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嗜笑一声:“西门阙,我还要问你想怎样?是你莫名其妙的将我禁足在这里,你到底想怎样。”
西门阙有那么一丝的怔愣,手松了松,我便乘势挣脱了他的手。
身后传来他浴火愤怒的声音:“既然入不了你的眼,还留它有何用?”话音刚落,就看到漫天的白色粉末飞扬在了整个倾城殿。小玄子愣在原地,当反应过来眼前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这可是用四座城池换来的啊,你就这么毁了,那些城池不就白丢了?”
此话入耳,我的脚步愣在原地。用四座城池换来的?西门阙到底想干什么?他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回头看一看,这一眼刚好看到西门阙复杂的眼眸,愤怒、失落、悲哀、自嘲……
“罗绮,拿琴……”
罗绮没想到我要琴来干什么,一个愣神,连忙应着退下,很快就有一把瑶琴摆在了我面前。
西门阙看着我的眼神有一丝的不解,但还是没有消除满身的怒意。
“小玄子还不快扶你主子坐下。”我没有去理会眼前的他眼神中除了愤怒外其他情绪到底为了什么,自顾自的摆弄着手中的瑶琴。
黄公公、罗绮皆是不解的目光。
“我曾经听过一首曲子,叫做长门赋,今日刚好拿来谢你方才的一片心意。不是我不喜欢,也不是世间万物都入不了我的眼,我慕容钰并没有那么清高,只是……我受不起。”
西门阙接过罗绮递过去的茶,在听到我的话时,手悬在半空,有些许的停顿,随即将整杯茶一饮而尽。
“皇上,茶还很烫……”罗绮提想着。
但西门阙恍若未闻只眼神定定的看着我,扑捉着我脸上的每一个表情:“我以为这世上除了萧烨煜,不会再有人入得了你的眼。”他这话虽然平淡,但字字都让周围的气氛凝聚着冷冽的因子。
“我想和你打个赌!”
“哦?什么赌?”西门阙早就换上了一副狡黠的面容。
“如果这首曲子足以打动了在场的所有人,我想向你要几个人。”
“就凭一首曲子?”
“就凭一首曲子!”
“我凭什么答应你?这里除了三个奴才,就只有这个小畜生和我,你凭什么跟我讲如此条件。”
“只要这曲子我弹得值,你听的值。”
“好!我道要看看是什么样的曲子,是一个“值”字了得。”西门阙随意的坐在卧榻上,手自然而然的搭在了身后,用狡黠的目光看了我一眼。
我坐定,手扶五弦指尖在琴弦飞扬。一曲长门,随意的挥洒于倾城殿的上空。
彩蝶翩然,荷花满池,又有飘扬的琴弦,将闻琴者带入了一片美好的世界,仿佛看到了一个葳蕤少年,长箫立于煜煜曙光之下,转身间惊艳绝世的美貌刺痛了世间无数女子的双目,也包括那自诩一世自由,不为红尘牵绊的她,于是两人携手,愿此生只此一人,共许白首。
时光流转,白驹过隙,忽而转眼已是沧海桑田,曾经的誓言已随时光的洪流而逝。皇家宫墙,重重叠叠,杀伐无数。她立于长门只待曾经的良人。
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遥以自虞。魂逾佚而不反兮,形枯槁而独居。
曾经的誓言已经不再,只因她嫁的不是一般的凡夫俗子。
不见旧人哭,唯闻新人笑。
琴音忽而一转,呜呜咽咽,如女子哭泣,似盼良人玉音,又似满腔怒意偏偏惊动了满城风絮。生生要将这天地扭转个乾坤,宣泄那满心的纠结,
忽而悠悠长鸣唯留下满心的悔恨。
琴声此时戛然而止。同时只问“铿”然一声。一滴妖艳的鲜血滴入朱红木弦。合着镂刻图案,竟然相契相合。
“贵妃娘娘,你的手指……”罗绮连忙上前扶起我被琴弦割伤的手指。
西门阙闻声才从刚才的恍然中醒来,看着我的手指眉头紧皱:“你也会摄魂术?”
