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知道。到这儿来后就更能明白这一点了。以前我还觉得自己挺有理,到了这里,发现这里女子与男子并多大不同,许多女子也在做着原本该由男子做的事。其实换位来说,我也不希望你寄情于好几个男人。还有,你出事后,你我之前的争吵也传到我母亲的耳中,所有人都以为她会觉得你善妒,结果她却说了句‘哪个女人不是这么想的呢?’我才知道,我母亲也非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不在乎。”
牧冶含着泪笑了一下:“你不知道吗,只有爱了才在乎。如果不爱,你三妻四妾的又与我何干?”
辛追不说话,只重重地吻她。
宿舍里只有牧冶一人,她于是日日回家。天雨,便叫卓青接她,晴时,就自己骑车。
牧冶终于发现辛追不是万能的了,他对着电脑没办法。他可以叫人给他搜寻出繁体网页,查找资料,自己却不能。因为他所会的偏旁部首与现在的不同,又不会拼音。辛追道:“用什么拼音,不用难道就不会说不会认了么?”发现这一点的牧冶足足笑了好几天,直至牧华给他找来一块手写板。看辛追别别扭扭地捏笔,牧冶又觉得好玩,不过这回倒没笑他,而是自己帮他纠正姿势。
一日,牧冶正看他用写字板输入查资料,辛追忽然道:“小冶,跟我回云阳吧。”
牧冶转头看他:“回……云阳?这里不好吗?你,不肯留下来?”
“可是,在这里,我觉得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你不愿意回云阳了?”
“我还没想到这事。你知道的,我在这里的学业还没有结束,至少还有两年。毕业了我才考虑其他。你觉得这里不好吗?你不是在帮大哥的忙?大哥也夸你很厉害啊!”
辛追苦笑:“这里的一些技艺确实比云阳要先进许多。生活上也十分方便。但是人的想法也与云阳很不一样。说实在的,我并不喜欢从商,其实好多事我都觉得为难。”他指着电脑说:“比如这个,你们现在都靠着它工作,可我却要找人帮忙才能掌握它。还有,大哥带我参加一些商业酒会,说些应酬话倒也罢了。可你们这里的女子怎么如此张狂?有些举止还不如云阳的青楼女子。如在云阳,我可能一掌都推了开去,可这里,大哥还说对女子要尊重些包容些,明明是她们不自重。”
牧冶玩笑道:“你有桃花运啊?好啊,星期二大哥带你这个特别助理亮相,你招惹别人了?”
“招惹?你可别冤枉我。这些女人好生厉害的,她们不来惹我已是很好了。”
牧冶点头:“嗯,怪不得小王说,最近公司的女孩子都喜欢上楼送文件了。”
辛追忽然握住牧冶双肩正色道:“小冶,我可没有对她们有任何想法。我去你大哥公司只不过因为他是你大哥,他叫我去,那我便当是学习一项技能。可你要是不愿意,我就不去了。”
牧冶倒是被他的正经吓了一跳,忙说:“跟你开玩笑呢!我可没不愿意!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她们喜欢看你这个帅哥也是情理之中的。你上我们学校那么几次,就有人来问我,你是不是我男朋友,如果不是,可不可以介绍给她呢?”
辛追不快道:“这我不能习惯。喜欢看是一回事,哪有自荐上门,这么贴上来的?”
牧冶知道要他接受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短时的事,便说:“她们可能是过分热情了一些,但没有恶意,在我们这儿也是很正常的。”又促狭道:“让我想想啊,要是在云阳,靖北王爷遇到这种女子会怎么做?嗯,你那么骄傲,不打女人,不过可以让别人打,是不是?如果打也懒得打,就让卓青拖出门外去?或者对仰慕者仰脸做无视状扬长而去?嘿嘿,你在晨江这个样子,估计人家也要叫你孔雀男了。”
辛追被她逗笑:“孔雀就孔雀。这里也不是每个女子都这样的。跟你住一起的田姑娘她们不就正常得很?”
