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静初看了看桂公公,想了想他或许能帮上什么,于是便从衣袖中拿出刚刚那块布料,边递给桂公公边说道:“那就麻烦桂公公帮我去登记衣物的地方查一查,昨天那些宫或者那些宫女领过这个颜色的宫服,然后将她带来惠宁宫。”
在这宫中什么都是按规矩来的,宫女们所穿的衣服和颜色都会在本子上记得一清二楚,因为等级不一样,也会有不一样的待遇。
“包在我身上,我这就去办。”桂公公笑了笑,转身就离开了,随即云静初也离开了这里,朝着慈宁宫的方向走去……
***
天蓝蓝,水蓝蓝,云淡风轻。
雄伟的皇宫内,三步一亭,五步一桥,亭台楼阁,交错摇列,柳村垂桂,碧湖泛波,清幽致极。
此时,云静初正朝着慈宁宫的方向走去,任凭秋风的吹拂,肤光胜雪,一脸平静,双目犹似一泓清水,看不出一丝情绪起伏,突然,她停住了脚步,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身影。
只见不远处站着一身形高大的中年男人,俊朗的面容俨然看出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位美男子,虽身着布衣,却莫明的散发着一股慑人的冷意,让人不敢小觑。此时他正从容淡定的看着云静初,一双眼眸闪着精光,似乎带着一种浓浓的审视,莫名他的身上多了一种慑人的气质,令人不由自主产生畏惧。
云静初皱了皱眉,本来不想去理会这个陌生的人,但是看见那个中年男人一直看着自己,而且正在朝着她走来,便迈着脚步朝着他的方向走去……
“请问您是哪位?”云静初缓步上前,有礼笑问,声音清雅,听着那名中年男人停下了脚步。
“你就是王爷口中的姐姐云静初?”中年男人走到云静初身边,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一遍,这才低沉的继续说道:“我是王府里的韩管家。”
云静初对他对视一眼,心中不禁诧异,这就是宇文熠整天挂在嘴边的韩管家?一直以为韩管家会是位长者,却不曾想到竟然会比预想的年轻,而他声音清冷,语调低沉,睁开的双目,精光内敛,走路的动作,无声而利落,一看便知也是习武之人。
这也还多亏她出生在将门,虽然不曾习武,但是对于这些习武之人一些特征还是能看出来,云静初微微一怔,但还是很快回过神,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就是云静初。”
韩愈看着眼前的云静初,原本以为会是个一般的宫女,但是眼前这个女子却柔美尊贵中带着淡雅的灵气,眉心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收回思绪继续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让王爷帮你找天香豆蔻?”
“只是想证明一个人的身份,如果能找到自然好,找不到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云静初坦诚而笑,容色淡淡,似乎这次拜托宇文熠真的只是碰运气,并不在意结果如何。
韩愈微诧,原本以为是她非要宇文熠找到天香豆蔻,却不曾想到她会是这样的想法,眉梢微微一挑,眼中慢慢泛起一丝兴趣,但没接话,原本对云静初的排斥似乎消失了一些
云静初想起那个小傻子的伤势,便不由不关心的问道:“韩管家,王爷的伤势可有好些?”
“还在休养。”韩愈惜字如金的回答道,并没有多说什么。
云静初感受到他对自己的不喜欢,便渐渐收住了笑容,说道:“王爷没事就好,那静初先告辞了。”说罢,就迈开脚步,准备去慈宁宫接惠妃回宫。
韩愈看着她的背影,眼底的兴趣浓厚几分,却仍旧没有出声,似乎在等着看她,是否会真的就这么走掉。
云静初丝毫没有理会,身后还是没有动静,而她也不着急,继续迈开脚步,就在走了一小段路,身后才传来韩愈不急不慢地声音:“云姑娘,请留步,其实王爷有东西让我带给你。”
云静初停下脚步,转过身子微微一笑,又朝着韩愈的方向走去,淡淡地说道:“不知道韩管家所说的是不是天香豆蔻?”
韩愈眼中的神色微微一闪,但很快褪去,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小盒子,大手将盒子打开,映入眼帘的就是一颗宛如白月牙般的豆子,韩愈边将盒子递给云静初,边冷冷的说道:“没错,这就是你要的天香豆蔻。”
云静初伸手接过那个盒子,看着这豆子,很快就认出这就是天香豆蔻,心头一喜,由衷地说道:“还有劳韩管家帮找到,静初实在感激不尽。”
韩愈没有说话,只是忽然脸色慢慢变得凝重,半晌后方缓缓道:“这天香豆蔻摘下之后,功效只能保持七日,而今日正好是第七日。”
其实之前她也曾在书上看过,天香豆蔻一摘下必须尽快使用,不然七日之后,它就会腐烂,虽然心中早已有准备,但是听见韩愈这么说,云静初仍是心头一沉,还好之前她已经将其它的药材都已经配好,现在只要将天香豆蔻放进去便可,相信现在还来得及。
“虽然这个我心中早有知晓,但是静初还是要谢过韩管家的提醒。”云静初略略思索,面色顿时凝重,立刻开口说道:“今日之内,我一定会用上它。”
这话一落,韩愈眼光中有一丝冷光,轻声问道:“恕韩某冒昧,姑娘似乎不是普通的宫女?”
