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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一千里色中秋月 大寿
第十一章
今日是盛燕皇帝的五十大寿。
各国的使节早在朝堂之上便送上了贺礼和贺词。
晚上有将一场宴会。
傍晚时分，燕西来接卿十五。
卿十五依旧是一身简单的白衣，依旧是气质出尘。
他脸上的银质面具在晚霞的映射下显得有些泛红。
戴着面具，这是皇帝默许的。
出乎他的意料，皇帝竟然将他安排与自己同桌。
与皇帝同桌的是各位皇子。
而他，坐在据说是太子殿下的那个人下首——很……高身份的位置……——这让他不禁疑惑，那皇帝老儿到底是何用意。
周围投来的目光各种各样，羡慕的妒忌的不解的……
不解？……也是，他毕竟穿的也不是皇子的朝服，甚至，面上还有一个面具。
皇帝和朝臣说了写文绉绉的场面话。
待大家话也扯得差不多了，才开始用了点菜。
不远处的看台上，一群舞娘在跳舞，舞娘个个以轻纱遮挡了面容，舞蹈很古典很正经。
但是，卿十五却看得异常认真。
通常……这种场合肯定会发生什么刺杀啊什么的事情，而此刺客一般来自台上。
一旁的宫女给卿十五添了点酒，卿十五仰头喝下，眼角却瞥见一个黑影跃到了宫墙上。
玄衣的男人长身玉立在漫天血红的霞光下，高处的风掀得他的衣袂翻飞，他的手随意搭在剑上。
面容平凡，唇边是一抹没心没肺的冷笑，竟也让整个人看起来英俊不少。
周围的人显然也注意到了玄衣男人，人群略有些恐慌和混乱。
——他轻易地在不惊动任何侍卫的情况下闯了进来，如入无人之境。
卿十五缓缓放下酒杯，略略皱眉。
玄衣男人给他的感觉，很像一个人。
那个人容貌不平凡，他叫赤焰。
……或许，是易容了。
周围已经有大内侍卫包围过来和围过去，一边保护一边捕杀。
卿十五缓缓站起来。
玄衣男人嘲讽地嗤笑一声，直接一个提气飞身向卿十五这桌刺过来。
本是刺向太子殿下的剑靠近时却忽然一偏向卿十五刺去。
他看到他了。
的确，在一堆皇子中间，卿十五的白衣也好面具也罢，都非常惹眼。
周围已经一片混乱。
剑未到，剑气已经到了。
玄衣男人的剑气凌厉中似乎留了几分情。
卿十五面具下的眉头微微一皱，轻飘飘却迅速后退。
剑尖紧追不舍，与卿十五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玄衣男人眼神忽然凌厉，手腕一抖，剑气又进了几分。
银质的面具从中间裂开，摔落地面。
玄衣男人止住身型，不再攻击。
“你很像她。”他微微怔神片刻后道，唇角微扬，笑容不再冰冷。
卿十五未说话，只是向面前男人的身后看去。
面具废了，所幸距离有些远，众人应该看不到他的脸。
“我是赤焰，”玄衣男人道，“我三天后来寻你。”
玄衣男人说罢忽然又提剑攻击过来。
卿十五瞬间的错愕，还未及躲避，忽见那赤焰自己收了剑势踉跄向后退去，然后堪堪站定。
然后赤焰一手捂着胸口，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卿十五笑了笑，忽然扬声道，“今日便算你们好运，有个好帮手……太子小儿，三日内，我必取你性命。”说罢一个纵身跃走，直接跳过欲图阻挡的侍卫群。
卿十五笑开，原来，赤焰是给他留了条后路啊。
可不是么，赤焰挡住了自己大半身形，他踉跄后退众人看起来不就是自己给打退的么！
否则就这么和和气气地离开，别人难保不会想自己和他有什么关系之类的……
可自己这么个勉强的“高手”躲躲攻击还行，打败人家一专业打架高手——得，还是做梦去罢！！
卿十五看看地上裂成两半的面具，啧啧叹了声那切口的整齐。
用剑气将面具弄成这样，还半点没伤到他的脸——果然好功夫！不愧是赤磷殿的殿主兼头号杀手。
卿十五伸手抹抹自己的脸颊，当下撕了片衣脚蒙起面。
如此祸水的脸，还是不要外露的好。
卿十五轻飘飘飞身到皇帝面前几丈外做了个揖，“皇上，草民也受了些内伤，便先回去了。”
皇帝目光闪烁不定，片刻后，终还是挥挥手让他离开。
卿十五心下了然，那皇帝老儿定是希望他留在太子身边贴身保护，可他如今也“受了内伤”，况且近日师傅任云便要到了，他需要师傅帮他祛了残毒……
闹剧便这样结束了，宴会却是继续下去。
只是加强了守卫，皇帝又多唤了几个暗卫来暗中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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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后。
翎渊御书房。
圣隆帝看着盛燕传来的消息，修长的手指轻轻在桌上敲打。
盛燕皇帝大寿的晚宴上，有杀手袭击，据报，极有可能是赤磷殿的人。
赤磷殿啊……圣隆皇帝揉揉太阳穴，很早的时候，他还雇过赤磷殿的人呢！对象，却是他的皇后！
