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故,他的目光更多的停留在了一个方向。
那里站着二十人,隐隐为首的蒙浩,气势沉稳,不动如山,有坐镇大将之风范。左顾右盼的汪林,小脑袋晃悠个不停。稍年轻的孔融等人,一直紧攥着手中的剑柄,似乎时刻准备着。
乌龙反复过滤,该来的全到齐了,实在是找不出可能存在的潜在威胁。可愈是如此,心里愈难安。
符千风看出了五师兄的担忧,走近身前,耳语道:五师兄,你担忧什么呢?独孤鹤轩那小子,是肯定不会来。他的那二十个手下,不可能威胁到我们。
乌龙低声道:老六,你有没有发现少什么人?我总觉得少了谁,可实在是想不起来!
慈航峰那边只有天澜与星雾过来,澹台冲、贾语嫣等人一个未露面。太华峰,只有智鑫长老的三位弟子未现身。符千风顿了顿,若有所思的说道:五师兄,这些人……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祝千云走了过来,低声道:符三哥,我看未必。
符千风不动声色,看了一眼祝千云,低声道:老七,你有话要说?
太华峰修证,可不是能忽略的人物。他现在是实实在在的金丹境九重修为。若是“以武会友”,怕是我们要吃亏。祝千云摇头低语,道:更关键的是,修证身后有鹤轩。所以,在礼物贵重一事上,五师兄怕是也没有必胜的把握。而鹤轩也很有可能借助此次机会,暗中挑战师父,好为他整合鸿蒙力量做铺垫。
符千风摇头淡笑,道:独孤家的人总是不自量力,狂妄至极。你这么说,倒也没错。至于修证……!
乌龙沉默的听着,心道:修证其人,的确可以忽略。只是,不知独孤鹤轩那贼小子,会不会暗中使绊呢?
祝千云继续说道:符三哥,你不觉得修证迟迟不见面,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符千风很自信的摇了摇头,不以为意。
祝千云笑道:可是,我发现那个普通和尚,似乎一直在注释着我们。好像,他在等着看我们的笑话。
唰~唰~唰~
三道目光瞬移,看向一群青年和尚。那群和尚中一个瘦瘦的青年和尚,很自然的举目远眺,一副浑然不知外物的样子。
祝千云续道:我听长孙大哥说,普通和尚来的当天,直接去慈航峰拜访故人旧友。直到天亮才回到歇息的地方。第二天,太玄丹宗的窦师兄与嬴相如等人,亦去了慈航峰。当然,普通和尚也在。何况,鹤轩刚刚平定了慈航峰的风波,他有没有其他打算,谁知道呢。
符千风道:可无论如何,修证与西门师姐之间,根本没有任何的交集。就算他出手,多半是自取其辱。
祝千云道:其实,还有一个人没来。
乌龙似是惊醒过来,道:南宫荣轩!
话音未落,只见一道仙霓从天而降,缓缓降落到元始广场。那一刹,曼妙身姿吸引了所有的眼球。其原因并不在于她有多漂亮,而在于她所承受之意义。
西门盈,灼灼其华,神采飞扬。似乎,比往昔很动人。
人未站稳,一位俊美青年已闪身近前。可就在同一瞬,一个高大肥胖的少年亦出现,隐隐中的一股威势波竟是逼停了乌龙的脚步。
呼~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众人。然而,有一个和尚,却是异常兴奋。甚至,他的同门不得不稍稍提醒他,安静些。
空气,突然之间,宁静下来。
人人低声讨论:修证能与乌龙比?
