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军方和外交部的思路未必一致,将接触对方的级别限制在地方性集团军的层面能给外交部以更大的回旋余地。其实有时候,外交就是这样,当国外势力见到国内军方强硬派渐渐抬头,他或许反而会对文职政府作出适当的让步以免军方鹰派影响力进一步扩大。毕竟战争是谁也不愿意见到的。
第一百九十九章 特权阶级
前面十字路口绿灯亮起, 长长的车龙开始一点点蠕动。就在银色轿车缓缓向前挪动的当口,一辆车牌号京字打头的黑色奔驰车突然从旁冲出,在没有打转向灯的情况下强行插进车流之中。奔驰车速度很快,小谭一脚踩刹车,嘎一声,车头还是撞在了奔驰车的左车门上。
唐遥身子猛地前倾,或许是因为见到了小妹太过兴奋,唐逸少有的没有系安全带,刹车很急,唐逸险些撞到前座,上是一股柔柔弱弱的美妙力量突然将他环绕,才免了他很可能会遭遇的头破血流的皮肉之苦。看到又被小妹轻轻揽住保护了一次,唐逸也只有苦笑。小妹眼晴扫向前面的奔驰时脸上闪过了一丝不快,显然对半路冲出来的破坏了车内融洽气氛的冒犯者有些不满。
小谭急忙推车门下车查看,奔驰车门一小油漆被划掉,银龙车头倒是没有什么大碍。而那辆奔驰车也走下来一名身材高大的肥胖中年男人,看着银龙车眼里就有些鄙夷的意味,更张嘴就对小谭破口大骂:“你瞎了眼吗?也不看清楚,这么贵的车你赔得起吗?”
小谭皱了皱眉头,不欲在这里多事,车里坐的是唐书记和宁军长。都是惊天动地的人物,和开大奔的这种男人多纠缠一刻都不值得。
谁知道小谭还没说话,胖男人却突然走过来伸手揪小谭的脖子,嘴里骂着:“妈的,你还不服气,你梗梗你脖子啊你!” 一股刺鼻的酒味也随之涌来。
小谭下意识一伸手就扣住了胖男人手腕,将胖男人推到一边,沉声道:“你老实点!”
“我操!你他妈还挺横!”酒精的麻醉使得胖男人没有清醒的感觉到手腕的痛楚,而是骂咧咧的又向前凑,同时奔驰车上又跳下两个男人。都是脸红脖子粗的一副醉态,骂咧咧冲了过来。
“嘭嘭”两声,一条略显娇小的身身影迎上去,男人随即趔趄摔倒。
“你先走。”女孩儿冲着谭喊了句。是小妹的卫兵。
小谭略一犹豫,就钻进了车里。打火起车,银色轿车缓缓驶离。
洪建坡在休息室里来回的踱步,他不喜欢闻医院里的味道,就算是体息室。那白惨惨的沙发也令他心里极不舒服。
作为京城某极为知名的贸易公司在春城的负责人,他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尤其是传说中京城总部那金漆招牌令人侧目的背景,更使得洪建坡逐渐养成了一种老子天下第一的狂妄。
而今天,他却莫名其妙的吃了亏,两个同伴现在还在接受治疗,因为警方接了手,他也只能暂时在休息室等消息,随着等待的时间越来越长,他心里的那团火也越来越大。
是以当和他熟识的春城某区梁队长走进休息室的时候,洪建坡立马不满的嚷嚷起来,“ 老粱,怎么回事。就这点事还不好搞清楚?撞车,伤人,是不是要告她!” 鉴于事故另一方里那辆银色轿车早早就离开了现场,洪建坡心里笃定的很,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裁决,理也在他这边。
梁队长是接到洪建坡的电话后出的警,但此刻却面有难色,“洪总啊,等等,还没调查请楚呢。”
“还有什么好调查的!”洪建坡一下瞪起了眼睛,“老粱,我可告诉你,我忙着呢,你可别耽误我的正事。”他心里有些恼火,最腻味的就是老粱的这个泥胎劲儿。当初那个臭婊子告自己强奸的时候,梁队长开始也这幅德行,最后还不是北京的朋友给说了话,出了点钱这事儿就过去了?
