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说来圣堂教会是绝对不会把魔术师的存在公诸于众的。”
说到英灵,仅仅一个人就具有引发灾难的巨大威力。而作为人类战争之间互相战斗厮杀的工具,将有7个被称为“Servant”英灵现身……这简直和使用大面积杀戮武器的现代战争没有什么区别。
“……当然对决是秘密进行的,这是不言自明的规则。为了彻底贯彻这一点所以要专门派人进行监督。”
一直保持沉默的绮礼的父亲,璃正神父在这儿插了一句嘴。
“六十年一度的圣杯战争,这次是第四回了。从第二次战争开始日本就已经开始了文明开化吧。尽管是偏僻的极东之地,但也不可能完全掩人耳目地进行大规模破坏活动。”
因此从第三次圣杯战争开始我们圣堂教会就会派人去监督。
把由圣杯战争引起的危害减到最小限度,隐蔽那些存在,使魔术师们遵守事先已经定好的规则。”
“意思是说魔术师之间的斗争由教会充当裁判是吗,”
“正因为是魔术师之间的斗争。如果是魔术协会的人的话,总会卷入派阀之争,无法进行公正的裁判。所以协会的人才会依赖外面的权威。
而且这个引发一切开端的宝物被冠上了圣杯之名,我们圣堂教会也不能坐视不管。这是因为不能忽视它是继承了神子之血真晶的可能性。”
绮礼和璃正父子俩都隶属于第八秘会这个部门——在圣堂教会中负责管理和回收圣遗物的部门。
各种民间传说和神话中称为“圣杯”的秘宝,和教会教义中的圣杯很大程度上是同一件圣物。
“由于这个缘故,上次趁着世界大战的混乱所爆发的第三次圣杯战争时,当时老夫还年轻,也担当了这个裁定的重任。在下次的圣杯战中,老夫会继续去冬木,来监督你们的战斗。”
听到父亲的话,绮礼不由得歪头思索。
“请稍等一下。从圣堂教会中选出担当监督一职的人不是必须要求公正的人选吗?
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人参加圣杯战这不是存在问题吗……”
“关于这点,那可以说就是这个规则的盲点吧。”
看到平时不苟言笑的父亲很难得地露出了一丝微笑,绮礼更觉得怎么也想不通。
“言峰,你就别故意让你儿子疑惑了。咱们还是快点进入主题吧。”
远坂时臣用意味深长的言语催促老神父说下去。
“嗯,这样啊。——绮礼,到现在为止我们所说的不过都是围绕圣杯‘表象’的事情。今天,老夫和你还有远坂大人齐聚一堂还有别的原因。”
“……你说的是?”
“实际上,在冬木所现身的圣杯并不是‘神之御子’的圣遗物,确凿的证据我们早在很久以前就找到了。冬木市圣杯之战中所争夺的最终来说不过是桃源乡中万能之釜的复制品罢了。那只是魔术师们所需要的宝物罢了。是和我们教会没有任何联系和瓜葛的赝品。”
确实有这样的可能。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圣堂教会怎么会老老实实的只甘于担任“监督”一职呢。如果是和“圣遗物”的圣杯有关的话,教会肯定是不惜打破休战协定也要从魔术师的手里把圣杯夺去的吧。
“如果按照圣杯战争本来的目的——只是作为到达‘根源之漩涡’的手段的话,那和我们教会没有任何关系,我们也管不着。因为魔术师们对‘根源’的渴望,也并不和我们的教义相抵触。”
——但是,话虽如此如果放任不管的话,冬木圣杯的力量过于强大。不管怎么说它可是能够实现任何愿望的万能之机器。如果落到一些极端分子的手里的话,不知会招致什么样的灾祸。”
“那么,如果作为异端进行排除的话——”
“那也很困难。魔术师们对这个圣杯的执着不同寻常。如果从正面审问的话,肯定会和魔术协会发生冲突。那样的话牺牲就太大了。作为退而求其次之策,如果有可能,不如把冬木的圣杯托付给我们‘期望托付的人’那是再好不过了。”
“……原来如此。”
绮礼也渐渐明白了这次会谈的真正目的。但是关于父亲和身为魔术师的远坂时臣之间交往的原因却仍不明所以。
“远坂家族在很久以前,当时在祖国信仰被压制的时期开始,就一直贯彻和我们相同的教义。关于时臣君本人,他的人品可以保证,而且他明确规定了圣杯的用途。”
远坂时臣点了点头,接着神父的话继续说下去。
“达到‘根源’。我们远坂家只有这唯一一个愿望。但是——遗憾的是,和我们具有相同志向的艾因兹贝伦和间桐家族,在代代相传的过程中逐渐迷失了本来的道路,现在已经完全忘记了当初的志向。月外关于从外面招来的四个Master还是不说为好。为了何种浅薄的欲望来追逐圣杯简直是可想而知。”
也就是说,圣堂教会所承认有资格拥有圣杯的人只有远坂时臣。
绮礼终于明白了自己所要承担的角色。
“那么我只要以协助远坂时臣大人达到胜利为目的,参加下次的圣杯战争就行了,对吧?”
