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了,他微微思量后,说了一句:“静初,你先上马再说,好吗?”
面对他这明显敷衍的回答,云静初也不恼,面上依旧带着微笑,不急不燥……
宇文拓不知不觉地抬起了头,对着云静初淡淡的柔和的笑容,他微微一愣,厉眸中燃起一丝怀疑,心中暗暗猜测着云静初这么做的原因。
云静初在他的注视下,逐渐敛了笑,黛眉染上轻愁,唇角含着哀伤,她叹息一声,“也罢,只是……静初怎么说也打扰了宇文轩数日,总不能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这样擅自离开。”
宇文拓一双黑眸深不可测,俊脸看不出任何思绪,淡淡的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云静初转过身子,神情凄楚哀伤,让人看着便心生不忍,她幽幽说道:“我只是想留封书信……”
静初一向聪慧,所以自己对于她还是有些防范,但是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也会有心软的一刻,宇文拓眸光几转,思虑过后,便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好,但是必须在朕的面前写。”
“多谢皇上成全。”话落,在接过侍卫拿上来的纸跟笔,便当着宇文拓面写下了一行字:“我离开了,谢谢你赠予最珍贵的礼物,勿念!”
宇文拓看着上面的字,觉得并未有任何不对,便将那封书信交给了宇文轩的人,而云静初则是十分配合的走上了一辆马车,她必须离开,因为小傻子还重伤躺在军营中。
宇文轩,对不起了……
***
宇文轩在皇城不远处,与蒙达汇合之后,便立刻带着邯龙帝快马加鞭的朝着军营赶回去,只是回到军营却不见云静初的身影,没有人知道她去哪里,只知道是被宇文拓带走。
“主子,这是云姑娘给您留下的书信。”一名侍卫边快速将书信呈上,边将刚刚发生的事情一一禀报。
宇文轩伸出大手,接过书信看着上面的文字,一双桃花眼中竟是激动,恍惚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血液在迅速凝固,顿时一言不语,他眼底盛满焦虑,神情暗藏慌乱,像失了心魂般一动不动。
这孩子何尝不是自己最珍贵的礼物,可是她现在却为了保护自己的军营,还有宇文熠牺牲了自己。
蒙达这个时候也一怔,毕竟云静初竟然为了保护军营,牺牲自己,这真是让他有些刮目相看,叹了一口气,上前劝慰道:“主子不用担心,云姑娘一向聪慧,相信一定没事的。”
宇文轩将手中的书信紧紧握着,过了一会儿,突然沉声命令道:“将邯龙帝带上来……”他现在必须快点解决这件事情,然后立刻去救出静初,还有他们的孩子……
第二百二十五章
在侍卫奉命退下之后,整个军营中只剩下宇文轩一人,只见他快速转过身子,走到边上的布袋中拿出一个木盒。
缓缓地将木盒打开,里面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有一封信件和一块精致的玉佩。
轩儿,有朝一日,你能将那邯龙帝抓获,就将此木盒打开。耳边响起父皇这句话,宇文轩便拿起里面的信件看了起来,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他的手莫名的有些轻颤,这是父皇的字迹,他再熟悉不过……
轩儿:
父皇的年纪越来越大,真的担心自己实在撑不下了,虽然在朕的心中,你并不是最有才能的儿子,但是确实朕最信任的儿子,所以朕才会告诉你皇宫的密道,还有给你兵符。
轩儿,其实朕真的很没有用,朕明知道她的心中只有另外一个人,可是朕却还是用尽了一切的办法将她强留在自己身边,甚至还用她肚子里的孩子威胁她,逼她不能离开朕,甚至连死都不能死,不然朕一定不会放过她的孩子。
是的,那个孩子并不是朕的亲骨肉,而是她与之前邯龙国的太子,也就是现在邯龙帝的孩子。
看到这里,你或许会觉得朕很傻,可是为了能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在自己身边,朕真的不在乎,哪怕这个孩子天生有些愚笨,朕还是将那个孩子视为己出,只为能打动那一颗冰冷的心。
可惜她从未背叛过邯龙帝,一心一意的爱着他,从未接受过朕的心意。
那一颗冰冷的心最终都没有被融化,她最后还是离开了朕,甚至连尸首都找不到。
最后,朕用了十几年去调查寻找,无意中才得知,这一切都是邯龙帝所为,是他将她送出了文元的皇宫,可是却不曾接她回邯龙国,而是在邯龙国的郊区逼着她服下毒药,将她抛尸荒野。
是邯龙帝害死了朕最心爱的女人,甚至还枉然害死他自己的儿子,那个她冒着生命危险让人送出去的孩子,也就是龙傲云。
朕知道,邯龙帝恨朕,可是却不曾想到他会如此狠心,根本不愿意相信龙傲云是他的孩子,一心认为那是朕的孩子,所以才会从小便让龙傲云服下一种毒药,让他自小就身子不好,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朕。
可是他都万万想不到,龙傲云这个孩子却异常坚强,多年以后,龙傲云不但成为邯龙国人的信仰,甚至将文元视为敌人……
这就是尘封在朕心中几十年的秘密,轩儿,朕并不希望两国引起战争,但是这一场战争终究无法避免,所以朕希望你有朝一日,一定要在邯龙国攻打文元的时候,能阻止这一场战争,甚至能将邯龙帝擒获,请你拿着这封信和这块玉佩交给他,这块玉佩是当初在生下熠儿的时候,她亲手为熠儿戴上的,相信他看见这块玉佩自然就会明白。
玉溪帝留。
原来宇文熠跟龙傲云是孪生胞弟,难怪两人会长得一模一样……
宇文轩放下手中的信,拿起那块玉佩,看着这一块上好的美玉,上面还精致的刻着“龙”字。
这时,门外的侍卫已经将邯龙帝押了进来,宇文轩拿着拿着玉佩的手停顿在半空,目光落到大门口,只见邯龙帝脸上瞬间变得苍老,缓缓地走进了帐内。
“这是……”原本想恶言相对,刚要开口,忽然看见宇文轩手中的玉佩,脸色顿时僵住,这是,这是……
他不可能忘记,也无法忘记,这是邯龙皇族特有的玉佩,更是他身份的象征,当时他将玉佩送给了一人,但是他将她从文元的皇宫救出来,却不曾见到过这块玉佩,而现在却在宇文轩的手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觉得这块玉佩很眼熟?”宇文轩走到他的身边,将那块玉佩递给他,邯龙帝接过玉佩之后,仔细确定之后,才威严的质问道:“这块玉佩怎么会在你手上?”
