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道:“我知道,他给我揍了一顿之后,不到三个小时就死了。”
我大声道:“你知道就好。”
洛云耸了耸肩,微笑着道:“我当然知道,但小费并不是给拳头打死的。”
我哼一声:“但小费之死,你仍然要负一部分的责任!”
洛云道:“我不懂这是什么缘故。”
我道:“若不是你动手揍他,他就绝不会去找哪一个职业杀手。”
洛云道:“但就算他不去找金枪手,结果也是一样的。”
我陡地一呆,忙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洛云道:“这道理简单极了,你应该可以猜得出来的。”
我有点负气地说:“对不起,我并不是福尔摩斯大侦探。”
洛云叹了口气,道:“我也要说一声对不起,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你是个很聪明的人。”
我感到有点难以忍受,但忽然间,我已明白了洛云的意思。
——费振凡之死.最主要的原因,的确不在洛云接他一顿,而完全是太空脑的杰作!
换句说话,太空脑早已决定要小费死亡,那么,无论他怎样死法,实际上都和任何人无关!
当我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忽然有着懊丧的感觉。
像小费那样的人,简直可以在社会上呼风唤雨了,但人类的性命,却偏偏又是那么脆弱。
也许,最脆弱的还是脑!
人脑是脑,猪脑也是脑,两者相比下来,自然是人脑聪明了不知若干倍。
但是现在,却忽然出现了一种叫“太空脑”的东西,它简直是人类脑最可怕的克星。
但太空脑到底是什么东西?它来自浩瀚宇宙的哪一个角落?
我很想知道答案?
我陡然怔怔地望着治云,道:“好家伙,你知道的事情,似乎比我还多。”
洛云并不否认,傲然地点点头:“最少,我现在连你身在何处,脑海里想着的是什么事情,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我吃了一惊,说道:“你在开什么玩笑?”
洛云道:“我只喜欢跟漂亮的女孩子开玩笑,而龙乘风先生阁下,似乎完全不符合这个条件。”
我闷哼一声,道:“不要再搞花样了,我要听正经的事。”
洛云道:“但现在最正经的一件事,莫如先把大庭教授松绑。”
我陡地呆住了。
洛云微微一笑,这一笑可说是洋洋得意之极:“怎么?是不是感到很意外?”
我只能点点头,道:“你好像忽然变成另一个人了。”
洛云道:“另一个怎样的人?”
我回答道:“一个不属于这个地球的人。”
洛云摇摇头,道:“你这句话错了,我还是你所熟识的洛会长,只不过我这一次的经历,的确十分令人惊奇。”
我直勾勾地盯着人他:“这里所发生的事,你是怎样知道的?”
洛云道:“你猜猜看。”
若在平时,我又会破口大骂了,但这一次,我却很认真地接受了他这个建议。
我沉思了片刻,便道:“是不是和太空脑有关?”
洛云笑道:“果然聪明,再猜下去看看。”
我陡地扬了扬眉,叫道:“你的脑……你的脑给换掉了!”
洛云哈哈一笑,没有立刻出声。
在那一霎间,我的目光一定变得十分怪异,在我的眼中,洛云彷佛已变成了一个有三颗头颅、全身长满蛇鳞、背上有四对翅膀的超级大怪物。
洛云笑了好一会,才道:“我的脑仍然是以前那一个,没有整个给换掉!”
“没有整个给换掉?”我陵地一呆,道:“莫不是换了一部分?”
洛云道:“你以为它是收音机里的乾电池吗?”
我道:“那么你的说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洛云道:“在不久之前,我跟札伊尔之星合作,要对抗纽约之星!”
我更加听得傻住了:“什么叫札伊尔之星?纽约之星又是什么?”治云道:“都是太空脑!”
“太空脑!”我拍了拍额角,发出了一下呻吟似的叫声:“果然是太空脑,又是活见鬼的太空脑!”
洛云道:“你要骂太空脑,本来我是无权干涉的,但请你最好能够理智一些,不要好脑也骂,坏脑也骂。”
我两眼一瞪,奇道:“难道太空脑也有好坏之分?”
洛云道:“怎会没有?就像是地球上的人类,我是好人,你是坏人,那是任何人都可以轻易分辨出来的。”
我为之啼笑皆非,却也不去跟他计较,只是继续追问:“这么说,哪一个是好脑?哪一个是坏脑?”
洛云道:“在扎伊尔古老村落里,差不多已经有一百年的太空脑,就是好脑!”
我吸了一口气,道:“这个好脑的名字,就叫札伊尔之星?”
洛云点点头,道:“不错,而纽约之星,就是坏脑。”
“好脑!坏脑!札伊尔之星!纽约之星!”我嘿嘿一笑,道:“若只听名字,倒会使人以为那是两颗稀世之宝的巨型钻石!”
洛云道:“钻石又怎么能跟太空脑相比?”
