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火苗燃烧。
“心”之光芒很暗淡。
“心”呼吸吐纳灵力,源源不断的灵力正是来自那块红色的巨石。
从酉时到亥时,一直如此。
子时时分,天降祥瑞之光,状如锦云捧珠,五色鲜荧。光芒破开血云,天穹中,磊落匝月,与刺绣无异。
月亮之辉光,束束洒洒,直‘射‘向大地,只聚于那颗“心”。那颗会呼吸的“心”,正贪婪的吸收着月之精华。
“心”上散射出的余辉,落在鳌擘三人身上,三人顿如酩酊醉酒,不省人事,龟息而眠。
子时三刻,光华鼎盛,明月如金盆枯赤,而光彩不朗。
丑时,月华渐散,月光依旧。但是,大地上的那颗“心”,其光芒渐盛,大有取月而代之,照亮乾坤的趋势。与此同时,地上的人族、妖族、蛮族三大不同种族、四个生灵,他们的身上正苏醒着天地伟力。
洪荒溪流,绵绵悠长。摩诃无量,力动乾坤。
灵兽笼、小背篓亦被光芒灌注,闪闪发光。少顷,灵兽笼自动打开,一颗灰色猴头小心探出,观望着外面的世界。
“哄~”
小灰猴被弹出灵兽笼,身后跟出一头小红猪,亦谨慎的观望。鱼贯走出另外八只小妖兽,很默契的远离主人,即是远离那颗会呼吸的“心”。
它们惧怕的是那股力量。
独孤鹤轩已被“心”之光芒吞没,整个人与“心”融为一体。
“心”即是人,人即是“心”。
天地灵气,五行灵力,涌起于四方,汇聚于一“心”。
“心”,泥沙俱下,有容乃大。光芒胜似圣光,神似神光,蕴含摩诃之力,遮蔽月光,托起一轮红日。
红日噬月,天地肃杀。风暴卷云,狂雷破天。龙蛇争纷,惊涛骇浪。
火红的光芒染红了半边天,犹如给血云增添辉彩。血云之景,波澜飞鸿,雄宏壮阔。仿佛天上悬垂的织锦画卷,精采绚烂,不可方物。
红日下,一柄黑色巨剑横亘。剑身上,闪电此起彼伏,有黑色,有红色,最耀眼的却是紫色。闪电交织,色彩斑斓,五彩缤纷。带走糟粕,锻造精华。
黑剑下,那颗“心”缓缓立起,边角上渐渐出现青、赤、黄、白、黑五个小点,相距均匀,逐渐扩散变大,逐渐发亮成形。少顷,俨然成了五颗点缀在“心”上的小星星,每颗小星星发出明亮的纯色光芒。
至“心”彻底立起来时,五颗星星齐成。霎时,风云飘荡,雷声滚滚,雪浪汹涌。
忽然,九天之上落下一道霹雳,正中“心”中间,霹开一道裂缝。仿佛九天神力破茧。
裂缝迅速开裂,金光闪烁,光彩弥漫,渐渐成了一道人形。须臾,“心”与五颗星星会于人形的天灵百会,如江河倒灌,亦如醍醐灌顶。
那一刹那,天地间最自然纯净的原始灵力,最纯粹的大地元素之力,由虚化实,似雨露甘霖,滋润破茧之蝶。厚积薄发,雄浑绵密,波涛汹涌,澎湃激荡。
月光消失了,红日暗淡了,黑剑安息了,独孤鹤轩仿佛重生了。
“这一次,我们独孤家赢了!”
历经灾劫,破茧重生,独孤鹤轩缓缓睁开天神之眼,苦涩一笑间,有些释然。手微一挥,巨剑与红色巨石同时降落,剑落于左手,巨石落于右手。
巨石上刻满了弯弯扭扭的“字迹”,看似杂乱,其实只在重复一句话——“小白龙在那儿”。“小白龙”这三个字不成字、画不成画的字,就镌刻在独孤氏祖宗祠堂的玉碑上。
独孤鹤轩只所以认识,一是其祖父独孤天峰将祖宗祠堂里的所有,详细讲于他听;二是长孙家的一位长辈,曾有意无意的提到过屠龙尊者的情形,而在那位尊者的墓碑上,恰好刻着“在那儿”三个字样。
为什么如此巧合呢?因为屠龙尊者的墓碑,正好是残缺的一块石头!
