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说僵
见是爹爹三人,心中一宽,半截尿水又撒了出来,心中欢喜道:“爹爹他们半夜不睡觉,却在这里装鬼吓人……哎呦,我可别给他们看见了,罚我抄书,那可比屁股挨打难受多了!”
但听听李树说道:“是啊,木大哥,那你莫要有什么难言之隐,大伙不是一两天的朋友了!”柳墨不知他们要说什么秘密,心中好奇,拉好裤子,倚在墙边,仔细听着。
木进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大哥便如实相告,免得两位贤弟疑心……”
柳书香连忙插嘴:“大哥可别这么想!”
木进笑道:“是的,大哥失言……七天前,大哥前往开封,办点事情,待得事了,时日也晚。便入住一家客栈,打尖休息,当大哥入店之时,眼角瞥到东边角落坐着两人,全身紫衣,服饰华贵,手中的长剑刻着‘九天’两字……”
李树插嘴道:“这是‘九天阁’的人?他们在漠北呆的好好的,多年不曾来过中原,这次是为了何事?”
柳书香神色微变,幽幽道:“多年不曾来过中原,那也未必,三年前以蕊便是‘九天阁’害死的。”
柳墨听到这里,浑身一震,脑袋一片空白,心道:“爹爹不是说娘亲是得疾病去世的吗?”
以蕊是柳墨母亲的名字,生前对他很是疼爱。三年前柳家原是逃避瘟疫而来此的,当时父亲便告知:娘亲染上急症,不幸去世,急病之疾,甚至未能让他见到母亲的最后一面,看着母亲的尸体,年幼的柳墨难以承受,一路痛哭,直到来到了四海村,将娘亲葬了,心中才有所调整。
只听李树歉然道:“对不住了柳大哥,小弟失言让你想起往事。”木进也安慰道:“柳兄弟也别担心,‘九天阁’并非冲着贤弟而来。”
李树问道:“那么‘九天阁’莫不是冲着吕大哥来的吧?”
木进惨然笑道:“大哥连着几晚,才探得些许倪端,正是李兄弟所想,‘九天阁’获知吕向的隐居之地,阁主公西风、与武符刘三位长老、计杜丁席四位堂主,十日后便至开封。李兄弟既然知道他们所为,也该知道他们所求吧?”
李树点点头:“嗯,他们口口声声说恩仇宝剑使他们上任阁主所有,这次恐怕又是为了此剑吧?”
木进答道:“正是!”随即缓缓脱下上衣,露出绑着绷带的胸腹。
李柳二人都是一惊,听他续道:“挨了一记‘御风剑法’却换得这条消息,该说划算,只是却没知晓吕兄弟的隐居之地,否则大哥便可先去一步,通知吕贤弟大敌当前,先行躲避,虽然吕贤弟名满天下,未必屈身,但教他有个提防也是好。”
柳书香看着木进那渗红的绷带,歉然道:“大哥身受重伤,小弟却不知晓,还邀大哥痛饮,很是不该!”
木进笑道:“柳兄弟可别这么说,吕贤弟的安危要得,柳兄弟的心情便要不得了吗?”
李树沉吟道:“十年前‘九天阁’虽然发生了南宫仇那件事,但事已隔十年,如今他们元气渐复,为得宝剑,这次定然是精英尽出,以木大哥的伤势便可瞧出。而公西风又是百年难见得奇才,‘九天阁’近年来的强势,全是他一手带得,吕大哥武艺虽未在那南宫仇之下,但双拳难敌四手,结果也是难以预料。”
木进道:“是的,李兄弟猜想的不错,那日客栈的便是杜席两位堂主,他两乃是快马前来中原探听虚实的先锋,大哥被发现后,只守不攻,竭尽全力,却还是败在了‘御风剑法’之下,大哥虽然逃了出来,但那剑伤却当真厉害,大哥足足养了四天伤,方能动弹。如今回想,当时哪怕再来一名普通弟子,大哥就得命丧开封了!”
