
大漠憋了一肚子的气,看都不看他一眼,推门进去,摔得可怜的木门哐铛作响。
她很生气。被关在门外的某人终于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
可是——
她在气什么?
好看的眉头蹙起,结成一个大大的问号。他是真的不明白。
只是要送她回来而已,她为何就气成那样?她是喜欢他的,不是吗?
她在气什么?
眉间深深拧出一个疙瘩,她也很想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什么!气自己还是气他?她是疯了不成,听到他怀疑她跟墨轩的关系就迫不及待地要解释,而他呢?他怎么可以这样问!他难道就不怕她误会吗!她根本就不应该回答他的,根本就不应该遇到他的,甚至,她根本就不应该来浩烟门的!
桌上的烛火晃得她心烦不已,她简直想将烛台一把掀下桌去,强忍了很久才忍住冲动。她真的很讨厌这样的自己,辛苦控制的情绪就因为他一句无意的话失控!瞪着烛光半晌,她颓然坐下,双手插入发中,绝望忽然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还要自欺欺人多久?她气的不是他暧昧的问题,也不是自己无可避免被他牵制的心情,如果是从前的她,他问得暧昧如何,她会刨根究底,她被掌控心情又如何,总有一天她也会让他爱上她!可是,那是从前——从她答应了风见澈那一天起,所有的一切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她真的很恨,这种无能为力的心境,这样一个想爱又不能的她……该如何是好?
一大早的,杀气冲天。
大漠的眼眯得几乎成了一条缝,咒骂的话差点就冲口而出了。脸色臭得能熏死人。
是,她是喜欢美男。但并不是任何人在任何时刻都有心情欣赏美男的。最起码当你正大战周公时突然被人叫醒,即使那个叫醒你的人是小俊男,也绝对不能减轻你的愤怒。
可惜,这个世上偏有一种人永远不懂得察言观色。
'姐姐,我是裴映云!我听映风哥哥提过你,你是很厉害的捕快对不对?'
裴映云?冰块脸稍微缓和了点,'你是裴映风的堂弟?'
'对啊!姐姐你好聪明!'
一口一个姐姐,这小美男的嘴还蛮甜的,冰块又融化了一点,纤指捏上肉肉的小脸颊,'小俊男,你多大啦?'
'十三!' 小小的胸脯挺得老高,尽量显出老成的样子。
'哦。' 大漠尽情享受着手下柔滑的触感,心道裴家的血统还真是不赖,这一辈尽是男的俊女的美。
'姐姐,我带你参观浩烟门好不好?' 黑眼珠滴溜溜转了转,小俊脸仰起。
'好啊。' 大漠随口应道。反正醒都醒了,也无事可做。
浩烟门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大漠跟着裴映云走了大半个时辰,还没将浩烟门都走下来。幸好一路上有小俊男陪着说说笑笑,倒也不觉得无聊。
'姐姐,这湖很大吧?告诉你哦,映风哥哥小时候还掉到湖里去过呢!'
'真的啊?' 大漠抿着嘴笑道。这下可好,被她听见裴映风的糗事了!恩,她要默默记在心里,下次他再气她,就毫不留情地嘲笑他!
两人沿着湖边小路走了一段,裴映云忽然停下脚步。
'怎么停下了?'
'姐姐,你看。' 他小声道。
大漠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湖边不远处一座黑色小楼,楼外杂草丛生,看样子很久没有人居住了,一派荒凉。
'那楼是……' 即使是大白天,也给人好阴森的感觉啊。
'是爷爷生前住的地方。'
大漠面上现出讶异的神色。他口中的爷爷,应该就是三年前去世的裴老门主了。当年裴老门主的突然辞世,可说在武林中引起不小反响。对于他的死因是众说纷纭,有人说他是年纪太大,也有人说他是研制毒药心力交瘁,更有甚者说他根本是被人谋害的!不过随着后来裴家陷入一场旷日持久的政权争夺中,这件事也渐渐被人淡忘了。
风云起(五)
阳光甚好,那楼却是被隐在阴影中,远远看去就有种寒毛直立的感觉。大漠才动了赶快离开的念头,裴映云就拉着她的衣袖道,'姐姐,我们过去看看好不好?'见她低头瞪他,他讨好地摇着她胳膊,大大的眼中写满哀求,'姐姐,我好想爷爷。我想要去看看爷爷以前住过的房子。'大漠仍是瞪着他,几乎要冲口说出“要看你自己去看好了”,裴映云却像是看穿了她心思,抢着道,'姐姐,我不敢一个人去,你陪我好不好?'那瞅着她可怜巴巴的眼神真是连世上最铁的心肠都要熔化了!大漠拼死挣扎了一会儿,还是败给了自己的同情心,她撇撇嘴,一千一万个不情愿道,'那去看看好了。'越往前走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越强烈,等到站到门边,门板残破不堪,透着门上一道又一道密集的裂缝隐约有阵阵阴风渗出,大漠的腿早就哆嗦得不成样子,要不是衣服被身边的小俊男死命拽着,她恐怕早就夺路而逃了!