梁队长个子不高,瘦长脸上架副眼镜,镜片后的目光看起来总是闪闪烁烁的,虽然和洪建坡熟识已久。但对洪建坡的脾气他有时候还是
受不住,只是碍于洪建坡身后的能量才只能姑且忍之。
看到洪建坡又摆出那副颐指气使的神气,梁队长终于有些忍耐不住。呵呵笑道:“洪总,这次和你发生纠纷的是军人,军民关系的处理要谨慎嘛,问题一定要调查清楚才能下结论。”
洪建坡眼晴一下瞪得溜圆,“当兵的怎么了?当兵的就能肇事还打人吗?老粱,你的脾气怎么还和职位挂钩,官越大,胆子越小,怎么越当越回去了?”
梁队长听他讽刺挖苦也不生气,笑着拍拍他肩膀,说:“洪总啊,人家可不是小兵蛋子,来头不小,证件我看了,军队番号就不和你说了。说了你也不明白,这么和你说吧,别说我这个小小的分局队长,就是市局怕也不敢随便动人家。”
洪建坡瞪眼看了梁队长一会儿,好像是想看出梁队长是不是在唬他。但梁队长一直就是那副不死不活的神气,洪建坡心里骂声娘,冷哼了一声,“我就不信一个小兵蛋子我就治不了他,妈的!” 胸口还是火辣辣的,心窝子上好像挨了一脚。那小丫头片子出手太重他也没看清。但当时就险些闭过气去,眼前黑了好一阵,现在虽然缓过来一些,从来没吃过这种亏的他现在可不是一般的肝火旺。
梁队长干笑两声刚想说什么,手机又想起来,他忙走到一边接电话,说了几句,面色严肃起来,挂电话又慢慢踱过来,走到洪建坡面前,有些犹豫,好像不知道怎么说。
洪建坡心里又骂了声娘,敬酒不吃吃罚酒!刚刚他给市里的朋友通了气,想来是催促办案施加压力的电船打过来了,这个老粱就这样,属于
牵着不走打着倒缩的,什么事都不敢担责任,好像在局里四平八稳的。但办事总是叫人不痛快,就这样仕途上还想进步?
洪建坡扬了扬脖子,也不说话,故意看梁队长怎么把话圈回来帮自己搞了那个小兵蛋子,有时候看这些小人物被自己翻云覆雨也是一种乐趣。
“洪总……”梁队长干咳了一声。
洪建坡大咧咧恩了一声,心里盘算着怎么整治那小丫头,其更琢磨琢磨,那小丫头片子长得还不错,就是太辣了,出手重的要命,这样的女孩不知道在床上是什么滋味?正心猿意马,梁队长慢条斯理的终于开了声:“洪总啊。这样,你先跟我回局里。”梁队长脸上挂着笑,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很柔和。
洪建坡却不干了,一下又瞪起了眼睛,直觉得梁队长太他妈不可理喻了,想对他客客气气的都不行。“你有毛病啊!我说了我一会有事,妈的,耽误了你负责啊!赶紧去办那小丫头,我先走,一会给你打电话吧!”洪建坡觉得再和这个泥胎磨叽几句自己能被气死,心里骂着,也琢磨好了一会儿找谁办这事,分局有几个胆子大的,只是洪建坡觉得这些人容易出事,容易惹麻烦,不太爱和地们接触而已。
说着话,洪建坡就去拿病床上的夹克,谁知道却被梁队长一下拦住了。梁队长在他劈头盖脸的训斥下,耐心再好,脸上也有些挂不住,脸上笑容也没了,而是很有些严肃的道:“洪总,我刚刚说了,请您和我回局里!”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回局里协助调查!”
正要开口骂人的洪建坡一下怔住,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说什么?”