李树沉默不语,只听柳书香道:“所以大哥便连夜赶来此地,以求小弟告知吕大哥额隐居之地,好提醒他提防大敌。”
木进道:“正是如此,还望兄弟能帮木某这个大忙。”说罢躬身一揖。
柳书香连忙扶住,说道:“可别多礼,三年来大哥从未问过一句关于吕大哥的事情,这次突然说起,小弟已想到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三年前吕大哥离开后,留了一首诗,这诗便暗述了吕大哥的隐居之地,所为自是不愿歹人为难与我。这首诗是这么念的,‘弃剑归隐昆仑山,终世伴妻恩仇墓。苍穹雾海’……”
忽然李树一声暴喝:“慢着!”打断柳书香的话头,柳书香吓了一跳:“怎么?”
李树将他拉到身后,向木进喝道:“你一派掌门,设计套问吕大哥的隐居之地,其意何居?”
“李兄弟为何如此疑心与我?”木进惊讶道。
“开封离太康路途甚远,不算烂泥山四海村的距离,至少需要四日的时间,你养伤四日,还剩三日,又怎能赶到此地?”李树神色凛然、
“木某途中不断换马,连毙三匹,是以赶到。”木进已面带不悦。
“但你身有剑伤,需养四日方能动弹的伤势,又怎么经得起路途的颠簸?”李树冷笑再问。
“李兄弟别再说了,我信得过木大哥!”柳书香连忙插嘴:“
“木某一派之主,自认内力颇有修为,这点伤势到不至于木某缚手缚脚!”木进忍着怒气,继续答道。
李树哈哈一笑,说道:“以内力镇住伤势,也是有的;路途颠簸,伤口开裂,你意志坚强,强忍痛苦,也是有的;伤口裂开,血流不止,你一路吃些补血的药物,那也是有的。”
木进脸色铁青,冷冷道:“你想说什么便尽管说,别拐弯抹角的!”
李树突然咄咄道:“那我便单刀直入!你说‘连着几个晚上才探得些许倪端’,这几个晚上究竟是几个?既然你说身有剑伤,那就请大哥解开绷带,让小弟一观伤势!”
木进蓦地全身一震,脸色十分难看,眼神冰冷,杀气十足。
他确实是有心套话,到了柳家后,做戏对答,均不都是小心翼翼,之前所云也是事先想好,但实施起来,为了加深取信,将伤势说重了两天,却因此露出了破绽,不过既已穿帮,他也懒了逼问那后面的两句诗词,一切如计划一般,杀之。
柳书香突然看到木进的神态变化,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但见他以指扣住绷带结口,用力一抽,“嗤”的一声绷带应声而接,带下胸腹肌肉饱满,皮肤光滑,哪有什么剑伤,一条疤痕都没见着。
忽然“刷刷”声响过后,五名白衣男子从林中隐处闪出,齐齐站在木进身后。
李树心中一凛,心道:“这些人想必一早便埋伏于此,否则怎么没听到声响。”对木进笑道:“亏的你编出这个漫天大谎,可惜功亏一篑了”
木进淡淡道:“也算不上什么漫天大谎,知晓了吕向的隐地,‘九天阁’确是会精英尽出,抢那宝剑,老夫所言也当作是预言吧。功亏一篑那也未必,知道了吕向隐于昆仑山,整个山翻了,难道还找他不着?”
“木……木大哥,你……既有此意,为何……现在才动手?”柳书香声已颤抖。
木进抬头沉思,神色古怪,“啊”了一声,说道:“是该动手了,老夫不喜罗嗦,之前斗嘴已是费劲,其中原由你向阎王问去吧”
话音刚落,身后的两名白衣人脚下一踏,举剑向李柳二人攻来,剑光闪闪,身法快捷。
李树拔出单刀,“刷刷”两招,就已接过二人攻势,对柳书香怒喝了一声:“快走!”
柳书香跌坐在地,筋骨酥软,心中惶恐非常。
而柳墨躲在墙边,是非经过都看在眼里,见动起手来,大声叫喊:“救命啊!强盗杀人啦!”
但听李树又是一声怒喝:“墨儿!快带你爹与奶奶文儿逃命!”
