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约的——」
快速疾行雷神的化身正要把蹄子踏在Saber矮小的身躯上的瞬间——
「胜利之剑!」
像放射出了无数的彗星的金色的闪光,使黑夜像白昼一样明亮。
「——!」
视野为之所夺,为之所炫,不由得转过身去的韦伯——在激烈的冲击中,通过极其冷静的思考明白了一个道理。
自己亲眼看到Saber的宝具的光芒,也就意味着……在神威车轮到达最后一步之前,骑士王抢先一步展开了攻击的结果。
可是即便如此,一直延续到肩膀的那个粗壮的胳膊的触感,仍然没有消失。
明白了己方的失败,同时也意味着自己现在仍然活着并保持清醒的意识这个事实。
韦伯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看到了战场上惨不忍睹的场景。
由于「誓约的胜利之剑」的一击,路面一瞬间被燃烧殆尽,就连远处的树林也在一瞬间被吹费,道路以及延长线上面刻着巨大的一字样的恒基。沥青达到熔点发出了恶臭的气味,味道非常刺鼻。像拿着小小的行李一样抱着少年Master的到底是谁呢,不用问也知道。
「啊……失败了。」
Rider好像从心眼里悔恨似地小声说道。可是,考虑到目前的状况显得实在是太过轻描淡写。
看起来Rider也没有受伤。可是,他乘坐的战车,以及那两头神牛都已经消失了踪影。宝具「神威车轮」完全承受了「誓约的胜利之剑」的威力,所以跟以前的Caster的海魔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片灰尘都没有留下。
在濒临死亡线的一瞬间,明白了自己失败的Rider赶快从御座上把韦伯抱下来,在千钧一发之际从对城宝具的攻击下逃脱了。两人真可谓是九死一生。可是代价也够大的。Rider一直作为主力兵器以来的飞翔战车在最后关头灰飞烟灭了。
可是,这并没有结束——韦伯立刻用战斗的意志赶跑因为失败而失意的心情。即使「神威车轮」被夺去了,征服王还有一张真正的王牌。
「Rider!使用『王之军队』——」
对着这样说的韦伯,Rider轻轻地,但是很坚决地摇了摇头。在休息的时间关于对后半场战争的预见,征服王好像还没有打算推翻。以Saber为对手的话充其量是使用战车。只能发动一次的亲卫队的召唤,必须保存到随后和Archer对决的时候。
可是,无论Rider再怎么体格强壮不服输,进行失去了机动力量的白刃战,很明显Saber占据绝对的优势。两人在体格上虽然差异很大,可是这是超越常理的Servant之间的战争,Saber虽然看起来很柔弱手下,可是她具有简直像怪物一般的战斗能力,韦伯通过迄今为止的战斗早就已经充分意识到了。
很显然Rider也很清楚她的实力。可是征服王仍然没有任何胆怯的样子,堂堂正正地举着宝剑和Saber对峙着,一点要退缩的表示都没有。
在这千钧一发的互相瞪视的比赛中,先败下阵来的是Saber。
她把用风暴裹住的剑放进剑鞘里,然后放开节流阀滑动后轮扭转车子的方向,背向Rider飞驰而去。
根本没有把破绽卖给Rider,Saber在滑动后轮的同时再次飞快进行加速,留下巨大的排气的轰鸣声,一口气朝冬木市的街道飞奔而去。
对于韦伯他们来说当然很意外,Saber现在必须赶快去寻找爱丽丝菲尔,没时间跟Rider争胜负,她必须找出把她引去和Rider交战的罪魁祸首,然后从那个人的手里夺回爱丽丝菲尔,为了这个目的,即使是把和Rider的决斗抛在一边也必须尽快撤退。
一眨眼的工夫就从视线里消失了,只留下了渐行渐远的摩托车的咆哮声,韦伯他们呆呆地伫立在当场听着摩托车的声音。一直在侧耳倾听排气声的Rider点了点头,露出会心的表情。
「摩托车……嗯,还真是个好东西。」