我道:“当然不能比,根本就是比无可比!就算你拥有全世界最大最完美的钻石,那也不用高兴,只要太空脑兴之所至,把阁下的脑袋翻一翻、乱一乱,那么你就可能会把这颗钻石抛入火山口之内!”
洛云道:“札伊尔之星决不会这样害人,它是善良的。”
我道:“善良到怎样的程度?”
洛云道:“它救了我,也救了井上横志。”
我呆了一呆,道:“你曾经和井上横志在一起?”
洛云淡淡道:“你可以跟谢卡联络上,我为什么不能跟横志在一起?”
我怔怔地盯着他,良久才道:“你已知道了全部事情的真相?”
洛云有点神气地道:“就算不是全部,也最少有百分之九十八点五以上了。”
我望住他,道:“你的脑到底出了什么事?”
洛云道:“当然是好事,最少,我现在可以知道你心里想着些什么。”
我心中暗写了一句:“真是不折不扣、百分之一百的混蛋!”
谁知道洛云立刻就道:“你才是不折不扣、百分之一百的混蛋!”
在那一刹那间,我真的完全呆住了!
我的老天!他竟然真的具有这种能力,可以知道我心里骂人的说话!
这真是不折不扣的天方夜谭!
但这种不可能发生的事,真的已经发生了!
不必太空脑,就以洛云现在的能力来说,他已可以列为一个奇特之又奇特的奇人!
到了这个阶段,我不得不甘拜下风。
“洛会长,我总算佩服了你啦!”我心里这样说。
洛云显然也“听见”了,他淡淡一笑,道:“识英雄重英雄,我也是佩服阁下为人的。”
我苦笑了一下,洛云又说道:“外面有一辆装甲车,你有没有兴趣进入里面玩玩?”
我听得一愣:“你说什么?一辆装甲车?”
洛云道:“你没见过装甲车吗?”
我道:“装甲车我当然见过的,但外面怎么会有一辆这样的车子?”
络云道:“我有个朋友,对这种车很感兴趣,说它的形状,和他故乡的厕所十分相似。”
我听得为之啼笑皆非:“这人倒够奇怪。”
洛云道:“你想不想见他?”
我耸了耸肩,道:“也好,反正我也想坐坐装甲车。”
接着,我首先回到实验室,这时候,大庭久岛已苏醒过来。
我把他身上的绳索松脱下来,谢卡极力反对。
我道:“现在形势有了很大的转变,大庭教授再也不会成为危险人物。”
谢卡一怔,道:“这是什么道理?”
我道:“我的道理。”
谢卡瞪着我:“你敢保证不会再出岔子?”
我道:“我可以保证!”
谢卡倒抽了一口气,大庭久岛却望着我们,忽然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谢卡正要出声,我已抢先一步,道:“这里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大庭久岛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是不是我曾经做了傻事?”
我道:“没有,你没有受伤,也没有人因你而受到伤害。”
大庭久岛喃喃道:“不,我记起了,我曾经袭击过人,而且……而且好像还曾企图切腹!”
我咽了一口口水,缓缓地道:“但那已经成为过去,而且这种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
大庭久岛用力摇头:“不!我是躲不过的!”
我一拍桌子,道:“不要这样悲观,事情已有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发展!”
大庭久岛道:“我不相信。”
我又道:“但是这一次你非要相信不可!”
大庭久岛道:“相信什么?相信你这片面之辞?”
我道:“这不是我说的。”
大庭久岛边:“不是你说,又是谁说的?”
我道:“是洛云,惊奇俱乐部的洛会长。”
大庭久岛得住了,他不再说话,但脸上的神情却变得极其怪异。
第10章
在这古老大洋房外面,果然有一辆大型的军用装甲车。
我难以置信地望着洛云:“你是怎样把它弄来的?”
洛云道:“当然是借。”
我道:“向谁借?”
洛云道:“军部的史达上校。”
我道:“你向他提出了什么理由?”
洛云回答道:“借来兜兜风,散散闷气。”
我倒抽一口凉气,道:“史达上校一定说你疯了。”
洛云摇摇头,道:“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立刻批准了我的请求。”
我陡地一呆:“难道是史达上校已疯了?”
洛云道:“若在平时,他这样做必然是神经出了问题,但这一次,却不能怪史达上校。”
我“哦”地叫了一声,恍然大悟:“这又是太空脑玩弄的把戏!”
洛云淡淡道:“这只不过是开开玩笑而已,你不必紧张成这个样子。”
我道:“是札伊尔之星干的?”
洛云道:“当然是扎伊尔之星,他和纽约之星一样,都具有可以改变人类思想的力量,但札伊尔之星是善良的,它绝不会叫别人去做任何坏事。”
我道:“但最少,它现在已令史达上校变成了一个糊涂虫。”
洛云笑道:“这点小事,是无伤大雅的,你又何苦如此执著?”