修证,胖子一枚,虽然上位了,但多少有些矮子里拨高个的意味。至少,目前的他,是没有任何功业德能来服众。
乌龙,绝对的帅哥一枚。从成为霸皇真君的弟子那一刻起,几乎注定是人中龙。历来,但凡是通天剑宗掌教的弟子,最差的待遇亦是执掌东海一方岛屿群。通天剑宗虽没有元始剑宗如此的分脉分支,但这样的分派之地位,是在元始剑宗各脉首座的地位之上。这也是令世人无法琢磨的两派之间的异同之处。
亦即是说,纵使修证真正成为了太华峰首座,成为元始剑宗的持重长老,但身份地位仍会不如乌龙。更别提二人的师父之差距了。
乌龙想过很多对手,甚至就在刚刚,他也没把修证当成对手。可不巧的是,还真是这个大胖子。
修证呢?
他拿捏不准位高权重的那位师叔。
他无法掌控事情的结果。
他不可能与霸皇真君的嫡系相抗衡。
他只知道自己必须出现在这里!
他渴望有人帮助他,但此刻,他不得不一个人去面对一切未知。
当他决定站在这里的时候,任何的艰难险阻、尊严地位,都将成为天上的浮云。
面对修证,乌龙气定神闲,淡声道:近日,我一直欲拜访修证师兄,怎奈师兄太忙,只得作罢。今夜,我准备了一次夜宴,冒昧有请师兄赏脸。
修证开口道:他‘娘的,少废话。鬼都知道你看不起我,何苦言不由衷,自欺欺人?我现在明确告诉你,有我在,你别想娶走我师姐!
所有人,包括西门盈,都没想到修证会是如此一个态度。
什么意思?护花使者?
乌龙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勉笑道:你凭什么跟我争?
修证十分鄙视与厌恶的看了一眼乌龙,道:你又凭什么跟我争?道行,你够格吗?灵材资源,你行吗?还是看脸?哦,对了,你好像有个那啥的师父,难道你想凭他吗?
呼~
乌龙身后的符千风等人突然齐动,威压之势奔腾而来,袭向修证。
近乎同时,七道剑光冲天而起,瞬间压下汹涌而起的威势。无意间,孔融、陈琳等人的手中剑,已出鞘数寸。蒙浩等人的威势直冲而上,成为修证最坚强的后盾。
与此同时,灵宝峰见深、慈航峰天澜、文殊峰同济、普贤峰志亨、惧留峰博约、道行峰建贤、清虚峰良辛,同时发出强大的威势波,压向通天剑宗的人。他们各自所率的同门,齐齐握紧了手中的法器。
顿时,整个元始广场的威势,尽在元始剑宗力量的震慑掌控下。
通天剑宗先前的强势,荡然无存。符千风等人不得不稍稍退后,让气氛平淡下去。
乌龙,包括在场的其他宗派世家的人,终于领会到了。这个一直以十二脉相传,平日里关起门来,各脉之间的斗争不亚于十二宗派斗争的元始剑宗,每每到了关键时刻,其所凝聚出来的力量,让人敬畏。
乌龙已经认识到,祝千云说的可能全是实事了。无疑,如果独孤鹤轩出手,自己似乎真的只有拼师父这一点资本了。当然,他也可以像修证说的那样,靠脸赢的芳心。
修证已然得势,乘胜追击,拿出一个小木笼,木笼上绑着一束花,默默地递到西门盈面前。
花没有任何异香,看外表甚至平平无奇。但透过透明的花瓣,却能看到一轮如眉梢的蓝色弯月,正从西边升起。
乌龙差点失声叫喊。
有人却没忍住,呼喊道:月神花?
另一人高呼道:我的天呐,还有一对雪山银兔?
一个悠悠的声音说道:哎呀,这两样神物出现,怕是唯有东海的龙珠……唔……龙珠好像几千年没出现过了。小僧失言,罪过,罪过。
又一个声音似是刚从梦中醒过来,大声道:这是不是说,元始剑宗又秒杀了一次通天剑宗?
有人故作善意的提醒道:喂,老兄,请低调点,好嘛!
第三百零七章 看戏与演戏
西门盈的脸色,像天上的云一样,飘忽不定。她从来没想过,此时此刻,会是自己昔日里很讨厌的胖子,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要命的是,正好是在这个时间里,她不再讨厌这个大胖子了。
西门盈忖度良久,轻声道:胖师弟,这是你送给我的嫁妆吗?