「——你,在败了之后说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出于战斗的余韵而突然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怒气冲冲地质问Rider的韦伯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于是变得很沮丧。
「喂,Rider——我们到底怎么会去啊?」
「啊,那,只有走回去了。」
「——是啊。」
在黑暗之中,韦伯望着远方闪耀着灯光的新都,深深地叹了口气。
…36:38:09
间桐,脏砚——
眼前是只闻其名从未见过其人的间桐家的幕后黑手,言峰绮礼的意识不由得转换到临战状态。
巧妙地选择伫立在夜晚街道上明亮光线无法照彻的死角的矮小身影。虽然容貌很干枯衰老,可是与之相反这个老人却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存在,时臣屡次对自己这么说起。虽然表面上对外宣称已经隐世不问世事了,可是暗地里利用魔道的秘术演唱自己的生命。统治间桐家已经达到好几代的怪人。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比身为Master的雁夜要危险得多,需要特别注意的一个人物。
「言峰绮礼。我听说你是那个特别顽固耿直的绮正的儿子,是吗?」
「确实如此。」
听到这个嘶哑的声音问起,绮礼点头表示同意。
「哼——太意外了。经常有人说鸡窝里飞出金凤凰,确实如此啊,没想到那个男人竟然会生出你这样老奸巨滑的儿子。」
「你到底有什么事,间桐脏砚。」
绮礼无视老魔术师的挑衅,质问道。
「你明明是雁夜这一方的,为什么偏偏要躲在这里偷听呢?」
「什么啊。我这么做只不过是出于父母担心自己孩子的一片苦心罢了。我想亲眼看看雁夜这孩子到底找到了一个怎样的帮手。」
故意装得跟那种好爷爷一样的微笑,可是那个像骷髅一样干枯的容貌之中明显有异于常人的地方。看起来,很明显根据他的脸的构造是不可能有这种笑容的。
「你为了讨好雁夜而对他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好像是打算除掉远坂家的儿子啊。」
「确实如此,那个男人杀了我付清——」
「别说了,那种谎言不要再说第二遍。」
埋在皱纹里深陷的眼窝,闪耀着炯炯有神的光芒注视着绮礼。
「言峰绮礼,你太过于卖弄自己的小聪明了。你竟然敢瞒着远坂私自行动实在是太过大胆了。当你说要除掉时臣的时候,从那刻起你根本无需借助雁夜之手来杀他,你肯定都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吧——我还没有老到老糊涂的地步。你虽然可以骗得了雁夜,可是别想骗倒我。」
「……」
心里暗自把对这个老魔术师的评价进一步提高,可是绮礼仍然装得很平静的样子。
「你的目的不是在于远坂家的儿子,而是在于雁夜本身。对吗?」
「……您要是这么怀疑我的话,为什么不劝阻雁夜呢?」
嘎吱嘎吱像是虫群在鸣叫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响起,过了一会儿,绮礼才明白这是这个老人压抑的笑声。
「嗯,该怎么说呢,可以说只是出于我的好奇心吧。我想看你到底是采用什么手段来『毁坏』雁夜的,对这一点我很有兴趣。」
「……脏砚,看着为了间桐家奋斗的雁夜的胜算被一点点的毁掉,这可以吗?」
「雁夜的?胜算?哼,那种东西从最开始就不存在。那种废物要是能夺到圣杯的话,过去的那三场厮杀就是闹剧了。」
「我不太明白。间桐家,不也是很渴望得到圣杯的御三家之一吗?」
听到绮礼的问题,脏砚在鼻子里冷笑了一下。
