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怎么说呢。”
熏有些伤脑筋地用手贴着脸颊,似乎在思考着措辞。即便是在发生了如此之多罄竹难书的事件之后,熏对锐太的态度依旧与过去一般无二——光是这一点已经足够让锐太感激涕零。
“简单来说,应该是变圆滑了吧。”
“……这还真是微妙的说法。”
锐太发出了干笑声。
对于学校这样一个相对封闭的场所,任何风吹草动或流言蜚语都会在极短的时间内传播出去,更何况是做出了那样夸张举止之后,还能够继续待在学校里的锐太。
简直就是活生生的传奇。
“当做夸奖的话也未尝不可呢。”
“那个还是饶了我吧……”
在停学之后,锐太的风评并没有向更坏的方向发展(或许是已经无法更坏了的缘故),差不多是由【奇怪的变态】向着【精神有问题的革命家】方向靠拢着。
究竟哪边更糟糕,还真是无法断言。
“因为连我都不明白锐太最近的举动呢,如果是那些孩子们的话就更加无法理解了,人类对于不了解的事情,只会想方设法用自己能够理解的方式来猜测。”
“呃,实际上并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
“锐太一定有着自己的理由吧。”
虽然熏依旧笑眯眯的,但从挚友的笑容里,锐太却感受到了某种无言的压力;拥有足以让人混淆性别的美貌的纤细脸蛋上挂着一如既往地柔和笑容,眯起来的淡色眼瞳深处里却透着莫名的不满。
“之前就已经说过了哦,我觉得朋友之间并不一定是要坦诚到毫无嫌隙的地步,而是要互相体谅才能称之为朋友。”
太过完美的笑容,反而透着一股不自然的味道。
“所以即使锐太隐瞒着什么的想法一眼就能够被看穿,却还装出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我也不会在意哦。”
“……”
这不是很在意吗……
熏并不是会喜怒形于色的类型,对于锐太的近况也旁敲侧击的询问过很多次,大概是觉察到了锐太并不愿多说的态度,所以即便是满腹疑虑,挚友也体贴地没有继续追究下去。
不过,锐太这边却没有考虑到熏的想法。
“……抱歉。”
锐太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意识到自己是如此拙于言辞。
“不管自己怎么一心一意往前冲,如果不停下来看看周围的话,都将会无法前进哦。”
熏十指交握着放在了桌面上。
“虽然我不知道锐太和夏川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假装和那孩子交往,不过我觉得,锐太需要更加细心一点儿才行。”
“……被你发现了啊。”
不知为什么,虽然被熏一语道破了现在和真凉只是假扮情侣的事实,锐太却并没有太过吃惊。
“当然啰,你以为我们认识了多久啊?”
看着锐太的样子,熏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
————
多注意观察一下周围。
对于向来擅长把握人与人之间距离的熏来说,可以说是难得一见的建议。
锐太当然不会认可“季堂锐太是个迟钝的人”这样不公正的评价——比起将脑子浸泡在名为恋爱的浆水中的恋爱党人,置身于事外的自己只不过是比普通人更加能够看清事物的本质罢了——虽然如此相信着,但是对于熏的建议却无法视而不见。
沉浸在由内分泌改变所带来的刺激感触——恋爱这种感情中,被冲动所蒙蔽的人往往无法正确对自身以及所处的环境以及状况做出客观合理评价。
比如电视上常常播出的,平时性情温和内向的人却会因为感情问题做出可怕的事情来。简言之,就是处于一种自我意识过剩以及过于敏感的不健康精神状态——被被害妄想以及破坏冲动所驱使,让大脑处于一种过度兴奋的状态。
咔擦。
没错。
这是一种不正常的精神状态,大脑也和身体一样,过度兴奋的话,就会陷入僵直或是麻痹之中,因为生物本身安慰机制的关系,会被从**上被赋予虚假的感情。
咔擦咔擦。
“……喂,千和。”
被毛骨悚然的冰冷声音驱使着,锐太调低了炉子的火焰,被香油煎熬着的高级牛肉因为蕴含的水分而发出了轻微的炸裂声——仿佛锐太现在那不规则的心跳一般。
“什么事,锐君。”
只有眉毛在笑的青梅竹马笑着回答了。
“先把剪刀放下怎么样?”
铁器碰撞发出的咔擦咔擦声实在是让人胆战心惊,更何况千和那副随时都会扎上来的诡异表情让锐太实在是没法静下心来——话说,为什么是剪刀啊?
