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下学期开学后。程璐和国庆已经公开在学校里走在一起了。几乎所有认识我的人都知道了我们俩的事。大家都不好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拍拍我的肩,说“走,喝酒,我请!”那段时间大四毕业生喝的烂醉的疯狂日子已经隆重的拉开了序幕。宿舍里的人突然多了起来,大家心里面都明白半年后就要各奔东西了。同学感情一下子变得特别融洽,一笑泯恩仇的故事几乎每天都在发生。
我们常常都是喝得一塌糊涂,然后拖着拉着甚至被人架着回宿舍。开学2周后,胖子过生日,我们全班男生在“老虎菜”狂喝,把张俊和李云峰也叫上了。二昏二昏时,李云峰摇摇晃晃的跑到老子旁边,对甩了一杯后,他红着眼睛对我吼“哥们儿你咋会事啊,和冰山到底怎么搞得啊?妈那个傻逼国庆看着都他妈讨厌……我操他们俩在路上走的时候,俩人中间就他妈……就他妈穿得过500只鸭子!”全体人狂笑,我也跟着干笑了两声。李云峰完全喝弹了,站起来红着眼睛指着大家说“我操你们这帮傻逼笑什么?哥们儿我说错了吗?谁……谁他妈见过他们俩拉过手?”众人都摇头,他笑“哈哈没有吧?……别说你们他妈没见过,连……连咱们营销2班的女生都没人见过!”又转头对着冯文说“你说是不是?”冯文赶忙使劲点头。
阿兹猫突然发话“我操!谁说没人见过?我和梁泉就见过……”所有人全部都转头看着他。他也喝的差不多了,口齿不清“上周……上周有一次,晚上,我和梁泉在操场溜道儿,就看见冰山和国庆在我们……在我们前面几十米,国庆那傻逼……就想去拉冰山手,你们猜怎么着了?”所有人都瞪着他,大傻大吼一声“我操你丫快说!”阿兹猫突然笑了“嘿嘿,你们这帮傻逼肯定猜……猜不到,冰山……冰山狠扇了国庆那傻逼一耳光!当时把我跟梁泉都吓了一大跳……那他妈声音可真叫大!估计足球场那边看台上都能听见……”
所有人都狂呼“我操他妈打得好!”我却仰头就把一小半瓶红星倒下了肚,然后跑到卫生间去狂呕。吐到后来,我已经泪流满面……
Feb 24, 2005
大四下学期真的是疯狂的日子,和程璐没有在一起了,我几乎每周都要去一次西交。去了就和他们几个大喝一盘,到是很少醉了,然后晚上就在老颜的宿舍里睡一晚上或者乱摆一晚上。第二天吃了中饭后才慢慢悠悠的骑着大傻的破自行车,从南二环旋回学校来(西安的南二环相当于成都的南一环的位置,而且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环城路。当时路面很宽,车很少,有点象成都现在的三环)。一路上心情愉悦,哼着歌,感觉西安的天空从来没有那么蓝过:…)。在交大也没有再躲于颖蕾了,她那时和第2个男朋友也分手了,也是一个人。但是大家都是像好朋友一样相处,因为都知道几个月以后就要各奔东西,再说其他的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俗话说的好,善恶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在老史离开学校一年后,98年3月份,这个时候终于到了。那天中午我骑车从交大回来,进了学校,阳光灿烂,北方春天的太阳烘的老子心头像猫抓。我慢慢旋进我们系的教学楼,一路上挨个打量我们系刚好下课的小学妹儿些,心情巨爽。
刚进教室,就发现好像有点没对,所有银表情都有点神经兮兮的。我问“我操你们咋回事?妈的被春天的太阳照了就发春了哈哈?”阿兹猫对我怪异的笑了一下“傻逼,有人自杀了……”我很吃了一惊,我们学校因为学校不大,又是包分配的学习压力小,所以不像西交西工大那些学校一样几乎每学期都要自杀一两个来摆起。整个大学期间我们学校好像就只死过两三个人。我赶忙问“哪个系的?”大傻也坏笑“你丫绝对想不到……徐柯华昨天晚上跳楼了!”
