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奇女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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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奇女传-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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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遂良同叔宝、知节来到长安,将礼物送往越府。到了寿诞之日,王府大开,天下各镇诸侯,阃内阃外,文武等官,齐来朝贺。褚遂良同叔宝、知节持了兖州节度使唐璧名号,来号房挂号,恰遇李靖在号房收查礼物,管理号房人役众等。遂良向前施礼,具道相慕之意。李靖问明三人住所,便道:“今日客众,不便交谈,改日着人来请,万勿吝步。”遂相揖而别。过了数日,两个青衣童子挂李靖名帖,请褚遂良等到府中午酌,三人即具衣冠而往。遂良于席间道长孙无忌之贤,并相慕之意。李靖款留三人在京,不肯放回。一日,共饮花亭之上。李靖道:“我有一事,留褚、程二兄在此,烦秦兄代我向洛阳一往。”叔宝道:“李先生有何事故,欲弟奔走洛阳?”李靖道:“兄可持白银三百两,往洛阳山塘茅店,代长孙无忌谋一佳妇,以奉老母,候其完亲数日,即约无忌同来长安一娱,少舒阔慕之意。”叔宝欣然领命而去。李靖与褚进良、程知节旦夕盘桓,不表。
  过了二月有余,叔宝与无忌果然来长安,五人相见,不胜之喜。在长安游赏数日,一夕,五人约为长夜之饮,李靖请无忌曰:“方外人言,继隋运而兴者,是山西李氏,果然信乎?”无忌曰:“人心思变,天命攸归。四海雨旱不时,惟山西无恙,所以盗贼不兴,人民乐业。天命无常,乃眷西顾,亦未可知。”李靖道:“我欲烦弟等去观唐公作事若何?果能钦贤下士,能成大业,建大器,弟等修书报我;如不能成其大事,当急回长安,我等再作良图。”无忌心知李靖为唐公招贤之意,却也不肯说明。秦叔宝道:“既二位兄长皆有归唐之意,弟为兄等代执鞭之役。”程知节道:“大丈夫孰不愿投明主,使名标青史,流芳百世?弟亦闻名久矣。”褚遂良但笑而不言,盖亦阴知李靖之心也。
  次日,李靖促他四人起程,赠白银四百两,四人将及太原,世民早命姐丈柴绍在公馆相迎,备道公子相慕之意。盖李靖早已致书公子,令其相接也。及至太原,世民引房玄龄、魏征、尉迟恭齐来相见,各诉衷肠,恨相见之晚。当夜酒散,无忌私谓三人道:“人言王气当在山西,今果然也。”次日,四人谒见唐公,唐公亦礼貌不疏,四人各各心感。世民又出李靖私来密书,称赞四人之才,求四人就职。四人不辞,唐公拜无忌领太原牧,余三人各授以执事。
  一日,公子世民与诸贤谈论书法,褚遂良曰:“自古书法惟晋右军王羲之为最。”乃诵右军笔阵图之词。词云:砚者,城池也。墨者,粮饷也。纸者,阵图也。笔者,刀鞘也。心意,将军也。本领,副将也。出入,号令也。此可制胜于文场也。
  尉迟恭曰:“是非右军之语也。夫右军,书法中之圣,有德者必有言。诚如此言,不但不知书法,且获罪于圣教,并污惑后人,吾故知其为妄也。”公子道:“子更有何说以释之?”公曰:“儒之要在书,儒之术在字。古人立书法,有二义、四体。二义者,正笔、偏笔也。正笔,法天理之至正,故点、横、坚、撇、、、,笔笔欲正。笔正之妙,劲秀坚润,少失其体,则倚斜枯梗。古人云:心正则笔正,笔正则字正是也。偏笔,法地理,山川之形偏,故点、横、坚、撇、、、,笔笔欲偏。所以交护缠绵,不脱相生之意,又要偏中藏有正体,始为得法,古人云:生气寓于心,龙蛇吐于笔是也。”