独孤鹤轩认识到,自己当下的遭遇,绝非偶然。甚至,龙渊谷从发迹到消失,更是绝非偶然。不论四大家族的先祖,有什么样的传说,有什么样的图腾崇拜,有什么样的错综纠缠,一定有一个隐形的纽带串联着。
于是,有人想在那条纽带上继续下去,而有人想脱离。
于是,酿成了龙渊谷四大世家家破人亡的人间惨剧。
可是,四大世家真的就那样消亡了?如空气一样飘散了?
独孤鹤轩的答案是:绝不可能!
此刻,他由猴子与黑龙的大战联想到,四大家族是不是有人参透了龙渊谷的秘密,亦有了开辟出新“世界”的法门?或者是其它?
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答案。因为没人能证实龙渊谷内当时死亡的人,不是四大家族的人。那怕是身为龙渊谷的四位少年,亦察觉不了、证明不了。
但是,此一际遇,足以令独孤鹤轩自己坚信一个信念:族人一定还活着,正在某个地方等着自己去找他们。这也是四大家族千方百计留下他的原因与价值所在。
独孤鹤轩唤醒鳌擘、小枫叶、奕雳,又朝十个小家伙招招手,一起走到那个血湖旁边。沉默良久,叹息道:
“这可能是一泡猴尿!”
***
“哇……”
仇禩狂喷一口鲜血,刚要说话时,又接连喷了几口,方才停止。身旁的殷斯与汤泗扶着他,眼神中尽是渴求之意:士可杀不可辱!跟他们玩命好了!
仇禩目光坚毅,微微摇头,阻止二人。同时,尽量使颤抖的身子平静下来。
“丑鬼,老子佩服你是条真汉子。老‘子奉劝你一句,大乱将至,追随谁都会有口饭吃。何必在此强撑?”
说话之人,满脸横肉,身材魁梧高大。由左太阳穴到脖颈的一道刀疤,差不多两寸宽,死肉外翻,活似一张侧着的狼口,狰狞恐怖。此人在鸿蒙中颇有名气,名叫连伟霸,出身于“连横坞”第五房一脉。
连伟霸身侧站的一人,名叫连伟刚,白白净净,身材矮小,虎背熊腰,似是一个四四方方的肉墩。自从其父闭关后,成了连横坞临时的代族长。
连横坞,已存在一千五百年之久,可一直是介于三流与四流势力之间。其名声从来不好。甚至,曾有一段时间,连横坞成了打家劫舍的代名词。真正令此方势力“名动鸿蒙界”的,正是与龙渊谷有了瓜葛纠缠后。
但是,这是一次由意外的原因导致的一次“意气式”的“仇杀”!
然而,龙渊谷只出了一人而已!
连氏兄弟借机对星河盟发难,真正目的自然是对付龙渊谷血脉独孤鹤轩。但鉴于外部的强大压力,他们很明智的选择了以“诛杀异族”为口号。
仇禩当机立断,挺身而出,想出了以“一对一决斗”来拖延时间的策略。
起初,连横坞有所忌惮,欣然接受。元始剑宗的长老们就在旁边,独孤鹤轩最不济,可也是一位亲传弟子,真要触及宗门脸面的时候,谁能保证元始剑宗不出手?再者,短时间内尚无独孤鹤轩的消息,即意味着生还的概率很大。想想被独孤鹤轩暗算的人物,连横坞的这点人马真不够看的。
当时间过了七天后,气氛突变。连横坞的人不再客气,接连重伤殷斯、汤泗、庞巳、刁驷、黄愍、姬融、古甲七人。星河盟的斗智斗勇,总算是艰难的捱过了两天。第十天,只有主持大局的仇禩一人,尚有一战之力。
岂料,只一回合,便被连伟霸打成重伤。
连氏兄弟步步紧逼,仇禩寸步不让,但已经无法阻挡。眼看着,连伟霸要杀开一条血路,直扑向蛮族与妖族。旁观的人群中走出一人,朗声道:“且慢!”