我不再和他执拗,甚至连心里也不敢骂他,一时之间,我觉得自己也变得古古怪怪起来。
装甲车里已有三个人,其中一个是唇上蓄着胡子、看来很威武的军官。
这军官坐在驾驶位置上,一言不发,脸上木无表情。
我望了洛云一眼,本想开口询问,但后来心念一动,索性不开口,只是在心里暗暗说道:“这军官又是谁?”
本来,我在心里说话,是想再次考验一下洛云那种超然能力的,谁知道这一次洛云没有开口回答,自己却已暗暗道:“他就是史达上校。”
也就在此际,我呆住了。
我怎会忽然知道这军官就是史达上校呢?接着,我又暗道:“这就是脑电波传送出来的效果。”
我更惊呆不已!
因为这一次,我已发觉,这答案根本就不是我自己用脑想出来的。既不是自己所应该知道的事情,何以居然却会想到了?而且,我还知道得那样清楚!
“是扎伊尔之星!一定是扎伊尔之星!”这一次,倒是我亲自用脑想出来的。
接着,另一个意念又在脑海中盘旋起来:“这是不必惊诧的,你只不过是比其他地球人更早一点懂得用这种方法来谈话而已。”这显然又不是我本身所能发出的意念。
这是不必惊诧的!
嘿嘿,说得真是轻松之至!试想一想,倘若在几十万年前的原始人,忽然遇见一个性能优异兼且力大无穷的机械人,你还可以要求原始人镇定如常、一笑置之吗?
现在,我就像个原始人,忽然遇见了机械人一样,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不过,我此刻难以相信的并不是眼睛,而是自己的脑!
我就算不是个脑筋永远清醒如兔子的人,也绝不是个浑人。
但如今,我脑子里,所想像的一切,却简直混淆得如杂架摊上乱七八糟的烂铜破铁!
幸而,我总算最少明白了一件事:“这都是礼伊尔之星在作祟!”
也幸而,在我脑子里作祟的是扎伊尔之星,而不是凶残恶毒的纽约之星!
但无论如何,这种现像的确是很古怪的,古怪得足以令人毕生难忘。
但更令我毕生难忘的事情,还在继续接踊而来。
因为在这辆坚固无比的装甲车里,还有两个人。
第一个人,年纪和洛云不相上下,我才看清楚他的脸,便已知道他就是井上横志。(当然,这也是扎伊尔之星告诉我的。而渐渐地,我也开始习惯了这种奇异绝伦的谈话方式。)
但另外一个人,我“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人实在是神秘极了,我甚至不知道应该用什么字句来形容他的形貌。
这人身被白袍,袍很长,袖更长,我根本看不见他的手,甚至连脚也看不见。
至于他的脸,我也看不见,因为了这件白袍的式样很特别,有着高高的衣领。
高高的衣领竖起来,把这人大半截面庞都遮掩着,而且他的头上,还戴着一项老大的墨西哥毡帽。
可以说,除了衣服和帽子之外,我是什么也看不见的。
从身形看来,这人似乎十分矮小,但在另一方面,他戴的帽子虽然阔大之极,但一点也没有头小帽大的感觉。
看来,这人的头真的很大,和他矮小的身材半点也不合称。
我望住他,但却无法看见他的脸。
终于,我憋不住了,便单刀直入地问:“你是谁?”
那人乾笑一声,用低沉的声调说:“我是个游客。”
“游客?”
“不错,你不必问我的名字,只要称呼我一声游客就可以了。”
我思索着,半晌之后才道:“游客来自何方?”
“远方。”
“可算是无穷远吗?”
“游客”沉默了一会,才慢慢地说:“对你们地球人来说,真可以说是无穷远了,就算再迟十万年,你们也无法到达我的家乡……”
我长长的吸了口气,整个人好像在眨眼之间就萎缩下来。
装甲车开动了,它本来是战场上的工具,但现在“游客”却把它作玩具了。
还有史达上校,他在军部必然是个威严十足的将领,但如今却贬为驾驶装甲车的司机。
若要形容很贴切一些,史达上校简直已变成了一具木偶。
我不知道这辆装甲车会驶到什么地方,但我也不去问,甚至连想也懒得去想。
我并不惊惶,也不胆怯,而是感到可笑,感到悲哀。可笑的人不单只有我,悲哀的事也并不局限于某一桩、某一件。
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去解释,也不想用灰黯悲观的笔法来加以描述,总之,我当时的感觉就是这样。
洛云的神情,倒是最轻松的一个。
反观井上横志,他似乎表现得很沉着,但实际上,他是消极的,我甚至看得出,在他的眼神里正充满着说不出的无奈。
装甲车是十分坚固的,但愈坚固的车辆,也往往会令人坐得更不舒适。
游客却感到很有趣,他忽然说:“这种落后的交通工具,真的还可以用来打仗吗?”
我叹了口气,道:“在你们的星球,当然不可以。”
游客道:“但却可做我们的厕所。”
我道:“这并不好笑。”
游客道:“我也没有要你发笑。”
我道:“阁下此行,有什么目的?”
游客道:“把早些时失落在地球的两个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