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回答我。”她用巳首抵着苏提的小腹威胁道,“你要是有其他女人,我就阉了你!”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娶了塔佩妮。”
“我会亲手杀死她。还有吗?”
“当然没有了。”
“在科普托思这种声色犬马的地方……”
“我是来当矿工的。出发以后,就只有沙漠了。”
“在科普托恩绝对没有圣人。”
“我就是。”
“我遇到你的时候真该杀了你的。”
“嘘,你看!”
艾弗莱发现尸体了。他解开警犬的套绳,只见狗儿在空气中嗅了嗅,却不愿意离开主人。艾弗莱和亚舍商量后,立刻重新上路,毕竟带着金子逃离埃及,要比追捕一个奄奄一息的人重要多了。警察死了,财富刚好由两人平分。
“他们走了。”豹子小声地说。
“跟着他们。”
“你疯了?”
“亚舍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你忘了你现在什么状况?”
“多亏有你,我好多了。走点路应该会好得更快。”
“我竟然爱上了一个疯子。”
帕札尔坐在屋顶阳台上,静静注视着东方。他睡不着便走到屋外欣赏满天的星斗。云高天清,吉萨金字塔的形状隐约可见,笼罩在金字塔上方的深蓝天幕,很快便将射出第一道曙光。以巨石、爱与真理所建立,并盛享千年太平的古国埃及,慢慢地在这天将亮未亮的混沌中展现了。此时的帕札尔已不是门殿长老。甚至不是法官,他只想忘记自我,全心投入无边无际的苍茫。在有形与无形终于结合的那一刹那,与祖先的神灵相通,倾听他们从土地里所发出的每一声低吟。
奈菲莉赤着脚,静悄悄地走到他身旁。
“天还没亮呢……你应该多睡会儿。”他柔声地说。
“这是我最喜爱的时刻。金黄的光线马上就要跃上山颠,尼罗河也要醒了。你有什么烦恼呢?”他这个坚信真理的法官该怎么向妻子坦承,其实他心里也有疑惑?大家都以为他坚定无比,情绪不受任何事物左右,谁又知道其实每件事都对他有莫大的影响有时甚至是伤害?他不容许邪恶存在,不愿向罪孽低头。时间永远无法抹灭布技尼的冤死。
“我想放弃了,奈菲莉。”
“你太累了。”
“我承认凯姆说的对。就算司法存在,也是不可行的。”
“你害怕失败吗?”
“我搜集的证据齐全。指控既明确又有根据……可是戴尼斯,或者是他的司党,仍可能钻法律漏洞,使这一切心血付诸流水。既是如此,又何必继续呢!”
“这只是你一时倦怠。”
“埃及有着崇高的理想,但仍遏止不了亚舍这种人的存在。”
“但你也及时阻止了他,不是吗?”
“在他之后,还会有第二个、第二个亚舍……”
“治好一个病人,还会有第二个、第二个……难道我就不再替他们医治了吗?”
他温柔地执起她的手:“我不是个称职的法官。”
“这么说对玛特是一种侮辱。”
“可是一个真正的法官又怎么能怀疑司法呢?”
