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皇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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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皇帝(上)-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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Α
  不妙,真的不太妙。
  隔天,带着丝带出门的冉凰此,再次迷路了。
  她傻眼地瞪着后宫每一棵树,因为树上都系上了一条丝带,不管她跑几座宫院,过了几座曲桥,所看得到的树,全都一样,她的得意之作,被彻底破坏。
  所以,现在她严重迷路中,还很想哭。
  因为,她很饿,从早上迷路到黄昏。饿到一个不行,原本是打算到其他宫院请其他娘娘赏她一顿饭,但她们近来都不太喜欢她,又加上,这里好像离后宫院落太远……
  “了不起,你居然可以跑到这里来。”
  凉凉的嗓音透着戏谑,不用回头,冉凰此也知道会笑得这么没良心的人到底是谁。
  她回头狠瞪,却瞥见李凤雏身后还跟着一票穿官服的大臣,赶忙收敛神色,乖巧地久了欠身。
  奇怪,她没跑出后宫范围呀,怎么会冒出这么一大票人?
  “冉才人,你的表情变化也太大了一点吧。”李凤雏哼了声。
  忍住!她不想在别人面前跟他牵扯上关系,省得害自身日子更难过。
  看着没有反驳的她,李凤雏明白她没回嘴的原因,不甚开心的道:“本王送你回良鸠殿。”
  “摄政王,待会不是要到后宫殿外巡视,查清到底是谁在树上系丝带的吗?”某位大臣上前一步,斗胆开口,“这兹事体大,不可不查呀!”
  “本王倒不认为有什么好查的。”他朝始终低着头的小女人看去,非常、非常不喜欢她想划清界线的态度。
  “王爷,在宫中内院树上系丝带是招冤魂,此乃宫中大忌,有人在恶意滋扰宫廷内院,摄政王岂可坐视不管?”
  闻言,冉凰此不由得瞪大眼。
  不会吧,系丝带是招冤魂的意思?这么说来,他们要追查的对象是……她?
  李凤雏回头,神色妖诡慑人。“你以为你现在是在跟谁说话?”
  “……王爷?”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给本王滚远一点。”语气轻淡如风,眸色锐薄如刀。
  众大臣闻言,没人敢再上前一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回头,握着那冉才人的手,目无法纪地带着皇上的后宫佳丽走。
  冉凰此甩开他也不是,不甩也不是,重点是,她想甩也甩不掉,只能等过了一个弯,出了拱门才出声。
  “王爷,这样不好吧。”
  “哪样不好?”他倒觉得两人没有距离很好。
  “王爷这样牵着我的手,真的……”那日集广殿上瞧见她陪侍的人,除了杜尚书外,其余皆已不在人间,所以勉强没事,可他如今又在他人面前这样……会不会太挑战皇上的尊严了?要是有人看他不爽,到皇上面前参他一本,他岂不是很麻烦?
  “于礼不合?”他嚣狂地冷笑,垂眸瞅着她。“那又如何?本王明天就改礼教。”
  “真霸道。”她扁嘴咕哝,没发现自己已经很习惯回握他的手。
  一路上,有宫女经过,他毫不避嫌,有采女经过,他毫不在意,难怪人家都说,摄政王才是金雀皇朝真正的主子,当今皇上不过是个傀儡皇帝罢了。
  他真的是……“哈啾~”她打了个喷嚏,冷得直打哆嗦。
  刚才跑得满身大汗,现在慢慢走,冷风迎面吹来,冻得她鼻子发痒。
  李凤雏闻声,侧瞪着她。“为何没披上本王送的帔子?”
  “我想今天有太阳,应该没那么冷。”真是的,这什么鬼天气,都春天了还这么冷。
  “那是你以为。”他哼了声,动手扯掉身上的外袍,盖在她肩上。
  “咦?”她傻眼的看着他的动作心头一暖,但马上意识到不对。“这绣袍不是官服吗?良鸠殿就在前头,不用了。”
  说完赶紧要扯下,他大手却往她肩头一按。
  “你嫌弃本王的官服?”绛纱绣袍,后头精绣凤凰飞姿,盖在她肩上,下襬都拖到地,沾上了雪泥,他却压根不在意。
  “不是,只是这样子,会让人家以为我们之间有什么暧昧。”虽然她很喜欢他不言明的体贴,可她也明白,在这里,这样的举动已算踰矩了。
  “那又如何?”