牧冶想了想说:“这里的酒会单身男的都需要女伴相陪的,虽然我也觉得酒会很无聊,但你以后如果必须去,而我有空的话就陪你去。咦,大哥是谁陪的呀?”
辛追侧头道:“你们宿舍的田小姐呀。你不知道?”
牧冶的嘴张成了O型。
牧冶忽然问:“辛追,你相不相信一见钟情?”
“不信,那不是以貌取人么?”
牧冶撇嘴:“真不浪漫。那不一样的。一见钟情,其实可能是有三世之缘的呢?”
辛追漫不经心道:“嗯,我与你也有三世之缘吧。也没什么一见钟情啊。”
“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我以前都没问过你。”
“从阳南去晅城的路上,你和紫依洗衣服,紫依为你擦汗,你笑得那么暖,那么亮,我觉得象是阳光照进我心里了。”
“那么早啊?我还以为是我后来那么善良才打动你这颗冷酷的心了呢?”
“我对你何曾冷过?还是你冷一些吧?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接受我的呢?”
牧冶侧头一笑:“比你想的要早。七渡,那夜我昏过去之前闻到了你的味道,还以为我出现了幻觉。那时候我就想,如果真的是你,我就嫁给你。”
辛追激动地一把搂住她,下颏摩梭着她的头发,良久,又说:“小冶,跟我回去吧。你、我、瑞瑞,始终要在一起的。国师跟我说了,此番穿来此地,不可久留,只能在六十天左右,再长,他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事。”
牧冶算了算,他们来晨江是四月中旬,而现在已经快六月了,这么说不足半个月了,她不觉有些踌躇:“我真的不知道,你别逼我好吗?”
辛追的脸有些黯然了。
误会
牧冶这几天很忙。
六月了,宜兰那儿的纪念摇滚乐的主题活动已经开始,魔域要演出了,于是加紧练习。学院里的游泳比赛也要开始了,鱼小悠也被召了回来参加训练,宿舍里多了个人,牧冶也就不回家,住在学校了。
这段时间,她有些想躲着辛追,怕他又问跟他回云阳的事。天知道,关于这件事,她脑子里现在就象是团乱麻,理不清,就只好先丢在一边。她是想跟着辛追,可怎么可能丢下这里的家人和学业呢,虽然貌视学业到了那边毫无用处。其实辛追这两天倒也没来追问她,相当的安静,甚至电话都没有给她打,又让她略微觉得有些失落。
倒是林昱意外地也回来了,牧冶看到她,还没张嘴问,她就说:“办公差干私事啊。我实习的公司在这儿有工地,我下工地来着。而且,最近学校不是要开招聘会了么,我得先见习见习。”牧冶这才想起,每年这个时候,毕业班找工作找得如火如荼,学校利用晨大的优势;联合周边学校举办一些针对毕业生的招聘会,不过时间不定。林昱他们下半年就要四年级了,此时当然先准备起来了。
去食堂的时候,牧冶忽然在宿舍楼下看见了自己的小蜗,高兴地冲着林昱和小悠说:“田园也回来了。今天可好,我们宿舍里又齐了。”果然,就见到田园拿了饭盒从楼上下来了。她看到她们,笑了起来:“咱们饭团又齐全了。阿昱,小悠,你们是不是也是想看看学校的招聘会回来的?”两人都异口同声道:“公私兼顾,公私兼顾。”牧冶一见到她就想起那日辛追说的话来,那时就想着打电话问,又想要当面问她,现在倒是见着人了,但当着林昱和鱼小悠倒也不好马上问,直忍得牙痒。
晚上好不容易觑了个空,把心中的疑问倒了出来:“田园,你最近跟我大哥有业务来往啊?”
正翻看东西的田园道:“没有啊,我们家的业务跟你大哥公司又不搭的。”
牧冶不怀好意地将头凑了过去:“哦?这么说,上次我哥请你做他的女伴是有讲究的喽?”