「在我看来,远坂家的儿子以及艾因兹贝伦家族的那些家伙们都是蠢货,如果对于上次的最后一战记得很清楚的话,就会明白这第四次圣杯战有些奇怪,就该对此表示警戒。我从最开始就看破了这次的战斗。事实上,从战斗一打响,看看Caster那个不成器的样子。很明显招来的不是英灵而是跟英灵相差很远的恶灵,圣杯战争的系统毫无疑问已经开始出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首先我们要弄清楚这个问题。」
「……」
大概这个超越了人类常识的怪人。在每次圣杯战争爆发的时候都置身其中吧。甚至连身为前任监督者的言峰璃正都不知道的事情,这个间桐脏砚却已经掌握了。
「那么到底为什么让雁夜和Berserker参与呢?要是你只打算袖手旁观的话,为什么连Servant都准备好了呢?」
「不是,虽说有些令人怀疑的地方,不过好歹是六十年一度的大庆典。看着小孩子们在那儿胡闹也没有什么意思。所以我找到了一个自己独有的享受这件事的方式。」
脏砚用有些滑稽的口吻说道。他的嘴角咧得更歪了,满面都是笑容。
「当然,假如那个不成器的家伙真抢到了圣杯,那没有比这更好的结果了。话虽如此,我实在是没有耐性。」
看到那个背叛我的雁夜苦闷的样子,说真的——还真是看不够。我既有期盼间桐家胜利的愿望,可是又被想看到雁夜一败涂地穷途末路的样子的这个念头所诱惑。真是太难决择了。
脏砚的嘶哑笑声对于绮礼来说实在是刺耳。要是这次相遇是在战场上,双方不使用语言而是真刀真枪地生死搏斗的话该多好啊。虽然明明知道对方是非常危险的老魔术师可是仍然忍不住这么想。看来对于绮礼来说,间桐脏砚这个人的存在已经到了如此难以容忍的地步了。
「你……想看自己的亲人的苦恼,竟然渴望到这个地步吗?」
对于拼命掩盖自己内心真实表情的绮礼的质问,脏砚好像故意取笑似的扬了扬眉毛。
「啊,还真是意外。我以为要是你的话倒是可以理解我的愉悦呢。」
「——你说什么?」
「我虽然看起来已经老了。言峰绮礼,我的鼻子可还是很敏锐的哟。你身上具有和我一样的味道。就像被雁夜这块腐肉所吸引而爬到这儿的蛆虫一样。」
「……」
绮礼默不作声,慢慢地从法衣中拔出黑键。
因为他明白现在已经不能靠道理来说狠,到了和这个老魔术师拼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的地步了。现在脏砚已经瞅准了这个时机。那是已经赌上了性命的绝地,要是想保证要害不被击中的话,只有采取冷不防从正面迎头而上这个必杀技。
现在间桐脏砚已经越过了这条线,它不是用脚而是用语言。
可是脏砚仍然用悠然自得的微笑面对绮礼发出来的冷冷的杀意。
「……哦?我是不是有些对你估计得太高了。我还以为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同好呢。看起来你对自己的无耻还是会感到有些羞耻心的——哈哈,实在是太青涩了。你是不是以为这像是沉没在自慰那样不能见人的事里而感到羞愧呢?」
既没有示威也没有警告。在甚至连准备工作都看不到的瞬间,绮礼从左右两个方向掷出去两只黑键,好像要把这个老头的身体弄成串烧。
可是,面对白刃相加脏砚仍然没有任何动摇,显得非常从容,这并不是在虚张声势。在将要被两把刀刃刺穿的瞬间,老魔术师的论快简直像是泥塑一样融解掉了,再次恢复成藏在角落里的形状不明的影子。
绮礼全身都警戒起来,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好像很高兴的嘲弄声。
「啊,好可怕好可怕。虽然很年轻,不过毕竟是教会的走狗。要是取笑的话肯定会危及到性命的。」
绮礼又拿起一个黑键,凝视着黑暗中蠢蠢蠕动的影子。
刚才看起来差点就要刺穿间桐脏砚的肉体难道是幻觉吗。或者说间桐脏砚的肉体本身就不存在——在这个老奸巨滑的老魔术师身上,什么超乎常理的事都是有可能发生的。如果因为这样的小事而惊讶的话,根本就担当不了代理人的职务。