  他就是故意,就是要每个人都瞧见,看看到底还有谁敢动他的人!
  冉凰此觉得自己解释到很无力。“王爷,我是后宫才人耶,你知不知道这样子会把我害死?”虽然她不承认她跟未见过面的皇上是夫妻,但名义上是如此时,总是要留点好名声嘛。
  “没本王下令,谁敢要你的命?”他黑眸微玻А
  难道她也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
  “话不是这样说的,就好比……”她突地想起方才那群大臣说的事。“在树上系丝带是招冤魂的事,王爷怎么没告诉我?若要查办,那我岂不是……”
  “那是本王系的,谁敢有异议?”他哼。
  她呆掉。
  这是……在替她解围吗?
  “查不到你头上,放心吧。”他瞅着她沉声安抚。
  就这样看着她,心里的渴望就益发明显,当他的举措愈来愈无条理可言时,他也慢慢发现,心,已经遗落了。
  再怎么挣扎抗拒,也取不回。
  冉凰此望进他润亮的黑眸里,明白他这说法,是在帮她,心,怦跳得厉害。
  他爱逗她,而她爱听他笑,不介意被他逗……当愈来愈习惯一个人的存在、愈来愈期待一个人的出现时,那就代表,她真的大事不妙了。
  因为这里没有她的归属,时间一到,她终究得要离开。
  不细想内心深处的情动是为何,她赶紧转了个话题。“真的好怪,为什么系丝带会招冤魂呢?在我们那儿,系黄丝带是希望心爱的人,不管是人还是魂魄都能回来看我们一眼的,为什么在这儿却是一大禁忌呢?”
  李凤雏看向她,瞳眸闪过异采。“心爱的人?你们那儿?”
  “是啊,为什么……”话到一半,她猛地打住,发现自己好像在不知不觉中,不小心说出了什么。
  李凤雏没兴趣逼问她其他的事,黑眸灼灼地直视着她,一开口,话中就是只有自己才懂的试探。“在你们那儿,系丝带还真是贴心,若他日本王死后,肯定不会有人为本王系上一条丝带。”
  “怎么这么说?”不爱他那种好似被抛下的自嘲口气,她想也不想便说:“若那时冉才人还在这儿,必定为王爷系上丝带,等王爷的魂魄入梦。”
  虽然她不清楚他的人生经历到底是如何,但其实用猜的也猜得出来,那段路,他肯定走得艰辛,因此今日的他才会变得这么残酷无情,对她而言,他不是个坏人,真的不是,所以,这番话她也说得字字肺腑。
  “真的?”他笑,异常开心。“冉才人,别忘了你今天说过的话。”
  被他的笑容迷惑,她好一会才回神。不自在的别开脸。“我、我不会忘,但也请王爷不要诅咒自己,说些触霉头的话。”
  “是吗?”李凤雏俯得更近,唇几乎贴上她的。
  冉凰此瞪大眼,心再度跳快,想离远些,却发现他不知何时将双手交扣在她腰后。“王爷,别玩了。”这里可是许多人都会经过的地方,这动作实在是太超过了一点。
  “你道,本王在玩什么?”他沉喃,气息交融在彼此唇上。
  她说了,她说会为他系丝带,她说在他们那儿,丝带是为心爱的人系的,所以他是她心爱的人……心爱的……
  他不会让她收回这句话,不可能会了。
  冉凰此心跳如擂鼓,这样看着他的眼,就觉得自己像是快要被勾了魂,直觉告诉她,再这样看着他,她会、她会甘愿醉在他怀里……
  “别再闹了!”
  突地,微恼的嗓音从前头垂花拱门边传来,吓得她以为奸情被发现……啐,哪来的奸情?没有!才没有这种事!
  趁着李凤雏若有所思地看向垂花拱门时,她快快脱身,原本想要趁机逃回良鸠殿的,却听到——
  “大皇子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母妃是贵妃,你的母妃不过是个昭仪,你算什么东西?!”