“你怀疑的只是你自己。”
此时朝阳覆身,很晃眼,但也温暖。
“这是以我们的未来做赌注啊,奈菲莉。”
“我们不是为自己奋斗,而是为了使那道促成我们结合的光芒更加明亮。如果偏离了该走的路,那是有罪的。”
“你实在比我坚强。”
她微笑着打趣道:“明天就该换你替我打气了。”
二人再度相拥迎接另一个日出。
前往首相办公室之前,帕札尔打了十几次的喷嚏,颈背更是一阵阵剧痛。奈菲莉也不惊慌,她喂他喝了柳树叶与树皮煎熬出来的汁(柳树中合有制造阿斯匹林的主要成分,因此埃及人可以说早在公元前两千年便已“发明”并使用阿斯匹林了),这种药用来治疗高烧与各种疼痛十分有效。
药果然很快就见效。帕札尔感觉呼吸顺畅得多了,在首相面前也显得精神突变但巴吉的背却似乎越来越驼了。“这些是亚舍将军、运输商戴尼斯、化学家谢奇和牙医喀达希的完整档案。我以门殿长老的身份请求首相开庭,以叛国、威胁国家安全、蓄意杀人、读职与贪污等罪名予以起诉。虽然有些疑点尚未查明,但罪名已然确立,我觉得不必要再等下去了。”
“这可是事关重大。”
“我知道。”
“被告全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巴吉不无顾忌。
“所以他们的行为更应该受到谴责。”
“你说的对,帕札尔。虽然亚舍仍下落不明,我还是决定在欧佩(河马女神,象征精神与物质上的丰足)女神节过后就开庭。”
“苏提一直没有消息。”
“我跟你一样担心。因此我派出了一支步兵队伍,由特警协助,仔细地搜索科普托思附近的沙漠地带。还有,你找出杀布拉尼的凶手了吗?”
“没有。一点线索也找不到。”
“我要知道是谁干的。”
“我一定会继续调查的。”
“奈菲莉竞选御医长使得情形有点复杂。一定会有人指控你为了替妻子铺路,才恶意中伤喀达希。”
“这点我也想过。”
“奈菲莉有什么想法?”
“她以为喀达希若是同谋,就应该受制裁。”
“你可没有失败的本钱。无论戴尼斯或谢奇都不是易对付的人物。我担心亚舍会施展手段,又来一次情势大逆转,况月罪犯总是善于狡辩的。”
“我很有信心。因为在你面前,谎言绝对站不住脚。”帕札尔说。
巴吉将手放在颈间的铜心上。借着这个手势,他将首相的职责摆到了第一位。
阴谋分子又在废弃的农庄召开紧急会议了。平时总是一副胜券在握、自信十足的戴尼斯,今天却显得心事重重。“我们一定要马上行动。帕札尔已经把档案交给巴吉了。”
“只是谣传还是他真握有重要证物?”
“首相已排定开庭时间,就在欧佩节过后。亚舍牵扯进来是不错,但我可不想让我的名誉受牵连。”
“暗影吞噬者不是早该让幅札尔瘫痪了吗?”
“他的运气不好。不过他不会放弃的。”
“没有用的承诺。你马上就要被起诉了呀!”
“别忘了我们才是操控全盘的人。我们只要运用一点权谋就可以了。”
“不会暴露身份吗?”
“不会,简单的一封信就够了。”
戴尼斯的计划获得了大伙儿的同意。他又补充道:“为了不再发生同样的困扰,我建议走下一步棋——换掉首相。这样一来,帕札尔就玩不出什么花样来了。”
“不会稍嫌早了点吗?”
“你等着瞧吧,现在是最有利的时刻。”
亚舍和艾弗莱还来不及反应,警犬便跳出车外,冲向一个堆满了碎石子的小丘。
“主人死了以后,它就像疯下一样。”艾弗莱说。
“现在也不需要它了。”将军说,“我确信我们已经逃出巡逻的范围,不会再有阻碍了。”
警犬口角吐着白沫,在岩石之间穿棱飞跃。全然不理会碎石的锋利。苏提要豹子趴在沙地上,他则弯弓蓄势待发。狗儿进入箭程之后猛然静止不动了。
人犬都处于紧绷的状态。苏提知道这一箭不能虚发,因此耐心等着猛犬先发动攻势。其实,杀狗他还真不乐意。突然间狗儿发出一声哀嚎,然后学着斯芬克斯的姿势坐了下来。苏提则放下弓箭,走到狗的身边爱怜地抚摸着,狗也没有反抗,只是流露出倦怠与焦虑的眼神。刚刚脱离一个无情的主人的它,能够找到新主人吗?