既然说出了口,梁队长也就不像刚才那么为难,淡淡道:“是这样的。刚刚市局大老板给我们张局长打了电话,要分局拘留醉酒撞车的肇事者。”
洪建坡脑子就有些懵,问道:“市局大老板?你不是说牛局吧?”待见梁队长点了点头,洪建坡可真的傻了眼,春城市局牛世伟局长亲自关照?这怎么可能?要说这个牛世伟,就属于又臭又硬的类型,虽然靠关系和他吃过一次饭,但很明显人家不将自己当一回事,这也正常。牛世伟是什么角色?在春城甚至在辽东都是极有分量的一位人物,和自己吃饭不过是碍于来春城那位角色的情面,又怎么可能将自己看在眼里?
牛局亲自打电话来过问 ,那小兵蛋子是什么人?这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就算有门路吧,至于惊动市局牛局吗?
洪建坡愣愣的,在梁队长客气的做出请的手势后跟着向外走,再看跟换了一个人似的梁队长,看着梁队长闪闪发光的警徽,洪建坡愕然发现梁队长竟然对自己有了一丝震慑,此刻的梁队长可不再是刚刚自己眼里的小人物了,或许是因为心态发生变化的原因,洪建坡纤于终于感受到了当面对国家权力执行机器时,对心理上巨大的震慑力。
走了几步,洪建坡突然明白过来。就去摸手机,说:“我打个电话。”
梁队长做出了请便的手势,虽然洪建坡应该是常走在河边要湿鞋,但梁队长不想他最后恨自己,多一个敌人总不是好事。
看梁队长这么笃定,洪建坡一边拨号一边不抱希望的随口问了句:“粱队,知道那女兵什么来头吗?”好久没称呼老粱粱队了,现在叫起来却很自然。
梁队长摇摇头,想了想还是透了个底:“这我不清楚,李局就是和我说你们群殴的那个女军官好像是哪位将军的卫兵。”
洪建坡气得差点吐血,群殴?明明是我们被打!转眼我们成了施暴者了!但见惯了翻云覆雨的他现在也只能苦笑开始拨号。
第二百章 修补
厨房宽阔敞亮,雪白的橱柜也令人心情晴朗鲜亮起来,兰姐熟练的用打蛋器搅拌着蛋黄和砂糖,杏仁和核桃仁等各类干果也早早就备齐放在一边,很难想象这位专心而乖巧能烤出香浓可口的意大利脆饼的娇艳尤物在外面颐指气使的神气。
客厅里,是久已没来唐逸家进行私人拜会的省组织部的一把手张震。在担任组织部一把手之后,看得出张震是极力想配合好唐逸工作的,但是到了一定的位子难免心态上就会发生变化。作为最重量级的人物之一,加之门下枝繁叶茂,作为辽东官员阶层主力阵营之一的安东集团本就有很多干部是亲张的。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不想在辽东发出自己的声音那未免有些不正常,何况张震从严格意义上讲属于旧式干部。有时候未免不能领会唐逸的意图,这点上林国柱就比他做得好。同样最早站在唐逸圈子里的干部,林国柱却是时时刻刻不忘学习进步。这里的学习自然是研究唐逸在各种场合的讲话内容,琢磨省委精神的最新动向,以使得自己的思想能在最大程度上和老领导保持一种同步状态。
而即便是林国柱,对龚玉宝被撤职查办尚且不理解,又何况张震?
