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卿十五显然从也未发现自己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的魅力,或者说,其实她心中也明白自己这副样貌够妖孽够勾魂,只是还没意识到这妖孽勾魂的段数如此之高。
也难怪,她既不常照镜子,况且这铜镜还及其容易就能将好好一美人给扭曲的不象话。
卿十五闪到一边,道,“我倒是从来都放心的,只不知你可真打算让人这般比个姑娘家还柔柔弱弱跟这儿呆一辈子?”
南宫银微微扬起唇角,眸子里也漾出笑意,“那哪儿成啊,便是多呆几日也够被你稳稳当当地救下来了。”
卿十五美目直直地盯着南宫银,冷声道,“所以你便经常将他弄到不知何处去?……难怪教我前几日翻遍整个皇宫也找不出个所以然来,倒果然不是你的对手。”言语中压抑了怒气。
却也对南宫银掌握她所有行踪而感到意料之中。
压下怒火……哎,好罢,我认了,谁让对方早就成精了呢。
咱作为一个人啊,输了很正常……
冷情一直靠着石床坐着,也不曾站起来,“哼哼,若是这般容易,他便也不用坐那张龙椅了。”
帝王家的人,那花花肠子九转十八弯的,谁晓得他心里想些什么。
卿十五这时候却突然没了声,连带着另两个人也不再说话。
一室静默。
半晌,卿十五才缓缓道,“我们来做个交易罢。”她的目光直直地看入南宫银的眼底。
南宫银挑挑眉,勾唇笑开,“便说说你的筹码。”
卿十五忽然发觉,几年不见,南宫银这厮,貌似已经将“美人计”学了个炉火纯青。
因为那个曾经一天到晚“温柔”地笑的腹黑狐狸南宫银,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一天到晚笑得妖娆的狐狸……精……了。
也就是他卿十五美人见多了,要换做一般人,怕还真栽在他的样貌笑容中。
卿十五本人却是固执地认为,自己是栽在他那满是阴谋诡计的脑袋上的,所以,还算比较高级点——就是俗称的,丢脸丢的比较小……
……自我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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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景亭。
“观景亭”在整个皇宫的最高处,俯瞰下去,大半个皇宫都能看到,包括御花园和天愿阁。
这里也是唯一一个从宫内可以看到宫墙之外的地方。
只不过,观景亭也并不好上便是了,起先的小山便罢,后面紧接的假山却是陡得厉害,也有些高度。
而亭子,便建在假山上。
“皇上,”总管太监弓腰垂首道,“娘娘来了。”
“恩,你退下。”南宫银淡淡道,唇边是长久以来习惯性的略微有些弧度,却在看到假山下仰头看过来的人时,那弧度竟扯开来,刹那又是一个妖精般的笑容。
下面的人仰着一张绝色的脸庞,有些刺目的阳光使得她的眼睛眯起,整个人泛出淡淡的金色光晕,看得南宫银又将笑容扯大了几分。
卿十五看着上面亭中的那人,心中一阵郁闷。
做个交易你丫还得挑日子挑时间挑地点,还观景亭?
好罢,我可以理解成你郑重其事一丝不苟,我认了……
卿十五提气轻轻一跃跳过几丈高,足尖轻点假山再借力上跃,便轻飘飘地安然落在亭子的护拦上。
南宫银轻笑一声,一把揽下她带到怀中。
卿十五哀叹地以手抚额。
老兄,我们现在要谈交易好不好?!
……自我催眠——我已经习惯了我已经习惯了我已经习惯了……
“来,湘儿,我记得你从前便最爱扬州‘铭乐居’的‘碧叶芙蓉酥’,御厨做得不地道,我便让人前些日子去‘请’了那师傅过来,”南宫银笑着伸指拈起一块精致的糕点,递到卿十五唇边,“刚做出来,还是温的,先尝尝罢。”
卿十五内心挣扎了半天,看着眼前的糕点终于艰难地咬了一口,然后马上便有一杯茶送到唇边。
再凑上去轻啜一口,恩?这不是苏州“天下茶”里的特色“千娇百媚”(花茶)么?
卿十五神色复杂地看了南宫银,再转头瞧瞧桌上的小点心……
不……不至于……罢……
一桌的天南海北各大城市的店独有的特色点心茶水……
OHMYGOD!!
你……你该不会……把那些名厨——各大店的顶梁柱……给……“全‘请’来了?”卿十五移动僵硬的脖子,将视线转到他身上,问出几乎肯定的句子。
“湘儿高兴便好……”南宫银笑得灿烂。
挥泪……
呜呜呜……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对我啊……
那会让我从“觉得”变成“肯定”——
我逃掉也一定会被捉回来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卿十五的内心在哭泣……
“现下,我们可以谈谈了么?”卿十五面上不动声色地问道,甚至礼貌地朝南宫银笑笑。
“随你高兴,”南宫银道,随后便又拈起另一个盘里的点心,“来,再吃些,我听人说,你中午便没吃多少。”
那还不都是因为你……交个易谈个判还拖来拖去,拖得我寝食难安!
