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汉迢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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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汉迢迢-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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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待反击的迟艳噤声,恨恨地带了绿萍走了。走了几步,到底是不甘心,冲着辛追道:“王爷,我怀了你的骨肉,你竟如此对我。我,对你一心一意,哪里做得不对了?”
  牧冶听着她这一句,犹如冷水浇头,霎时便呆了,耳内只剩下“我怀了你的骨肉……”

  争执

  迟艳走后,牧冶僵立院门口。辛追出来牵她的手要带她进去,她却默默地挣了出来,木然地往前走。她只觉得心被什么揪住了,几乎要无法呼吸。
  辛追跟在她身后,脚步有些沉重。进了房门,辛追挥退了众人,拉了牧冶坐在床上,叫了一声“小野!”
  牧冶抬头冷冷地看着他,这个男人脸上的神色竟是悻悻的,却没有什么不安和愧色。牧冶自知比冷比默不作声自己是比不过他的,便开口道:“你要解释么?”
  “小野,我也是刚才才知道这事的,她跑来说她有喜了,是我的。就是一个多月前那次家宴的时候。”
  “上次,你让我相信你,你说你什么也没做。那这回呢?你要我如何相信?”
  “那日我醉了,不太清楚究竟怎么回事。我记得好象是没有,可现在她有了身孕,我会去弄清楚的。”
  “醉了便是毁诺的借口吗?自我们成亲以来,你喝酒也不在少数,我从未见你醉过。自你封王以来,你赴了多少次宴了,有时喝多,但也没有一次糊涂过。怎么偏偏那日就醉得上错了床?”
  “小野,我那日以为是你在一边,只记得我没有碰你……”
  “还要骗我!你没碰我倒是碰了她了?什么不记得了?那你还记得在龙城时跟我说的话,许的诺吗?你说我们中间没有别人的,就是这样的没有?”她的声音渐渐尖利,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了,一心只想发泄出来,丝毫也不想放过他。
  辛追张嘴相解释什么,却终究没说,沉默了下去。
  见他不再解释,牧冶只觉心里被堵得要背过气去:“没话说了?那好,你毁诺在前,你让我走!”
  辛追一下子拦到了她前面:“你休想!”又气道:“小野,你别过分。我是说过你是我唯一的妻,答应对她们另作安排。你说我毁诺,可我并没有主动去找她们,只是酒后不察而已。再说,她说到底也是我的平妻。我母亲身为云阳长公主,都没有限制我父亲去侍妾那里。你就一定要这个样子么?”
  牧冶火气上冲:“你的意思是,你没有雨露均沾已是对我很客气了,是不是?你母亲出身高贵所以有肚量容忍,可我是商家女,我就是小气!你如此不能忍受当初就不该答应,我也好另寻出路。你既已答应了,就该做到,不要做出了事就千方百计找理由。”
  辛追从来没被人如此指责过,也有些火了:“另寻出路?方沐野,你早就想这么做了吧?你想寻哪个出路?程夷非吗?”
  牧冶怒极反笑:“辛王爷,你以为我除了你便再也没有依靠了么?你扯到程大哥身上做什么?难道我的出路只在他身上么?你怎么不再多扯几个,怎么不扯上滕先生啊?”
  辛追怒极,一把握住了牧冶的双臂:“方沐野!”
  却看到她因愤怒而通红的脸,心里忽一动。想起在龙城,两人偶有龃龉,小野性倔不肯理他,最后总是融化在他的吻和激烈的爱抚中。此时便也想着照搬,便收紧胳膊将她拢入怀中,低头寻了她的唇吻了下去。牧冶此时面对的却是自己的原则问题,心里本已愤恨不已,哪有心跟他玩卿卿我我,于是便挣扎起来,一边推他一边说:“你走开,你脏,你别碰我!”辛追一听火上心头:“脏?那你就跟我一起脏!”说完不顾她的挣扎,将她压倒在床,动手去脱她的衣服。牧冶奋力反抗,却又哪里是他的对手。被他进入,由着他动作,一声不吭,连泪也不流,心中只愤恨地想:就当是被狗咬了!