我大惊,怔了好一会儿才恢复常态“我操!这傻逼妞来真的?死了没?”胖子说“昨儿晚上从宿舍阳台上跳下去的,当时就开瓢了,妈的不死才怪!……冯文和她是一个屋的,说是晚上有同学回屋,发现她床上有张纸,写着‘天下男人都不可信’。纸下面有封信,上面写着交给公安局……”我疑惑“交给公安局?后来呢”“后来冯文她们也没觉着有什么不对,徐柯华本来就神经兮兮的。一直到了11点过,有个通信系的哥们儿跑去她们宿舍楼后面叫女朋友,才发现徐柯华在地上已经死了……妈的昨晚上你不知道,她们那栋楼都封了,来了好多警察。今天早上学校就贴出通报,说是自杀。操!”
我坐下,大傻给我点根烟,我把腿放在桌子上,骂“我操他妈活该!这样就死了真便宜她了!” 胖子突然小声对大家说“你们不知道吧?其实……其实冯文她们屋有女生先把那封信拆开看了”大家一下子凑过来,赶忙问“写的什么?”胖子左右看看,压低声音说“其实就几句话,说有人骗了她……”我们问“谁?”胖子看了看我,顿了顿,说“周杰!”
老子晕!几乎所有人都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阿兹猫突然说“平时好像也没人见过他们俩在一起啊……”胖子骂“他妈的谁说没人见过?那傻逼国庆和……”看我一眼“和冰山在一起主持晚会之前,我计算机系的北京老乡经常有人看见他和徐柯华在一起的……只不过都是晚上在操场上,知道的人不多”
所有人都沉默了,没人说话,我也狠狠抽烟。大家心里面其实都想说,老史的那7、8千元学费钱,多半徐柯华是给国庆了,但是没有人说出来,因为没有任何证据。憋了好一会儿,大傻终于开口“我操他妈你们怎么了?怎么都不敢说?他妈的我说!你们觉得……觉得可能性有多大?”阿兹猫幽幽的说“不光可能性大,而且我认为多半还是国庆的主意……”胖子说“如果是真的,那他妈不是敲诈勒索?”没人回答。我想了想,问胖子“系里面怎么说?”胖子叹口气“我操!她们营销2班的所有人,从上午到现在全部都在自习教室里,一个个的叫到系总支办公室去问话……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过了一会儿,胖子跑出去打听情况。大家又开始乱摆,都说他妈徐柯华要是真把钱给国庆了,那无论如何也要让他吐出来,不然他妈的去小寨派出所另外报案都行。讨论了一会儿,胖子撞了回来,说“我到学生处找认识的老师打听了,学校要马上开除周杰!”大家大叫“我操!爽啊!”大傻问“没说钱的事?”胖子说“没法说……学生处的老师说徐柯华的信里面就写了几句话,根本就没有提什么具体的事,只是说周杰骗她人骗她钱!”我说“我操!那他妈不是死无对证了?”大家叹气,不说话。
到要吃晚饭的时候,张俊来了。我们赶忙问“咋样了?”他坐下说“没事了,那傻逼妞也算是……唉,算了,人都死了就不说什么了。对了,李书记说马上开除国庆!”转头对我说“还让你马上去系总支办公室”我起身慢慢出去,边走边说“这回老子到要看看找我说什么?他妈的这回可是自杀,和我一点关系没有”众人大叫“你丫记着说老史的钱!”
我走到总支办公室门口。正要敲门,程璐突然从里面开门出来,眼睛很红,好像哭过。我和她尴尬的对视了一眼,正要问她有没有事,她却抬腿快步走了。我进去,站定。李书记表情仍然很和蔼。看了我一会儿,说“事情你知道了?”
我点头。
她接着说“这次的事情就这样了。回去告诉你们班同学,让大家不要拿出去到处乱说!”