轻轻挡住南宫银的手,卿十五无比正经,“我们需要谈谈。”然后一个旋身,轻飘飘落到南宫银对面。
隔着一张桌子,卿十五与南宫银之间的气愤很诡异。
一个死命妖精地笑啊笑啊笑,一个面无表情似乎非常严肃嘴角却隐隐有些抽搐。
笑笑笑!!!就知道笑!!!
丫的真不是个正常的东西,小心有一天笑抽了你!!
第二卷:一千里色中秋月 凌云骑
第二十六章
隔着一张桌子,卿十五与南宫银之间的气愤很诡异。
一个死命妖精地笑啊笑啊笑,一个面无表情似乎非常严肃嘴角却隐隐有些抽搐。
笑笑笑!!!就知道笑!!!
丫的真不是个正常的东西,小心有一天笑抽了你!!
努力忽视对面灿烂地有些刺眼的妖娆笑容,卿十五道,“你可知‘凌云骑’?”
既然南宫银从不在卿十五面前自称“朕”,不以皇帝的身份和她相处,那她便也没有理由去以对待一个帝王的方式对待他——省得用敬语,“你”啊“我”啊的,其实很好!
南宫银挑眉,恩哼——“当然。”
那是一支不属于任何国家的军队,数目不多,只有五万,但它的力量绝对够大,每一个凌云骑的人,都是以一当十的,也就是说,凌云骑的力量相当于一支五十万之师。
凌云骑的拥有者未知,它的存在甚至是传说,世人也只将它当作传说,毕竟它已经销声匿迹三百多年了,可以说,南宫银其实也是不尽信它的存在的。
南宫银心下有些诧异,凌云骑……么……
卿十五闻言轻笑一声,绝美的脸庞刹那间流露出万种风情,“那么,尊敬的皇帝陛下啊,”请不要误会,她卿十五说出这句话,绝对只有讽刺,半点尊敬也找不到,“凌云骑换冷情,你换是不换?”
一代代的凌云骑从来是换人不降实力的,应该够大的分量。
南宫银心下蓦地惊住,竟真的是凌云骑!
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甚至依旧笑容不变,只是语调有些危险,“真是好大的手笔!在你心中,一个冷清竟能抵上一支凌云骑!”
心中不是滋味,南宫银蓦然明了,自己这是吃醋了,□裸地吃醋……
卿十五毫不在意南宫银言语间隐含的意思,只单提取出表面意思,“这般说来,你是认为一个冷清比不上一支凌云骑了,便是说……你肯换了?”
其实如今三国都蠢蠢欲动,战乱是不可避免的了,南宫银无论从手段、心机、治国之道看,都属上乘,选来选去最适合也最有可能做那天下之主。
卿十五早也打定注意要将凌云骑送到他手里,只是一直没有一个合适的机会罢了。
如今看来倒是该庆幸还未送到他手上才是。
南宫银闻言斜斜倚上了身后的栏杆,笑容越扯越大,笑得花枝乱颤妖气横生。
惊得卿十五见状一时摸不着头脑。
南宫银蓦然止住笑声,决然道,“不换!”
卿十五一惊,“为何?”
南宫银似笑非笑道,“那人倒是不值,”他盯着她,“可凌云骑也不值——不值一个你!”
放了那姓冷的小子,你便容易走了。伤你废你我不舍,不伤你你便又要走——在没了冷情的牵制以后。
卿十五半晌无语。
她感到了对面危险的信号,自从重逢,南宫银第一次没有用那样妖娆的笑容看着她。
“那么,再加上一本《奇门兵阵》。”凌云骑加上《奇门兵阵》,五万的人对上一两百万的普通军队,也不是问题,那便可谓几乎所向无敌了。
这是她这一代漓人所拥有的东西,甚至,她师傅这个上一代漓人,也只模糊地知道。
南宫银依旧是似笑非笑的表情,只是眼眸深处越发地阴沉,怒浪暗涌。
“你便如此想离开?”
卿十五垂眸道,“对。”
真他丫的诡异,为什么有点不敢对上南宫银那厮的眼睛?
靠!她想离开有什么好心虚的?!真是鬼上身!!
南宫银一下子“哈”地笑出声,笑声中死死地压抑着横冲直撞的狂浪般嘲讽,硬是不让它流露出来,然后他道,“好!朕换!凌云骑和《奇门兵阵》到手的那一刻,便是放人之时。”
卿十五只觉得粘在身上的目光灼得她有些疼。
南宫银第一次对她用“朕”……
生气?怒火?
她感到他的怒浪滔天,可他有什么好气的?怎么看,占便宜的都是他!