  辛追从房里出来就后悔了,自己以前从未对女人用过强,偏偏两次都对小野用了强。他走进书房,又对躲得远远的惊墨道:“去叫赤晴来。”赤晴和蓝雨自他被封王后便回了京,上次夜宴时他便已在府中了。
  赤晴很快便来了,小心地看了一下呆坐在书房内的辛追,站在一边。
  辛追开口道:“一个半月前,府中宴客,我醉了的那次,是谁当值?”
  “我和雷橙。”
  “是你们将我送回逐云院的吗?”
  “是,还有艳夫人。”
  “这我知道,只是她是如何跟过来的?”
  “那日沐夫人走后,艳夫人便坐在您身边,为您筛了酒,主子您又多喝了几杯。后来便醉了,是您自己说要回逐云院的。我们来扶您,艳夫人坚持要跟着。回到逐云院后,艳夫人说,沐夫人必定早就睡了,爷醉成这样没人服伺不行,便要我们将您送到书房。又叫人打水来为您净脸,您叫了沐夫人的名字,艳夫人就把我们都打发出去了。”
  辛追点头:“那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
  赤晴道:“有,当时我就觉得主子的眼神有些不对,比寻常醉酒要木一些。但因为在府里,我们又都守候在外,里面又只有艳夫人一人,故而没有多心。再说次日,也没发生什么事。”
  “那只有艳夫人在内时,你们可有听到交欢之声?”
  “没有。约四更时,只听主子说‘怎么是你,你在这儿干什么?’不过片刻,艳夫人便出来回流芳馆了。”
  “哦?我中间醒过?我只记得第二日醒来已迟,小野坐在一边看我。我只着里衣,以为是小野帮我换的。”
  “五更以后是卓青和惊墨当值了。”
  “那酒有问题!”
  “属下当时留下了主子未喝完的酒……”
  两人正说着,忽然听到院子里有些喧哗,接着便是惊墨的声音:“主子,沐夫人要搬回眠风居。”
  辛追忙走出去,看到牧冶带着四个丫头搬了东西已走到院门口了,卓青不知所措地跟在后面,他叫了一声“小野,你要做什么?”
  牧冶回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你没看到了吗?搬回去!”
  “你!”辛追愣愣地看着她跨出院门,一拂袖回了书房。
  牧冶搬回眠风居的第三日,辛追忽遣人送了一个锦盒过来。牧冶打开一看,是一付白玉耳环,上雕牵牛花,倒跟去年的簪子是一套的。然而她却是没心情欣赏,叫过翠儿让她送还逐云院去。翠儿看看她的脸色压下了本想出口的话,去了。
  在逐云院口,碰到卓青和惊墨,两人忙问:“这两日,夫人如何?”
  “睡了一整天,我们还以为病了,却又起了床。”
  “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让我还这耳环。”
  “这要送回来,主子的怒气谁能承受?你们怎么不劝着点?”
  “不敢,你不知道,夫人随和时好说话得很。可是生起气来神情倒是越来越象主子,我都不敢说话了。”
  惊墨道:“主子又差我给夫人送白炭去。说不定有回旋余地。你先别还,放赤晴那儿几日,看情况再说。”
  惊墨的白炭自然也是没送成。牧冶说:“眠风居有炭,虽不是什么好炭,商女这等小气之人用用也够了。”听了回话的辛追,脸黑得象是块炭。逐云院内下人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下午,牧冶忽然收到了方家在京城的铺子送来的贺礼,才想起来今日是腊月十八,方沐野的生辰。她自己是不记的,辛追倒是没忘,可没忘又如何?她是没什么心情过这个十八岁生辰的了。
  牧冶总觉得自己这几日很烦燥,以为大姨妈要来,偏又没来。反正到这儿后她的大姨妈是很不准的。那日被辛追强要后,大姨妈倒是来了,但也只有两日,且量又少。与辛追大吵后,她大睡了一场,总算觉得心中郁垒稍散,但不久便又觉得心里堵得慌,神情便又厌厌的了。辛追这几日也不上眠风居来了,看来他对这事真的是无所谓,牧冶更觉气闷。
  紫依见她这样子,担心她又要病了,便悄悄找了程夷非来。程夷非已经很久没来侯府了,自上次送了药丸,与牧冶在后园中闲话被迟艳盯了很久后,他便自觉地回避了,免得给牧冶带来麻烦。这次,他不知她和辛追间的争吵,倒是先去访了辛追,但辛追进宫去了,程夷非便来了眠风居。给牧冶把完脉后他面露喜色:“沐野,恭喜,你有喜了,二个月了。”
  牧冶惊疑:“不会吧?前几日刚来的癸水。”
  “什么?那你上个月有没有来癸水?”
