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
1
陶园和陶然是同父异母的姐妹,相差两岁。
做母亲的偏爱自己生的孩子,陶然得到母亲的关怀远远的超过陶园。譬如感冒,母亲告诉她该吃什么药,让她自己去放药的抽屉里找,若没有所需的药品,就让陶园自己到小区大门旁的药店去买,然后交代:“看清楚说明再吃。”就当陶园已经好的摸样,不再过问。但换做陶然感冒,就是一等一的大事,母亲不仅要端茶送水,还慌张着带小妹去吊盐水,在家里反复叮咛陶然多喝水,别吃油腻香燥之物,饭桌上的饭菜也换成清淡适合感冒病人服用的汤菜。陶园若有不满。母亲一句话就堵住她:“她比你小。”这么分明的对待,换在俩女孩身上的作用是陶园逢感冒嗓子疼什么的,吃药就会好,陶然偏要去医院吊盐水才痊愈。被忽略的那个自己生成了抵抗力,关注过多的这个反而弱不禁风。所以,在家务上,母亲多叫陶园做。陶然可以饭后看电视上电脑玩游戏,陶园就得去洗碗抹桌子拖地板。父亲说母亲的爱是在害陶然,不是关心。母亲就同父亲吵:“不就是让陶园多做了点事,陶然身体差,你又不是没看见。”父亲无话可说。这个小女孩真是体质偏差,三天两头感冒不说,拉肚子也是家常便饭。爸爸虽是疼爱这个大女儿,但面对妻子也是无可奈何,有时候就叫陶园看书去,他来洗碗,这就换了陶母的不快,唠叨格外多,俩人总是大吵一架。类似的吵架一多,陶园就明白了,她被继母安排做的事是不能让别人来分担的,不论是爸爸还是小妹,谁来做都会让母亲不满,母亲不满家庭就不得安宁。明白这个道理之后,陶园就不让爸爸插手来洗碗什么的了,反正自己已经做顺了,很快就能洗完收拾好。仅仅如此,她倒也不气闷,气闷的是,有时候中午不能回家吃饭,晚上回来,中午的碗也堆在哪里,等着她晚上一起来洗。原来,妈是人家的妈,自己的妈死了就是死了。
最让陶园难受的就是找母亲要钱交各种资料费或者买卫生巾什么的,她都要盘问个仔细,然后总是把她每个月的花销唠叨上几句。如果换做陶然一开口就给,根本不问要钱干什么。我是多余的。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直至母亲有次亲口说出。那次家里要添置个大件商品,陶园就多了句嘴出了个点子,没想到母亲脸一沉,说:“你又不是我们家的人,这事不必你费心。”陶园的眼泪就一下掉肚里去了。爸爸也生气母亲的言语,但抗争的声音显得那么不着疼痒。打这以后,陶园回家就沉默,很少说话。
而在学校里,陶园是个开朗的孩子,人缘很好,大家都喜欢她。
从小被冷落成了习惯的陶园,对母亲不能一碗水端平的行为开始见惯不怪。反正自己回来的再晚,母亲是不会过问的,妹妹稍稍迟点到家,母亲会大惊小怪。一个是含着捧着,另一个是晾着冷着,一个是巴心巴肝,一个是置之不理,天长日久就养成了陶园觉得什么都是别人的和我无关,陶然却反过来,什么都是自己的,别和我争。于是,在姐姐面前,陶然开始蛮横起来,话里言外都带着讥讽的意思,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挖苦她的机会。她这么愤恨姐姐,还有一个缘故,就是陶园的成绩总是班上前三名。她俩在同一个学校,凡教过陶园的老师都又教陶然,逢陶然不用心的时候,老师们就开始用陶园说事,这种苦口婆心的所用的例子起了相反作用,陶然越发憎恨姐姐,回家后都要找茬和陶园闹一次别扭。陶园不知其中缘故,但也明白和小妹吵架的结果是自己肯定要落继母的抢白,所以还是忍了为好,当没看见没听见,也不理她在一边“发疯”,自己看书就是。
也只有看书陶园才觉得世界真安静下来。
