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几句话,倒是蛮有效,那些劲装汉子,已不再向涧底滚石和滚木了。
因为,这些劲装汉子中,三分之二以上,都是长春谷的老人,在裴玉霜的淫威之下,不得不听凭驱遣,此刻,一听到朱姥姥和两位小姐已经回来,自然不会再攻击自己的人啦!
这情形——只急得裴玉霜暴跳如雷,也不管裴玉成的死活,随手向旁边一抛,怒声喝道:“别听那叛徒胡说八道,快!快将岩石和滚木推下去!”
那些劲装汉子们,一则受了许中元攻心战术的影响,再则慑于邵友梅的神威,因而尽管裴玉霜是声色俱厉地在命令着,却是没人敢动弹一下。
邵友梅也沉声说道:“长春谷的弟兄们听好,朱姥姥同二位小姐,马上就要回来领导你们,别再听这妖妇的话。”
裴玉霜冷笑一声道:“方才,他还杀了你们十来个人,你们还相信他的胡说八道!”
邵友梅呵呵大笑道:“诸位,你们瞧瞧那些倒下的人,是死的还是活的?谁说我杀害他们了!”
邵友梅话声一落,立即有人走向那些倒下的劲装汉子身边,俯身察看了一下之后,扬声说道:“是活的,不过是穴道被制住了!”
邵友梅目注裴玉霜冷笑一声道:“裴玉霜,你还有什么伎俩呢?”
裴玉霜气极之下,怒叱一声:“邵友梅,老娘同你拼了!”
“锵”地一声!肩头长剑出鞘,寒芒闪处,已向邵友梅和身飞扑,“刷、刷、刷”一连三剑,将邵友梅迫退五步。
但邵友梅只是一味地躲闪,一面却朗声说道:“裴玉霜,看在你是我那两位贤侄女的母亲分上,我不难为你,同时也不愿介入你们的家庭纠纷之中,你还是早点走吧!”
“放屁!”裴玉霜切齿怒叱道:“你以为你不亮剑,我就不敢杀你吗?”
话声中,金刃破空之声,锐啸懔人,显然,裴玉霜的攻势,是更加凌厉了。
这情形,已迫得邵友梅不得不亮剑封拒,但他虽已亮剑,却是仅作防守而不反击。
在一串震耳的金铁交鸣声中,裴玉霜震声大喝着道:“史天松、刁永忠,你们两个是死人!”
邵友梅却呵呵大笑道:“别希望那两个能帮忙,他们能有几颗脑袋,敢在我面前撒野!”
这话倒是一点也不错,史天松、刁永忠二人,尽管是对裴玉霜的命令喏喏连声,却是满脸为难神色,谁也不敢向前。
邵友梅又淡淡一笑道:“我的话没错吧!”
裴玉霜恨得牙痒痒地,却是莫可奈何,只好挥剑拼命抢攻,一面沉声喝道:“史令主,先将我弟弟的穴道解开!”
邵友梅笑道:“我的点穴手法,有点特殊,史天松还没这种解穴的造诣,再说,纵然他将令弟的穴道解开了,凭令弟那几下子,也帮不了你的忙……”
他,话声一顿之后,接着却发出一声惊呼道:“啊!你真要同我拼命!”
原来邵友梅始终只守不攻,因而引起裴玉霜行险的侥幸心,竟然放弃防守,集中全力抢攻。
这二位,武功同一渊源,功力上,邵友梅固然要比裴玉霜强上一筹,但在目前这情景之下,却几乎有撑持不住之势。
刚好,他的话声才落,柳如眉已悄然飘落当场,并娇声说道:“师公,您怎么只守不攻啊?”
邵友梅一见柳如眉业已出险,不由精神一振,答非所问地接道:“丫头,朱姥姥呢?”
柳如眉娇笑道:“朱姥姥马上就来。”
邵友梅奋力攻出三剑,将裴玉霜迫退五步,飞身飘过丈外,沉声喝道:“裴玉霜,你可得识相一点!”
裴玉霜微微一怔,僵在那儿没作声。
邵友梅长叹一声道:“裴玉霜,我还是那句话,我不难为你,也不介入长春谷的家庭纠纷之中,乘朱姥姥还没来、带着你的人,早点走吧!”