“哦。”
让人意外的是,千和乖乖答应了一声,将剪刀放在了餐桌上。
然后面无表情地盯着。
毫无光泽的冰冷眼神,更加可怕了。
我的青梅竹马似乎有着作为病娇的潜质。
“……恩、那个。”
锐太战战兢兢地将煎好的牛肉淋上酱汁摆在了餐桌上,优渥的香气满溢而出,千和小巧的鼻子微微动了动,然后嘴角和眼角反射性地变成了软绵绵的柔和模样。
吾有上将松阪牛肉,可斩吉娃娃。
因为青梅竹马的思维方式与犬类相近而忍痛下血本买来的牛肉总算是不辱使命,锐太在心理默默为作为祭品而逝去的福泽渝吉们画了个十字。
“那个啊——”
锐太清了清嗓子。
千和的眉毛跳了一跳——虽然注意力已经完全被牛肉所吸引,但吉娃娃似乎还没有忘记自己一开始生气的原因。
“关于明天,我要到星奈那里去这件事……”
最近,锐太似乎被真凉有意识地躲避着,从时间上来看的话,应该是保健室接吻的事件之后,不过却刚好和真凉的妹妹——夏川真那出现那件事重叠了。
或许有什么内情也说不定。
锐太的脑海中浮现了真凉差一点就被带走的那个时候,脸上那无助的表情。
果然还是不能放着不管,而现在,唯一的突破口已经出现在了锐太的眼前。
“夏川真凉知道这件事么?”
千和眯起了眼睛。
————
ps:太久没动笔,第一人称都没感觉了。
再ps:总之,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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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演出自己人生的少女们(四)
“夏川真凉知道这件事么?”
千和的眼睛眯了起来,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锐太的脸上掠过了一丝不自然,根据长久以来的交往,千和能够从青梅竹马向上飘的眼神以及稍微有些内偏的右脚中得出答案——这是对方想要隐瞒实情时的特有表现。
——是在不至于要说谎却又不得不和盘托出的时候,估量着究竟要说出多少内情才能让自己满意。
“这个嘛……”
锐太有些为难地搔着脸颊。
策士吉娃娃在暗自冷笑,欣赏着青梅竹马的拙劣表演。
武将吉娃娃则在咆哮着将眼前的锐太斩于马下。
理由当然是在有着劈腿嫌疑的锐太,首先考虑的劈腿对象居然还不是自己——当然,劈腿什么的绝对不可以,这只不过是举个例子罢了。
不过归根结底,千和并不相信傻乎乎的锐太会突然蜕变成一个劈腿的人渣,但是她已经失算过一次了——长久以来为了不破坏两人的关系而将思念埋藏在心底,结果居然是被夏川真凉给捷足先登拿下了一血。
失误过一次,就决不能允许第二次失态。
“没错,是锐太的、那个什么来着,女、友、嘛。”
【女友】这个词,尽全力用最大轻蔑的态度哼了出来,但仍然没有完全掩盖住话语中的颤抖,为了将又一次认识到【季堂锐太是夏川真凉的男朋友】而产生的动摇给克制住,千和恨恨撕咬着嘴里熟牛肉。
既然已经被对方抢了先手,占据了上风,那么就必须通过一轮急攻将“势”给夺回来——剑道部的吉娃娃如是想到。
“的确还没有说啦……”
锐太皱着眉头面露难色地说道,虽然似乎有着难言之隐,但是迟疑的锐太眉宇间确实问心无愧的感觉,并不像是有着**劈腿的打算。
再说,千和也不认为【那个】柏崎星奈会看上锐太。
可是一开始,她也不认为【那个】真凉会看上迟钝又傻乎乎的锐太就是了。
“周末去别的女孩子家里这种事,是不可能告诉女朋友的吧。”
在千和身后语调轻松拆着锐太台的,是用毛巾摩擦着头发的**人——甘草奏儿,刚刚洗完澡,还带着湿气的奢华身体被浴巾包裹着,然而那一滴顺着鬓角滴落在锁骨上窝;蜿蜒前行的水珠却连着一股成**性的**力。
“即使是问心无愧,也存在一些不要说出来比较好的事情。”
用大人的口吻调侃着迟钝又傻乎乎的某人,奏儿一边抚弄着毛巾,一边熟稔地单手打开冰箱拿出两罐牛奶,将其中一罐放在了千和的旁边。
自从和奏儿熟络之后,千和就下定决心完全依照奏儿的食谱来约束自己的饮食,从而改善自己某个方面的窘境——当然,以要进行社团活动消耗大量热量为由,完全没有节制肉质摄取的打算。
“奏儿姐。”
“……”
奏儿扭开了头。
“……奏。”
“什么事~”
看着仅仅因为一个称呼就笑逐颜开的奏儿,锐太暗暗叹了口气——虽然不知道奏儿如此执着于这个中性称呼的理由,不过锐太已经从日常生活中窥见到了一些端倪。
大致上,不知道为什么,奏儿对于【女人味】这一点非常敏感,而且与千和时时介意着缺乏女人味的自己正好相反,奏儿追求的似乎是【男子气概】这一与本人十分不相称的品味。
虽然不想打击到对方,但是有些事就是这么一目了然。
叉着腰一口气喝干牛奶——同样的动作,由千和做出来就充满上了年纪老人的豪气,而一只手轻轻拨开鬓发,之后捏住浴巾,用同样的速度喝牛奶的奏儿却只会让人感觉到一股子妩媚的味道。
而且与喝完后嘴角还残留着牛乳的千和不同,还抿了抿嘴的奏儿,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是完美无缺、无懈可击的和风少女。
“锐君。”
嘴角不干净的青梅竹马眼里迸出了凶光。
“似乎在想非常失礼的事情呢。”
“怎么会呢,绝无此事。”
因为关系到生命安全,所以锐太诚心诚意地否认了。
那野兽般的直觉也是要扣分的项目。
“嗯哼——”
不信任的目光看了过来,虽然千和似乎姑且不再怀疑锐太有劈腿嫌疑,但似乎对于青梅竹马明天拜访柏崎家依旧感到非常不爽,锐太叹了口气,提出了想好的折中方案。
“啊啊,话说回来,奏明天有空么?”