沪斐出现
2
陶母就是不喜欢这个不是自己生的女孩。她其实很懂事,很少给她添麻烦,生活上学习上从来都是自理自管,但陶母就是看着她不顺眼。应验了那句老话:隔层肚皮隔层山。终究是人家的孩子。
陶母是期望陶然能处处胜出长女的,但陶然似乎不怎么给母亲争光,大学考上的二本,不似陶然在本市一本的重点大学里,这就给陶园制造了某种挖苦的她的籍口:“名校大学生,回到家当大小姐啦。”这种时候很多,但母亲却装没听见,若陶园反击几句,母亲便会开口:“你是姐姐就不会让着点妹妹。”分明在气势上压着陶园,不给她任何抬头的机会。
这种时候,若父亲在了,会大声呵斥陶然,最后换成家庭混战。后来陶然开始沉默,很少说话,就是不想父亲太难过。妹妹却变本加厉的说很多刻薄的话来讽刺她,母亲都用默许的态度暗暗支持者陶然。陶园心里暗暗发誓以后要远远离开这个家。
每逢假期,陶园开始在外做家教,她不喜欢过多的呆在家里,在家里就不可能安静的看书,母亲总是安排很多事给她做,所以不如住校,可以看书,再打工挣点伙食费,母亲假期是不给她钱的,说是可以回来住,不必在外多份开支。当然这只是真对陶园,陶然是没有这个规定的。陶园大学后很少要零用钱了,每学期都有奖学金,这些她都压下老没告诉父母。她多了个心眼,若继母知道了,定是要她把钱交回家,然后她又要看脸色要钱,和乞丐要饭似的。
大三时,假期家里常来一常客,那是陶园的高中同学彭沪斐。
两家是世交,彼此都知根知底,沪斐的家境很好,人也生的气宇轩昂,每次来,小妹都喜欢这个大哥哥,和他东句西句的扯着,或者自己的作业不会做,便哀求这个大哥教教自己。
高中毕业后沪斐考上北京科技大学,陶园读本市的复旦大学,不在同城。所以逢假期,沪斐来陶园家里多。他暗恋陶园是从高中就开始了,天生腼腆,始终没敢说出来。只是频频的到陶家,却羞于和陶园单独相处,反而和陶然话多,和陶姨话匣子。
陶园看他那么用心讨好继母和小妹,心下不快,嘴上不说,只是埋头看书,或者干脆不回家,眼不见心不烦。沪斐偏偏不会察言观色,电话给她:
“晚上还在学校吗?阿姨和陶然都希望你回来吃饭呢,我也秀个菜,你回来一起吃吧。”
陶园听的暗笑,她们巴不得我不存在,怎么可能希望我回去呢,嘴上说:“不了,学校有事。”就关了手机。
偶尔沪斐也会胆大到校园里找陶园,被陶园的同学撞见,都夸:“你那个男友真英俊,和裴勇俊似的,你若不要么,介绍给我吧。”一些男生看见有这么个人物来,本来起了色胆的,也都知趣的退阵下来,弄得陶园一个大学生涯,只看着别人牵手羡慕,自己莫名成了伪女学者的样子,寂寞的大学生活。
陶母对沪斐的热情让陶然不解,陶然不止一次提醒她:“人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看错了,妈。”
陶母白了女儿一眼:“懂什么,你小孩儿。”
“好吧,我是不懂,随你吧。”陶然也懒得再提醒母亲了。陶母其实倒也希望小女儿和彭家公子搭上桥,他家家世殷厚,人品外貌都不赖,若是陶然被选中自然是合乎心意,但若他喜欢的是陶园,自己也不吃亏,两家联姻攀上这么优秀有家底的亲家,多一个总是好的,而且自己也捞一个养女有方,这也是皆大欢喜的事。陶然是不明母亲的心思,沪斐哥来了,也多了个说话的人,也乐得他来。私下也有些嫉妒姐姐,什么好的都是她先得,自己跟在她身后永远给压着。在小学中学老师们见了就问,你就是陶园的妹妹吗?这句话让她痛恨。和母亲提转学,都被呵斥回去。
姐姐,就是让她觉得低人一等招牌。
吐露心声
3
沪斐是不知道陶家的内详,只当小妹没天真活泼,小孩子性情,不似陶园稳重。