“这是父皇留下的信,你看了就知道。”宇文轩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将手中的信递给他,相信他很快就会知道真相。
邯龙帝拿起那封信,激动的看着上面的文字,在看完之后,整个空气都瞬间冻结了!
经历了大风大浪的邯龙帝也在这一刻震撼住,这是真的吗?芊芊从未变过心?他真的完全想不到,最想不到,龙傲云竟然真的是他的儿子,还有宇文熠也是?天啊,他竟然亲手将自己的儿子慢慢地送上了死亡,想着,他瞬间老泪纵横,后悔不已……
“熠儿他现在在哪里?”邯龙帝看着宇文轩,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老泪纵横的说道:“我要见我的皇儿,皇儿……”
“他受了很重的伤,需要休养很长一段时间。”
“我能带他回邯龙国吗?邯龙帝一下子好像苍老了很多,紧紧握住手中的玉佩,接着哀求道:“我愿意归顺文元,还愿意跟你签订协议,永生不会再攻打文元,并且无条件为文元供奉贡品,只求你这次能放过我们。
邯龙的归顺,无疑是宇文轩最希望的事情,只是宇文熠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想着,宇文轩便开口说道:“四皇弟在隔壁的帐内,你可以去问问他愿不愿意?”
听着这话,邯龙帝并未再多说,而是快速地转过身子,迈着蹒跚的步伐,落寞的朝着帐外走去——
***
幽静的土地,安息的人深埋于黄土之下,永远的葬于活人的心里。
就在离军营不远处,这是一座陈旧的坟墓,像是早已经被人遗忘。
只见两名侍卫紧跟着一蹒跚的身影后,当越来越近的时候,才发现那个蹒跚的身影竟然是邯龙帝,只见他一夜之间,整个人似乎苍老了很多,眼神顿时也变得十分黯淡。
站在墓碑前,只见他动作缓慢的将手中的酒往墓碑上倾洒,没有以往的霸气,变得深沉,满是皱纹的手沿着墓碑边边缘滑下,静静地站立着,脸上呈现出悲痛的表情,许久之后,才缓缓说道:“芊芊,对不起,都是寡人的错。”
“这么多年,寡人一直都恨着你,结果到头来,寡人才发现自己最该恨的人应该是自己……”
话落,他整个身子慢慢弯下,忽然,双腿往冰冷的地板上一跪,一脸皱纹的脸尽是忏悔,将目光看向墓碑,这一秒,他显得更加的苍老——
而身后,一名身穿黑色锦袍的俊美男子被一名侍卫搀扶着,只见他示意侍卫松手,自己缓缓上前,伸手将邯龙帝扶了起来,“父皇,起来吧,相信母后也不怪你了……”
邯龙帝抬头看着自己这个珍贵的儿子,瞬间泪流满面……
次日,忽然,去往邯龙国的车队忽然停了下来——
宇文熠在一名侍卫的搀扶下从马车里走了出来,不舍的看着远处的军营,眼眸中尽是思绪。
姐姐,这辈子最幸运的就是遇到你,谢谢你教会我什么是爱……
这一次,我愿意成全你的幸福,因为只要你幸福,小傻子就会幸福,而小傻子也该回到原本属于小傻子的地方,想着,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就像是一潭毫无波动的湖水,清澈而安静。
一阵微风刚好吹过,宇文熠一身黑色锦袍翩翩飞舞,被风吹开了顶在头上的帽子,一张深邃的面孔展露在烈日之下,一双湖水一般平静的眼睛犀利的看着前方,薄唇紧抿,王室气魄是那么的轩昂,从今日开始,他便是邯龙国的太子殿下——龙傲云。
是的,这一阵风已经将那个傻傻的宇文熠带走了,永远的带走了……
“父皇,二十年之后,我一定要回来看一个人。”
“是谁?”邯龙帝看着眼前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不禁关心的问道。
“一个我想保护的人。”
龙傲云转过身子走上了马车,磁性的声音划破天际,而那个人是谁,只有他心里清楚,而龙傲云,在不久的将来,他将会是最出色的王者!