果然,为了江山霸业,没什么不可以交换的,只看……够不够分量……
卿十五的心中有些莫名的情素产生,有些悲伤,有些失望,却又有意料之中交易成功的喜悦。
真可谓悲喜交加。
喜?当然喜!终于可以不用困在这个华丽的牢笼中,怎么不喜?
可是悲呢?那心中不太强烈的,丝丝缕缕缠缠绕绕连绵不绝的悲,又从何而来?
……大概,大概,大概是为了最是无情帝王家的人,感到悲哀可怜罢……
约莫……是这样……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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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换,但朕还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放心,绝不会是让你留在宫里那样的条件。”……嘲讽的语气……
……“那便好,草民多谢皇帝陛下不为难。”……
……“哼,谁道不为难了?”……
……“那是什么条件。”……
……“时候到了,朕自会告诉你。”……
……“那……好。”……皇帝手下的人够多,应该不是让她杀人放火,这事很麻烦的。
……“你便只要记得,你还欠朕一个条件,便好。”……
……“好,我定然不忘。”……
……“你可能保证,凌云骑会听朕调遣?”……
……“当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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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谈判一直很怪异。
南宫银后来依旧在笑,只不过那笑容着实刺眼,言语间眼眸里处处透着浓浓的嘲讽。
并且一直一直用“朕”。
很诡异的情况,很诡异的南宫银。
卿十五一直在想,莫不是,其实鬼上身的人是南宫银那厮?
更诡异的是,明明谈判的时候还很诡异貌似怒火滔天的南宫银,破天荒地扔了她一个人在天愿阁一个下午,第二天早朝后却又如同往常一般,简直看不出端倪……
话说,真的很不明白,他的怒从何而来,为何而去。
卿十五飞鸽传书给绫月,让她入宫一趟拿凌云骑的令牌将凌云四将的其中一人调来,交代一些事情——毕竟,没有她卿十五亲自出马,光凭令牌调动凌云骑是不可能的——可她出不去,南宫银说只有凌云骑到,她才能离宫。
当初让黑衣回去传达卿十五以临水庄庄主的身份下的死命令给绫月——不可擅自妄动,估计这个命令让她跳脚了好久罢……
哦,也不知道夜云寒如何了,就在卿十五易容入宫的前一日,他接到一封信,然后脸色数变就先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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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银牵着卿十五的手,站在床边。
南海红香檀木雕刻着百花图,精致的雕工一看便知是珍品。
床上的美人面颊苍白,额上沁出一层细细的汗珠,贝齿咬着发白的下唇。
“恩……”溢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皇上,您要为娘娘做主啊!”贴身侍婢跪在地上“咚咚”地磕头,直磕得额头出了血。
“哦?是么?”南宫银完全不怜惜跪在地上的人,也不叫她起身,只由得她不住磕头。
卿十五但笑不语——真是一场好戏,苦肉计么?
“来人,拟旨,恬嫔降为才人,即刻迁往朝露宫。”南宫银冷声道。
地上磕头的宫女惊得停了动作,床上的美人挣扎地起身,“皇……皇上……为什么……臣妾……”
恬嫔眼看就要滚下床塌,本已经转身的南宫银回过身看看人,转回身子轻叹一声,“朕比你更希望,给你下毒的是她,只可惜……”后面的话咽下,南宫银复又拉起卿十五的手离开。
只可惜,不知何年马月,她才会足够在乎我,因我吃醋,为我争宠。
不知何时,她才能像从前一样,甘愿为了我挡箭,为我豁出命去。
南宫银朝卿十五露出一个妖娆的笑容,“这出戏,可还入得了你的眼?”
“唔,不够精彩。”卿十五回他一个勾魂的笑靥。
呃,这出戏貌似她好象主演诶——一个被陷害给嫔妃下毒的受害者,可是,怎么好象她一直在旁观啊……
汗一个,好罢,她承认,她是一个不厚道的演员,南宫银是一个越俎代庖的演员。
第二卷:一千里色中秋月 暗潮汹涌
第二十七章
女子站在池边,她的衣裳白得纯粹。
阳光并不强烈,而是温柔地铺满一地。
风过,水面泛起粼粼波光,璀璨了路人满眼。
既然,连南宫银也看破了她男子的伪装,那么,穿女装也就没什么可以顾忌的了。
风尘仆仆的男子在远处弃马,纵身跃起,以足点地几个起跳,无声息地落在她身后。
女子未回头,只道,“你回来了。”
“恩。”他上前两步,张臂轻轻从身后缓住她的腰。
她微微一僵,“小夜,你……”怎么了?……
“让我靠一会儿,就一会儿。”言语中是浓浓的疲累,略微有些似乎怕被拒绝的颤抖。
他将头靠在她的肩窝。
良久,夜云寒闷闷道,“师傅走了……”
卿十五不语,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样安慰他,又或者,她潜意识里就明白,此刻,不说话才是最好。
“万幸……”夜云寒此刻的表情似哭似笑,非哭非笑,“我见着了他最后一面。”
师傅走的很安心。
夜云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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