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过后,我收到了她的回信。
金夫子:
请接受我这样的称呼,因为你试图让我相信一个古老的教条:将一些愿望寄托给虚无缥缈的神灵,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也愿意为你祈祷,要不然你觉得我对你不公平。
这封信很简短却包含着两层意思:一、她是一个无神论者,二、她和我之间仅仅停留在普通的朋友关系的基础上。
五月中旬的一天早上,我们去金城石油机器厂参观,这个厂是西北地区最大的石油化工生产厂,仅在职职工就有三万多人,工厂技术力量雄厚,占地面积很大,厂房林立,环境幽雅,四周绿化得很好。
我们学校有很多学生毕业后就分配到这个单位。我是第一次在这里了解到一种零件要经过车、钳、铣、刨、磨、镗等工序,而一台设备是由无数个零件组装而成,工厂里的每一道工序都有独立的生产车间单独完成,所以,工厂则是一个由车间到分厂,分厂到总厂相互配合庞大的组合体。
我们班全体同学在指导教师的带领下,参观了一大半个上午,从一个车间走到另一个车间,才对一些设备有了点感性认识。参观完毕后,全班在工厂大门口集合后就地解散。
在回校的路上,我和姜峰、张勇走到一起,途径金城西站时,张勇建议道:“这里离我家很近,不如去我家坐坐?”
姜峰看了我一眼说:“那怎么好意思,要是你父母亲在家多不方便呀?”
“他们出差了过几天才回来,最近只有我和弟弟在家住,我弟弟中午在学校吃饭。”张勇解释着说。
“那我们一起先吃点东西在去吧,自己做饭多麻烦?”我说。
二人接受了我的建议后,一起走进一家拉面馆,我们每人吃完一碗拉面就跟随张勇穿过一条小街在一片家属区的楼前停下来,我们走进一幢楼的单元楼梯口,一口气爬上了五楼,张勇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了5…1房间的门。
他领我们走进客厅,这是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装修得很豪华,家具也很新潮:进口音响、功放机、彩电,真皮沙发。
我们在沙发上坐定后,张勇从冰箱里取出几桶易拉罐饮料放在茶几上,用遥控板打开电视机。
“这房子是我父母亲单位上分配来的,条件不是很好,让你们见笑了。”他谦虚地说。
“那里比我们家好多了。”姜峰父母虽然在东北一家工厂上班,但住房条件很差,他在家的时候,一家四口人挤在一套两居室的房子里。
我拉开饮料罐喝了一口,随意问:“你父母是什么单位?”
“金城机械研究所。”
我的心为之一震:“廖敏家不就是这个单位吗?”
“可以向你打听一个人吗?”我问。
“谁?”
“廖敏,一个高中生!”
“你是怎么认识她的?”他显得有些惊讶。
“岂止认识,他们还是相好呢!”姜峰接过话说。
我的脸唰地一下子红了,慌忙解释说:“别听他的,我们只认识而已!”
“别为自己辩解了,我明白,你真有眼力,廖敏可是一个聪明的姑娘哟,人也漂亮!”张勇直盯盯地看着我问:“她就住我家对面的5…2房间,你现在想见她吗?”
“我这样去见她怕有点唐突,还是算了吧?”
“你就别口是心非了,成天唠叨着人家,现在有机会了反而退缩了,真没有骨气!”,姜峰对张勇说:“要不,你过去叫她过来?”
“这样不好,我怕弄巧成拙,廖敏是一个个性极强的女孩子,她的事情不能让更多人知道。所以,只好让金兄自己去找她了!”
“要是她父母在家怎么想?”我问。
“我们单位是下午一点半上班,你可以两点左右过去呀?”
“她没有去学校吗?”我问。
“她马上面临高考,我发现她每天下午都在家复习!”
张勇说完,我们一起看了看他家墙上的挂钟,时针正好制向十二点。
“时间还早,我们还是一起喝点啤酒吧?”,他从厨房里拿来几瓶啤酒和几盘凉菜出来放到茶几上,往酒杯里倒上酒后,说道:“祝愿你马到成功!”
我们三人碰杯后将杯子里面的酒喝干了,我心里有事情喝得特别少,他们也不劝我,两人自顾畅饮。
两个小时的时间恰似两个世纪一样难熬,我一直在一种兴奋与慌乱的期待中度过。
下午两点刚到,张勇问我:“你还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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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点扭捏的样子着实可笑,他们于是将我拖出门外。
我在楼梯口站了好几分钟,直到听见楼下有人上楼的声音时,才鼓起勇气轻轻敲了几下5…2房间的门。
一个大约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探出个头来问:“你找谁?”
“请问廖敏家是住这里吗?”我问
小姑娘回头对房间里边喊了一声:“姐,有人找你!”
廖敏走出来,看见是我惊叫着说:“是你?你怎么来了?快进屋!”