“还有谁也会么?”
摄魂术只有幻天大陆才会有,这是当年初和大陆还没有被师父平定时,诸国征战,姜国的一位叫姜琴的琴师所创,传说他有一把很奇怪的乐器,长得和琴相似,但非琴。当年一曲摄魂低档千军万马。兵临城下,敌军全军覆没,无一人生还。后来幻天大陆平息征战,姜琴怕此琴会再次挑起杀戮。便毁掉了自己的琴,自此再也没有人能弹奏出当年那样的音律。
西门阙定定的看着我,扑捉着我脸上的每一个表情,淡淡吐出一个字:“有!”
第四十九章 皇家宫墙巍峨处,白绫漫天幽灵舞
“谁?”我也是直直的看着他,身怕一个闪神,就错过了他脸上最重要的信息。
“二十年前燕国的晋王妃段千语蓉……”
我内心揪着的一口气终于慢慢松懈。原来是她,当年幻天大陆的语蓉公主,也就是萧烨煜的母亲。我竟然一时之间忘了她。传言语蓉公主不但貌美如仙,而且还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当年在幻天大陆,是姜王最宠爱的公主。以她的聪明才智,暗学到此曲自然不在话下
只可惜当年的一场流言蜚语,却生生的要了语蓉公主的性命,也断绝了萧烨煜和萧倾辞的父子关系……
西门阙见我面色忽然转为平静,似有不解:“莫非你和她有什么渊源?”
我掩饰到:“渊源谈不上,只是燕国晋王妃的名号如此响亮,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也是偶尔听人提起过罢了。”
西门阙似有不信,一直盯着我的眼睛。
我豪不逃避的对上他那双阴鹜的眼眸:“这个赌我可是赢了?”
西门阙也豪不闪躲,头慢慢向我靠近:“你觉得呢?”
我冷然一笑,在就近的凳子上坐下,端起一旁的茶杯:“那就要看在场的几位听的值还是不值!”
西门阙眼眸眼眸扫一眼他身旁的小玄子和黄公公还有罗绮。所有被他那双阴冷的眼眸扫过之人都沉沉的地下头,不敢言一声。
西门阙得意的看着我,似要开口。此时一直安静的呆在他的怀里,通有灵性的小阙子跳到地上,找了一个比较安全的位置,抗议的向西门阙“嗷嗷”的叫了两声。
西门阙狠谲的眼神忽然扫过去,小阙子吓得“吱呦”一声,躲在了我的脚下。
罗绮眼急手快,身怕下一秒西门阙一个狠心就将这“小叛徒”一脚踹死。连忙跑过来抱起小阙子就往外去。
我的眼眸再一次逼视着西门阙,众目睽睽之下,不是没有人看到西门阙刚才听曲子时的失神,尤其是他听出来所弹奏的是摄魂曲,怎掩得住脸上的惊讶。
但就是有些人脸皮及厚,都做了一国之君还要耍赖:“要是我不认输呢?”
小玄子毕竟年少,跟着西门阙不久,哪里听说过帝王也有泼皮耍赖的时候,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西门阙,正欲开口,却被谨慎的黄公公一把拽住。
我依然淡定自若的喝着茶:“西门阙耍赖我又不是第一次看到,这又不是多大的奇闻怪事。”
黄公公闻到了西门阙身上的火药味,连忙拉着小玄子退下。
西门阙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向我逼近,最后站到我身后,低下头在我耳边邪魅道:“你要的人,我自然会给你,但我有个条件。”
“愿听其详!”
“你连我一并要了去如何?”