修证憋红了脸,汗珠涔涔只流,捧着礼物的手颤抖的极厉害,带动着肥胖的身子一起抖。要知道,他刚才正面刚乌龙,可是完全占据上风。那怕是现在与通天剑宗的人打大出手,他绝无惧意。可是,他现在却是莫名了。
通天剑宗那边的人,听到“胖师弟”这个称呼后,很多人的心里咯噔一跳。然,他们只能静静地等待。至少,没到抢的地步。
修证不说话,西门盈渐渐失去耐心,正欲掉头时,只听一个细微的声音说道:师姐……你留下来……好不好……
此时此刻,竟是这个大胖子说出了“留下来”三个字。西门盈突觉得自己早已开始冰冷的心,平添一丝暖意。但是,她有她的幽怨。
沉声道:可是,连我爹娘都没打算让我“留下来”。
我……我……,修证结结巴巴,支支吾吾,汗水早已湿透了衣衫,断断续续的说道:……留……
西门盈冷面而视,见这么个大胖子,抖的快不成样子了,却不知从何处着手,遂是开口道:胖子,你是真心希望我留下来?
嗯~
这下,修证不假思索。因为只是“嗯”一声便能回答清楚的事,容易多了。
西门盈一把抢过木笼,淡淡地说道:好。既然你有心,那礼物我收下了哦。如果你能说服我爹,让我留下,那敢情是好。如果不能,这就是你送我的嫁妆,不许反悔。
当她手捧礼物,看着木笼上的汗珠滴在自己的掌心时,心跳突然加速。仿佛,在那一刻,她才确定,她的内心是渴望着那个胖子说句什么。心中叹息道:那怕是现在?也不晚啊!
可是,该死的胖子,始终啥话也没说。
西门盈面向乌龙,甜甜地笑道:乌龙师兄,我师弟的这份礼,还算贵重吧。你喜欢吗?
乌龙乃是性急之人,不懂婉转,铁青的脸快要爆炸了一般,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要决斗!
他这话,让那个不知所措的胖子修证,瞬间来了精神。
修证整了整衣衫,精神面貌霎时不同,上前一步,道:乌龙师兄,我们元始剑宗的待客之道,历来是“以文会友”,绝不与人以武相争。师兄当着我师姐的面如此挑衅,似有失通天剑宗之风范。师姐,你若是不介意,此一局可由师弟我代劳。
正在此刻,太玄丹宗那边走出一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朗声道:大家份属同道,何必意气用事?再说了,你这个大胖子,乌龙师兄明明是说与你决斗,那说了与西门师姐决斗?
窦次友顿了顿,正色朗声道:西门师姐、乌龙师兄、修证师弟,你们三人且听我一言。如今虽是修真盛世,然风起云涌处,暗涌澎湃,随时而至。顾大局计,各门各派当友好相处,和睦而待,好凝聚四方之力,共对灾劫之祸。所以,儿女之事,不宜操之过急,更不宜为此而伤了两派之和气。
窦次友此言,看似道理满满,正能量十足,却也体现了太玄丹宗历来承担的角色——和稀泥。但是,窦次友挺会察言观色。
他走到霸皇的大弟子冀龙面前,朗声道:冀龙师兄,您看如何?
冀龙,五龙之首,修为乃是金丹境五重。注意,他的五重,可不是借助什么天地伟力或是血脉传承,而是实打实一步步修出来的成就。
冀龙淡笑道:窦师弟言之有理。不过,婚嫁之事,理应由当事人自己主导,旁人似乎不好多做什么了。
哦?你的意思是同意比武定亲了?窦次友见冀龙不给自己面子,脸色不变,语气却大变,大有一副“老‘子早看你不顺眼”的意思,沉声道:也好,大家都是带‘把的,能动手的事,何苦动嘴。
符千风大怒,沉声道:请你放尊重点!