宴会上有一个与皇帝皇子同桌的白衣面具少年，打退了那个杀手。
圣隆帝微微眯眼看向窗外。
江湖上又出现一个青年才俊么……据悉，赤磷殿的人可不那么好打退啊……
“来人！”圣隆皇帝道，看着暗处跳出来的“龙卫”，道，“让人去查查那个打退了赤磷殿杀手的白衣少年，若是个人才的话，用尽手段也要给朕拉拢过来。”
…………
第二卷：一千里色中秋月 朋友
第十二章
盛燕，春风得意楼。
卿十五坐在雅间，身上的余毒已经清了，师傅那个老头不知有什么事情，匆匆离开，甚至未留下一点联系方式……真是的！
透过半开的窗子望下去，一片素白色。
桌上的，也只有素菜。
卿十五略带嘲讽地轻笑。
三日了，太子果然是没有逃过赤焰的一击。
皇帝老儿颁布诏令，说“太子忽染恶疾”，暴毙了，令全国素缟三日，斋戒七日。
布庄所有的布帛都换成了白色，酒楼清一色只剩素菜。
街上来来往往的男人腰上都系了素白色的带子，女人们则是发间别白花。
皇帝后来终是没打算留下自己那个做太子的儿子的性命，不过是多叫了几个侍卫保护，表面上意思意思……其实派去的尽是写酒囊饭袋，甚至将暗地保护太子的高手撤了几个。
什么“皇帝悲痛欲绝，罢朝七日”，什么“斋戒一月，为儿祁福”……都是假的啊！
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
帝王家啊……
卿十五心中有些悲凉。
想起另一个帝王了，呵呵，一只高纯度腹黑狐狸。
心计一流，才华一流，演技一流，样貌一流……
咦？——这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这人怎么这么多优点啊！
“可笑是么？”房梁上传来有些熟悉的声音。
卿十五抬头，望见房梁上的玄衣人，心下感叹：我果然不是高手啊！这就是差别！人家指不定跟那儿呆多久了呢——所幸不是来索他的命的。
“那个太子，”赤焰条下横梁，径直坐到桌边，“当个儿子竟当到连老子都想让他去送死，失败啊失败啊！”
卿十五斜睨赤焰一眼，“帝王家的恩恩怨怨，又有谁能道清呢？”
赤焰笑了笑，自斟自饮开来。
半晌沉默后，赤焰开口，“你们真的有些像，有时候我都恍惚以为是她回来了。”
卿十五不动声色，“是‘他’，还是‘她’？”
听起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赤焰竟也听了个明白。
“她是第一个让我先杀一次又救一次的女人，”赤焰顿了顿，“杀她未果，救她未遂。”
“她死了？”卿十五问。
“恩，”赤焰的声音有些闷闷的，“乱箭穿心……呵……天下间又有几人能挡住万箭齐发，和翎渊前罪太子南宫琉的‘绝命三箭’？”
“南宫琉？”卿十五道，“果然，又是些牵扯不清的帝王家的破事儿啊！听你这么说，她的遭遇倒有几分像是那德容皇后了。”
话说……怎么被扭曲成这样？乱箭穿心？——人家可是半点没被“乱箭”射到啊……
“便是她，”赤焰道。
卿十五装做有些吃惊，“果真是她？我以为只是翎渊皇帝的下属而已。”
“名满天下的……德容皇后。”赤焰喃喃道。
“我既与她相象……也难怪你怀疑我了，毕竟，她的尸首失踪了。”卿十五恍然明白地点点头。
有时候，首先点明白反而更容易洗去嫌疑。
赤焰道，“不，我从未想过你是她……那种重伤，又身中奇毒，本就不可能逃过一死，况且……尸首失踪之时，她已经死去多时。”
“所以，便是她尸首失踪，你也从未想过她会回来对么？”卿十五道。
诶？那我活回来了，算什么？世界八大奇迹？……不过，当穿越都发生了，这也就可能了……
“我只庆幸，我还未爱上她，所以我才能冷静地分析，”赤焰道，“或者，她若是再迟些死去，我会变成第二个南宫银……只是有些可惜……她是第一个引起我兴趣的女人，我以为我遇见了可以珍惜一辈子的人。”
卿十五看了看赤焰，道，“红颜多薄命。”
话说，所以他才不想当红颜嘛！
想咱穿越人，无论如何不能混出个“薄命”嘛！
“我们或许会是好朋友，”赤焰笑道，轻举瓷杯，“干。”
“朋友？……你从来这么轻信别人的么？作为一个杀手？”卿十五道，轻笑。
“不，”赤焰道，“至今我只相信自己的感觉。”
“……”卿十五斟了杯酒，“好罢，干，朋友。”
雪白的瓷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杯中酒轻幌，却未溅出酒杯。
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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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江南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正是翎渊的暮春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