“吾有一言,尔等静听!”
第一百二十八章 普通次友
此人乃是从太玄丹宗的弟子中走出。
青年,锦束道冠,浓眉豹眼,扁鼻阔嘴,唇若涂脂,身材方正,长八尺余,修为达至真元境九重巅峰。穿锦袍,踏虎头靴,手执长剑,一脸威严。
连氏兄弟齐齐看去,脸色微变。不过,可以断定的是,此人并不是太玄丹宗中呼声最高的几人之一。
“阁下乃是太玄丹宗的高足,莫非对诛杀异族之事有异议?”连伟霸看似粗莽,实则是一位老江湖,一开口便将己方的立场立于不败之地。
“简直是睁眼放臭屁!”青年毫不犹豫的破口大骂,道:“连横坞是什么货色?你们几个又是什么货色?竟敢在此信口雌黄,妄持正道,指点江山?连涟老前辈在此,恐怕不会如此嚣张吧!”
“窦某乃是看在与连涟前辈有一面之缘的份上,好言相劝,趁早打消那点私念,适可而止。若不然,连横坞那点人马,根本不够被我星河师弟戮杀的。”
连氏兄弟互看一眼,脸上突显笑意。因为在太玄丹宗的出名弟子中,或是最有威名的几位长老座下,并没有一个姓窦的弟子。何况,与连横坞交往的世家大族,亦没有窦姓人家。如此一来,那位趾高气昂的青年的分量,自然有数。
青年一见自己被轻视、被蔑视,顿时大怒,吼道:“简直是愚蠢如猪,不知死活,不可救药。”
“虽说他们良莠不齐,可也是被我师弟视为手足的兄弟。那怕是长满烂疮脓包,那怕是跛、瘸、残,那也是手足。”
“动动你们的猪脑子,好好想想。你们现在行如此恶事,岂不是让我师弟屠戮连横坞时,出师有名?你们难道不知道,最近的龙渊谷一役之后,云家与公孙家都没敢放个屁。何况是一个小小的连横坞?”
“你们不就是趁着某些人看不惯我星河师弟一天天做大,早有打压甚至是除掉之意的情况下,才出手。而且,你们的出手竟然是趁我师弟不在,这简直比卑鄙小人更可恶、更可耻。”
青年口齿伶俐,思维敏捷,一顿连珠炮下来,仍意犹未尽。
“我呸!”连伟霸不屑道,“龙渊谷在巅峰鼎盛时期,我连横坞尚且不惧。何况现在。老‘子还怀疑,龙渊谷的后人早成无种之人,此刻躲起来不敢见我们了呢。”
“你这简直是说话当屁放,言不由衷。”青年大踏步走向前几步,沉声道:“你们敢不敢与窦某打个赌?”
连伟霸呲嘴道:“窦某,赌什么?”他这句“窦某”,惹的身后几人哈哈大笑。
青年正色道:“倘若我星河师弟站在这里,你们连个屁也不敢放,信不信?”
连伟霸大声道:“你算那根蒜?凭什么跟我们赌?”
“吾乃‘次友盟’盟主窦次友是也!”窦次友心想:在自己未拜师之前,独孤鹤轩已经是亲传弟子,身份地位自然是高出自己的。拜师之后,二人皆是亲传弟子,加上自家师父在宗门中的地位,二人算是半斤八两。如今,独孤鹤轩创立“星河盟”,且已有万余众,已然成了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这无疑是又超出了自己。所以,他灵机一动,脱口而出。
连伟刚极有城府,已看出了窦次友的用意——拖延时间,便施眼色于堂弟。
窦次友正好也看到了,不禁大笑,道:“虽说时间过去了十天,你们越来越觉得我师弟生还希望渺茫。但是,本盟主告诫你们,千万别存侥幸。侥幸这东西,真的是杀人不眨眼!”
他这话不仅是说出了连氏兄弟的最大顾忌,也说出了在场所有人最大的疑虑——独孤鹤轩究竟如何了?