自从龚玉宝被停止一切党内外职务后,张震不止一次提出异议,和唐逸的关系也一度变得微妙起来。而他这次借看望小妹的机会来到西山一号楼,无疑是想尽快修补这段日子和唐逸之间产生的若有若无的裂痕。
当然,他的对头省委副秘书长、省委办公厅主任邱跃进进中央党校学习,将会受到重用的传言显然也令他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在唐逸身周最亲密的圈子里,张震和邱跃进一直保持了一种合作又竞争的关系,有时候都的很凶,但两人都明白如果没有特别强有力的武器,是很难将对方一举扳倒的,因为真正控制辽东政局的那位大老板是不会容忍这种局面的发生。
但张震同样知道,如果自己给唐逸造成一种尾大不掉的印象。那么在未来辽东的政治版图中是很难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的。甚至他也听说过一种“去张化”的提法,显然是有人在唐逸面前吹风。唐逸是不可能再辽东干一辈子的,而张震也清楚自己这种地域色彩极为强烈的干部,资历又不够,很难被提到书记省长这种封疆大吏的位子上。这就会造成唐逸离开辽东时顺利交接班的问题。因为在这段特殊时期在辽东形成的影响力,张震未必会将新履任的班长放在眼里。班子不和,内耗之下,不但唐逸在辽东的改革难以继续,甚至很可能会出大问题。这将会动摇唐逸的根基。不管是政治基础还是理论基础,辽东对唐逸都有极为重要的意义。
去张化,显然是越早越好,真等唐逸快离开了再动手,或许到时候的局面会更糟糕。
张震已经过了知天命之年。虽然这两年对更进一步的希望渐渐看淡了,但对权力的执着从来没有一刻消退,在龚玉宝的问题上他私下没有同唐逸保持一致或许最想看到的局面就是要唐逸意识到他的重要性。要唐逸知道他是唐逸在辽东贯彻政治意图不可或缺的帮手。但结果张震失望了,当《人民时报》终于就龚玉宝一案发表评论员文章高度赞扬辽东对渎职官员严厉的惩罚并提倡以此为契机进一步推动干部观念转变的时候,张震就知道自己错得很离谱。这代表着唐系集团内部一系列较量协调妥协之下,终于做出了支持唐逸的决定。或许对于唐逸的仕途来说,这也是一个里程碑式的胜利,代表着他所处的官僚集团渐渐认可他所引领的方向,或许每一次容忍唐逸的离经叛道的同时,这个集团内部也在发生着某些微妙的变化。
张震更从来不知道,原来这支力量早就有了左右舆论喉舌的能力,大概只是很少会使用这个能力。这一次事态比较严重,甚至在辽东唐逸都受到了空前压力,《人民时报》的社论则使得唐逸轻松摆脱了风口浪尖,任何试图在这个问题上向唐逸发难的力量或者个人,大概在这一刻也只能噤声。当这支力量集体发出同一个声音时,那任何敢于对它发出挑衅的力量和个人都将会被击的粉碎。
“龚玉宝失职,令人很失望啊!”张震喝了口茶,目光闪烁又旧事重提,他注意着唐逸的脸色,或许他更在意的是唐逸有没有对他失望和失去信任。
唐逸笑了笑,说:“希望能警示后人吧,处理办法可以引申到各个领域的工作中。不作为要处理,乱作为也要处理。改革开放也这么多年了,不能再出现什么决策失误和渎职失职就说自己是在摸着石头过河,这种工作作风不严肃,不正确!”
张震早就预料到处理龚玉宝只是一个导火索,这些日子他也一直在深思这位年青的辽东一把手种种举措的意图,但此刻亲耳听到唐逸说出来,张震后背还是微微有些发凉,毕竟他知道以唐逸的身份说出这番话来的份量和代表的后果,辽东大大小小的官员,以后怕是没日子好过了。
看了眼捧着小白玉茶杯慢条斯理的品茶好似神仙般从容的清丽女将军,张震心里轻轻叹口气,这位年青高官的牌又岂止一副两幅?这种涉及整个干部阶层的变革,或许只有他才有勇气提出来,因为他的条件那么得天独厚,很少有能真正威胁到他的挑战。
“是啊,我们是无产阶级政党,但现在一些地方就是形成一个个官僚集团,当起了官老爷,官本位主义严重,早就忘了我们党的光荣传统,在这一点上我完全支持唐书记的观点。”二十年前,这是官话套话,但现在再说出口,张震才愕然发现,就算这些以前的官话套话现在的领导干部也很少讲了,每次所讲的大多离不开经济,离不开发展。
唐逸笑了笑,说道:“观念是要一点点改变的,希望你我能从自己做起吧。”
听到唐逸说“你我”,张震心下稍安,他这才将公文包里几份文件拿出来递给唐逸,说道:“您过过目。”
两份文件,一份是省委组织部准备新出台的干部考核办法,在新的考核办法里,自然是贯彻唐逸处理龚玉宝事件时的精神添加了许多新内容。而另一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