“噗……”任我再如何镇定,刚抿进口中的一口水活生生的喷了出来。
转身看向身后的西门阙,他一副“我早就知道你会有这反映,才站到你身后”的得以表情。
我瞬间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道:“西门阙,我没有心情和你玩这种游戏,我要的只是长门宫中那些失宠飞妃子而已。至于原因,你不必问,我也不会告诉你。就算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明白。若你肯放她们自由,那便是她们的福气,若你不肯,就当我慕容钰今日没有向你提过这件事。”反正如果我这辈子都出不了这个宫,有朝一日也会成为那里的一抹孤魂。
西门阙似恍然了然:“原来你刚才那一曲《长门赋》竟是为此?你可知道要我答应的事情,一定要有充分能说服我的理由?”
“至于理由,刚才听曲的时候你不都听到了么?”
“女人,我告诉过你,你的悲天悯人之心迟早会害了你?你可知那里关的是什么人?”
“我很清楚!”
西门阙的眼神一直都未曾离开过我的眼:“我不明白,她们在那里长期怨恨在心,致使魔鬼缠身,少有人会接近长门宫,你要她们来何用。”
我也是不依不饶的看着他:“愚昧至极,那只不过是一种病而已,何来魔鬼之说?”
“你的意思是你有可能医治好她们?”
“不是有可能,而是一定!”我的声音斩钉截铁。
西门阙忽然站直了身子,全身散发了无比的威严:“来人呐……”
门外三人闻言立刻进门。
“伺候贵妃娘娘去长门宫。自今日起,贵妃娘娘的所有待遇都和长门宫一样。由黄公公和罗绮侍候。什么时候治好了长门宫的人,什么时候再搬到倾城殿。”
罗绮和黄公公愕然跪在地上,似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个阴晴不定的皇帝刚才到底说了些什么,再抬头时面前只身下我一人依然淡然的坐在朱红雕花桌旁。
罗绮起身走到我面前:“贵妃娘娘……”
“没什么,去准备一下吧……”黄公公和罗绮眼眸复杂的看了我一眼,都悄悄退下。
门外的小阙子“吱吱吱”的跑进来在我的脚下不停的窜着。
我将它抱起放到怀中,抚着它满身洁白的绒毛,盯着它圆溜溜的眼睛道:“你是不是害怕了?要是害怕就回到你主子身边去……”小阙子被我放到地上,但它依然在我脚边窜来窜去不肯离开。
我再次将它抱起放到面前,冷冷道:“你要是不愿意离开。就好好的呆在我身边,不许再将我的行动报告给西门阙。我现在虽然不够强大,但我一定会竭尽全力保护我身边的人。”
小阙子一项通灵性,听到我的话“吱呦”一声向我的怀中窜了一下,头紧紧的贴在我的怀里。
长门宫。
此地本是不祥之地,为了与外面的宫殿隔绝,进了长门宫的正门便是一跳只容一辆马车行驶的长长宫道。
深夜,宫墙破败,漆黑一片,空旷无人。道旁的银杏树,早就掉光了叶子,这里长期没人打扫,枯槁的叶子洒落了一地,踩上去如女鬼的呜咽。
怀中的小阙子身子往我怀中靠了靠,全身的毛都束起。
身后的黄公公和罗绮毕竟不是一般的下人,提高了警惕,紧紧的护在后面。
高高巍峨的围墙,越走越深,厚重的青石砖更衬着一种诡异的寒冷。越往前走,一丝女子的吟唱声越来越清晰,但那吟唱更似在哭泣。
终于走到尽头了。黄公公上前推开那沉重常年失修的破门。忽然一阵阴冷的寒风席卷而来,让人不由得扭头遮住面容。再抬头时,前面平静一片,院子里处处都飞扬的白绫如幽灵般舞蹈着,到处都充满了死亡的气息,犹如冥界,让人汗毛直竖。黄公公和罗绮警惕的一前一后将我护在中间。
穿行在白绫之间,冰凉的白绫偶尔划过颈间,让人不禁背上一凉。
忽然看到不远处的一颗银杏树上吊着一个十三四岁的白衣女孩,吐着长长的舌头,瞪圆了眼睛,正看向我这边,我霎时被吓的脸色苍白,抱着小阙子的手不禁抖了抖,小阙子感觉到了我的害怕,开始不安的“吱吱吱”叫着。
“贵妃娘娘……”罗绮一把扶着我险些跌倒的身子。此时我才发现自己的手心满是冷汗。
再抬头时,才看清那吊在银杏树上的白衣女孩还在半空中蹬着腿。
理性拉回了我惊悚的思绪:“快,救人……快……”
黄公公和罗绮几乎同时飞跃而起,黄公公手中多了一把匕首,斩断了女孩头顶的白绫,由罗绮接着,落在了我身边。