「真是的,下次见吧,小伙子。为了下次见面的时候和我平分秋色,你一定要好好养养自己的本性。哈哈哈哈……」
留下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之后,脏砚的气息融入到了黑暗之中,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拿着刀像稻草人一样伫立着的绮礼的身影。
「……」
绮礼非常焦躁,把失去了目标的黑键扔在了屋顶。
没想到这个老人竟然是么有任何利用价值的怪物。没有让他继续存活的道理。
早晚有一天必须除掉的仇敌。对于间桐脏砚他有这种确信。
为了不注意逐渐变黑的夜色,间桐鹤野今天晚上仍然继续沉浸在酒精里。
昨天晚上没有任何事发生,很平稳地就渡过了,可是现在却觉得非常可恨。变得风平浪静的大海肯定会有海浪从后面打过来。昨天晚上没有任何危险的事发生,平淡地过去,意味着今天晚上肯定会发生危险的骚动。
对于连日来威胁着冬木市的夜晚的怪异事物的原形,鹤野当然很清楚。他是继承了名门望族间桐家的嫡长子,曾经为了探求圣杯的影踪从遥远的过去就开始远征的伟大血脉的末裔。其实他本来应该作为当事人之一参加这场令人惨不忍睹的战争的。
可是他却背弃了这个属于自己的责任而整日沉浸于酒精当中,对于这样的自己鹤野没有任何羞耻的感觉。他反而认为自己跟弟弟雁夜比起来,在作为一个人来说是理所当然应该采取的态度,鹤野可以挺起胸膛堂堂正正地这样断言。
很久以来一直被间桐家逐出家门的雁夜为什么现在要回到家乡,并且参加圣杯战争呢,对于这点鹤野一直无法理解。他甚至也不想弄明白。不管怎么说因为弟弟回心转意,自己是无论怎么感谢他也不为过的。要不然的话,被弄成那副样子被迫参加圣杯战争的就不是雁夜而是自己。
回想起被雁夜通过召唤阵召来与之契约的黑色怨灵一样的身影——为了远离那个时候的恐怖,所以只有用酒精来麻醉自己。
一旦想到类似那样的东西还有六个,在现在这样的夜晚一边吞噬着血肉一边自相残杀,让人怎么还能保持清醒呢。如今的冬木市简直是地地道道的魔界。如果想在这样的地方继续保持平静的精神存活的话,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酒精。
独生子慎二以游学的名义去了国外。鹤野实在是不想留在现在的冬木市。可是,他又没有可以离开间桐宅邸的理由。在地下的虫库里调教远坂家过继给自己家的小女孩,把她训练成足以成为下任间桐家家主的人物,这是脏砚交给他的任务。
对,作为间桐家的当代家主,鹤野已经很完美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本来在这次的圣杯战争中脏砚原来的方针是坐山观虎斗。反正雁夜不过是那个老魔术师手里的玩具而已。现在间桐家唯一走着正道的只有鹤野一个人。并不是说魔术师回路的个数多少的问题。即便自己的能力只能够打败一个小女孩,可是鹤野仍然坚信自己走的才是真正联系间桐家的未来的道路……
他这样说给自己听,然后一边鄙视着弟弟,一边大口大口地往胃里灌酒。
成为间桐家的魔术师,也就意味着成为背后的首领脏砚的傀儡。正是因为明白了这一点,所以对于一度离开家门,现在却主动回来成为刻印虫盖床的雁夜的愚蠢一点同情也没有。他本来对于弟弟就没有什么骨肉之情,明明有比哥哥优秀很多的才能,可是却把间桐家里带被俘的被诅咒的命运硬塞到鹤野一个人身上离开家门而去,对于这样的男人事到如今让自己如何对他报以同情之心呢。
啊,为什么今天仍然不想睡呢。如果是平常的话现在早就陷入沉睡之中了。还是和酒喝得不够多。还不够醉。明明想赶快忘却屋外发生的事情,想把到黎明为止的时间赶快跳过去——有人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