“……确实没有特别的预定,怎么了?”
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奏给出了答案。
“社团活动也没什么特别的,总之很闲呢。”
“要不明天一起去吧,千和还有奏。”
虽然一大堆人去别人家拜访似乎不太好,不过星奈应该不是会介意这种小事的人。
“没问题么?应该只邀请了锐太一个人吧。”
奏用手指玩弄着鬓发,夹在虎视眈眈的千和与锐太之间,表情有些尴尬。
“不不,一直有在邀请其他人来着。”
对于拉不下脸的星奈来说,那种在【人家招待你们到家里来玩,给我好好心怀感激啊!】的傲慢态度之下隐藏着的寂寞已经很能够说明问题了。
“嘛,好歹也是【邻人部】的成员嘛。”
怪人与独狼的聚合体,总而言之就是因为各种原因而不受欢迎的人之集合,因为某种原因渴求着【朋友】的存在。
与一眼就可以看出是现充的奏所无缘的心情。
而且现在的星奈已经不幸到开始向着虚拟充进化了,如果能够与奏儿接触的话,说不定还有救。
“怪人啊……说不定我还挺擅长应付的。”
然而听了锐太的话后,奏儿脸上浮现的是有些微妙的表情。
仿佛了解到了背扣式胸罩穿法的锐太那样,那种【还不如不知道比较好】的微妙表情。
“诶?奏的社团里也都是怪人么?”
话说回来,锐太还不知道奏在大学里究竟是什么社团,从奏并不紧凑的日程来看,应该不是体育系的社团才对。
“要说怪也有些怪啦……”
奏顿了顿。
“是一个,叫做路上观察研究社的社团哦。”
听名字就够奇怪了。
————
“……这么说。”
古朴的书桌之上,闪烁的灯光将男人的脸庞给映照得忽明忽暗。
虽然年纪已经迈入了中年,但岁月并没有在男人英俊的面容上留下太多痕迹,一丝不苟的发型与严肃的表情,完美地将充满活力的青年与成熟稳重的中年两种截然相反的观感结合了起来。
“明天,星奈的同学要到家里来?”
男人的语气仿佛正在参加高层董事会一般严肃。
“……是的。”
高级陶瓷般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
回答男人问话的,是正手捧资料,站在书桌前方,身着管家服,给人以清冷印象的西方美人。
“而且,对方是男生?”
男人的声音里混入了一丝丝紧张感。
“是的,叫做季堂锐太的男性。”
“……”
男人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坐倒在了椅子上。
“……星奈都没有和把拔提起过交到朋友的事。”
发出了仿佛被遗弃的小狗一样的哀叫声。
女性将主人的失态当做了耳边风,继续翻阅着手中的资料。
“……那个少年是怎么样的人?”
长吁短叹地感慨着女儿的疏远后,整理好心情的男人又坐直了身子。
“还有史黛拉也不要一本正经,坐着说吧,反正都是一家人来着。”
“是和大小姐一个社团的同学。”
不过男人体贴的话却被女性华丽的无视了。
“而且是以第一名的成绩入学。”
“唔唔唔。”
原本想要说些刻薄话的男人不甘心地咂了咂嘴。
“也就是普通的书呆子?”
“……普通、吗?”
检阅着收集来的资料,女性的汇报里难得出现了一丝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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