我机械性地随她进去,在她家的沙发上坐下来,环视一下四周,房间的结构和张勇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简陋了许多。
“你是怎么找到我家的?”她问。
我看了一下站在她旁边的小姑娘一眼,她便介绍说:“这是我妹妹,在上初三!”
继而她对妹妹说:“你回房间做功课吧!”
小姑娘向我点了一下头便回房间去了,客厅里边只剩下我们两人。
“其实,我一直在你家对面张勇家,我们是同学。”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是在梦游呢,我还正准备给你写信,这下可好,让我节约一张邮票。”她高兴地说。
她替我倒一杯茶水后,开始讲述了自己学习上的一些情况。
“怎么样,有把握考上大学吗?”我问。
“有呀,只是最近有点紧张。”
“没有什么,我以前也和你一样。”我有些故弄玄虚了。
她在我身边坐下,我们的谈话逐渐变得轻松起来。
“想去我房间参观一下吗?”她问。
“客随主便!”我说。
于是,她拉着我的手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五十二
五十二
她的卧室收拾得很整洁。书桌上放满了一大堆复习资料,在她的单人床上放有一个布娃娃,梳妆台上安放一块玻璃镜子,旁边立着一张她家的全家照片。
“房间乱糟糟的,别介意哟?”
“哪里,比我们宿舍好多了!”我说。
我们一起走到镜子前,她把照片拿起来,指着照片上的人向我逐一介绍:这是一个五口人家,除了她父母亲外廖敏还有两个妹妹。
我从镜子里看着她用心的表情,着实很感动。她穿着一件花格衬衣,显得十分成熟而丰满,圆圆的脸蛋上的鼻子、小嘴、大眼睛着实迷人,她留有一头亮晶晶的黑发,更显得十分天真可爱。
我借着镜子里反射出来的光线凝视着她,她也大胆地对视着我。四目相对,我的脑海变得混乱起来,仿佛与自己心爱的姑娘一起走进一个梦幻般的世界,时间已经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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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我们在镜子里边对视了足足一分多钟,一种强烈的征服欲望占据着我的心灵。
“走上前去拥抱着她,你会得到理想中的幸福!”一个声音鼓励我说。
“你不能这样,她还是一个中学生,一个天真无邪的女孩子,在面临高考的关键时刻,如果你现在动有占有她的念头,你将会毁灭她的!”另一个声音理智地提醒我。
在经历一段复杂的思想斗争之后,我的脸都由红变得苍白,无奈地低下头来。
“你怎么了?”廖敏回过神来问我,我发现她也是满脸通红。
“没有什么,我还是回学校去吧,不打扰你了!”,我变得有点口吃了。
我象一个犯罪的囚徒一样,赶忙逃出她的卧室。
“在坐一会儿喝点茶吧?”她挽留我说,回到客厅,我们都平静了许多。
“不用了,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好吧,等我高考完后,再请你我家来作客。”
和廖敏在一起我不便与张勇和姜峰道别,她将我送到楼下,我们沿着一条街道的林荫道上走了很长一段路程。
在这芳香四溢的初夏,能与自己心爱的女孩子在街上散步是一种莫大的幸福,我似乎听见了她那颗芳心的跳动。
我们终于要分手了,在与她分别的那一瞬间,我好象有千言万语要向她表白,却无法出口,匆忙间从嘴巴里挤出一句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你还是回去吧,不送了。”
话一出口,我开始后悔了。
她显然有些吃惊,迟疑一下后说:“好吧,你慢走!”
她停下脚步,向我挥手告别后,便沿着我们来时的道路回去了。
看着她逐渐消失的背影,我跺脚大骂自己说:“你这个没有出息的胆小鬼、伪君子,连向自己心爱的女孩子表达爱情的勇气都没有,你还能找到爱情吗?”
我带着一种失落的情感回到学校。突然间,我为自己找到一条条自我开脱、开导的理由。
“难道她不喜欢我吗?”
“她是喜欢你的。”
“她会对我今天的行为失望吗?”
“会的,她会把你看成一个软弱、迂腐、愚蠢的家伙。”
“我们之间会有结果吗?”
“有,一个是就此终结,一个是继续交往。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姜峰回学校很晚,大概是喝醉了,或者是在张勇家苦苦等待我的好消息呢!
上完晚自习,我回宿舍时,发现他醉醺醺地睡在床上,房间里边弥漫着满股酒气。
我走近前去,推了他几下,他睁眼看见是我说:“你小子跑哪里去了,我们还等你喝酒呢!”
他开始语无伦次了:“哦,我记起来了,你和女朋友约会了,快告诉我亲吻是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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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挣脱着从床上爬起来:“不说吗?不说就罚酒!”