他不动声色的向陶然打听姐姐的喜好,这个倒还真难住了陶然,她很少过问姐姐的生活,姐姐也不和她有过多的交流,生活在一个屋檐下,陌生就一直存在,她以为这是姐姐故意和家里人拉开距离,全没想到和母亲很大的关系。所以她胡乱的支吾的说姐姐喜欢什么,沪斐都信以为真,买了送给陶园,陶园愤愤的神情,什么都不说,弃之桌角,从不打开,最后都落陶然手中,到后来陶园干脆直接给了陶园。沪斐的心送来送去都给了陶然,陶然自是开心,得了自己喜欢的礼物,还间接得了人家的心,可惜那人还是一双眼直溜溜的盯着姐姐,很少看自己下。
陶然开始注重起装扮,妆容比平时用心,在家的时候,巴巴的等着那个喜欢姐姐的人来。母亲明白女儿渐渐转变的心事,也故意给他们制造些机会,会让他们帮家里买点米呀或者拿不动的什么大件东西,这事自然落到了陶然和沪斐身上,身边有美女相陪,虽不是意中人,但娇艳如花巧笑如莺,年少的男子也喜欢这短暂的购物,只是看在陶园眼里,越发的憎恨。
爱情是这般距离,都是心理作怪。
而沪斐以为陶园心气都在学习上呢,男朋友是没有,自己也不急于结婚什么的,就是时间战了,所以就什么都不说,只等着陶园那天心顺了想明白了,能把眼睛从书本上转到她身上,看看他那颗久久等待的心。
儿子的心思,彭母自是知道。两家人相交多年,对陶母她是有几分了解的,虚荣好强,儿子娶了他家的闺女,等同于给人家送个银行,看她那个小女儿的装扮就略知一二。但过强的干涉儿子是根本不会听自己的,所以暗中给儿子介绍很多资质都胜于陶家女孩儿的女孩子,但儿子吃了秤砣般,一概回绝,彭母就私下生陶家女儿的气。她也不明儿子的正真意图,只是看见陶然和儿子总在一起,以为是这样的了。
彭父劝慰她:“儿孙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吧,我们不插手。”
“看女儿先看妈,有那么个妈,咱们儿子以后日子,呵呵。”
“以后的事你怎么知道,就别瞎操心了。”
大四时,沪斐终于鼓起勇气挑明了自己的心事,还是通过QQ表达,因为这样陶园无法看到他羞怯紧张的表情,就算拒绝也看不到自己失望沮丧的一刻,在等待了好几天后,终于得到一个不算答复的答复,沪斐激动的在被窝里笑了好一阵,然后拨响陶园的手机,一声“喂”后,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那边陶园知他是想听听自己的声音,就把近期学校班里或者高中同学的事都八卦了一遍,沪斐就心满意足。陶园却有些不满,哪里像恋爱,像什么,她一下也说不来,就是恨,看他和陶然和妈妈就会找话,怎么和自己就哑巴一个。
但其实自己也是听到他那声“喂,我是沪斐。”心就会剧烈的跳动,汗也会出来,甚至渴望他不要挂电话。
而沪斐一直记得陶园在QQ上那句回复:你终于敢说出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到八十岁才说呢。
八十岁,要是你还喜欢听,我还说。沪斐这么想。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初吻
4
一晃就到了毕业的功夫,陶园到市内的一家重点小学教书,当了老师。沪斐回沪,帮助父亲公司打点业务。
俩人常联系,交换下新环境的感受。陶园从毕业以后搬到校宿舍住,沪斐常加班,有空也都是去学校找陶园。没有了在陶家的那种拘谨后,没有他人的介入,俩人的感情开始升温。渐渐的陶园开始有些转变,不似过去那么抗拒了,电话里的声音也柔和了很多,衣着跟着鲜亮,那份魅力自自然然的流露出来,沪斐每次见了她都想吻她那粉蝶似也的脸,但都有些怕,怕陶园那过于正式的姿态,也就不敢乱来,分了手就想下次一定要吻她。