“就是这样。”
到了这个时候,终于看到远坂时臣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当然表面上来看,你和我必须装作是互相争夺圣杯的敌人。但实际上我们共同战斗,合力把剩下的五个Master驱逐并歼灭。为了得到更加确实的胜利。”
听着时臣的话,璃正神父严肃地点了点头。由圣堂教会担当中立的审判,这种形式已经变成了一个闹剧。教会也出于自己的考虑,和这个圣杯战争扯上了关系。
即便如此,绮礼也没有否定的理由。如果教会的意向明确的话,作为一个代理人的自己只不过需要忠实地执行而已。
“绮礼君,你将通过派遣这种形式由圣堂教会转到魔术协会,成为我的弟子。”
远坂时臣继续用秉公行事的口气说道。
“您说——改属是吗?”
“已经下达了正式的公文了哟,绮礼。”
璃正神父这样说完,递过来一篇公文。由圣堂教会和魔术协会共同署名,写着言峰绮礼收的通告文书。看到他们办事效率如此之高,绮礼已经超越了惊讶的程度而有些目瞪口呆。这才两天的功夫,事情已经飞速进展到这个程度了。
归根到底,一直到最后都没有绮礼本人意愿介入的余地。但也没必要为这种事生气。本来绮礼就没有自己的意愿。
“你暂且要在日本的本家,不分昼夜地进行魔术的修炼了。下次圣杯战争是三年后。到那时为止,你必须成为一个能够统御Servant,作为Master参加战斗的魔术师。”
“但是……没有关系吗?我如果公然成为你的弟子的话,在以后的斗争中别人不会怀疑咱们俩暗地里进行合作吗?”
时臣冷冷地微笑然后摇了摇头。
“你还不了解魔术师这种东西。魔术师师徒为了利害冲突而互相残杀的事,在我们的世界里简直是家常便饭。”
“哦,原来如此。”
绮礼虽然没有自认为了解魔术师,但是对于魔术师这种人大概的性格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毕竟他是已经数次和“异端”魔术师进行过正面战斗的教会代理人。由他亲手处理过的人数也超过了十几二十了。
“那么,你还有别的问题吗?”
最后时臣这样问道,于是绮礼提出关于那个发端的疑问。
“只有一个。——圣杯是根据什么标准选择Master的呢?”
时臣好像没有想到他会这样问。魔术师眉头皱紧,隔了一会回答道。
“圣杯……当然是优先选择最真挚的需要它的Master。其中排在前列的就是我刚才举出的包括远坂在内的‘创始御三家’。”
“那么说来所有的Master都有渴望圣杯的理由了?”
“也并非全部如此。圣杯为了再现需要七个Master,如果在现在的魔术界里凑不齐七个人的话,本来不会被选为正选的人物也有可能被授予令咒。过去好像也有这样的例子——啊,原来如此。”
时臣这样回答的时候好像突然明白了绮礼的疑惑。
“绮礼君,你好像还是对自己被选择而感到疑惑吧?”
绮礼点了点头。不管怎样想,他也没有渴望得到愿望机器的理由。
“嗯,确实如此,有些奇怪。如果说你和圣杯的接合点,那就是你父亲担当监督一职吧……不对,正因为如此,也可以这样考虑啊——”
“您指的是?”
“圣杯也许已经看穿了圣堂教会是远坂的后盾。教会的代理人如果得到令咒的话,那就会对远坂有所帮助。”
这样说完,时臣好像觉得很满足似的暂停了一下。
“也就是说圣杯,为了给我远坂两人份的令咒,而选择了你作为Master……怎么样?这个解释你能接受吗?”
用确定、无法反驳的语调结尾。
“……”
这么自傲的自信心,和远坂时臣这个男人很相配。而且并不让人觉得讨厌,因为这个男人本身就具备这种与生俱来的威严。
确实,时臣作为魔术师是个很优秀的男人。另外,他还具有和这个优秀相配的自负。因此,他绝对不会怀疑自己的判断。
这也就是说,在这儿无论再怎么问下去,也不能得到比时臣刚才的回答更令人满意的答案了——绮礼这样下了结论。
“什么时候回日本?”
绮礼没有表现出内心的失望,改变了疑问的内容。
“我先去一趟英国。有事要去‘时钟塔’那儿。你先行一步回日本。给我家里人这样转达一下。”
“我明白了。……那,是不是要尽快。”
“绮礼,你先回去吧。我和远坂大人还有话要说。
朝父亲点了点头,绮礼一个人离席默施一礼离开了房间。
※※※※※
留下的远坂时臣和璃正神父,彼此无言地望着窗户外面,目送出门而去的言峰绮礼的背影。
“您儿子真是值得信赖啊,言峰。”
“作为‘代理人’的能力勿庸置疑。在同事中间,像他那样刻苦修炼的人也没有几个。我在旁边看着甚至觉得有些恐怖。”
“哦……这不是作为信仰守护者的模范态度吗?”