女孩脸色苍白,嘴唇发青,蓬乱着头发。
我拽起她的手,指腹搭上她的腕脉。还好救的及时,总算保住了小命,女孩刚被救下,沉重的咳嗽着,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满眼的泪花。
忽然感觉身后有人,我猛然回头,却看到同样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看到我的那一刻,她充满探究的眼眸忽然一紧,握在胸前的手簌簌的斗的厉害,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满脸的不可在置信:“你是……你……”
我站起身来欲和她说话,但她却忽然摇着头,惊悚的向后跑去:“柔妃的鬼魂来报仇了,柔妃来索命了……”
第五十章 红尘烟雨长门女,原为他人做嫁衣
这是我第三次听到有人在看到我时提起别人,华妃?到底何许人也?
“黄公公拦住她……”
我的话音刚落,黄公公再次跃身而起,向那女子追去。我看到黄公公不凡的身手,再看了一眼身旁扶着小女孩的罗绮。
罗绮感觉到我在看她,深深低下了头。
不久黄公公就揪着那个张牙舞爪的女子到了我面前。女子重重的被摔到地上,捂着自己的腰直叫痛。我蹲下身子在她面前,看到我的脸她的手又开始张牙舞爪的乱挥:“我没有害过你,不你要向我索命,……不要找我索命……害你的是别人……是别人……”
我抓住她在半空中挥舞着的手,沉声道:“看着我……”
那女子听到我的声音,更加惊悚,将头生生的扭到一侧,就是不敢看我。
我转了个身,对上她的眼睛:“到底是谁要害我?说……”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不要来找我了……”为什么这个人会这么害怕我?华妃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莫碧暄、珀离、还有眼前的这个女子要将我和她联系在一起?还有这么久以来我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梦,和对清心殿莫名的熟悉……
“你说还是不说?你若不说,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是他们,是皇后的人,呜呜……你不要向我索命……我说,我说……他们要毒死你,要取出你肚子里的孩子……你不要向我索命……”
又是清宁皇后,那个女人的背后到底藏着多少秘密?她到底暗中操纵了多少人的命运?
“皇后为什么要害我?”
“不知道……我不知道呜呜……”
女子被我吓的满脸都是是泪。看她的年龄应该有二十多岁,但说话的口吻和年龄完全不相符,看样子和澄虞一样,是神经不正常的人。
我放开她的手,捋了捋她脸侧凌乱的发丝道:“我不会伤害你,也没有人会向你索命,你不要害怕……”
女子听到我的话,情绪安定了很多,眨着眼睛,弱弱道:“我说过没有害你的……”
我嘴角扯出一个微笑:“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女子笑了,笑起来很美,似有不信:“不会伤害我……”
此时那刚才被救下的小女孩也已经缓过劲来。但我在她那带满绝望的眼神中看不到一丝的求生的欲望。
“我们先找个房间住下”
“是!”黄公公和罗绮同时应声。
是夜,小女孩被我带到了房间,刚才那个疯疯癫癫口中喊着华妃的女子早在我们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溜走。
这里到处都充满着诡异。黄公公和罗绮担心我,一直守在我的旁边。
原本我以为黄公公和罗绮不过不是一般的奴才,但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有一身深不可测的武艺。单若罗绮,还可以理解,但黄公公之前毕竟是莫旷身边的人,难道他很早以前就投靠了西门阙?或者说他是西门阙安插在朝承殿的人,依黄公公此般不惑之年,若真是西门阙