  公子道:“所谓四体者为何?”公曰:“四体者,真、草、隶、篆是也。真字端楷,下笔之时要正心诚意,其字乃工。意念少有不静,便着潦草在内,其字不真矣。所以人人宜学之。草字宜一气书成。未举笔之时,要精神振作,提笔如千金在手,下笔如泰山坠石,行笔如持锥画砂。萎靡懈怠之人宜学之,可以兴志意,解昏迷。隶字下笔从容,起笔缓落。势融融而圆,形苍苍而理。性情急躁者宜学之,可以静心养性,涤欲延年。恭性情浅狭多躁,所以事于斯焉。篆字其形方巧圈圆,其气刚劲条理。起落斩截,无轻重之分;疏密均匀,有应照之态。下笔有收缩卷旋之工,用笔有心手交作之苦。性拙机钝者宜学之,可以益智慧,增机巧。然隶字象春,笔画先死而后生。真字象夏,笔画先和而后利。草字,秋杀之气也。篆字,冬藏之误也。习书法者,始用意在指,其字拙而不工。既而用意在笔,其字劲而不秀。既而知用在笔端,其字又秀而不劲,既面用笔觉心手俱到,知字形有宜作正面者,宜作侧面者。其字虽工而尚未化。渐而至于知书字或百或千,笔笔锋中有生气,生气中又不脱中锋,其道乃成也。吾故谓笔阵之说,非右军之语也。”公子又问道:“何字是正面,何字是侧面?”尉迟恭道:“富贵春华,字之正面者也。勿为比戈,字之侧面者也。左正右侧,形战是也;左侧右正,抑理是也。上正下侧,易畏是也。上侧下正,皆召是也。两侧相背,张邪是也。两侧相向,阿好是也。上下两侧,忍笋是也。两正相并,神体是也。”
  房玄龄曰:“兄所言者,古人立字之体,非书之用也。必也体用兼善,其字乃工。”公子曰:“子试言体用兼善之妙。”玄龄曰:“书法之妙,有二难、三到、六忌。所谓二难者,入式难、持笔难也。古人帖式,欲其笔笔相孚,此第一难也。持笔工稳,心手相应,此第二难也。三到者,笔到、气到、心到是也。笔到,则不潦草;气到,则不飘渺;心到,则不倚斜。六忌者。奴主相欺、钉头鼠尾、蜂腰鹤膝是也。上大下小,谓之主欺奴,一忌也。上短下长,谓之奴欺主,二忌也。下笔太重,谓之钉头,三忌也。起笔太轻,谓之鼠尾,四忌也。上下皆重,加气不足者,谓之蜂腰,五忌也。转折不生活者,谓之鹤膝,六忌也。革其六忌,习其三到,致力二难,而书法不工未之有也。必也由工而妙,由妙而脱化,其道乃成。”
  公子曰:“工妙脱化,其道奚若?”玄龄曰:“前言数者,即书法之工也。妙者,方圆中正而和也。夫字之体,本方也,而圆寓焉。是圆以象天,方以象地,而又中气实乎其中。自上下左右视之,一起一伏,一旁一正,中气联络,若有不规而方,不矩而圆,不绳而直,变而不离乎其正,用笔之妙也。如是脱化者,神化也。浑古今成一体,从心所欲不逾矩,是和之至也。”公子曰:“善哉!二子之言也。”退而书尉迟恭、玄龄之言请教箧内。
  却说唐公见世民生得龙眉凤眼,英气逼人,又轻财仗义,交纳宾客,知其必成大器,心甚喜之。又见长子建成不学无术,傲慢自若,心甚恶之。又见魏征言语谨慎,恂恂忠厚,遂使建成受业于魏征。魏征虽〔精〕心教训,无奈建成自暴自弃也。唐公见建成无成,苦求魏征博之。魏征无可如何,无事时,只得与世民并诸贤坐论。一日,见世民眉目虽然清秀,而眉目带杀,知其兄弟必不相容。
  一日,公子谓魏征曰:“先生之志,可得闻欤?”魏征曰:“吾可为治世之良臣,不可为乱世之忠臣也。”公子再三问之,魏征不答,盖已逆料日后必有争立之祸。常自叹曰:“诸葛武侯自比管仲,比其才也。吾亦欲比管仲,此其时也。”盖阴以建成比公子纠也。