“来吧。”苏提温柔地说。
它兴奋地摇着尾巴,苏提又结交了一个新盟友。
喝醉酒的喀达希摇摇晃晃地走进了酒馆。那场逃不掉的庭讯着实让他惊谎。尽管戴尼斯一再保证,计划也完美无形,可是喀达希还是担心。他觉得自己可能无法抵抗帕札尔,也伯被起诉之后,再也当不成御医长了。因此他需要自我麻醉。喝了酒还不够,他还要投到妓女的怀抱里好好地松弛一番。
孟萎斯最大的一家酒馆已经重新由莎芭布掌理,而且盛名远播。这里的女子总会先吟诗、跳舞、奏乐之后,再为高贵富有的客人提供性爱服务。
喀达希撞开了门,推开一名正在吹箱子的女孩,便冲向手里端着糕点盘的努比亚女侍,并将她推倒在彩色软垫上、企图强暴她。女孩的尖叫声惊动了莎芭布。她连忙赶来,一手便拉开了牙医。
“我要她。”喀达希指指地上的女孩,小女孩吓得躲到莎芭布怀里。
“她只是个女侍。”
“我就是要她!”
“你马上离开。”
“你要多少钱我都付。”
“钱你留着,马上滚出去。”
“我一定要得到她,我发誓一定要得到她。”喀达希走出酒馆,但并末远离,他躲在暗中监视着酒馆的员工。天亮后不久,那个努比亚女孩才和其他几个女侍一起下工回家。
喀达希尾随着他的猎物。到了一条偏僻的小巷、他立刻拦腰抓住她,并用手捂住她的嘴。女孩拼命抵抗,但终究挡不住喀达希的蛮力。他处下了女孩的衣服,扑身而上强暴了她。
“各位同仁,”长老委员说道,“御医长的任命不能再拖延了。既然没有其他候选人,奈菲莉和喀达希之间就一定要选出一人。只要不作出决定,我们就必须继续商议。”
这席话获得委员一致的赞同。于是医生们都踊跃发言,有些人冷静论述,有些人则慷慨陈词。支持喀达希的人对奈菲莉的抨击言词都相当尖锐。她难道不是利用丈夫陷喀达希入罪,使他一败涂地?以如此下流的手段毁损名医的声誉,这样的人实在不够格当御医长。
一名已经退休的外科医生还说,拉美西斯大帝的牙病越来越严重,他身边很需要一位经验丰富的牙医。法老是国家富强的根基、难道不该以他为优先考虑吗?没有人提出异议。
经过四个小时的针锋相对后,开始进行投票。
“下一任御医长由喀达希担任。”长老委员终于宣布。
两只胡蜂绕着苏提飞了几固、又转而攻击正在嚼着肉干的狗。苏提仔细地留意着,终于找出它们藏在地底下的洞灾。
“机会来了,把衣服脱掉。”苏提说。
豹子盼这句话已经盼了好久,脱去衣服便往苏提身上靠。
“先不忙着做爱。”
“那为什么……”
“我要去挖出一部分的蜂窝、所以得把全身包得密不通风。”
“你要是被咬,可准死无疑。这些胡蜂很可怕的。”
“放心,我打算活到很老。”
“这样才可以跟其他女人上床?”
“帮我戴上帽子吧。”
确定位置之后,苏提动手挖了起来。豹子则指挥着他的一举一动。他身上有布覆盖,胡蜂是怎么也蜇不穿的。最后他把一大群嗡嗡作响的胡蜂放进了羊皮袋里。
“你打算怎么做?”
“军事机密。”
“别再开玩笑了。”
“你要相信我。”
她把手轻轻地放在他的胸膛上。只听他坚定地说:“绝不能让亚舍逃掉。”
“你放心,沙漠我很熟悉。”
“如果跟丢了……”
话还没说完,豹子便跪下开始抚摸他的大腿,好侵好慢、撩拨得苏提终于忍不住丁。两人就在凶猛的胡蜂与打着磕睡的巨犬之间,翻天覆地享受起狂野的激情。
奈菲莉深感震惊。自从进了医院,这个努比亚女孩就哭个不停。身心受创的她就像是溺水的人一样,紧紧抓着医生的手。强暴并夺走她童贞的禽兽逃跑了,有几个人清楚地看到他纳形貌,不过只有受害者本身的供词才能将他移送法办。
奈菲莉在受伤的阴道上上了药,又让女孩吃了些镇静剂。她心情稍微平复后,才答应喝点东西。
“你想说话吗?”