裴玉霜冷笑一声道:“你以为我会怕一个臭老婆子!”
邵友梅漫应道:“怕不怕那是你自己的事,我不愿过问。”
接着,扭头向柳如眉问道:“眉丫头,没吃什么苦头吗?”
柳如眉娇笑道:“还好,只是,我现在好饿……”
邵友梅含笑接道:“落在这般人手中,只饿一下肚子,那是太便宜啦!”
“不错!委实是便宜了这臭丫头!”裴玉霜哼了一声,才向邵友梅冷然接说道:“姓邵的,咱们后会有期,告辞!”
这时,史天松挣得面孔通红,却是没法解开裴玉成被制的穴道。
裴玉霜人目之下,哼了一声道:“不必费事了,背起来!
咱们走!”
说着,已当先向出山方向走去。
刁永忠连忙背起裴玉成,偕同史天松二人,鱼贯相随,裴玉霜走了几步之后,又扭头喝道:“长春谷的人,愿意跟我走的,可以不究既往。”
但她的话,等于白说,那些长春谷的劲装汉子们,一个个面面相觑,谁也没吭一声。
邵友梅呵呵大笑道:“裴玉霜,现在,你该可以死心了吧!”
裴玉霜重重地“呸”了一声,才展开轻功,疾奔而去。
裴玉霜一走,朱玫也由暗影中悄然走了出来。
直到这时,邵友梅才注意到,朱玫与柳如眉二人,都是全身湿淋淋的,朱玫的左肩与右臂上,并还有着殷红的血渍。
邵友梅心中明白,绝涧下面,水流湍急,朱玫与柳如眉二人的全身水湿,自不足为奇,但朱玫手臂的伤痕,却不由使他吃了一惊地急声问道:“朱夫人,你是怎么受伤的?”
这时,那些长春谷的高手们,也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向朱玫发问:“朱姥姥,你为何不早点来?”
“朱姥姥,伤得不重吗?”
“朱姥姥,两位小姐呢?”
“朱姥姥……”
这些人都是长春谷中挑选出来的年轻力壮、武功也有相当根基的人,人数怕不在五十人以上。
他们这七嘴八舌地一嚷,使得朱玫只有苦笑着扬声说道:“诸位请安静一点,有话慢慢说。”
果然,她的话,倒是立竿见影,收到了效果,那些嘈杂的人声,立即静止下来。
然后,朱玫才朗声说道:“谢谢诸位,老婆子这些,都是一些皮肉之伤,算不了什么……”
柳如眉却扬声接道:“诸位,她老人家是为了保护我的安全而受伤的。”
邵友梅一惊道:“下面是谁?居然能使朱夫人受了伤?”
柳如眉笑道:“师公,那不是人,朱姥姥是格拒那些滚木和巨石时,被滚木上的枝桠所伤。”
原来方才那些滚木,都是临时砍下来的杂木,仓促中,连枝带叶往下面一推。
当时的朱玫,既要格拒巨石和滚木,又要保护柳如眉的安全,尽管她功力奇高,也难免被那些滚木上折断的枝桠所划伤。
邵友梅方自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柳如眉又歉然一笑道:“师公,她老人家如果不是为了要维护我的安全,是不会受伤的。”
邵友梅笑道:“那么,以后,你可得好好地孝顺她老人家。”
柳如眉娇笑道:“那是当然啦!”
朱玫笑道:“邵大侠,现在,咱们谈正经事要紧,离这儿五里远处有一家猎户,我们先赶到那边,换换衣衫,给柳如眉弄点吃的,顺便商量好如何安置这些人之后,咱们还得赶到‘少林寺’去。”
邵友梅连连点首道:“好的!那么,请老夫人带路吧!”
“少林寺”、“伏牛山”这两方面的情形,都暂且按下,且让笔者掉转笔锋,叙叙江汉地区的情形。
位于“汉阳”西郊三绝帮的总舵中,由于三位帮主和五位令主中的四位,都在河南省境,目前,坐镇总舵中的,是老四白旗令主云中雁。
这是“三绝帮”限令江湖上黑白两道中人前往投奔效力,并领取号牌中的最后一天——七月十五。
也因为是最后一天,“三绝帮”总舵“逸园”的广场上,那些赶来效力的人,大排长龙,那位负责登记并核发号牌的“千面诸葛”班侗,可真是忙得不亦乐乎!