  一日,公子曰:“象日以杀舜为事,而舜不杀象,何爱象之甚也?”无忌曰:“舜非爱象之甚,爱象之身与吾一体也。杀象则损吾之体,而伤吾之性也。叔段死,庄公哭,出于至诚,是体损而性伤也。”公子曰:“设象杀舜而至于死,舜不怨之乎?”无忌曰:“否。象谋之于父而杀之,死于孝。人之生死衡于天,而象能杀之,是死于命。尽孝、死命,其性无伤,恶手怨?若比干之自杀而死,伯夷之自饿而死,申生之自蹈其死,卫伋与寿之自速其死,以致贞女殉节,良朋殉义,又谁怨?”公子乃跪拜,与建成、元吉日相亲睦。
  却说隋炀帝耽于酒色,造集仙楼,高入霄汉。楼下环河如带,盛栽五色莲花。内又造莲舟数十只,使宫女驾莲舟于莲中,或吹或唱,听其自好。
  再说李靖思炀帝居于长安,根本深固,极难摇动。况今四海荒旱,盗贼蜂起,不若把他诳下扬州,京都空虚,太原之兵朝发夕至,长安唾手可得也。遂画扬州地舆图,献于杨帝。场帝展开一看,见扬州山水清秀,人物又齐整,心生爱慕。又见图上有数行字,题云:集天下之大观,楼蜂江带;博古今之名胜,舟蚁人潮。有色有声,浩荡之洛水,何超乎此;宜朝宜夕,巉岩之幽谷,岂胜于斯。
  炀帝一一看罢,即厚赏李靖,命内侍挂于集仙楼中,每日与群妃饮酒赏花,见图中人物如生,山水欲活,隐隐有幸扬州之意。李靖又密散谣言于外,谣云:饥馑为大旱,万民遭涂炭。
  天子幸扬州,天下无大旱。
  炀帝闻此童谣,思道:“天子幸扬州,天下永无水旱之灾也。”遂传旨往扬州一巡。越王杨素谏曰:“童谣甚非吉兆,万岁切不可下扬州。”炀帝曰:“皇叔何以解之?”素曰:“末二句说天子若下扬州,则下无水而大旱也。”炀帝曰:“非是之论也。天下无水旱,明而易晓,皇叔体得过虑。”将龙袖一拂,退入后宫去了。次日,杨素率多官来谏,炀帝无奈,只得停驾不发。
  过了一年有余,扬州刺史殷开华具本奏称:扬州天降奇花,名曰琼花。树高三丈六尺,叶分尖圆,花备五色,历夏经冬,四季茂盛。炀帝见了此表,即命杨玄感领羽林军三万,护驾东巡,带宇文化及并其子成都,在前开路。此时越王抱病未起,闻知此信,气忿而死。李靖代玄感料理丧事,极尽其诚。这炀帝自下扬州之后,留连忘返,天下诸侯各据州郡,竟不朝不贡。李靖也潜回太原去了。
  话分两头。再说朱若虚回家之后,无心用世,每日与二子参访性学,或与尼僧慧参谈论禅趣。又在乌石岭建庵,名曰仙姑道院,慧参主之。一日,妻子黄氏曰:“妾昨夜三更时分,梦月明如镜,丽于中天,照我庭室。俄而,户外车声辚辚然,一王者乘轩而过。这一轮明月,降于庭中,化为一卵,内中空空然,剖而视之,有一条金色小蛇。觉而思之,月乃太阴之象,又为阴贵人,降于庭中,其兆必应在妇女。一王者临门而过,是紫微星,光照门户,义月仙化为空卵,卵字无点,乃是卯字。明年太岁在卯。卵中有金蛇,明年四月。必生阴贵人。《诗经》云:”为虺为蛇‘,女子之祥也。“次子天禄曰:”母亲之梦奇矣,而善于解。“天锡言曰:”以吾思之,二弟当受其福。“黄氏曰:”何以言之?“天锡曰:”月为太阴,其象为坎,坎为中男,其兆必应于二弟也。“母子三人喧笑不止,惟有若虚低头不语。至晚,私谓二子曰:”尔母在世不远矣。“二子竦然曰:”何也?“若虚曰:”月丽中天,其明如镜,是十五夜对照之象,分明是一望字。王字去,而月亦去,只存一亡字。明年岁次卯巳月,尔母必亡矣。“天锡、天禄听了,各各流泪,默然无语。到了次年巳月,若虚与黄氏之梦皆验。奇哉,奇哉!要知后事,下文分解。
  第八回 木兰山天禄三祈嗣 大雾顶丧吾初聆法
  却说朱天赐娶媳秦氏,名亚莲,性妒而忌,生二子,一名克孝,一名克念。天禄娶媳杨氏,名桂贞,即邑侯杨延臣之女也。天禄年三十,尚未生子,日以为忧。天禄遂祷于木兰山之阴,二年无验。又祷于木兰山之阳,即今祈嗣顶是也。不上二年,杨氏生一女,天禄名之曰木兰。