“静初现在的确不是一名宫女,而是皇贵妃宫中的女官。”云静初稳住心神,继续说道:“韩管家,静初还要回去伺候主子,所以就先告辞了。”话落,云静初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唇角噙着疏浅的笑,握紧手中的盒子,快速地朝着慈宁宫的方向走去。
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身影,韩愈眸光微闪,似乎在沉思。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你就是四弟王府中的管家?”
一道沉厚悦耳的声音响起,如古井深潭,清冷无波,划破天际。
韩愈心中一惊,看来刚刚自己真的分神了,竟然身后有人都不知道,他飞快的转过身子,满面惊讶之色,方才还空无一人的地方,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名坐着轮椅的男人,身后跟着一位身穿黑衣的随从推着他。
韩愈将那坐在轮椅上的男子打量了一番,只见他面容俊美绝伦,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慑人威势,一袭黑金色锦衣华服托出他那狂嚣的威严却又俊美的扣人心弦。
这应该就是宇文拓,现在大家所说的残废王爷,韩愈目光轻闪,回答道:“回王爷,在下正是。”
“四弟的伤势可还有大碍?”宇文拓抬起一双魔眸看着韩愈,开口问道。
“王爷的伤势已经好了很多,休息一阵便可。”韩愈恭敬的说着,视线落到宇文拓那坐着的双腿上,眼神中闪过一抹不易擦觉的神色。
宇文拓对于他的审视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意更深,“韩管家是不是看出本王的双腿还能医治?这么多年,我多处寻找名医,这才知道当年的妙手鬼医竟然屈就于四皇弟的府里当管家。”
韩愈面色微凝,“王爷的意思是?”
宇文拓嘴角勾起冷笑,说道:“本王希望你能医治好本王的双腿,能重新站起来……”
第一百零五章
韩愈摇了摇头,一脸为难的说道:“王爷,您还是另求高明吧,在下实在没有办法医治你的双腿。”众所周知,这宇文拓的双腿当时受到了重伤,根本不可能治愈,而自己也不愿意将他的双腿医治好,因为这样只会对自己的王爷不利。
又是这句话,宇文拓眸光一沉,当年争夺帝位之时,原本他是最有机会登上帝位,却因为双腿受伤,最后落得终身残疾,这些年来,他不断地明查暗访,寻求所有的名医,谁知道都是毫无结果,双手放在双腿上,不由心头暗沉,难道他这辈子都无法再站起来?
韩愈见他一脸怅然之色,以为他终于心中失落,于是便没有再开口说话。
宇文拓眸光一沉,眼前的韩愈精光内敛,恐怕不是个简单的人,忽然问道:“韩管家这次入宫,就是为了见刚刚那名女官?”
“还请王爷原谅在下无可奉告。”韩愈抱拳不动声色的说道。
宇文拓瞥了他一眼,眼光一闪,沉思道:“好,本王也不愿意强人所难,你退下吧。”
韩愈眸光微冷,不再多言,很快便朝着出宫的方向走去。
宇文拓看着韩愈的背影,沉默的眼眸中,那眼光像两把冰冷的刀,带来一股刺骨的凉意,嘴角勾起一抹无声的轻笑,这个韩愈终究还是一只老狐狸,总有一天会露出狐狸尾巴。
***
回惠宁宫的路上,云静初一直跟在惠妃的身后,深思的目光落在一点虚无上,始终没有说话。
惠妃看着云静初这个样子,终于忍不住开口道:“静初……”
“嗯?娘娘有事吗?”云静初眼光轻闪,似是刚回了神。
惠妃毕竟鲜少看见云静初这般样子,不由好奇的开口问道:“你在想什么?为什么看起来心神不宁的模样?”
“我在想法子揭穿皇后娘娘的身份。”云静初看着惠妃,便开口说出自己的心思。
惠妃讶然道:“你怎么会突然有这中想法?”