  那尖细的童音道尽苛薄话,让原来正在落跑的冉凰此中途转了弯,冲到垂花拱门,敛起向来和气生财的笑。
  拱门外,三两个皇子正围着李隽轮流推着他,明明个头是李隽最高,可他就是不还手,看得她都急了。
  “你们在做什么!”她不悦地开口阻止。
  三两个皇子抬眼,眼色鄙夷。“不就是冉才人吗?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敢管咱们兄弟的事?”
  闻言,冉凰此惊讶的瞪大眼。
  有没有搞错?才几岁大的孩子,怎能嚣张成这个样子?
  “冉才人,退下!”李隽微哑的嗓音低喝着,表面上看起来像在斥责她,却不断对她便眼色,要她别蹚浑水。
  “这怎么可以?”要是真怕了这几个毛都没长齐的皇子,她就不叫冉凰此!“你,是德妃娘娘的儿子,就不怕我到你母妃面前告你的状吗?”她指着其中一个,耍狠地威胁。
  “我母妃才不会说我做错!”那皇子说得振振有辞。
  “没错!”其他两个立刻附和。
  “你们……”啊啊~真是教人生气耶!才几岁大的孩子,怎么想法如此偏颇,太师傅到底是怎么教学生的?
  “而且,你自个儿小心点吧,我母妃说你沾上了摄政王,离死不远了!”
  “什么?”她微愕。
  难道说,后宫妃子近来不召她伺候,是以为她成了李凤雏下一个猎物,而不是把她当成后宫公敌呀?
  “是谁这么说的?”李凤雏气定神闲地走到她身后,将她轻轻拉开,冷峻的黑眸一一扫过在场的皇子。
  “摄政王。”皇子们见了他,全都神色惊恐地垂下脸。
  “哼。”他冷眼扫过,视线落在李隽清雅俊秀的脸上,只有他神色不卑不亢,对他微颔首请安。“你们倒是了不起,不欺外人,专欺自己的兄长。”
  “他才不是咱们的兄长,他是身份最低的皇子,咱们欺他是天经地义,谁要他自个儿出身低?”其中一个皇子不知死活的回嘴。
  李凤雏闭了闭眼,唇色勾得邪魅。“喔?那你们说,本王有没有法子能够让他变成身份最高的皇子呢?贵妃,算什么呢?德妃、淑妃又怎样?她们若被废,你们还能站在这儿说话吗?”
  闻言,仗势欺人的孩子们立即一哄而散。
  “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李凤雏哼了声。
  “多谢摄政王解围。”李隽赶紧走向前,拱拳道谢。
  李凤雏看了他一眼,眸色很复杂,回头拉着冉凰此要回良鸠殿,岂料她竟走上前,一把挽住李隽。
  “你呀,怎么那么傻呢?由着别人欺负,吭也不吭声?”她心疼极了。
  从没听他提起被欺负的事,但照方才那情景看来,这事情肯定发生过很多次,而且已经有段时间了。
  “我不想让母妃担心。”
  “那可以跟我说呀!”她嘟起嘴。“虽然我只是个才人,在宫内没什么势力,但好歹跟那几个毛头小子的母妃有点交情,总是能说说的嘛。”
  “我不想让你卷入麻烦里。”李隽垂着眼。“你最近麻烦也挺不少的。”
  招惹上李凤雏,绝对是个麻烦。虽说现阶段,他看不出李凤雏对她有什么恶意,但谁知道未来呢?李凤雏是个阴晴不定的人,谁也无法保住他想杀的人。
  “你这小子……”喔,就是这么贴心啦~
  想要再摸摸他的头,才发现他长得好高了,记得去年她来时,他还比她矮一点呢,现在比她高多了。
  突地,她整个人被往后扯。
  “……王爷?”
  抬头想抗议,却对上季凤雏略噙愠色的眸。“他是个皇子,你在做什么?”竟敢当着他的面跟个皇子勾勾搭搭,成何体统!