我说“这个当然!”
她又看了我一会儿,突然用成都话对我说“百恼啊……这个,学生处已经决定开除计算机系的那个留待生周杰了,通知马上就会贴出来。你……你要老老实实的,听见没有?不要跑去惹出啥子事来,给我添麻烦!”
我说“这个不关我啥子事三……”
她看看我,微微笑了笑“当然,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我是不该管,我只是提醒你一下!你还有几个月就要毕业了,老老实实的呆到毕业还是对三……”
我没说话。
李书记接着又说“你还年轻,以后碰到好女娃娃的机会还多……你明白我的意思嘛?”
我点点头说“我晓得!”
刚要转身出门,我突然想起老史的钱,赶忙回身对李书记说“那史连勇的那7、8千块钱的事……”她叹口气说“这个没得办法……没得任何证据!”
第二天晚上,我一个人在宿舍里阿兹猫的电脑上打仙剑(和很多Buy友一样,介个也是我唯一打过的游戏:…))。找了本《新潮电子》,对着上面的FPE改法,折腾了半天,半夜2点过的时候终于打爆,爽感!看看几个屋都没人,于是翻出本德仔的《龙虎豹》正准备DIY一盘释放一下。突然听见楼下好像有女生在叫人,我骂一句“我操半夜了还叫个屁!”,继续DIY。
过了一会儿,突然响起了剧烈的敲门声,吓得老子手忙脚乱,大吼一声“他妈的是谁?”张俊在门外很着急的声音“你丫快开门!”我赶忙收拾好,打开门。张俊一头撞进来“妈只有你一个人在?快快!跟我过去!”我茫然“这大半夜的到哪去?”“程璐发高烧,在宿舍里上吐下泻折腾了一天,现在快不行了!你快跟我去帮帮忙!”老子立即跳起来,连外套都没有穿,只穿了件衬衣就拉着张俊往楼下跑。边跑边问“李云峰呢?”“和大傻一起回家了!”
我们俩跑到楼下,见着了刚才在楼下叫的那个营销2班的女生。我大声问“程璐怎么样了?”她见是我,迟疑了一下。我让张俊赶快去校门口打车,然后拖着介个女生就往女生宿舍那边跑。边跑边问“到底咋会事?”她说“程璐昨天晚上拿着几块手机电池,在楼顶和她父母打了一晚上的电话,而且……而且还吵得很厉害……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着了凉,今天在宿舍拉了一天,现在……现在躺在床上都起不来了,额头上烫得能煎鸡蛋!”我发急“那刚才为什么不打电话过来?”(我们大四下学期就装了201,“本系统”的院校近水楼台,是全国最早装的高校:…))。她说“张俊和李云峰的那个屋没人接,不知道跑到其他哪个屋去了,我没办法才过来在楼下叫的……”
我冲进程璐的宿舍,一把把她背在背上,让其他人披了外套上去,背着就往楼下跑。到了楼门洞又碰见胖子送冯文回来,她们两个赶忙帮着打着伞,3个人冒着瓢泼大雨跑到了校门口。结果张俊竟然不在,我日!介他妈的差点把老子急疯了。胖子说“要不去雁塔医院吧?”(是一个雁塔区的小医院)我骂“妈的雁塔医院半夜哪有值班的?只能去西医大!”张俊突然跑了过来,大声说“我操竟然打不到车!”