这也是连横坞没有全面强攻的最关键所在。他们知道,眼前的这座妖兽峰,足以说明独孤鹤轩的手段。他们也不可能不知道最近一次龙渊谷发生的事。他们更清楚,独孤鹤轩真活着,那将意味着什么。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切在悄然变化。包括妖兽峰附近大大小小的势力,已发出了某些不可言语的苗头。一种沉默的默认正悄然形成。
连氏兄弟不傻,知道对仇禩等人痛下杀手,是有可能犯众怒的。可是,要诛杀那些异族,不杀人明显是不可能的。只能以武力威逼。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仇禩等人异常的顽固。
不觉间,他们已经被眼前的这几位青年人的勇气所震撼。他们身上散发的忠勇气质,是人间少有的高贵品质。
“我们并不难为人族同胞,我们只是欲诛杀异族!”连伟刚终于出口了,正义凛然道:“非我族类,不可不除。既然龙渊谷独孤家的传人胸怀广阔,宅心仁厚,一心做好人。那么这个恶人,就由我们连家来做好了。”
“阿弥陀佛!”一道清亮的佛吟传来,只见雷音寺的弟子中走出一人,身形瘦长,面容枯枯,一双明亮深邃的眼睛好似一对深渊明珠,他双手合十,谦恭有礼,开口道:“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人,简直是大放狗屁。他‘娘的,这些人连畜生都不如,竟敢妄自尊大、狂言不惭。真不知世间尚有‘厚颜无耻’一说!”
“自来到异界大陆,只有人族在无尽的杀戮,而且杀的对象难道只是异族吗?纵使异族,不乏热情好客之族,最后竟被灭族,其族中女子尽遭凌‘辱。这就是持正道的人族干的好事?真是好大的事!”
“人族中,有良心者,心怀悲天悯人者,心怀天地万物者,只一人耳。其余皆衣冠禽兽,其行更是禽兽不如!这样的人,有何以以自己是人族而感到骄傲?那是纯粹的逆天狂悖而已!”
“小僧真的很希望有人出来主持公道,将这些衣冠禽兽诛杀。这才是真正的替天行道。然而,能完成此事的人,亦只有一人耳。”
这位青年和尚,言行大相径庭,语出惊人。说的一些金丹境长老脸上不禁发热。
相比较太玄丹宗的弟子窦次友,这位青年和尚有名气多了。他正是雷音寺中渐渐崛起的后起之秀——普通。其师乃是雷音寺万佛殿首座空释神僧,地位崇高,威望极盛。普通自己亦是神意境修为的青年才俊。
一僧一俗的出现,暂时压制了连横坞的嚣张气焰。
窦次友见形势全到普通和尚那里去了,心中咒骂道:死秃驴,抢什么风头嘛!暗自忖度道:连伟刚此人不傻不呆的,为何会突然出头?莫非……?
窦次友清清嗓子,朗声道:“你们连横坞受人钱财,表面上是诛杀异族,其实是寻找机会,彻底剿灭星河盟,对不对?”
连氏兄弟脸色大变,不言自明。窦次友心中一乐,心道:果然让我诈对了!
“你们这难道是持所谓的正道吗?”窦次友聪明过人,经普通那么一说,瞬间觉得自己开始的话,格调低了太多,立即反转过来,义正言辞,“圣贤云:‘举头三尺有青天。人可欺,天不可欺。’你们敢对自己的‘正道’问心无愧吗?”
“窦少侠此言差矣!”连伟刚不动声色,很镇定,“连横坞此行,实乃是师出有名,诛杀异族。并不是你所诬指的那般不堪。”
“哟呵!挺能装!”窦次友乐道,“什么名?难道你们的名,还能盖过五大派、八大世家?”言下之意,五派八家在此,那能论到你们这种不入流的角色指手画脚,谈天论地,大放厥词?
窦次友一语得逞,紧‘逼道:“人族大军尚无公认之领袖,一言九鼎,挥斥方遒。那么,是谁给你们的‘名’?是你们自己吗?窦某听着,纯属是不知羞耻的无稽之谈,不知对不对?”
“最近二十多年,在连老爷子的呕心沥血下,连横坞刚有起色。你们这些不肖子孙,忍心这么轻易的败完吗?”
“听窦某一句劝,勿再闹事,快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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