柳墨颤声应道:“好……好的……”
木进冷笑道:“快快将他们领出,一并杀了,省得老夫还要入屋杀人!”李树手中单刀连劈,稍稍逼开两名敌人,跃到柳书香身边,大手一抓,拎起他的身子就往柳墨那边丢,豪气十足地喝道:“你木进要想如意,那也未必简单!”说话间,两名敌人已攻上,剑光嚯嚯,凌厉非常。
木进脸上现出一丝冷笑,眼角一动,又两名白衣男子向李树攻去。
四人围攻之下,李树顿时左支右拙,心中暗道:“这些人招式古怪,不知是哪个门派,但单打决非我的对手,可这般四人夹攻,守多攻少,要不多久,必败无疑!”
转念之间,柳墨已带了奶奶妹妹跑了出来,拉着柳书香的胳膊急道:“爹爹!快逃啊!”
柳书香一怔,忙道:“对!对!”抱起柳文,与家人急急往山下跑去。
第三章:动手
木进嘿嘿一笑,身后剩下的那名男子已知其意,举剑追了上去,对付不懂武艺的乡村老弱,也不必使什么剑招,举手就砍。
李树焦急不已,但身前四人招式狠辣,难以分身,蓦地咬牙一吼,一招“横索断江”劈向那四人,这招以不要命的方式打出,只求对方自救,得以空出间隙,相救他人。
果然那四人为求自保,稍稍一避。这时间李树已就地一滚,扑向追杀柳家的那名男子。但还未追到,便觉得身后剑锋袭人,那四名男子手中长剑不住晃动,齐取自己身后心。
眼见长剑即将穿心而过,要想救人已是不能,李树把心一横,刀交左手,右手在地上一撑,身子便如陀螺一般,滴溜一转,只一个半圆,即躲开了后心要害,左手单刀又劈向了四名敌人的肚腹。
那四名男子齐齐变色,料不到敌人不去救人,却来这般巧妙的反戈一击,眼看招式用老,向后跃避已是不能,回剑格挡又是不及,只能将眼一闭,提臀收腹,能避开多少是多少了。
只听“啊”的五声凄厉惨叫,老太太已被砍杀,李树后背着了四道剑伤,那四名白衣男子则跌在地上,双手捂腹。其中两人鲜血从指间不断冒出。
李树那刀并没杀死任何一人,只是重伤了两人,另外两人仅是腹部衣衫破损而已,他俩眼见同伴肚破肠流,心中惊惧,只是瞎喊而已。
李树暗叫可惜,念头虽转,但脚下兀自不停,借着旋转的力量扑向砍杀老太太的那名白衣男子,那男子举剑正欲再杀,李树已闪到了他脚边,其时李树已将单刀交到右手,这回紧握刀柄,运起全力,一刀劈向那人小腿。
那名男子未料到李树的动作竟如此迅捷,眨眼便到了脚边,心中惊骇万分,左脚习惯性抬起,以避刀锋去向,右手急急回剑去挡,伴随着一声刀剑相交的巨响,那名男子发出一声凄厉悠长的长嚎,三件事物飞向夜空,在月光的照射下骇然是:一柄长剑,半截脚掌,一截小腿。
原来李树臂力极大,那白衣男子虽然回剑格挡,长剑却被李树单刀带偏,切下了他抬起的脚掌,而单刀威势不减,顺势也将他右脚斩下。李树一抹脸上的血水,护在柳家身前,狂风之下,衣摆随风而飘,英气凛凛,当真是万夫莫敌。
这几下兔起鹊落,几乎瞬间便打到三人,但木进却面带微笑,不为所动。只见他袖袍微摆,杀猪般的长嚎戛然而止,李树转眼望去,那断腿男子平平躺在地上,额头有只剑柄,显是长剑透头而过,一没到底,将他钉在了地上。
李树惊骇无比,心中直骂:“奶爷的!这木老头竟这般厉害?这下出手一点都没瞧出来!”