云静初眉头轻蹙,叹道:“这是唯一一次机会。”毕竟这天香豆蔻是珍品,真是很难找到,所以她必须要加快动作。
“这个方法可行得通,不要到时候适得其反?”惠妃有些担忧的说道,毕竟之前一直没有揭穿司徒嫣,就是因为根本毫无证据。
云静初淡淡一笑,神色有一点怅然,口中安慰她道:“这是真是假,究竟是何身份,总有一天都是会揭穿的,所以不要担心,真的假不了,假的她也真不了。”她轻声低语,似是在说给自己听,其实她也不是真正的云静初。
“也是,那这件事情你可有对策?”惠妃思忖片刻,小心地问道,毕竟她十分清楚当初主子让云静初进宫的目的,万一这一次要是失败了,那一切都会得不偿失。
云静初凝神想了想,坦然直白道:“对策我还没有想好,但是今夜,这件事情一定要解决……”
惠妃听着这话,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于是两人便一同朝着惠宁宫的方向走去。
惠宁宫前殿上,雕龙绘凤的金色铜柱金碧辉煌,华丽耀眼。
惠妃一脸沉着的坐在软榻上,眼中闪烁着冷狠的光芒,凝视着跪在下面的那名太监。
吴卫海则是一脸恭敬的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打量站在身旁云静初,刚刚她突然派人来,让自己去将所有今天那名小太监带来惠宁宫,于是他不敢马虎,立刻带了过来。
这位小太监早已经哆嗦不停,也不敢抬眼看着娘娘,只是用着颤抖的声音说道:“回贵妃娘娘,今早奴才去给凤仪殿的芳华姐姐送皇后娘娘的汤,之后就听到什么声音,路过养心殿,就看见您宫里的女官云静初扶了一下映雪,然后她就离开。”
云静初眼眸掠过眼下这小太监,并没有说话,毕竟这个小太监看见的都是事实。
“只是看见扶了一下,并未亲眼看到杀人?”惠妃的声音清厉的响起,似乎刻意想说给某个人听。
吴卫海听见这话,浑身又再次吓出一身冷汗,现在想想,比起在后宫当差,他情愿去前线打战,这样就不用这么提心吊胆了。
“是,是这样的,奴,奴才今天也是这么跟侍卫长这般说的,当时奴才看到的是云静初走了之后,映雪就站起来独自离开。”
独自离开?云静初听着这话,不禁暗暗思考道,映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时,去登记房的桂公公匆匆的赶了过来,不愧是能办事的人,事情很快就麻利办好,他按照静初的吩咐的查到了名单,并且还将那名单上的宫女全部找了过来。
“静初,这颜色和布料的质感来说,并不是映雪这个等级的宫女可以领到的。”
“等级,要主子身边的近身丫头才能有,映雪刚刚进凤仪殿,还未到这个资格。”下摆说话的是登记房的管事,桂公公还真是周到,连他也带来了,这倒是云静初有了不少方便。
“娘娘,不如让他们去把这些宫女今早人在哪,去了哪里,做什么,有没有证人作证,都去记下来。”云静初恭敬的朝着惠妃说道,毕竟自己还没有这般权利去吩咐这些人做事。
惠妃听着云静初的话,心里不免欣慰的一笑,这才抬了抬手,说道:“静初,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全权负责。”
云静初快速领命,很快,惠宁宫的别院处,顿时热闹了起来。
这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惠宁宫掌着明灯,云静初走出了前殿,这做了亏心事的人必定心虚,而那些心中无愧的人也只是会小心翼翼的回答而已。
锐利的眸子将前院里的宫女的一举一动收在眼底,并且毫不避讳的直视她们,就扫到最后一排时,一个浅绿色宫服的宫女立刻闪躲着云静初的目光,云静初迈步走到了她的面前:“抬头看着我。”
说着,从一太监前拿过她的记录,随意的看了一眼,“翠萍是吧?今早你一直在房间休息?”
“是的,奴婢今早不舒服。”这叫翠萍的小宫女战战兢兢的回答着,却不知道此时云静初那清冷的目光已经将她全身上下审视了一遍,冷冷的声音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那你来告诉我,你的衣服怎么破的。”
说着,云静初将手中的碎布拿到了翠萍的眼前,这的确跟她袖子处的破烂处吻合,“你给我解释解释……”
这话一落,惠妃在绿衣的搀扶下,走到了翠萍的身边,看着那完全吻合的袖子,脸色罩上寒霜,冷冷的看着翠萍,“还不快给本宫如实招出来!”
翠萍低头一看自己的袖子处,脸色刷地一下白了,“娘娘恕罪,映雪姐姐不是奴婢杀的的!”扑通地一声,她忽然跪在了地上,不断地磕着头,说道:“奴婢没有杀映雪,请娘娘明察!”
“那你给本宫说说,为何你衣服上的碎布会在映雪的手中。”惠妃冷声呵斥道。
“事情是这样的,奴婢今早在养心殿打扫,忽然肚子不舒服,正要去找茅房,就在路过养心殿的枯井的时候,听到有人凄惨的呐喊声从井底传来,奴婢走过去是看,这才发现是映雪掉到了井底,奴婢就伸手想去救她,但无能为力,还使得她狠狠地摔了下去,奴婢看自己没有办法救,就想着要去附近的凤仪殿找人,奴婢与映雪姐姐是一个村的,她进宫之后也跟奴婢较好,奴婢怎么可能杀映雪……”
“你去凤仪殿找了谁!”惠妃脸色严肃,冷声问道。
奴婢去找了……奴婢正巧在门外见到香菱姐姐,就跟她说了,后来奴婢肚子实在是不行了,说完就走了。”翠萍一五一十的将今早的事情说了出来,“娘娘,奴婢真的没有杀人,就算给奴婢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杀人呀……”
云静初看了看不断的磕头的翠萍,开始理清楚整件事情,原来当时是自己先扶了映雪,然后自己离开后,接着映雪走了一段路,但是她又不知如何掉入了井里,紧接着翠萍就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