他在宿舍里摸索了老半天,“酒呢?”他大喊一声,嘴巴里边立即喷出了一大口难闻的污秽,满满地洒了一地。
这时候,同宿舍的其他同学回来了,一窝蜂地将他扶起来,送到床上。叶兵拿着脸盆去打来一盆水,扬平将姜峰的毛巾用水打湿后拧干,搭在姜峰的头上。陈彦则拿一把扫帚清扫污秽。
“你们跑到哪里喝酒了?”刘建问。
“在张勇家!”我说。
“奇怪,今天你怎么不醉?”陈彦问。
“我先走了,他们两人一起喝的。”我敷衍回答说。
“这小子去和女朋友幽会了,放了我们两人的鸽子,害得我们等了老半天,你们说该怎么办?”姜峰吐完之后,似乎清醒了许多。
“该罚!”大家齐声说。
“怎么罚?”叶兵有点幸灾乐祸了,仿佛上次因为约会落在他头上的扫帚引起的阵痛还记忆犹新。
“既然如此,就按照老规矩办!”刘建到象一个法官样振振有词了。
于是,我被大伙推出门外。进门时,我眼睁睁地看着扫帚打在我的头上。
五十三
五十三
大学毕业后,李建峰如愿以偿地考上了北方大学研究生部。
临行前他送我一句名言:“我从不乞求痛苦和灾难有所止境,只希望有一颗征服它的心。”
曾明则因一门功课补考不及格,暂时拿到一张结业证书,被学校分配到张家口一家机械厂。离开金城时,我怀着复杂的心情送他去车站。
一路上,我们很少说话,他不时唉声叹气地观看汽车窗外的街景,似乎金城有许多让他留恋的东西。
“世事真实变化无常呀,你来金城时我来接你,我离开金城时是你送我。这样一别我们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聚?”说话时,他看上去有些忧郁。
我感慨着说:“是呀,再过两年,我说不准也要离开这个地方,可不知道谁能来送我,人与人之间的相聚与别离本来是很平常的事情。在我们相处这段时间里,感谢你一直象大哥哥一样的关心和照顾我,我将以感激的心情怀念我们在一起那些美好时光的!”
他摇摇头,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说:“我连自己都没有管好,对你还能有什么关照呢?”。
继而,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因为我过分地投入学生会工作了,却忽视了自己的学习任务,导致今天的结局,才去了一个全班任何人都不愿意去的地方。听说那里的气候条件恶劣,生活环境较差,主要是我没有毕业文凭,无法和其他同学竞争,只好认命。不过,在临走之前,我还是对你有个忠告:别走我的老路,安心学习,不要把自己的爱好当成一种职业,要不然,你早晚会厌倦或者毁坏自己的前程。”
我知道:曾明一走,学生会副主席的职务自然由我接替,我怕曾明的结局在我身上重演,决定辞去这项工作,也不想用过分的精力去参与《喷博》杂志的编辑工作,我想将更多的时间用在学习上,顺利地拿到大学毕业文凭。
可是,想立即辞去自己已经习惯的工作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新任学生会主席葛强挽留我说:“作为一个对学生会工作有经验的老同学,应该在这项工作中起到承上启下的作用,其实,学习和工作并不矛盾,看你如何去处理好它们之间的关系,如果处理得好,即可以搞好学习,又可以锻炼自己的组织能力!”
他是一个刚进学校一年的学生,学的是企业管理专业,学习成绩和组织能力都很强,有点锋芒毕露。这个专业是学校刚成立起来的,目的在于培养一批企业管理方面的专业人才。
新的一届学生会成立了,我担任了校学生会副主席的职务,《喷博》杂志主编陈兴林则被推举为学生会宣传部长,我们一起继续为这份杂志的出版做着不懈的努力。
我的学习和工作井然有序地进行着,时光却在我身边流逝,在我内心世界里留下一些沉甸甸的记忆。
自分别之后,我已经近两个月的时间没有给廖敏去信了,我怕自己燃烧着的情感传染给她,强迫自己不去干扰她,就象一个胆怯的逃兵,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边躲藏起来,在一种悔恨与自责的心态中,默默地倾诉对她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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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大学基础课程业已完成,紧接着就是专业课程的学习。在学习专业课程前,我们要去油田实习一个月的时间,实习地点确定在天津大港油田。
当我踏上金城至北京特快列车的时候,正是廖敏高考的第一天。我不知道她的状态好不好,内心总是悬掉掉的。在列车启动的好长一段时间里,我两眼直盯盯地看着车窗外面,却无心欣赏外面的景色,思绪总是停留在对廖敏无端的牵挂之中。
列车在黄土高原上飞速地行驶着。班主任欧阳带领我们全班三十几个同学坐在同一节列车车厢里边,大家绘声绘色地谈论起这次难得的旅行。
突然,班长扬林从座位上站起来,大声喊到:“同学们,为丰富我们这次旅行生活,活跃旅途气氛,我建议大家表演节目怎样?”
话一出口,立即有人响应,只见李红抱着一把吉它,站在两排坐椅间的角道里,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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