好容易到薄暮时分,才算全都打发完毕,班侗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声,向着一旁的“赤发灵官”刁猛苦笑道:“阿弥陀佛!总算功德圆满了!”
刁猛笑了笑道:“今天是鬼节!咱们这个截止投效的日期,订得可真够绝。”
班侗漫不经意地目光四下一扫,一见附近无外人,才低声苦笑道:“刁兄,想不到你我,今天竟会……替人家办这种事情……”
说来也难怪他会发牢骚,以往的,班侗是“白骨神君”
上官玄的国师,刁猛则为“卧虎庄”的总管,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如今,却要听云中雁那么一个年轻小伙子的指挥,做一些自己不乐意做的事,这情形,任谁也难免发发牢骚呀!
刁猛也苦笑道:“你我都是‘三绝帮’的护法,听起来可怪好听的呀!”
“好听!”班侗恨声接道:“真他妈的……”
刁猛连忙嘘了一声道:“班兄,祸从口出,柳伯伦的血渍未干,你我嘴巴上,可得多多注意一点。”
班侗长叹一声,没接腔。
刁猛笑道:“别的不用说了,天已经快黑下来,想必不会再有人来领号牌了,咱们也该收工了吧!”
可是,他的话声未落,一阵急骤銮铃之声,由远而近。
这两位,连忙循声向大门外瞧去,暮色苍茫中,只见一骑健马,疾驰而来。
刁猛苦笑一声道:“想不到还有生意上门。”
话声中,那—骑人马,已在大门外停住,一位风尘满面的白衫青年,飘身下马,在门口守卫的指点之下,缓步走进大门,向他们这张负责登记的公案前走来。
班侗自我解嘲地一笑道:“不要紧,开饭店,不怕大肚皮,生意是多多益善呀!”
白衫青年已安详地走到公案前,向着班侗抱拳一拱手朗声说道:“这位先生请了!”
班侗冷眼向白衫青年一扫之下,不由目光为之一亮,脱口赞道:“好俊的小伙子。”
原来这位白衫青年,就是周幼梅所乔装,女扮男装的美姑娘,当然会很俊啦!
周幼梅存心一探虎穴,以期能解开前些日子中,“玉观音”文素琼在“逸园”中中毒被擒之谜,所以才乔装前来。
同时,她也担心大白天不易蒙混,故特地拣这个薄暮时分才来。
周幼梅谦笑道:“先生过奖了!”
班侗一手执笔,一手翻开登记簿,照例地问道:“尊姓大名?”
周幼梅含笑答道:“小可姓周,名游,就是那‘周游列国’的周游’。”
班侗一面振笔疾书,一面接问道:“什么门派?”
周幼梅接道:“小可不属任何门派,但寒家世代习武,算得上是武林世家。”
班侗接问道:“那么,仙乡何处?令尊上下如何称呼?”
周幼梅从容不迫地答道:“小地‘监利’,先父不求闻达,又弃世过早,可能先生不会知道,但提起家伯名号,武林中人,大都有过耳闻。”
班侗接问道:“令伯父如何称呼?”
周幼梅正容说道:“家伯父上一下民,人称‘云梦钓叟’。”
真够意思,她居然将自己的父亲,说成了伯父。
班侗身躯微震地抬起头来,注目问道:“你是‘云梦钓叟’周一民的侄公子?”
周幼梅点点头道:“不错!”
班侗目光深注地问道:“你此来有何意图?”
周幼梅不禁失笑道:“先生这一问,不是太多余了吗?”
“此话怎讲?”
“你们这儿,正在招贤纳士,小可也算是武林中一分子,如今,自动前来投效,却怎么反而问起我的来意呢?”
班侗笑了笑道:“小老弟,我要纠正你的称呼,我姓班,名侗,现为本帮护法之职……”
周幼梅截口笑道:“原来先生就是名震江湖的‘千面诸葛’……”
班侗截口苦笑道:“又来了!老弟,这‘先生’二字,我听得实在不舒服,你还是叫我班护法吧!”