  “我?我就像他阿姨,我疼他不行吗?”她跟鹂儿像姐妹一般,鹂儿对她那么好,她儿子被欺负,她没道理不吭声吧。“你别看隽儿长得挺高大的,在我眼里,他终究是个孩子,我怎能不保护他?”
  孩子?李凤雏微挑浓眉,思忖着她刚才的举动,勉勉强强地接受她的解释。
  “皇子不需要你的疼爱,你的过份保护,只会让他往后走得更加艰难。”他意味深长地道:“在皇子尚未获得头衔之前,是子以母为贵,所以季隽虽贵为大皇子,却因为鹂儿的品阶较低,自然会受到兄弟排挤,他若有本事,这事得靠他自己排解。”
  冉凰此听得一愣一愣,脱口问:“这是王爷的经验谈吗?”
  话一出口,李隽瞬间刷白了脸。他在后宫长大,关于摄政王的诸多传闻,自然清楚,但从没有人敢找摄政王印证啊!
  “冉才人!”抓着她,想赶紧将她拉开,省得她待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怎么?本王会吃人吗?”李凤雏冷扫了他一眼,再看向压根不觉有问题的女人,不禁有点想笑。“冉才人,想听本王说话,也该先请本王喝杯茶吧?”
  这丫头就是有本事捋了虎须,还能让他一点都气不起来。
  想保护她,这念头是恁地深浓,教他不得不承认,他真是栽在这傻丫头手中了。
  “这有什么问题呢?”她大方做出个请的动作。
  反正良鸠殿,他又不是没来过!
  第五章
  这一聊,聊到过了掌灯时分,用过晚膳之后,李凤雏才舍得离开。
  “天啊,吓出我一身冷汗……”他前脚才踏离,鹂儿立即软倒在榻。
  “冷?”冉凰此没心眼地看了眼殿内的火盆。“应该还好吧,我不觉得冷。”
  “这不是冷不冷的问题,而是摄政王在笑!”鹂儿没好气地横她一眼。
  她皱起眉。“笑?有什么不对?”他笑起来很好看的。
  “你没听过,摄政王都是在谈笑间杀人的?”
  “那是传闻,他在我面前笑过那么多回,我到现在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是啊,连我都不懂,怎么你到现在还能安好无事呢。”鹂儿用力叹口气。“刚才听摄政王提起你竟然在宫里的树上系丝带,我都快吓疯了,若是查办出是你,你就等着被斩首示众吧!”
  “真这么严重?”冉凰此扁了扁嘴。“就算招了冤魂又如何?”
  “你到底是打哪来的,怎么会连这么点宫中规矩都不知道?”鹂儿一叹再叹。“听说,以往后宫妃子恶斗,皇子惨死,有妃子思子系上璎珞,结果却招来冤魂,所以宫里才有了这个禁忌。”
  “是喔。”冉凰此闻言,也忍不住跟着叹气。“怎么会为了立储君就搞成这个样子?”
  依稀记得,她好像听李凤雏说过后宫是个牢笼,里头住的都是生禽猛兽,杀人的功夫比他还要更高一筹。
  忖着,她不由得垂下眼。那应该是她喝醉那晚,他说的吧?说得云淡风轻,但唯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明白那个中滋味有多悲哀。
  “后宫就是如此,今晚你没听摄政王教了隽儿一些法子吗?”鹂儿回想着,笑了。“我原以为摄政王要杀隽儿呢。”
  冉凰此猛地抬眼。“他既要教他,又怎会杀他?何况,隽儿又没怎样。”
  “摄政王杀人需要理由吗?”鹂儿迷蒙的大眼直瞅着她。“他教隽儿如何防范,变相地承认了他确实如传闻说的,是被狸猫换太子的皇族,我怕他是在试探,但如今他什么事都没做,看来真是在帮隽儿呢。”
  “摄政王不是那么坏的人啦,他若真狠毒,我早就死一百回了。”听见关于李凤雏的流言,她总忍不住想为他平反。“他是不是皇族,其实好像也不是很重要,对不?”
  “嗯,我对他有些改观呢。”
  “对呀。”冉凰此用力点头,夸他,就像在夸她似的,让她觉得开心。
  鹂儿勾笑看着她。“你从没怕过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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