“哎呀哎呀,说起来真是有些惭愧,老朽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孩子还可以自豪了。”
老神父一向以严峻著称,看来好像很信任时臣似的,毫不掩饰的露出满面笑容。眼角里可以清楚地窥见洋溢着对独生儿子的信赖和慈爱。
“过了五十岁还是没有孩子,本来已经打算放弃后继者的时候……现在真是没想到上天会赐给我这么一个好儿子。”
“但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易地就答应呢。”
“如果是教会的意愿的话,那孩子就是火坑也会往里跳的。因为他对信仰的热情实在过于激烈了。”
时臣并没有怀疑老神父话的意思,可是他从璃正神父儿子那里得来的印象却和所谓“信仰的热情”有些不太一样。绮礼这个男子那沉静的动作,反而让人感觉到一种空虚的东西。
“说实在话,真让人觉得有些扫兴。在他看来,这和卷入毫无关联的斗争没什么两样吧。”
“不对……对他来说这反而是一种救赎吧。”
用言语含混过去之后,璃正神父含有一丝忧郁地说道。
“这还从来没有对外人说过呢,那孩子刚失去了妻子。而且是刚结婚没两年的新婚妻子。”
“哎呀,那可真是——”
听到这出人意料的事,时臣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
“他虽然没有表露出来,可是肯定在强忍着痛苦吧。……意大利充满了太多的回忆。回到久违的祖国,改变一下视野,开始新的任务,对现在的绮礼来说也许是疗伤的最好办法吧。”
璃正神父一边叹息一边说,然后直视着时臣的双眸继续说道。
“时臣君,请你让我儿子帮你的忙吧。他是那种为了坚定信心会不停地寻求考验的男人。苦难越深,他越能发挥真正的价值。”
听完老神父的话,时臣深深地低下了头。
“实在太过意不去了。圣堂教会和言峰家族对我的恩义,将会永远记在我们远坂家的家训里。”
“没什么,我只不过是履行了和上上代远坂族长的誓言罢了。
——这剩下的只不过是祈祷你在到达‘根源’的路上有神的保佑吧。”
“明白。祖父的悔恨和遗憾,远坂一族的夙愿,我的人生就是为了负担此重任而存在的。”
感到责任的重大,和承担此重任的自信,时臣毅然地点了下头。
“这次一定能够得到圣杯。请您一定要看着我到那一步。”
看到时臣堂堂正正的态度,璃正神父想起了亡友的面容,祝福道:
“我的朋友哟……你也得到了一个好的继承人啊。”
※※※※※
被来自地中海凉爽的风吹动发稍,言峰绮礼默默地一个人走在从小丘顶上的别墅延伸下来九十九折的弯曲小路上。
关于刚才一直和自己交谈的远坂时臣这个人,绮礼开始回想对他的种种印象并进行整理。
他肯定度过了艰难多险、曲折的半辈子吧。具备遍尝了辛酸,并把这辛酸转化为自豪的、具有毫不动摇的自负和威严的男人。
很容易理解这个人的想法。因为绮礼的父亲和那个时臣是同类。
在这个世上降生的意义,自己人生的意义,这些全部由自己来定义,并把这奉为毫无疑问的信念的男人。他们绝对不会迷茫彷徨和踌躇。
在人生的任何局面当中,都为了人生目的展开行动。根据明确的方针行动的钢铁意志。那个“信仰的形式”,如果在绮礼父亲看来是虔诚的信仰的话,而对于那个远坂时臣来说大概是作为“被上天选择的人”的自负吧——那是承担了不同于平民的特权和责任的自我意识。那是最近很少见的“真正的贵族”的后裔。
从今以后,远坂时臣这个存在对绮礼来说将具有很重要的意义吧。但是……即便如此,他对绮礼来说也是绝不相容的一类人。正因为是和父亲屑于同一种人,所以可以很肯定的这样说。
只看到理想的人,是不能体会没有理想之人的彷徨苦恼的。
像时臣这种人作为信念基础的“目的意识”,绮礼从根本上就缺乏这种东西。而且那种东西在二十多年来的人生中,一次也没有拥有过。
自从记事起,他就从未觉得任何理念可以称之为崇高,从各种探索中也没有体会到丝毫乐趣。从任何娱乐中也没有得到过心灵的平静。像他这种人,从根本上就不可能有“目的意识”这种东西。
为什么自己的感觉和世间普通人的价值观会相差这么远,会产生如此大的背离呢。就连这个原因他也不明白。总的来说,绮礼无论在任何领域,都没有找到能让他采取积极的态度注入全部热情想使之成功的东西。
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相信神的存在。只是因为自己还不太成熟,所以没有看到真正崇高的东西。
总有一天,可以被崇高的真理指引,被神圣的福音所拯救,这就是他依然活下去的信仰。把这个希望当作唯一的赌注,人生也完全依赖于这个希望之上。
但是在内心深处,绮礼已经明白了。即使靠神的爱自己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