十月底的某天晚上,陶园应了沪斐的约会,一起去淮海西路的一家酒吧喝酒,出来时天早已黑透,微微的寒冷贬人肌肤,沪斐就去拉陶园的手,那手似乎想逃避,但又依恋着自己的大手,温暖着那微凉的如玉般的小手,沪斐胆子渐渐大了些,一些带很明显的*话语就借着酒劲一一喷出,那边陶园的脸红的和葡萄酒似的,不知道是酒上了脸还是羞涩难却,俩人的心都怦怦的直跳。走到一棵银杏树下,那满树的金华如灿烂的霞光,点燃了枝头的情欲,燃烧者如许心情,在黑暗中格外的美丽耀眼。陶园抬头仰望着,小嘴微张,沪斐的眼睛从树上转到陶园的脸上,看到她的神情,不由得有些呆了,然后就控制不住自己,把一个唇印到了陶园如花瓣的唇,就一下,然后闪开,是怕陶园生气怪罪。半响没听见陶园吱声,再偷偷地瞄一眼她,却正用双手捂着脸害羞呢。这下沪斐胆子大了,他用手轻轻掰开陶园的手,看着那张发烫的通红的脸,终于深深地吻下去。。。。。。
很多年后,陶园都记得那一夜那个吻那灿烂的银杏树以及心如鼓捣的狂跳。
沪斐开始带着陶园拜见他们家的七大姑八大姨。大家审视着陶园,好事的就盘问陶园的家底,不怎么上心的,倒是吃顿饭就算了,但共同的一个特点都是都要把陶园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扫描一遍,比看动物园的熊猫还要认真。弄的陶园很不开心,问沪斐:”非要去拜见他们吗?难道你自己定不了乾坤,还要诸多参谋才可以吗?”
陶园不愿意去了,以工作忙为由开始推脱。有几次推的太过于明显,惹的彭母不高兴:“不就是个本科生吗,怎么就摆上架子了,将来嫁入我门,不是更不得了了吗?”彭母是不大喜欢陶园的母亲,初以为沪斐选中的是妹妹,后知道是大的那个,不是小的那个,也就放了几分心,大的会学习会家务,儿子娶她上门不受罪,弄个小姐似的人物供着,自己也看着生气。但这个大的小姐喜静不喜闹,孤僻,这样的女孩子对待事情易走极端,也难以相处。这些担忧儿子当然听不进去。
沪斐爱着这个可人儿,她不爱去,自己当然也就不去。家里的姑姨们也和彭母那般不满了,说沪斐以后是个妻管严。其实也冤枉了陶园,陶园新带一个班级,没什么经验,教学上和管理孩子的经验都有待积累,学校里每逢各种大小考试,都是看平均分看班级排名,看前几名排名,那个班主任不想争个好的名次在前啊。所以陶园把大半心思都投到工作中。周末陶园回家,沪斐会在陶园家帮着把饭菜都做好,等着陶园。
陶然还是没心没肝的,嘻嘻哈哈,做什么都没有原则,但看她却是轻松快乐的。
沪斐因为工作关系,常应酬,酒常喝,有时候来家里微醉的样,陶园看着不高兴,叫他以后喝多了就直接回家休息,不要乱窜。话是严厉的,但沪斐听着受用,怎么也是陶园关心他才有这般叮咛。妹妹陶然就不喜欢姐姐训人似的口气,为沪斐不平。陶母总结:“愿打愿挨,你少去管。”
陶然没听进去妈的话。她就认为沪斐看错了人,受气。要是换个女孩子准对沪斐呵护有加,哪里会气势汹汹的如姐姐这般老虎似的。 。。
分手
5
这天天气炎热,沪斐来陶家家,陶母陶父去医院了,陶园还没没回来,家里就剩陶然一人守门。好久没单独相处了,突然没什么话说。就问了下陶然新校园可习惯,都是说些大学生活共同的经历,陶然也觉的寡味,就出去买饮料,让沪斐在家等着姐姐。
家里人一空,沪斐的乏劲就上来了,靠在沙发上就打起瞌睡了。陶然回来的时候,看见沪斐这样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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