跟她相比,裴映云倒显得勇敢得多了。他走在前面,伸手推门,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屋内一片昏暗,压抑了许久的阴郁的气味扑面而来。
裴映云拉着大漠走了几步,忽然停下,转头看她,小小的眉头蹙起,'姐姐,你有没有闻到很奇怪的味道?'大漠忍不住又哆嗦了一下,'有……有……有……吗?' 上下牙齿直打颤,害她都口齿不清了。
'恩,姐姐你仔细闻一闻,' 裴映云深吸了几口气,'好象有点腥味。'大漠面色苍白如缟,学他的样子深呼吸下,'没……没有啊。' 什么什么味道,她现在所有的器官已经全部罢工,在这种死人的屋子里除了死人的味道还能有什么味道。
'姐姐你再仔细闻一闻,真的有血腥味!' 小俊男一脸坚持道。
闻什么闻啊!她现在只想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好了好了,你看也看过了,我们可以走了吧!' 话说完不待小俊男有所反应,某人一个箭步就直冲向大门。
'啊!' 伴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大漠一跃三尺高,然后重重摔到地上。
痛死了……
'姑娘,你没事吧?' 头顶上方有声道。关切的意思,却是冷漠的声。
大漠悻悻然抬起头来,高高瘦瘦的身影堵在门边,那人对着她,背着阳光。脸隐在阴暗中。
那人……至少确定了是人。
大漠从地上一跃而起,瞪着他,恶狠狠瞪着他。
'你搞什么鬼啊!干吗突然冲出来吓人!人吓人吓死人啊!你算哪根葱啊!吓死了本姑娘你——''在下裴映雷。''你赔得起么——啥?''在下裴映雷。' 不带温度的声又再重复了一遍。
'我管你叫什么!总之,你——' 不屑的表情忽然打住,等等,裴——裴映雷?
虽然这个名字她是没听过,但前面两个字实在熟悉得紧——'雷堂哥。'身后的小俊男出声,也顺便解了她的疑惑。
裴映雷的视线扫过瞬间化身成石块的陌生女子,落在她身后的清秀小脸上,'这里是禁地,你不该来。'声音是一惯的波澜不惊,却隐隐带着些许危险的意味。
裴映云垂下头,小小声愧疚道,'对不起,雷堂哥。我太想念爷爷了所以才……''啊!' 耳边忽然一声刺耳的尖叫,裴映雷眉头微皱,转头看向正抱住他胳膊的某人——'啊!原来这位就是映风口中和蔼可亲的雷堂哥啊!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外界都传说雷堂哥相貌堂堂文武双全智慧过人,今日一见才知传闻根本不及雷堂哥的万分之一啊。'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得赶快把刚才恶劣的第一印象补回来,不过——为什么她说了这么多,这位雷堂哥好象半点反应都没有?
裴映雷注视着她,半晌无语。虽然他的神色隐在阴影里,但她几乎也能想象出来了——那张面无表情的千年冰块脸。
不行,还得再加把火,'在下对雷堂哥你可真是仰慕已久,如果——''出去。' 他终于开口了。所说却出乎她所料。
'啊?' 大漠一时没反应过来,傻傻道。
'出去。' 冷冷的声不客气道,'这里是禁地,请你立刻出去。'啊!
'死冰块!有什么了不起!本姑娘叫你一声雷堂哥,那是看得起你!别给脸不要脸!那什么鬼屋子,谁稀罕进去啊!就算你用八人大轿来抬我也不会进去的!禁地禁地禁地,拿个死人的屋子当禁地,有病啊!再说了,门上又没挂着牌子写上禁地两字,鬼知道是禁地!''大人,喝口茶吧。'咕嘟咕嘟——恩,骂过以后,心里果然舒服多了!
咕嘟咕嘟——'大人慢点喝,别呛着了。'几杯茶下去,他家大人的脸色总算由青转红,渐渐恢复了正常,不过,劈头盖脸骂了这么久——'大人,您到底在说谁啊?''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个不识好歹的裴映雷!真是卑鄙下流无耻肮脏龌龊!''是他?' 紫衣男子闻言面露讶色。
大漠瞥他一眼,怏怏道,'怎么?你认识他?'墨轩摇摇头,'属下不认识。只不过碰巧了解一些他的情况而已。''哦?说来听听。''听说他是裴临波的私生子,但裴老爷子一直不肯认他,直到十四岁那年才接他回到裴家,所以——''等等,裴临波是?''裴临波就是裴老爷子的儿子,裴映风的爹。''那裴映雷岂不就是裴映风的亲兄弟?''是。确切的说,是裴映风同父异母的兄长。'兄长?
大漠停下手中的茶杯,面上渐渐现出玩味的神色,'他比裴映风年长,裴老爷子却不将门主之位传给他,看来确实是不怎么喜欢这个孙子。一个不受裴老爷子喜欢的人,在裴家的日子过得恐怕不会很愉快。一个人的日子要是过得不如意,难免会生出很多想法来啊。'……偶真的不是有心要弃坑,只是之前一个月,对着屏幕每每觉得无法下笔,所以……
当然,偶是绝对绝对8会弃坑的,8过因为最近要忙于期末一连串考试,所以在25号前应该都8会更新了,大家也不用每天都上来看了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偶争取会在寒假把这一篇完结掉
咫尺天涯(一)
'大人的意思是……' 倒茶的手闻言顿住,'要不要找人查他?'
大漠侧躺在椅上,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拖着腮,裙下修长的双腿休闲地晃啊晃,'不必了。我也只是随便想想而已。这世上的猜测可多了去了,若是每一件都得调查,那不是要累死人了。'
'墨轩啊,你也跟了我不短时间了,该是知道本大人做事从来不喜欢无根据的猜测。我向来相信的只有——证据。'
她说着,手掌在他面前摊出,
'上次多余的记忆香,再给我一点。'
屋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道。夜已深,床上的人均匀的呼吸声显示已熟睡。
忽然有细微的唏唆声响起,并且越来越大声,直到床上人猛的坐起,厉声道,'谁?'
有人影趁着月光从窗前一闪而出,等到大漠急急披了衣追出门,正见一道黑影隐进走廊右侧的边门。她未及迟疑,跟着追去。
大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