  “好象没有,这个月也只来了两天,而且很少。不过我一向不准的。”
  程夷非又仔细把了脉,“没错,是有喜了,只是胎象不稳,所以前几日才流红,那不是癸水。我给你开点安胎的药吧。”他一边开方子一边说:“你本来体弱,怀上了不容易,可得当心点。让将军给你多补点。另外,房事可得注意了,胎象不稳,要禁房事了。”
  牧冶听他仔仔细细地嘱咐,心下却想:“这孩子,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程夷非写完方子看到牧冶呆呆地不知道看哪里,不由问道:“沐野,你怎么了?”
  牧冶猛一回神:“没事。嗯,你先别跟辛追说这事,我要自己告诉他。”
  “好。”
  “另外,你那药有没有丸剂啊?我不耐烦喝汤药的。”
  程夷非哄劝道:“你先喝几贴汤剂啊,我给你制丸剂,制好了给你送来。”
  “也不急。快过年了,你年后给我吧。”
  程夷非把脉时,牧冶身边只有紫依在。程夷非一走,牧冶便严肃地对紫依说:“今日之事,绝不可以透露给辛追。你若说一个字,便回南郡去。”紫依郑重地点点头。
  牧冶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这个孩子,想着自己跟辛追还要不要继续下去?这份感情绝然割舍,她做不到。可要是中间夹个迟艳委委屈屈地过下去,更是做不到。就算辛追真是酒后失德,她可以原谅,但他与牧冶之间现在不但隔了迟艳还即将隔一个孩子。辛追可以安排迟艳,但孩子总是他的亲骨肉,这要如何是好呢?如果自己不要这个孩子,那与辛追自是走到头了,打掉孩子,辛追的怒气可想而知,爱恐怕也要变成恨了吧。留下孩子,如此尴尬的情况下迎来他,实在是前程未卜。

  别院

  大年初一,辛追带了牧冶、丛华、迟艳三人进宫请安。辛追不是王族,原本无须此礼,但他因为深受皇上喜爱,一向来等同于皇子,便也有了此等礼节。
  进宫时,辛追还是携了牧冶走在前面,丛华和迟艳跟在后面。人前,牧冶也不好违逆他,由着他牵手进了宫。她心里有些悲哀:自己也终于沦落到人前假装恩爱,背后白眼相看的地步了。
  见过皇上后,牧冶三人循例要去皇后处请安。辛追将她们送到坤宁宫后淡淡地对牧冶说:“稍后就在坤宁宫口等。”牧冶微微点头。
  出了坤宁宫,牧冶抚着酸痛的膝盖,脚步有些微趔趄,丛华见状搀了她一把,牧冶朝她感激地一笑。迟艳被皇后留了下来,还在里面说话。
  坤宁宫口没有辛追的身影,却站着滕毅。丛华见状,对牧冶道:“我先到那边花园走走,王爷来了叫我一声。”滕毅关切地看着牧冶:“皇后给你小鞋穿了?”
  牧冶苦笑:“嗯,变相罚跪了呗。”
  “她总要找人出出气。你们府里正妃的金碟已经下来了,就是你。”
  见牧冶惊讶,又说:“她为迟艳争了那么久,最后还是落了空。你们家辛追还真不错。他当时递上的金碟居然只有你一个名字,说是另两位后一步考虑。朝中迟相和丛太傅都指使人提出异议,辛追可是一概不理,索性以一句‘此乃辛某家事’让那些老头闭了嘴。最后皇后亲自出马,说你的身家份量不够重。没想到皇上倒是为你说话,说你在北疆时,青龙山遇敌示警,守龙城击鼓励志,地震中示警救人,忠勇可嘉,当得起王妃之称。”
  牧冶没有出声。滕毅敏锐地发现她有问题:“你有心事?跟辛追有关?”