此时另一处,太阳越来越大,但是初夏的太阳还不够毒辣,却为另一片大地透出夏日的浮躁。
一辆豪华的马车内,云静初忽然觉得难受,只觉得鼻子发酸,心头微窒,一阵阵反胃。
“静初,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身边的人看着那苍白的小脸,抬起一张摄人心魄的俊脸,一双魔眸中尽是温柔,还透露着一丝丝慌张,他抬起大手,缓缓地朝着云静初伸去——
当那双大手伸来,还未触碰到云静初,云静初便快速灵活避开,将身子往后移动了下,抬起一双冷静的美眸,淡淡的问道:“你真的确定要带我回宫吗?”
毕竟所有的人都认为她已经死了,现在如果她再出现,相信一定会引起恐慌和猜疑,甚至还有会有所行动,尤其是那个冠太后……
宇文拓眸光一暗,手垂了下来,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怅然轻叹,“静初,你就当真这样讨厌我吗?”
云静初面容冷漠,神色与语气中的厌恶之色异常明显,十分肯定的回答道:“是的,十分讨厌……”
这话一落,整个车内瞬间寂静,而宇文拓面色蓦地一白,冰灰色的魔眸里透出一片死寂……
第二百二十六章
云静初转过头,微微皱了皱眉,不知道怎么这样的寂静,让她的心中不知不觉地多了一丝隐隐的不安,毕竟之前宇文拓便想除去她肚子中的孩子,如今他更是将东方翼抓获,以此要挟东方一族交出藏宝图,相信他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宇文拓也不再说话,只是靠着车厢,一双魔眸始终落到云静初的身上,目光温柔而又复杂,一直看着她的脸。云静初感觉到他的视线,别过脸去,心中有些不自在。总觉得这样的相处,诡异得让人心里发颤。
马车走的是偏僻的小道,可能是考虑到她身怀有孕,马车行驶速度不快,且每过一座城,都会在客栈住上一晚,让人为她煎上一碗安胎药。
而云静初都十分谨慎,都不会去喝那些安胎药,心中对于宇文拓也弄不明白,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为什么他可以对待同一个人,狠心的时候几乎嗜血无情,体贴的时候却又呵护备至,他的心思真的是深不可测,让人根本无法琢磨。
她真的不知道他现在打着什么主意,是要再次害她的孩子,还是利用她获得藏宝图,无论是他有什么打算,对于她来说都是无法原谅的,所以即便他现在对自己再好,自己都不会对他怀有感恩之心。
深夜,窗外的风冷冷的吹进,清幽的绿竹在月光的照射下,有着斑驳破碎的影子,光影摇曳中。
装修别致客栈上房,云静初因为身子疲惫,最后还是昏昏沉沉的睡去。
这时,随着房门小心翼翼的被打开,一名高大的身影缓缓走了进来,朝着软塌边走去,轻手轻脚的坐在塌边,望着那张几乎都在睡梦中出现的容颜,一向冷若冰霜的脸庞将冰冷褪去,一双魔眸如痴如醉,眼底却莫名掠过一道悲伤。
或许只有等她睡着了,自己才能这么好好看看她,因为他实在害怕她那种警惕忌讳自己的眼神,那样的目光就像一把锋利的剑,用力的朝着他的心刺去。这样的感觉比自己曾经看着她死去还要难过,他亲眼看着她死去,也是在那一刻,他的心也跟着支离破碎了。
可是如今,她却为了宇文轩这样牺牲,难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宇文轩的?难道他们早就已经在一起?
想到这里,宇文拓心如刀割,心中不禁暗暗问道,静初,你可以为了宇文轩牺牲自己,可是为何对我却如此残忍呢?
“奴才参见主子。”一名黑衣人忽然轻步进入,恭敬地朝着宇文拓走去,小声的说道。
宇文拓并未抬头,始终将目光落到那张熟睡的脸上,淡淡地问道:“怎么样了?”
黑衣人压低声音禀报道:“果然如主子所料,幸好主子先行一步离开,邯龙国已经归顺宇文轩,而宇文轩则是派了很多人一路打探云姑娘的消息,各处关口都有人盘查……”
宇文拓微微点了点头,这些都在意料之中,他淡淡吩咐道:“照原定计划,去准备几套粗布衣裳,我们走小路回宫……”
黑衣人点了点头,恭敬的说道:“主子,那云姑娘的药还继续为她煎吗?”
宇文拓一双魔眸微微一闪,随后黯淡的说道:“煎吧……”
黑衣人脸上挂上担忧的神情说道:“可是云姑娘从来都不服用,要知道那些可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