没办法,我只好背着程璐就往西医大那边跑(平时走路过去大概要20多分钟),她们三个帮着打伞,紧紧跟着。到了纬二街的时候,我腿已经开始在打闪闪。程璐在我背上轻轻地说“猪,背不动了就换张俊吧……”于是张俊又来背。到了西医大学校门口,又换我。我就一直背着到了西医大附院的门诊部。去了医生就让马上住观察室输液。 那天晚上我们三个一直在医院守了一夜,身上的衣服几乎都湿透了。早晨的时候,程璐让胖子出去给她老汉儿在陕西省局的朋友打了个电话。等人来了之后,我们才回学校睡觉去了。
第二天,我买了点东西,跟着张俊和她们营销2班的女生去西医大看她。走到病房外的时候,突然看见秦阿姨在里面(可能是当天晚上就飞过来了)。我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把买的东西让张俊带进去,然后一个人到花园里去坐着等他们。当时确实是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不了她妈妈的那种眼光……张俊他们出来后,他悄悄给我说“程璐知道你来了不愿意进去……她让我给你说谢谢你!”我没说话。
接下来马上就开始毕业实习了。裴老师让我去了武汉,在一个她同学当老总的公司里面实习了一个多月。这个公司是米国一个制造集团在汉阳郊外的工厂。我先开始还很疑惑裴老师为什么要让我去这样一个和“本系统”八杆子打不着的地方。后来才明白原来这个工厂用的是和米国总部一样的SAP,裴老师是想让我去见识一下。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最著名的超大型商用软件,当时就被震撼(后来在北京上班的时候最主要就在搞介个玩意儿了)。程璐出院后就直接和几个广州籍的毕业班同学回了广州,在广州市局实习。
五一节的时候,实习结束,同学们基本上都回了学校。大家讨论的最多的,除了实习时的一些新鲜事外,就是毕业分配。4月份的时候,某天突然宣布“国务院决定,撤销XX部和XX工业部,成立新的XX产业部”。把我们全部吓了一大跳!不过还好并没有影响到我们的毕业分配。98年系统院校的毕业生仍然是按照以前的原则顺利分配了(后来我们才知道这是最后一年包分配,以后的都是双向选择了。自此“本系统”院校的高考收分超NB的日子就一去8复返老)。我分回了四川,不出意料的话就是到成都市局报到。妈的这个大一就知道多半是这样的。当时也抗争过,裴老师说可以通过他的关系介绍我去北京用友,深圳金碟,甚至是当时刚成立不久的上海SAP China(当然这些软件公司都是不解决户口的,就是“打工”)。我父母死活不同意,一是不愿意让我离开成都,而是不愿意放弃“本系统”的铁饭碗。我老汉儿在电话头说“你要是敢跑去‘打工’的话,就不要再回来了!”老子只好忍了,回成都,操!
实习回学校后大家仍然继续猛喝。在我们班实习后的“久别重逢”聚餐上,德仔喝麻了,给我说:有一个和程璐一起回广州市局的广东老乡给他说的,秦阿姨介绍了一个广东省局的“年轻有为”的研究生给程璐,两个人好像在广州就已经开始在交往。我听了没说话,只能闷头喝酒。他妈的我还能说什么?
晚上吃完了回宿舍,几爷子正在屋里东倒西躺,突然电话响了。阿兹猫接了,然后对我坏笑一下“有美女找你!”我一下弹起来,冲过去抓住话筒就大喊一声“哈哈是哪位美女啊?”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说“是我……”
我一下子呆住了,是程璐!
她问“你现在有空吗?”
我说“……有,干嘛?”
“到花园等我!”
98年的五一假期晚上,花园里凉风习习。程璐穿了一身雪白的连衣裙,很薄很港的那种(我看那个质地可能多半要上千)。长发也锔过了,很整齐的披在肩上,化了妆,穿的高跟鞋,非常漂亮。但是我几乎都要认不出来了,呆呆地看了她半天。
她微微笑了笑“你看什么看?没见过啊?”
我干笑两声“嘿嘿,你白领了?这穿的可……可真职业,准备回广州了就是不同啊!”
她说“你就贫吧,你……你知道你分配结果了么?”
我说“知道,回成都”
“四川省局还是成都市局啊?”
我撇撇嘴“有什么区别?妈反正都是回成都”
她说“那……那个……”,欲言又止
我问“你想说什么?咱俩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那你带着那个于颖蕾回成都?”
我怔一下,说“她好像要去英国留学……我干嘛要带她回成都?她和我又没关系!”
她没说话。
沉默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