卿十五那招摇的大船泊在了盛燕的苏秦河边，让皇帝老儿的人看着，自己换了只外表不那么招摇的船，顺江顺水来了翎渊。
中午的阳光暖洋洋的，晒得人舒服极了。
今日是翎渊三年一度的“花魁节”。
很直白的名字，让人一听名字便了解了个大概。
不错，就是选花魁。
地点，便是本城最大的花楼，水月轩——很简单雅致的名字。
卿十五身边是赤焰。
至于冷情，师傅匆匆走的时候带走了他。
也幸亏如此，不然两人一碰面，赤焰定然记得作为“她”师兄的他，那还不得穿帮了！
诶……这日子过得真TMD累！
卿十五和赤焰走进了早就预定好的雅间。
天字寅号房。
很贵，很贵的房间。
可是没办法，人家有钱啊！！
第二卷：一千里色中秋月 水月轩
第十三章
卿十五和赤焰走进了早就预定好的雅间。
天字寅号房。
很贵，很贵的房间。
可是没办法，人家有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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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月轩的大堂中搭了个高台，给各大青楼的头牌们表演用。
卿十五他们到的时候，比赛已经开始了。
他们错过了第一个节目。
接下来的些个节目，也不过是些琴棋书画歌舞之类的才艺表演，虽说没什么新意思，但配上众美人精心打扮过的花容月貌，倒也赏心悦目。
直到……
卿十五盯着台子中间的白衣美人儿轻轻勾唇一笑，对着赤焰轻声道，“今天不会乏味了。”
赤焰顺着卿十五的视线看去，“哦？看上人家了？”
卿十五笑而不答。
那台上的女子分明是曾经看到过的南宫银的一个得力下属，记得似乎唤“林”。
想也不觉得那“林”只是个一直放在青楼的卧底。
今天定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罢。
台上的白衣女子弹得是筝，配着柔媚的嗓音轻轻哼唱。
卿十五一下就想到四个字：吴侬软语。这是满含旖旎的四个字，婉转而绮丽。
她眼波流转处，总是“不经意”地转向卿十五边上的房间：天字丑号房。
其实她掩饰得很好，若不是心中有几分明白她的身份，怕是卿十五也察觉不到的。
卿十五若有所思地盯台中的白衣女子，又转头看了眼旁侧的雪白墙壁——一墙之隔，墙壁的另一边，是天字丑号房。
南宫银……他又想要做什么？……
一曲毕。
“我家公子请姑娘入房一续，还请姑娘移步。”天字丑号房里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声音借着内力清楚地传出，在这不算安静甚至有些鼓掌声的大堂压过了其他所有声音。
其实本来按规矩，今日只能是比赛，却是不见客的，只是这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天字的子、丑、寅、卯号四个房间向来呆的不是极其有权的就是极其有钱的客人，因此这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便也就统统无效化了。
而卿十五，就是以“极其有钱的富家子弟”的身份坐到天字寅号房来的。
台上的女子满脸的明明是受宠若惊却强装镇定的表情，看得卿十五也忍不住想为她鼓一鼓掌。
真真是将这样一个身份诠释得精彩极了。
她得手一半了——接近目标人物。
有水月轩的翠衣丫鬟过去扶那白衣女子，那女子轻轻朝台下笑了笑，然后吩咐那个丫鬟，“不用扶我了，抱上我的筝随在身后便是。”
那嗓音便是不唱歌也是极好听的，甜甜酥酥的，柔媚中带了一股子清冷，冷与热奇异地糅合在一起，却半点也不让人感到不舒服。
翠衣丫鬟屈膝应了声，“是。”便照做。
卿十五一手轻巧地把玩着夜光杯，视线紧紧粘在那白衣女子身上。
看她莲步轻移袅袅娜娜，真是应了那句：“闲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比红楼中的林黛玉还多了几分媚态，端的一个人间绝色。
赤焰看了眼卿十五的表现，于是侧身靠近他，戏谑道，“舍不得？……不如我替你抢了来？”赤焰遥摇头，“既是朋友，我便帮帮你，免得到时候你步了我的后尘啊。”说罢仰头喝尽杯中的“琼浆玉露”。
卿十五斜睨了赤焰一眼，半真半假道，“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啊！罢了罢了，我终究无权无势，斗不过人家的。”
赤焰嗤笑一声，“不见得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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