美丽的黑人女孩以迷失的眼神看着医生。“我会痊愈吗?”
“我保证一定会。”
“我脑子里有几只秃鹰,它们吃了我的肚子……我不要有那个禽兽的小孩!”
“不会的。”
“如果怀孕了怎么办?”
“我会亲自为你堕胎。”
女孩又哭了起来,几声呜咽之间才道出:“他很老,身上有酒味。他在酒馆攻击我的时候,我注意到他的手很红,脸颊高耸,高高的鼻子上有一些青筋。恶魔,一个自发恶魔!”
“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我老板认识他。”
这是奈菲莉首次涉足欢场,里面的装潢与气味的确能让人留连纵欲,莎芭布果然极尽巧恩把酒馆布置得气氛十足,妓女们很轻易便能诱惑住情场失意的客人了。
老板一听说曾在底比斯为她治病的医生来访,立刻出来迎接。“很高兴能接待你。不过你不怕有损你的声誉?”
“无所谓。”
“你治好我的病了,奈菲莉。我一直遵照你的吩咐。风湿几乎全好了。你好像很紧张,心事重重的……这个地方让你不舒服吗?”
“你酒馆的女侍遭人强暴了。”
“我以为埃及已经没有强暴的罪行了。”
“是一个努比亚女孩,现在在医院里。身体很快就会恢复,但这将会是她一辈子的阴影。她大概描述了嫌犯的模样,还说你认得他。”
“我要是说出来,将来需不需出庭?”
“当然要。”
“我做事唯一的宗旨就是谨慎。”
“随你吧,莎芭布。”奈菲莉说完转身就走。
“你要体谅我,奈菲莉!我要是出面,我非法经营就会曝光了。”
“我只在乎那个女孩哀怜的眼神。”
莎芭布咬咬嘴唇:“你丈夫会帮我保留这间酒馆吗?”
“我不能向你保证。”
“罪犯是喀达希,他在这里就找过女孩的麻烦。他当时喝醉了,而且很粗暴。”
帕札尔沉着脸、皱着眉头,不断地踱方步。“奈菲莉,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这个坏消息。”
“这么严重吗?”“太不公平,太可怕了!”
“我正打算服你说一件可伯的事情。你一定要马上逮捕他。”
他走向妻子。捧起她的脸。“你哭过。”
“是的,帕札尔。我去调查过了、现在该轮到你结案。”
“喀达希被选为御医长了、我刚刚收到公文。”
“喀达希:是个卑鄙无耻的凶手,他强暴了一个还是处女的女孩。”
第三十三章
艾弗莱和亚舍绕过爱利芬丁,在到达南方边境之前做最后一次的休息。他们选了一处山洞,将车子藏好,准备好好过一夜。亚舍对军队驻防的地点十分清楚,因此总能钻过防守的漏洞。再过不久,他就能在利比亚与友人埃达飞同事荣华,并训练一批贝都英战士骚扰埃及。如果一切顺利,那么进攻三角洲、将西北的良田沃土据为己有,又有何不可呢?
亚舍活着就只想危害自己的国家。帕札尔逼得他逃亡国外,却也树立了一个既狡猾又顽强的敌人,他的破坏力可比一整个军团要可伯。将军想着想着便睡着了,由大胡子负责守夜。
苏提右手提着羊皮袋,往山涧上方爬去。他匍伏前进,胸口都磨破了。但仍要小心翼翼以免有小石块滚落,让敌人有了警觉。豹子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担心他扔出蜂窝时速度太慢给蜂蜜了,又担心他一个失手没丢准。他可没有第二次机会。
爬到洞口上方时,他整个人趴平,屏气凝神细听。没有声音。高空有一只猎鹰盘旋着。苏提拔去了塞子,然后用力摆动手臂,将蜂窝朝敌人的洞穴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