田园反映了过来,一向从容的她脸上飞上了红晕:“你怎么知道?啊,辛追!看来他还真什么都跟你说。那有没有交待酒会上有多少女人想要跟他套近乎啊?”
“不许转移话题,老实交待。”
“这,大概是因为上次我在我们家老头和你们家老头间牵线搭桥了一回,你哥想谢谢我吧?”
“你牵什么线啊?”
“就是山西那煤矿的事,省里在那边的企业可能想联合起来搞点动作吧。”
“要谢谢也是我家老头谢,我哥这么积极……嘿嘿嘿嘿。”
“你嘿个什么劲?是我们商量了给各家老头打电话的嘛,算起来他也是发起人之一。”
“还想抵赖,都‘我们’了。再说我哥谢人一般以物质为重,这么重视精神文明……少见哦。哎呀,你就认了吧。”
田园忽然大方道:“认就认了。你大哥这么优秀,喜欢他的又不止我一人。我就算喜欢他也正常吧。不过,他可没表示什么,我可以一往情深却不想自作多情。”
牧冶大乐:“大姐,田大姐,你果然够爽快。那我可也跟你说了,我哥不会为了谢人而请她做女伴的,要么是合伙人,要么是有利益关系的,还有就是女朋友喽。你看你们没有业务往来,合作的又是你爸和我爸,你爸没请你作代表吧?这最后一种可能比较大。你也有这么没自信的时候啊?要不,我去帮你问?”
“算了,如果他有心自然会来说的。”田园看着牧冶一脸贼笑很无奈。
周五要去酒吧演出,牧冶打电话给辛追——他对她去酒吧不放心么,那就让他在一边看着好了。电话是打到公司的,辛追却是不在,小王接的,竟然说辛追今天没来上班。牧冶心下稀罕,要知道,辛追是很敬业的,只要牧华不在,托他照看一下公司,他肯定是每日必去的,倒象是当初在龙城巡城。牧华周一又去了上海,而辛追今日倒不去了?
牧冶又打电话回家,紫依接的电话,一听是牧冶,忙问:“小姐你今天回不回来啊?你找姑爷?姑爷在楼上睡了,今天早饭中饭都没吃,我们端去的都没动。好象,好象是昨日喝醉了。”
牧冶一听倒是愣了:“醉了?今天病了?你们有没有给你喝点解酒的东西?”
“他不肯喝。小姐,你今天还是回来一趟吧。姑爷看起来心情不好。”
牧冶收了线,有些发傻:一向强悍的辛追会这样?
在一边的田园也问:“怎么啦?辛追有事啊?”
“我也不知道。”
门被推开了,付琳琳探进头来:“阿冶你在啊?老刘傍晚有事,今天就先不排了。”
牧冶说:“那正好,我早点回家。”
付琳琳道:“呵呵,现在回家这么积极了,有人等了吧。”她出门之前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转身道:“不过,你家辛追昨天怎么了?我在城里的暗影看到他了。昨天我们设计的跟他们模特班为合作成功去庆祝了一下,吃了饭又去了暗影。结果就在那里看到他和卓青了,他看上去喝了不少,倒是不显醉。你们吵架了?我想不会,他那么宠你。”
正进门的林昱恰好听到这最后一段,笑说:“哇,辛追不错啊,都学会泡吧啦?够能适应现代生活的。”
田园却是皱起了眉:“他在酒会上都不怎么喝酒的。阿冶,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
牧冶吞吞吐吐道:“没……是有点事。他想让我跟他回云阳,我很纠结。我不想离开这里可也……不想离开他。”
“你明确说不去了?吵了?”
“没有啊,只是让他别逼我嘛!”
田园道:“那也不至于这样。你再想想,你有没有无意中做了表示你坚决不去的事?”
“这……”牧冶忽然想起一事:“就是前天,周日吧,程夷非、卓青还有我哥都来问过我去不去云阳的事,我很烦,最后发了点小脾气。为了不让他们来烦我,在门上贴了个条,锁了门。后来听到有人敲门,我捂了条毯子也懒得开。”
“你贴了什么条啦?”