木进语音柔和:“没想道‘云中殿’也有你这般人才,可惜明年今日,你派中好友要给你作祭了。”仿佛对方已经是个死人。
“柳大哥,快快逃走!”李树说完这句,即时凝神观敌,不敢分心。两道目光死死盯着,防他出其不意,暴起伤人。
柳书香扶着母亲的尸体,哽咽道:“李……兄弟,你……可要……多多小心……”看着两名幼子,一咬牙,带着他们往山下奔去。
木进没有出手阻拦,淡淡道:“‘碧水庄’的两名脓包,瞎喊过后眼珠也掉了么?没见到点子跑了?”李树心中一凛:“这些人是‘碧水庄’的?武艺却是一般!”
那两名未受伤的‘碧水庄’弟子听闻此言,一跃而起,急忙向柳书香三人追去,李树横刀一站,拦于道上,那两人大声喊道:“你姥姥!滚开!”随即剑光急吐,攻向李树周身要害。
李树单刀一劈,竟是后发先至,将他们逼得由攻转守。本来这两人合力尚胜李树一筹,但李树连败三人,出手已存惧意,一边气势高涨,一边气势下降,这般一增一减,逐渐招架不住。
眼见这两名男子士气低落,即将落败,李树手腕加劲,欲一举格杀对方,以防夜长梦多。
忽然之间,一直肤色洁白的手掌悄无声息的欺到胸前,李树大惊失色,急忙圈手回刀去砍,却还是慢了一步。
“砰”的一声,李树被这掌打得倒退三步,其势不减,又退三步,三步之后还欲在退,急忙单刀拄地,才堪堪停下,然而就这么一停,胸口气血顿时翻滚,全身麻痹不已,“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只听一个冰冷的声音说道:“‘碧水庄’的蠢物非逼得老夫出手不可!”李树转眼望去,木进站在被他钉死的男子身边,袖子一摆,尸体上的长剑即被拔出,剑身摇摇晃晃,竟是柄极柔的长剑。
“你……你……‘柔蛇掌’?”李树说出这句,已是浑身麻软。
木进嘿嘿冷笑,不置可否,目光朝那两名弟子身上一转,对方顿时领悟,急忙朝山下跑去。
“慢着!”李树大吼,正欲提刀追去,忽觉右肩剧痛,一柄长剑透肩而出,“当”的一声单刀落地,身子不由自主向前摔倒。木进哈哈狂笑,笑声诡异至极,但听他说道:“老夫既然说过明年今日是你的祭日,那你就一定会死!”
李树身子麻痹,手脚活动不灵,心知这是“柔蛇掌”的威力,但他却颇为硬气,暴吼一声,翻身而起,手中拿着石块,使劲朝木进扔去。
木进伸手一摆,石块便已卸开。但就这么一下,李树已酿跄跑出了七八步。
“跑的掉么?”木进一声冷笑,手中软剑随即上下摆动,“嗡嗡”作响,犹如灵蛇一般,“嗤”的一声在李树的左肩又开一洞。
李树应声而倒,但又马上爬起,手中不断捡起石头,一刻不停的向他掷去。
木进狂笑不已,一一卸开石块,并不着急杀他,看着他朝山下奔去,自己不紧不慢的跟着,有如猫戏耗子一般,时不时在他背后刺个血洞。
柳书香带着孩子没命的逃跑,忽觉山风强劲,“呼呼”有声,原来已到了山腰处的“落虎崖”。耳听身后脚步声响,柳墨回头一看,正是那两名凶恶男子,心中大急,高声哭喊:“救命啊!救命啊!”哭喊声在崖壁回荡,凄厉悲惨。
柳书香暗叹道:“柳家惨祸!在所难免!”转念之间,一名男子当先赶上,举起手中长剑,劈向柳书香的脑袋。
“当”的一声,长剑落地,那名男子握着右肘,神色惊骇,眼中泪光莹莹,张大了嘴巴,似乎想要哭喊却又不敢。
只见那男子右手小臂已经不再,鲜血从断口处哗哗流出,在身下已汇成了溪水,柳墨吃了一惊,朝四下里看去,果见一条小臂握着剑柄,静静的躺在地上。那条手臂的左近站着一人,目光向上看去,那人却是位黑白胡须的老者。
那老者浓眉鹰眼,神色冷漠,两颗豆子般大小的眼珠骨碌一转,恐怖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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