周幼梅歉笑道:“那很抱歉!从现在起,小可就叫你‘班护法’好啦!”
“现在,我再纠正你的问话。”
“小可正恭聆着。”
班侗正容接道:“本帮是登记向本帮效忠的人,而并非招贤纳士,同时又因为你老弟,是周一民的侄公子,所以,更须特别查明一下。”
周幼梅呆了呆道:“那我这一趟,算是白跑啦!”
班侗皮笑肉不笑地接道:“先说你的来意?”
周幼梅苦笑道:“我的来意,自然是想凭一身所学,在贵帮中,谋个差使呀!”
班侗冷冷一笑道:“可是,你的伯父周一民,却在暗中与本帮捣蛋!”
周幼梅故意耸耸肩道:“如非我那位伯父不识时务,我也不会想到要向贵帮效力了。”
班侗微微一怔道:“此话怎讲?”
周幼梅轻轻一叹道:“说来,这也算是家丑,俗语说得好,家丑不可外扬,但班护法既然要查问我的来意,我也只好硬着头皮,说说自己的家丑了。”
一旁的刁猛插口接道:“周老弟,你最好是说简单一点,俺们还饿着肚子哩!”
“是,是,”周幼梅注目接道:“不知这位……如何称呼?”
班侗代为答道:“‘赤发灵官’刁猛,刁护法。”wωw奇Qìsuu書còm网
周幼梅“哦”了一声道:“原来也是一位名震江湖的前辈人物。”
班侗一蹙眉峰道:“周老弟,请道来意?”
周幼梅恭应道:“是,小可这就说到了。”
话锋略为一顿之后,才长叹一声道:“二位护法都是与家伯同辈的人物,当知家伯有一个人所共知的、最不好的毛病,那就是……自私、小气,说严重一点,也算是见利忘义。”
“不错,令伯父这个毛病,委实是人所共知。”
班侗注目接问道:“只是,你老弟又怎人批评起自己的伯父来的?”
周幼梅苦笑道:“因为我这位伯父,从来没把我这个幼失依恃的侄子放在眼中,同时,因小可悟性较高,资质禀赋,也远比他那位女儿要好,竟然心生嫉妒,于传授武功时,暗中将本门武功中的精髓,保留下来……”
班侗口中一“哦”道:“想不到周一民,对自己的亲侄子,也那么自私?”
刁猛却注目接问道:“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你才决心投效本帮?”
周幼梅点点头道:“正是。”
班侗接问道:“如果周一民也投效本帮了呢?”
周幼梅心中暗笑着:“见你的大头鬼!我父亲才不投效你们哩!”
但她口中却一挫银牙道:“小可此行,就是想多学点本领,在我伯父面前,扬眉吐气,让他瞧瞧,不用他教我,我也能学到更好的功夫……”
“有志气!”刁猛一翘拇指,截口接道:“那是说如果周一民也投效本帮,你就会掉头而去?”
周幼梅点首笑道:“对了!刁护法真是我的知音……”
班侗却蹙眉自语着,“老弟,你的志气可嘉,处境也值得同情,不过……”
周幼梅显得很失望,接问道:“班护法,还有什么问题呢?”
班侗歉笑说道:“倒不是有什么问题,而是本帮帮主,并没颁下收留前来投效的人的命令。”
周幼梅怔了怔道:“那么,班护法能否请代我向帮主请示一下?”
班侗苦笑道:“三位帮主都已公出。”
周幼梅蹙眉自语着:“怎会这么巧?老天爷对我,也未免太刻薄了一点!”
刁猛忽然轻“啊”一声道:“云令主来了,周老弟,如果云令主能看中你,那就算是你的造化了……”
周幼梅举目瞧去,只见苍茫暮色中,云中雁在上官玄与冷无垢二人的陪侍下,缓步而来。
她,目光一扫之间,心头却在电转着:“上官玄、冷无垢这两个江湖三大中的首脑人物,过去是何等威风,想不到如今,却跟在一个年轻小伙子后面,看人家的脸面……”
她,念转未毕,班侗也附和着说道:“对了!如果云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