“就是以前常跟你们也说的,网上语录呗。嗯,那次我贴的是‘本人已死,有事烧纸’。”
林昱和付琳琳“卟哧”一笑,田园可没笑,点着牧冶道:“可能来敲门的就是辛追,你这纸条可能戳人心窝了。我们看看是没什么,可你也不想想他到底是为什么来找你的,还不是因为你在那儿死了,他追过来的?你这么一写,明摆着是让他把你‘死了’这个事实记牢点,不肯跟他回去喽。”
牧冶一呆:“我没想那么多。他以为我不肯原谅他?”
田园叹了口气:“你呀你呀,赶快回去吧。”
林昱忽然说:“干吗非让阿冶走?辛追还真自大,他就不能留下来啊?”
牧冶回道:“辛追说,滕毅跟他们说,穿越有六十天的限制的,超过了他也不知道有什么后果。”
说说要早回家,等牧冶回到家,也已经快晚饭了。紫依见到她高兴地说:“饭已经好了,牧二哥又值班,程大哥陪他去了,就我们几人吃饭。”
“卓青和辛追呢?”
“卓青上去送饭了,姑爷,在房里。要不,小姐去劝劝?”
正说着,就见卓青端了饭菜下来:“主子说他不饿。”边说话,这两只眼睛可就直直地看着牧冶。牧冶想了想,说:“一天没吃,这些好象有点油了,不如做点面条给他?”紫依返身要进厨房,牧冶制止道:“你们俩吃吧,我去烧点给他送去。”
牧冶会的花色不多,不过自认面条烧得还过得去的。于是就着冰箱里的材料做了一碗三鲜面放在托盘里端上楼去了。
辛追的房门并没有关,留了一条缝,牧冶闻到了浓浓的烟味,心里想着:还说不适应,这会儿泡吧抽烟都会了。她正要推门,就听里面辛追说道:“紫依,我说了不饿。”牧冶也不搭腔,推了门便进去了。辛追面窗背对着她,又说道:“紫依,拿走!”语气已有些冷了。牧冶轻轻将托盘搁到桌上,人向辛追走去:“辛追,是我,你一天没吃了,吃点面吧。”听到她的声音,辛追的身形微微一震,却没有转过身来,而是沉默了下去。
牧冶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看他没打算理自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张纸条。如果说自己不是那意思,难不成答应了他跟他走?说自己早原谅他了?可此话从哪里讲起呢?她沉吟了一下,想想还是故作不知的好,于是轻轻道:“辛追,你怎么了?我听说,昨天你去酒吧喝酒了?喝酒本来就伤身,你今天还不吃饭?”辛追还是沉默。牧冶又说:“给你拿上来的是面,是我烧的。”还是沉默。牧冶暗地里嘟嘴:都说了是我烧的了,居然还一言不发,看来是看不上。
她终究没忍住:“你到底怎么回事?你有事说事,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要干吗?”
辛追的声音有些哑:“自从你想起来后,你从来就没有原谅过我,是吗?你为什么不说清楚?”
“我没有啊。我不是说了我也有不对的了嘛?”
“你客气。”
“你说什么呀?我跟你客气什么。难道没想好要不要跟你回去就是不原谅你吗?你说过不逼我的!”牧冶的话音已有些哽咽。
“我没逼你,你已经表明你的态度了。这我也不怪你,可你居然为了躲我都不肯回家。你,很恨我吗?”
“我……”牧冶有些心虚,好象她是有点抱着躲避的心态住到学校的。她一口气说道:“你是不是看了我贴在门上的纸条?我那天很烦,那是随便写写的,就是网络上抄的一个句子。没有那个意思。”牧冶觉得自己越解释越乱,懊恼道:“算了,反正我跟你说过了,你爱信不信。面条放那儿了,我走了!”
“不许走!”一双刚劲的手忽然钳住了牧冶的双臂,一股大力将她扯入一个满是烟草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