  牧冶道:“谁稀罕什么正妃?我们都要掰了。”
  “怎么了?二个月前还爽爽利利地承认你喜欢他呢?”
  “哼,他呢,就跟某位明星说的‘犯了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当然他是不承认那是错误的。可是我,最恨的就是这一点。你说家庭影响是不是真的那么深远,我妈妈当年怎么样,难道我就一定会那样么?”
  “真的?你弄清楚没有?”
  “他说自己喝醉了,不记得自己干什么了。可那艳夫人都说有他的孩子了。如果他一向是个胡里胡涂的人,我还会相信。可他是那样的人么?”
  “小冶,你要知道这里人的观点,男的大概从来是没想过一夫一妻的,尤其是贵族,他们是以多妻妾为荣的。”
  “这我知道。可当初在北疆时,我曾跟他说过我的观点,我希望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他也答应了我,说他回来会处理好另外两个夫人的。没想到就是这样处理的。而且,刚才皇后说了,让我大度点,说靖北王府还将迎接新人,说是西平的公主。”牧冶不由想起刚才在坤宁宫中皇后的斥责:“方氏,作为正妻,岂可专宠善妒,妇德何在?……王府日后即将迎来西平的公主,与你们同侍王爷,希望你不要再蹈前辙,能够做一个合格的妻子。”
  啍,我不合格,我不做了还不行么?
  滕毅看她忽然不说话了,心知她又被那西平公主所困扰,便说:“这事还没定呢,皇后怎么就跟你这么说?你脸色不好,是不是刚才跪久了?”
  “还好。七王子进来解救了我。你叫七王子去的?”牧冶睁圆了眼看着滕毅:“我说你怎么站在这里。你终于找到你的爱人同志了?”
  “管别人的闲事就这么敏锐,自己的事就象是根木头。”滕毅又好笑又好气。
  牧冶一下子泄了气:“我回去就问问他那啥西平公主是怎么回事?反正如果她进门,我就一个字‘离’!你可说过要帮我的啊!”
  滕毅还待说什么,牧冶却已经看到巷道那边转过来辛追的身影,跟他道了个别就去花园中找丛华了。
  回了府,牧冶果然去逐云院问了西平公主的事,辛追反问:“你是怎么知道的?谁这么多嘴?”牧冶见他并未否认,心已冷了,淡淡地说了一句“皇后说的。”便转身离去。辛追本以为她又会大闹,已经神经绷紧准备迎战,却见她不哭不闹地转身走了,心里倒是忐忑不安起来,待要叫住她,却又拉不下那脸,只好由她走远。
  第二日,牧冶又来找辛追,提出要到逸阳山的别院去住一阵子。
  辛追道:“为什么?山里冷。”
  牧冶说:“那里清静,空气好。我胸闷得很,想静一静。”
  辛追无语,想了想说:“你带了惊墨去吧。”
  牧冶摇头:“不要。我不想看见跟你有关的任何人!”
  辛追怒道:“你还没闹够吗?”
  牧冶笑得有些悲凉:“你觉得我是在闹吗?那好吧,就算闹吧。你永远也不会明白我在想什么。你离我太远了。”
  辛追怔住。俄尔有些冷淡地说:“那好吧,你打算去几天?”
  牧冶含混道:“总得有一阵子吧。”
  正月初三,靖北王府驶出二辆马车,一辆十分华丽,一辆却是简简单单的青呢小马车。两车往南而去。牧冶带上了眠风居的四个丫头两个小厮。走前她问过眠风居众人,说她要去别院,可能不回来了,愿意跟的跟着,不愿意跟的可以到邀月斋去或直接到迟管家处报道,结果院里众人都愿跟着。
  丛华来送,有些难过地说:“怎么会到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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