  先是天禄,夜梦玄帝招而谓之曰:“上帝以世运之污替久矣,而唐室将兴。欲选真仙下降,建立奇功大孝,为盛代之成人。敕旨遍谕诸仙众圣,皆掩目不观,盖红尘杀劫,在在可畏。而木兰山灵,德不自量,慨然浩叹。嗟乎,木兰山灵!念上帝之宏仁,愤群仙之鲜济,故有此叹,今天颜可惧,命送汝家。受生之后,善视善教,庶乎不昧本来,仙道可望也。”语毕,手捧一子,授于天禄,天禄跪而受之。次日,即生木兰。惟有秦氏,见杨氏生女,私以为喜。
  至四月下旬,黄氏偶然痰气攻胸,不时晕眩,合家惊慌。次媳杨氏,静夜焚香,拜视上帝,愿损己寿,以延婆婆黄氏。回入私室,引刀割股煎汤以奉。次日,黄氏果然言语复旧,精神倍加,乃召杨氏责之曰:“吾梦玄帝召我主木兰山延嗣圣母之位,玄帝又见汝焚香告帝,割股救姑,欲虚圣母之位,以从汝之请。吾岂可辞圣位而不居,长作人间之老妇为哉!但汝命该无子,今有此孝念,必有麟儿,光我户祚也。”又谓若虚而言曰:“吾与汝永诀矣!阳数虽尽,冥会有期。”又谓长媳秦氏而言曰:“汝今虽有二子,将来受福,恐不及杨氏也。宜速修心地,以种福田,不然阴恶阳报,其能逭哉!”又谓天锡、天禄而言曰:“汝兄兄弟弟,堪言孝友,日后数逢蹇滞,不免饥寒见逼,宜与松柏比操,梅竹争芳,慎勿堕志,自诒冯妇之讥也。”二子顿首受命,黄氏竟悠然而逝。朱氏全家举哀,卜地而葬,自不必题。
  再说炀帝登极之日,思量满朝中惟太傅兼吏部尚书伍建章老成练达,文武钦敬。令其草诏,假为遗旨,以服众心。谁知伍建章接诏在手,就写道:“老王身死不明,储君无辜被杀,天下诸侯,各速兴兵问罪,以擒国贼!”杨广即将建章凌迟处死,夷其三族。建章之子名云召,领十万大兵,镇守南阳。一闻此信,放声大哭,忙集诸将,欲与老王报仇,另立明主,以兴隋氏。请将皆曰:“愿效犬马之劳!”伍云召大喜,遂起兵先破紫荆关,后破龙珠寨。炀帝闻之,急命韩擒虎为帅,宇文成都作先锋,领兵十万,征剿南阳,云召与成都在龙珠寨相拒月余,连战三百合,不分胜负。韩元帅暗发令箭,襄阳太守王仁起兵攻紫荆关;又令荆州守将刘斌起兵,以攻南阳。使云召首尾不能相救,只杀得伍云召匹马单枪,微服而逃。却想起五年前,李靖教我弃官而去,可免南阳灾难,今日果如其言。李靖又说我与佛家有缘,我不免削发为僧,修回净土罢。忽又想起当年李靖曾说,天上黄星现于翼轸之墟,乃湖广河南联属之处,日久当有贤人相聚。即天下大乱。黄州可保无虞,我不免往彼处安身。
  正想之间,忽见前面一座小小禅院,门书“紫竹庵”三字。遂弃了鞍马,脱下盔甲,步行入庵,求庵中永善长老与他削发。再穿上僧衣,戴上僧帽,向佛前参拜,自取法号曰丧吾和尚,盖喻丧吾主,丧吾国,丧吾家之意也。即拜老僧永善为师,嘱咐道:“倘有追兵赶至,切不可走漏。”老僧答曰:“大人放心。”即望黄州而逃。幸亏韩元帅收督军马,入城安民,不十分追捕。回奏炀帝只说伍云召死于乱军之中,暗做了一个人情。
  再说伍云召出了南阳地界,将近西陵,见一座高山,深入云汉,周围三百余里。行至山下,见苍松翠柏,紫竹奇花,般般可爱。山边有一草店,就在店中歇息。店中只有一位老母,丧吾问道:“妈妈尊姓,若大年纪,如何在此孤山之下,开此草店?”妈妈道:“老妇姓韩,祖居山下。因此地路孤,行商不便,在此开一小店,以安过客。”丧吾道:“你家老公何处去了?”妈妈道:“老公名韩普,去世今已七年矣。所生二子,一名韩周,一名韩同,俱往山中采樵去了,少一时就回来的。”丧吾道:“此山名什么山?”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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