窦次友眉毛一挑,斜视道:哟呵!不知这位是何许人也?说话的声音这么大,想必是有些真材实料,不妨出来指教指教?
大家这才看清楚,窦次友这那是劝事的,明明就一挑事的。
符千风正要动手,却被冀龙拦下。
此时,见深走近前,扫视西门盈、乌龙、修证三人,沉声道:乌龙师弟息怒。眼下的事,只是我们晚辈之间的争锋,此事尚未上报到远岳师伯与璞瑜师叔那里。所以,愚兄以为,等候长辈们的指示,最为妥当。不知师妹与两位师弟是何意见?
修证道:师兄说的没错,我同意。
乌龙压住内心的愤怒与羞辱,艰难的点点头,道:见深师兄,我会向我师尊请罪。
西门盈却是格格一笑,道:我无所谓,反正,今天的收获,怕是我这一辈子的巅峰了。挺满意!
远处的萧衍等人,恨不得找一个老鼠洞钻进去。此刻,他们才觉得,只有修证像个男人一样,站了出来,保住了太华峰的最后一丝颜面。
更远处些的普通和尚叹息道:可惜,今日遇上了实诚的见深师兄。要是那个光头在,今天绝对有好戏看了。
一个肥肥胖胖、虎头虎脑的小和尚却大声喊道:喂!那位漂亮姐姐,那对银兔是我普通师兄的呢!
明显,这小和尚也是来看戏的,见戏看不成了,只好自己加戏。
普通一把捂住小和尚的嘴,但是,小和尚被他宽多了,用一个极敏捷的身法挣脱。
一道洪亮的声音高诵“阿弥陀佛”,道:普桓,不得胡闹。
虎头虎脑的小和尚,立刻安静了下来,嬉笑着看向西门盈。西门盈朝他摇晃了几下木笼,飘然而去。
* * *
白天游玩,很快结束。
有人春风得意,有人灰心丧气。
子昂负责招待同辈中人,安排诸事后,与子真、子轩等人前往拜见师尊,会报今日之事。
其实,今日之事,早已传到各派高层。试想,若是这些高层不能及时掌握这些动态,那还如何驾驭下属?只不过,各个高层长老的态度,不可能会那么快的传出来。
玉清殿内,远岳真君端坐太极椅上,气定神闲中有一股怒意,远峯、远岪、远峳等长老站在两旁,没人说话。子昂等人进殿后,刚要行礼,却被其师拦下。
远岳真君开口道:子昂,今日之事,你如何看法?
子昂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子真解围道:见深师兄行事沉稳,处事得当,很好的平息了一场争执风波。
远岳平声静气的问道:还有呢?如果今日两派弟子大动干戈,你们几人准备怎么办?
子昂、子真等人唰唰跪地,低头不语。
远峯平声道:师兄,算了。几位师侄也是为两派和气着想,至少无过。
远岳掌教自嘲道:历来的宗门门面,由我元始峰一脉撑着。到了我的好徒弟一辈,反得仰仗其他各脉弟子。我坐的那个掌教大位的椅子,可是越来越热了。
远岪可没那么好的性格,看着远峯,悠悠地说道:师兄,我记得当年在碧游宫里,你当着风帝师伯的面,修理嚣张的镜皇小王‘八蛋时,才十八岁?那时,你有想过算了吗?
远峯无语,道:师弟,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你在诸位师侄面前提起,不是让我这个做师叔的难堪么。
远峳道:我也听说,此次,镜皇本想过来。可是,最后还是选择了闭关,只让他的四大弟子前来。
远岪嘿嘿直笑,道:哎呀,他怕什么呢?现在来,我与师兄又不修理他。不过,那老小子调教的四大弟子,全能位列“九凤”之列,可见还是不简单。无怪风帝老头看重的弟子。
远岱长老道:掌教师兄,此事经修证一插手,颇为复杂了。你准备怎么办?
远岳道:接下来,要看璞瑜怎么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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